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当下就报了官,官府来的很快,判定是意外,漕帮还能怎样?别人没有官官相护,这就是事实,怨只怨姚波命不好,别人官官相护,咱们漕帮庙小,经不起那么大的风,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我除了给兄弟们发些抚慰金,还能干什么?造反么?”
朝慕云:“报官报的哪处?哪里来的仵作?”
康岳:“京兆尹。”
他微微笑着,摆好架势,等着朝慕云来问,结果对方却转了方向:“康帮主今日与胡大人相聚于此,所为何事?”
顿了下,康岳才道:“他未着官服,我亦轻车简从,自是……没有什么目的的,仅只私下小聚。”
朝慕云:“因何私下小聚?即是好友,什么事不能说,需得避开众人来此密会?”
“密么?好像不是,否则你二位怎会知晓?”康岳从容的很,面上笑容一直未淡过,“与胡兄约在外面,不在官署,不在漕帮,亦不在自己家,就是希望友谊纯粹,不为外物影响,相聚只谈理想,只谈兴趣,不涉官场,不涉江湖,遂也没必要刻意避着别人,仅此而已。”
朝慕云一直看着康岳,从今日对方进门,就一直在观察。
起初还好,之后越来越觉得,对方的笑有些不对劲,笑的太多,略显僵硬,好像他不会别的表情似的。
最初他对这些表情的解读,是内心真实情绪与表情不符,对方在撒谎,但看了这么久,双方言语来回这么久,对方不可能每一件事都在撒谎,这个表情就很有问题。
但他又看不出更多不同,和夜无垢最初使用□□不一样,面容遮盖脸部,很难让所有表情都自然,康岳只是笑的不自然,其他的面部表情,肌肉走向,眼肌表现,都很自然,不像易了容,那这种给他感觉不对劲的笑,是怎么回事?
沉吟片刻,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此物你可识得?”
“当然,”康岳看看过去,“惠通钱庄,京城最大的字号。”
朝慕云:“漕帮生意来往,可有用这家的银票?”
康岳:“用,他家最方便。”
朝慕云:“那康帮主可知,最近钱庄出了点麻烦?”
康岳:“小朝大人的意思是——”
朝慕云:“康帮主近来,存银走账可有问题?”
“小朝大人这是疑我?”康岳眼神明显警惕了起来,可再警惕,脸上的笑意仍然未散,看上去仍然是一派从容,“若有什么需要配合,尽可直言,不必这般小心。”
朝慕云反问:“只是例行问话,康帮主为何以为我是在疑你?”
夜无垢差点笑出声,摇着扇子,慢条斯理:“对啊,随口的问题而已,康帮主怎的这般紧张,如临大敌?”
主动权立刻就没有了,康岳冷了眉。
朝慕云并没有打嘴架的意思,想知道的东西知道了,想试探的东西也试探了,至于新的疑问么,在此问话是没有结果的,还得结合查到的证据。
“茶不错,二位慢聊。”
在别人心中种下疑惑和警惕,他干脆利落其身,和夜无垢离开。
错身而过时,他闻到了康岳身上的味道,一股说不出来的腥,很淡,转瞬即逝。
不怎么让人愉悦的气味,肯定不是特意留在身上的,这位帮主从哪来的,又路过了哪?漕帮涉水路,夏日河水微腥,似乎也很正常……
思路纷杂中,下了楼梯,走出茶坊,突然被夜无垢扣住手腕,拉到了一边隐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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