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不得已,才让人带上府中最好的医工,送这孩子离开。
阿楚当年才几天哪,脸都还皱巴巴的,只有一双眼睛是含翠的,好让人辨认。当年她忧心女儿热病,产后身体还未恢复便执意跟着出城,一定要目送车队走远才安心。没想到一晃就是八年,再见面时,这孩子……
她的眼眶又要含泪了。
阿楚见母亲一副泫然欲泣地模样,吓了一跳,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好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握住母亲贴在自己脸颊的手,试着安抚她:
“母亲,先回去,我们之后慢慢说。”
刘华点了点头,又忍不住去摸她的脸想,把阿楚脸颊一侧的碎发别到耳后,轻声道:“七娘真的长大了。”
她优雅地将眼角的泪滴拭去,站起身,牵了阿楚,领着她慢慢往家里走。
不其侯食邑三千六百户,又与如今的阳安长公主刘华结了亲,门第可以说是极其显赫了。阿楚一路走过去,看到庭院里除了小桥流水,还栽了粉紫白各色的牡丹,又看到远处立着极高的望楼,用于观敌瞭哨的,便大致感受到自己的家庭条件了。
傅公明向她提亲,也与此有关吗?
阿楚不知道。她现在只是被母亲牵着手,体会着着来自母亲的、柔软而温暖的右手触感。
“母亲,父亲不在吗?”
刘华道:“他今日有要事与在朝官员商议,现在袁次阳府上。”
“袁次阳是谁?”
“袁次阳是太傅,名叫袁隗。”
“太傅是三公啊。他是汝南袁氏的长辈,对不对?”
“七娘聪颖。汝南袁氏四世三公,如今在位的有司徒袁逢与太傅袁隗。”阳安公主并不在她面前刻意避讳前朝之事。
她似乎不太在乎这年代“妇人不议政”这条规矩,不止自己清楚,也很乐意教给阿楚:
“就像阿楚方才去过的荀氏,都是名门望族,是‘清流’。”
清流与腐败的宦官政权相对,指的是清正廉洁的贤明士大夫。
她点了点头,又觉得不对,走了两步,忽然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
“等一等,母亲怎么知道我去了荀氏?”
阿楚记得她还特地与荀氏的家仆叮嘱过,要一量没有特殊标记的、常用的车,也不要和伏府的仆人说起荀氏。
刘华笑了起来。
“七娘身上的气味,是荀府常用的沉香啊。你没有和其他人说,就去造访荀氏,竟然也被荀慈明接待了吗?”
刘华牵着她走进了一间卧室,屏风与桌案、小柜的摆放格局都与自己在东武的类似。阿楚心里惊讶了一下,不由感叹下封建社会大家族里仆人的办事效率。
她熟门熟路地寻了木榻坐下,一边回答母亲的问题:
“我在荀府前遇到了荀彧郎君,才成为他的客人。”
阳安公主似乎有些诧异,不过并没有评价什么。她坐到阿楚对面,提起茶壶,姿态优美地倒了两杯,将其中一杯推向阿楚。
这是要长谈的架势。
通过一路上短暂的交流,阿楚能感觉到母亲的特殊。她在这世上真正接触的妇人并不多,严格来说只有三个:祖母、吴夫人,以及母亲阳安公主。
阿楚与前两位的交流也并不多,但这不妨碍她从她们的言行中窥探出东汉妇女的典型生活方式:她们可以有自己的个性、也可以做一些想做的事情,但这是有限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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