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说国子监并未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纪南风也询问了江沐,江沐也是三缄其口,只说没事。
秦烟听闻后,让纪南风带江沐到镇国公府。
今日散学,国子监门口,江沐上了往常接送他的马车,在车内居然见到了纪先生,让他很是意外。
“江少,主子要见你。”这位纪先生的声音不高不低,但江沐听出了其语气里的不悦。以他对纪先生的了解,这位是极其反感自己又给秦烟添了麻烦。
江沐一路沉默,只是安静地任由马车将他带到了镇国公府。
入镇国公府秦烟的书房时,见秦烟正在茶台前泡茶。
秦烟见江沐进来,淡声道:“坐”
江沐坐到了茶台秦烟的对面。
秦烟没再开口,满室除了秦烟手中洗茶点水的声音外,没有其他杂音。屋内除了茶香,亦无熏香。这是秦烟的习惯,她泡茶时,不会燃香,她说熏香会影响品茶时的嗅觉。
江沐的茶道是师从秦烟的,他的这位老师冲茶的手法行云流水,丝毫没有阻滞之感。从来没有花里胡哨,一切步骤只遵从实用为主。
秦烟将第一壶茶分了两盏,推了一盏到江沐面前。
江沐端起茶盏,浓郁的茶香瞬间盈满鼻间,浅尝了一口,滋味醇厚清冽。
秦烟品茶后,搁下茶杯,道,“说吧。”
江沐瞬间明白,秦烟定是指近日他的状态。纪先生安排了人跟着他,他的情况,都会事无巨细向秦烟汇报。
他信任秦烟,也只能信任她。对她,他没什么好隐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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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沐索性开口道出了他近日沉闷的源头,“那日在大理寺三司会审,宋良的话,这几日一直盘桓在我脑中,我……”
江沐不知该如何表达他的郁结由来,话说了半截,又不知该怎么开口了。
秦烟是大致知道那日审案的过程,但没怎么在意细节。
“他说了什么?”秦烟语调徐缓,耐心引导对面的少年道出他心中的困惑。
江沐将宋良那日在公堂上说的那番话复述了一遍:
“他说,国子监贡生里,岁贡是府学一年贡一人,州学三年贡二人,县学二年贡一人;拔贡六年一次,每次府学贡二名,州、县学贡一名;优贡每三年一次,平均六、七百人才能推荐一名。”
“他们这些贡生学子,十年寒窗苦读费尽周折才能入学国子监,但官员的子弟,靠着祖上荫蔽,就能不费吹灰之力拿到他们梦寐以求的名额。”
“我……”
“我就是那个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他们梦寐以求的名额的人……他本来可以有光明的前程,但因为我们,因为我,激出了他心中的恶,让他……”
江沐眸中有些黯然,他端起秦烟分过来的第二盏茶,没有细品,而是仰头一饮而尽。
秦烟却是有些欣慰,深仇大恨并没有让对面的少年泯灭良知,他守着他的善,才会产生今天的困惑与愧疚。
这个年纪的江沐需要及时引导,他失去了他正经的长辈,替代的角色,通常就是秦烟来做。
“刚才的第一壶茶,和第二壶茶的滋味,是否不同?”不同于以往惯常的清冷,秦烟今日嗓音格外温和。
江沐心道,那还用说,每一壶茶都有浓烈和浅淡之分。
秦烟继续开口。
“每一壶茶都不同,人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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