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这倒也不怪他,毕竟一整日滴米未进,就灌了两碗汤药,哪儿能不饿呢。
正常人在这等子情形下,多多少少会觉着尴尬。
可容舒太知道顾长晋的性子有多稳如磐石,在他脸上,等闲是看不到诸如难堪、慌乱、悲伤的神色的。
便比如说他不喜吃下水,不喜归不喜,若真给他用下水做了粥,他依旧能面不改色地吃完,抱怨都不带抱怨一句。
前世便是如此,她信了林清月的话,煎炸炖煮,用算不上好的厨艺料理了整整一个月的猪下水。他竟也不嫌弃,一点不落全吃了个光光。
直到常吉状似无意地同盈雀提了一嘴主子不爱吃猪下水,她这才没再折腾。
后来容舒问他,不喜欢为何不说?
他只淡淡道:“既都是果腹之物,喜欢不喜欢又有何干?”他只看重一味食物的功能,并不看重自己对那味食物的喜恶。
口腹之欲寡淡如斯,俨然一淡泊无欲的人。可每当容舒这般想时,又偏偏会想起顾长晋的另一面。
那个黑眸蕴火,走在长安街一地血色里的人。
容舒微侧头,对上顾长晋漆黑的眼,那里头一片沉静,瞧不出半点尴尬的情绪。
他不觉尴尬,那她自然也不必尴尬,大大方方地道:“常吉方才去小厨房给郎君提粥了,很快便能回。”
顾长晋嗯了声:“不早了,夫人也去用膳吧。”
容舒的确是有些饿了,她可不会苦着自己,温温应了声便出屋去。
她还是跟昨日一样,在院子里用膳。
盈雀去倒座房给孙道平送吃食,回来时忍不住同容舒道:“还是姑娘想得周全,孙医正见到食盒里有红豆糕,喜得眼睛都要冒光呢,连连冲着我拱手道谢。”
这位孙医正只要是红豆做的糕点都爱吃,前世他在顾家的那几天,容舒可是让人给他做了不少红豆糕、红豆酥饼的。
容舒笑了笑,道:“可有将张妈妈喝的草药渣子拿给他查看?”
“拿了。孙医正又闻又尝的,说这草药应当对咳症有效。这几味草药搭配的方子他隐约在某本古医经里看过,只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得回了太医院方能确定。”
一边的盈月听见盈雀的话,忧心忡忡地望着容舒:“姑娘——”
容舒却对她摇了摇头。
“别担心,不过是防人之心不可无罢了。日后她若再来,寻个由头打发了便是。”
她不惧林清月,只不过重活一遭,实在是不想同不喜欢的人打交道了。
主仆三人在院子里刚用完晚膳,容舒便去了东次间陪张妈妈说话。
等到盈月过来说孙医正已经施完针喂过药,常吉也给二爷擦好身后,这才踱着步回主屋。
顾长晋换了身雪白的里衣,身上药味儿极浓,他刚喝过药,薄唇难得起了点血色。
容舒走过场似地问候了两句,之后便由两个丫鬟伺候着入了净室沐浴。
净室里白雾袅袅,盈月给她细细擦着身子,压着声音道:“姑娘的腰怎地又细了?明儿奴婢亲自给姑娘做些蒸乳酪,每日吃上一碗,好生把掉了的肉养回来。”
一边的盈雀“噗嗤”笑了声,道:“我瞧着姑娘腰上掉的肉是跑旁的地儿去了。”
盈月瞪了瞪盈雀,她在这厢心疼姑娘呢,这小蹄子倒是在那厢满嘴儿不正经。
可经盈雀一说,她也打量起容舒的身段,旋即笑道:“等这阵子忙过去,是该给姑娘裁些新衣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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