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闲伸出手比了个“你不要再说了”的手势,做戏也藏不住他表情里的嫌弃,他骑虎难下,只能答应了:“走吧。”
李探微转过头,看着柳闲面色痛苦,担忧问:“你放心和他一起走吗?”
柳闲沉默了很久,最终轻声道:“再怎么说也是我的弟弟,我只是家里吃白饭的,他想怎么对我,我都认了……”
“走吧,小玉。”他朝谢玉折强颜欢笑地招了招手。
谢玉折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可在周身石化之时他却看到,柳闲手上哪有什么红痣,只有一道一指宽的红痕。
难道真的是他气血上涌,一时看错,错怪了柳闲,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冒犯了他?
他咬紧牙关道:“哥哥,我们回家。”
“好呀,回去给我包扎伤口。”背过身后,柳闲亲昵地捏起谢玉折的手腕,笑勾着唇,哪还剩了什么伤心色?
可惜他早已转过了身,李探微看不到他满脸的笑意。
等二人一左一右地走了,她翻到包里多出来的几两碎银后,才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
这几两塞口袋缝都不够的银子被红布精心包裹起来,像它的原主人全部身家都只有这点似的,而且她莫名其妙地觉得,这钱和她手上爹让戴着的手串有几分关系。
人间情重,最多情处当属酒楼醉梦长。
戏台上的歌女舞姿绰约,声色嫣然,吱呀呀地唱着江南小调,婉婉水袖荡起了满室春水,吴侬软语吹落了一地闲愁。
她唱道:
“都道是大雪来时遇新年,怨只怨凡尘与君不相见。君劝我莫生贪嗔,恨耶、妄耶、念耶,皆随云散,拈花把酒笑看寒山耶。”
此时正值夜晚,人间第一大酒楼里已经熙熙攘攘。
柳闲已经又换了一身松玉白袍,隐纹繁复,沈腰潘鬓,黑发仅以一只简单的木簪松松束起,白绸遮眼,仅有一边耳朵上挂着红流苏耳坠。
他身旁还有个青衣公子,手摇水墨折扇,眼中神采温润。
当然,再在他们身旁的角落里还站着一个黑衣的俊秀青年,看起来较他们二人青涩年少些。说来话长,此人正是谢玉折,他像块甩不开的狗皮膏药似的,一直跟着他心中的疑似国师。
他想杀柳闲却连柳闲的头发丝儿都斩不断,柳闲听了一百零七年佛经已学会了出家人慈悲为怀,于是两人竟然一路僵持到了坐一起听戏,不过谢玉折只能站着。
醉里看花好梦长,日进黄金有万两。
柳闲有一富商旧友名叫杨徵舟,其名下万千产业之一,便是这醉梦长。所以他此番越狱后,正蹭着这层持续百年的关系,在这销金窟里头免费享乐。
谢玉折虽然不缺听戏的钱,但他跟着两人,柳闲不允许他坐,杨老板也不发话,小厮还把雅间里所有有个平面的东西都搬走了,说是“小将军您坐不了,杨老板说过如果柳公子不乐意就算陛下来了也没用”,他只好一脸黑地站着,还被二人视为空气。
“吴侬软语,你能听懂吗?”杨徵舟问柳闲。
柳闲正垂着眼皮,手边控着柄一指长的剑影,很浪费地在用它剥葡萄:“听不听得懂有什么所谓,好听就行。”
“也是。”
他揉了揉耳朵:“你是不知道,我在那山上,整天被一臭和尚开光,耳朵都快磨出血了,那才是要了人命。”
在只有水声和梵文的寺庙里,但凡有一条狗在他面前狂吠,也算是人间仙乐了,更何况是这种酥到骨子里的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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