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道只要你是爹,不论对错就没道理可讲了。
“没生气,真的。”孟半烟扯动嘴角想要冲她娘笑一笑,可惜没能成功。只好拉着王春华往前院去,方才气过了头忘了饿,这会儿回过神来,才发觉折腾这么久其实才过了半日。
“娘,你放心。你的放妻书我已经跟他说好了,明天就能拿回来。”
“我不在意这个,这事能成最好,不行也不碍事,我守着你过日子,不好吗?”
“不好。”
孟半烟摇摇头,之前孟海平没回来,王春华另嫁不另嫁确实只想要看她的心意。
但现在不一样,孟海平回来对于王春华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不管是降妻为妾,还是让她跟京城里那劳什子的侯府小姐做平妻,只要他想拿捏,王春华就会陷入被动。
孟半烟现在要做的,是必须斩断亲娘和亲爹之间的关系。只要让娘能带着放妻书回王家,之后到底跟不跟张家结亲,眼下都不那么重要。
王春华看着孟半烟细细拨动手腕珠串的动作,就知道女儿这会儿心里又在琢磨事,也就不再多问。执筷夹起孟半烟喜欢的腊鸭腿放到她碗里,“娘不问了,你放心去办吧。”
绝了了心里对孟海平最后那点念想,其实眼下的局势也不算特别糟糕,毕竟自己是他能用得上的。只要有筹码,就不怕不能谈。
一通百通,想通了心事的孟半烟吃过中午饭还睡了一觉。等到下午起来才写了信让小拾送去客栈,约定第二天去给阿爷阿奶扫墓上坟。
过了清明,上山扫墓的人就少了。孟家这一片地是孟山岳后买的,没跟孟氏族人掺和在一起,说是祖坟,其实到现在还只埋了孟山岳和柏贞二人而已。
一路往山上走,还路过了孟海平的坟,清明扫墓时插在坟边的纸花球还剩了光秃秃的竹竿没倒,看上去无比讽刺。孟半烟不愿意停下来,孟海平也不敢多看。
直到停在孟山岳和柏贞墓前,孟海平才张罗着他带来的小厮奴仆前后忙活。可前些天孟半烟刚来过,就算春草长得快,这会儿也没什么能留给他收拾的。
孟海平拿出一张白帕子准备去给他爹娘擦一擦墓碑,一伸手却只有浅浅淡淡一层灰,之前一年积攒下来的污渍早就被孟半烟给擦掉了。
看着不怎么脏的手帕,孟海平脸上神情显得有些讪讪。再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的女儿,干脆也不再兜圈子。
“我昨天说的事,你就想好了?”
“想好了,你是父我是女,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如今又有侯府撑腰,我要真不愿怕是得把命都搭上。”
孟半烟就着点燃的烛把指间的线香点燃,又递了三根给孟海平,等两人依次在墓前跪拜过,才继续说道。
“我怕死,也怕活得不好,我这人最清楚识时务者为俊杰。既如此倒不如依了父亲的愿,我也能去京城看看,看看到底是什么好地方,能把父亲一留留了八年。”
孟半烟轻笑着看向孟海平,眼底却是一派古井无波,仿佛昨天那个强行压制情绪的人,压根就不是她。
“只不过有些事,我还是要说在前头,父亲若是答应你我一起进京。要是不行,那说不得女儿还得费费劲儿,万一又让我找到条出路呢,对吧。”
“半烟你不用这般,你也是爹亲生的女儿,这些年家里多亏了你才没散,你要求什么只管说。”
连着两天,昨天跪在父母牌位前,孟海平失了先机差点被女儿压得连正事都没说得出口。今天站在父母墓前就更加心虚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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