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抬起手,指尖来回摩挲了两下唇角的伤痕。
因为根本就没有任何处理,那里已经鲜明地红肿起来,稍稍一碰就带起一阵火辣辣的痛楚。
骆枳有点抱歉地笑了下:“不行啊。”
骆橙正在另一头说话,她的声音比平时低,语气有些急,似乎是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脱口说出那样一句不够礼貌的话来。
而这些不断被列举出来的理由,恰好能证明骆枳的劣迹斑斑、罪行累累。
骆枳不是个好人,折腾得他们全家人都伤心难过,所以只是被父亲动家法这种惩罚,其实已经算是非常宽容。
听见骆枳的回答,骆橙的声音也毫无预兆的停下。
“不行的。”骆枳系好安全带,“那很疼,我最怕疼了。”
骆橙咬了咬牙:“那你——”
大概是由于之前的话太过失礼,这一次她克制住了没再说下去。
但要猜到下面的话其实也不难。
“那你打伤二哥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二哥会疼。”
“那你为什么永远不务正业,总是闯祸,为什么非要让每个人都不舒服。”
“那你为什么不能消失得远远的,为什么不能少来打扰我们,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这些话骆枳其实每一句都没少听。
他已经很熟悉这些,所以哪怕这一次骆橙只是说了两个字,它们也依然自发自觉地从记忆里清晰地跳出来,体贴地补全了剩下的内容。
骆橙没有继续往下说,骆枳也不急着开口。
电话里的压抑沉默让电流声都变得刺耳聒噪,像是潮湿的细沙被一捧一捧地塞进耳朵里,硬硬抵着耳膜,被呼吸牵扯着沙沙作响。
骆枳轻轻叹了口气,发动了车子:“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
骆橙停了停才回答:“爸爸要你来,和二哥讨论一下公司的职权分配……”
“淮生娱乐?”骆枳说,“小妹,这是我的公司。”
虽然也算是骆家的产业,但这家公司到他手里的时候已经濒临倒闭,是他自己跑出去参加综艺出道,想办法拉扯起来的。
耳朵恢复得最好的那两年里,骆枳没忍住手痒,捡起了多年没碰过的吉他,的确还当过一段时间的流量歌手。
这也是骆家人眼里“不务正业”的一项重要罪证。
骆枳现在想,倒也不算是骆家人的偏见——毕竟他这个流量当得只黑不红,一路被人追着发恐吓信、铺天盖地全网黑,虽然生拉硬扯着救活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娱乐公司,但名声就没好听过。
这家公司的董事长挂名是骆承修,但实际上一直都是骆枳在管,“淮生娱乐”这个名字也是他自己定下来的。
没用骆家插过手帮忙,没动过骆家的钱,也没有简怀逸的股份和职务。
……不过现在看起来只怕快要有了。
骆枳抬起手,又轻轻拨了下那个早已经不会响的铃铛。
“我猜猜。”
骆枳说:“小妹,你想进娱乐圈。骆先生开出的条件是除非进自家的公司、而且必须是简怀逸接手,他才能放心?”
电话的另一头陡然静下来。
对面的人像是忽然被戳破心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骆橙隔了半晌,终于出声反问他:“你怎么能叫骆先生?骆枳,那是我们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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