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密的雨,洋洋洒洒,雨水沿着屋脊汇成涓流,流到外围最后一片瓦上,一泻而下。
一直沉默地站在苏御身后的长随定安犹疑着出声道:“爷,您觉得此事……”
苏御抬手打断了定安的话,说:“安排人买副棺材,将她的尸身殓好。”顿了顿,苏御再道,“先不入葬。”
“是。”定安不是愚钝之人,一听此言便明白了苏御心中所想。
世子爷是信了这妇人所言了。
天际最后一丝余晖消散,猎猎寒风里,灯影绰约。
瑞王府大门前,一道绛红的身影打马从暗处闯入明光之下。
廊前守候的仆从见状,立即上前接过马缰,高大挺拔的身子从马背一跃而下,顺手抛开手里的马鞭,快步往门内迈入。
苏御沉着脸,冷厉的眉梢仿似凝了冰雪,神色深晦。他一面沿着长廊往里走,一面吩咐身后跟着的定安。
“传信让长安去查,我要知道李大冀和张幼娘的一切,尤其是李大冀的死,还有林家那边的情况也都查一查。”
“是。”定安领命而去。
下了一日的雨已经停了,台阶湿漉漉的,沾着些许落梅,北风夹杂着湿气扑来,冷香阵阵。
苏御跨上阶梯,大步走进书房,到书桌后坐下,紧锁眉心,脑中细细回忆着今日得到的消息。
林帅之死……会与父王的刺杀案相关吗?父王当年究竟看出了什么端倪,才会暗中派人调查。
李大冀的死,是灭口,还是不知情下的军法处置。
林帅及其长子死后,定远侯府的爵位就落到了林帅幼子身上。
七年前的林允南才只有十岁。
应当不是爵位之争。
那会是政敌迫害吗?
苏御抿唇沉思,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点着桌面。
这些年,苏御一直没有放弃调查刺杀父王的幕后真凶,他查过西羌皇室,查过几位皇叔,甚至查过皇祖父。
却始终一无所获。
直到一年前,他才又从姑母那边得到了线索,将查探的目标放到了户部尚书府,更准确的说,是尚书夫人李清姿的身上。
苏御查了整整八个月,才确认了顾尚书对朝廷的忠诚。
李清姿是个疑心很重的人,她的身份除了她自己和身边最亲近的几个贴身人外,并无任何其他人知晓,包括她最亲密的枕边人和她的三个儿女。
可如今又有了李大冀的事。
定远侯府……会与父王的死有关吗?
书房里很静,静得甚至能听到屋外夜风拂过的沙沙声。
少顷,苏御收拢手指,强行散去脑中这些纷乱无章的念头。
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过多的设想只会重蹈覆侧,父王已去六载。这六年来,皇阿奶因父王之死疑心皇祖父,以致夜夜难眠,身子每况愈下,他必须早日找出幕后黑手,不能再走错方向了。
一切都等长安的调查结果出来再说。
这么想着,苏御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书,试图通过文字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还没等苏御看上一会儿,周管家就兴高采烈地走进书房,来到苏御跟前,道:“爷,您终于回来了,您今日送去梧桐院的石榴,夏主子非常喜欢。”
苏御闻言,翻书的手一顿,脑中不由想起今早没能在青松院等到顾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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