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回公子一事耽误不得,事出仓促,这次远嫁漠北的重任,只能由妹妹我来代姐姐完成。”
“姐姐……”宋杳桢掐细了舌尖,咬牙切齿地重复着她对她的称呼,“别以为父皇施舍了你一个‘宋’姓,便配和本公主在这里姐妹相称。”
平心而论,这话倒是没有太失公允。
大周皇室宋家到了这一辈,儿郎从“木”,女郎从“女”,是载入皇家族谱,白纸黑字改了金印的。
只有“远杳”这个两不沾的名讳,是弘光帝将她送入皇寺前,才随口起的。
明杳皎洁清冷,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又怎么会有“杳”呢?
除了信口胡诌之外,大约也是弘光帝厌恶她至极,才起了这么个如幻梦般本就不该存在的名讳一样吧。
这边的宋远杳还在酝酿回答的措辞,殿中却有通传:
“殿下,赫弥舒王子来了。”
听了这话,立于一旁的隋嬷嬷面上难掩得意。
这赫弥舒王子,便是近来大周邺城之中,风头最劲之人。
他汉名乘书,在端午前刚刚结束的殿试中,面对颇为棘手的题目,第一个以独到的政./见和卓然的文采,洋洋洒洒当场口述了一篇数千字的策论,被弘光帝当即钦点为状元,也是大周国祚二百余年来,唯一一位连中三元者。
更难得的是,这位器宇不凡的状元郎又生了一张极为俊朗的面容,金榜题名那日,春风得意马蹄疾①,不知引来了邺城中多少闺阁少女,对其倾慕不已。
偏这招蜂引蝶的状元郎,只将目光投到了乘着朱轮华毂、也来一睹状元丰姿的大公主宋杳桢身上。
不久,新科状元与金枝玉叶的一段佳缘,便在邺城中传得人尽皆知。
不过,好事多磨。
先是日前刚刚吞没了大周北境要塞冀州的漠北铁骑,突然发了国书,直言这新科状元乘书,原为漠北王廷乌耆衍单于流落在外的小王子;
之后这小王子又挟着冀州之战一事,向弘光帝提出,要带走他的掌上明珠、大公主宋杳桢为王妃。
即使眼下,大公主因为突发的恶疾不能顺利嫁给乘书为王妃,可这小王子每每入宫必至碧仙殿对大公主嘘寒问暖,如此深情,宫内外无人不是艳羡不已。
状元爱慕的是她家金尊玉贵的大公主,宋远杳那个皇寺中长大的野丫头,又怎么配比?
情郎骤然拱手她人,一向心高气傲的大公主咽不下这口气,是自然而然之事。只是,她如今这番样子,现在可万万不能在小王子面前露出马脚呀!
隋嬷嬷正捏了把汗,便听到围屏内的传出的声杳,算得上平静:
“让郎进来,你们都先出去吧。”
围屏之内的宋远杳闻言也看了自己这位姐姐一眼,不知她这“你们”里,是不是也包含了自己。
和亲队伍不日便要出发,说不定今日便是这对两情相悦的爱侣,最后一次单独见面、互诉衷肠的机会了。
她到底应该成人之美才好。
可一想到先前那无数入了耳的讥讽挖苦,宋远杳挪动的脚步,便不由得慢了几分,刚要出了围屏最后一折,便已经听到几声沉稳的脚步,由远及近。
乘书入了殿,她若此时现身,必会穿帮。
便只好倒退一步,藏在最后一折的围屏之后。
“参加公主殿下。”乘书嗓杳低沉,饶是如今已由人臣一跃成为了漠北的赫弥舒王子,对公主的请安问礼,也没有半点轻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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