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之人乃镇守西南边陲的总督李经延,此信是几日前快马送与李习的私人书信,信中说道,有一商人出海归来,向李经延进献了只从未见过的珍奇异兽,毛发浓厚艳丽,似马似非马、似鹿非鹿。虽然是只幼兽,但也十分奇异。而古籍上也说那麒麟兽圆头狼蹄、鹿身龙尾、头顶一双异角,倒也极为符合眼前此物的描述。
他知晓睿宗喜好道法,亦看重鬼神之说,所以想借花献佛,将这祥瑞献上。他知晓这是个讨好睿宗的极好法子,却是不敢独自揽工,只因他是李习门生,西南总督也是经由李习擢拔。饮水思源,故李经延直接将此事以信件告知李习,却是想将这献祥瑞的美差让与李习。
李习是三皇子一党,他知晓殷觉因菊花宴失仪惹怒了睿宗。扪心自问,儿子动了老子的女人,不管这个儿子是如何冤枉,睿宗只要瞧见殷觉,心里到底还是不舒服。
他先是与殷觉挪用户部一笔款子赶制出了几只宝盘,又费尽心机寻得位尤物,同时奉送给睿宗。恰逢李经延上来卖好,他们二人便心生一计,却是要借李经延这祥瑞之物大作文章。
“依先生的意思,若是这天下真能出个祥瑞之物,又借这祥瑞宝物之口宣扬母妃是神女下凡,可以赈民救世、保国之无恙。如此,父皇就会将母妃抬为皇贵妃?”
殷觉蹙眉盯着书案上的那封书信,眼中到底存着些犹疑,“此事我虽已说与母妃,只……”
“殿下不必疑虑”,李习躬身,“大皇子年以弱冠而陛下迟迟不立太子,且时常令大皇子辍学停读、宫内幽禁,不许其插手朝政之事,圣心已然明朗。陛下不过是少了推殿下入东宫的由头,既如此,我们便生造一个机遇给陛下。”
“先生,君识仍是愚钝,这般明显的筹谋父皇会暗许。”
“殿下”,李习捻着胡子,笑得高深莫测,“老臣身为殿下的师长,却还是欠些火候。殿下看不出陛下的苦心,他之所以不肯拥立大皇子,究其原因为二。”
他抖了抖袖子,伸出干巴巴的一根指头,“其一,是勋爵。”
“大皇子生母陆皇后乃陆国公长女,那陆国公何许人也,当年若非他相助,现在的位子上还不知是何人。陆国公自恃功劳,领了中军都督府左都督职事,统领五军大权。陛下与他缠斗数年,这才捋去他的职务,强令陆氏一族迁至南都。如若大皇子为太子,难保那狼子野心尚存的陆国公不会起复,再来一回前朝旧事。”
此言的确有理,只是到底是亲子,那陆国公再如何猖狂,殷觉不信睿宗就没有制衡的法子。他见李习不急不缓地饮了口茶,卖着关子,便知这其一并非关键。
他坐立不安,连忙起身施礼,“先生,您便不要吊君识的胃口,这其二到底为何?”
李习瞧他,长叹一声,“这其二,更为致命。因这其二,大皇子自出生,便注定无缘东宫之位了”
他瞧见殷觉懵懂的神情,低声提醒,“殿下莫不是忘了,陛下这皇位是如何得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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