汗阿玛宽仁,倒让这些朝臣忘乎所以,不知道谁才是他们的主子。
四爷琢磨康熙的手段很是用心,自问也算是聪明,应当是领会得当的。但他毕竟也才二十多岁,在夺嫡这样的大事上也不可能一直沉得住气。
“我只是有些不知道,一味地藏拙,会不会反倒叫汗阿玛真以为我担不得事。”他难得有些消沉,这一年来康熙虽然都点他陪驾,却没再像从前一样交些事给他办了。
太子党里自然不能有两个势大的,索额图的事归了十三便罢了,他也没什么不平。
可偏偏是这个时候,老八也因着福全的事入了汗阿玛的眼,难道在汗阿玛眼里他连小几岁的弟弟也比不上么。
“四爷此言差矣,”宝月眼含笑意,“枉四爷平日纤悉无遗,成算在心,怎么倒不如我明白?”
“八爷八面玲珑,内务府的事儿若叫爷去办,爷也办不来啊!”四爷正要听她高见,却不妨她蹦出一句这样的话来。
不大中听,却也的确是事实,他无奈地想着,捏了一把宝月的脸颊泄愤。
“四爷本有自己的长处,何必去与弟弟们争,反倒露短呢?”她大着胆子点一下他的眉心,一副点化他的人生导师模样,“这可是四爷教我的。”
他看着她那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就觉得好笑,但一想也的确如此,一时仿若拨云见月。
“我从前也并非毫无功绩,汗阿玛圣光烛照,绝不至于觉得我是个酒囊饭袋。若我现在跳出去,才是真让他怀疑我的用心。”
他如宝月所愿摸摸她的头夸她,“是我急躁了,玉娘是我的一句之师。”
宝月这才满意,一面得意一面也不免有些心虚,那这不是她拿到剧本了嘛......从来是听说铁面无私四王爷的,可没听说去做过什么结交大臣的事。
四爷想明白了便立刻就征用她的书房练字去了,汗阿玛说他喜怒不定的确不是冤枉了他,他的养气功夫还是不到家。
欲成大事,必得徐徐图之,以后万不能这样了。
宝月他跟着进去,磨了一会墨就觉得手酸。她不喜欢味道浓郁的奚墨,从书房博古架一个角落里翻出一个金色的盒子,拿出来给四爷炫耀道,
“这个是苏合油墨,比你那个好闻,颜色也细腻。”
“你们家可真是巨富,苏合墨也能给你找来。”他意味不明地看她一眼,笔下不停。这墨失传已久,有价无市,祜满倒是舍得。
宝月连忙闭嘴,赶紧把墨藏在身后,她阿玛可没贪,怎么忘了这是个抄家皇帝。
“其实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宝月少顷偷觑他一眼,斟酌道,“江南有人依旧法制出来了,虽自然比不上北宋御制的品相,量也少些,但竟没有贡到京里么。”
四爷也不意外,像是早料到此事似的,他微微一笑,“你也说了量少,若是当今用了说好,明年要更多怎么办呢。”
汗阿玛御下有术,可底下的人也是一个比一个奸猾。送给皇上的东西当然要好,但也不能太好了,否则岂不真要肝脑涂地以报圣恩。
见宝月恍然大悟,甚至脸上流露出一点怜悯。四爷一阵好笑,示意她拿开这一幅写好的字,“汗阿玛一代明主,岂有不知道他们这些打算的道理?”
他慢慢写下一行字来,“当皇帝,本也不是为了享受。”
“惟以一人治天下,岂为天下奉一人”
这副字笔底龙蛇,字若千钧,比他往常的字都要好。可笔锋露意,到底不能显露于人前,四爷看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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