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身上戳,这算怎么一回事。”
谢洵淡淡道:“臣习惯了。”
喉结不自觉一滚,长睫遮住眼中神色,只望见眼下一颗泪痣。
他这般沉默的姿态,倒露出几分更胜女子的柔弱来,落在元妤仪眼里更是如此,驸马就是吃了性子老实的亏,再看向他孱弱的身骨,更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整个谢家待他这般不好,他又如何能心宽体胖?瘦的像只胆怯的小狸猫。
反倒是那谢陵,一看便是捧在手心上长大的世家公子,谦逊姿态没见着,倒是见到一只擅长往身上穿金戴玉的花孔雀。
同情的心理占了上风,元妤仪哪里还想得到,自己最初其实是看好那位美名在外的谢大公子的呢?
与谢洵比,谢陵便显得太过奢贵,不知节俭的世家公子,压根也不是会过日子的人。
“郎君就是人太好了,老实又纯善,这才被他们诘难。”少女脸上挂着明显的不忍,无奈的下了定论,声音渐低,“不然身子骨哪会这样弱?”
身上的衣服那样宽松,还能箍出一把细腰,虽肩膀宽阔,可是凸起的骨头也明显,再想到郎君跪在雪地里的孤绝身影......
常言道,人与人之间相处,第一面的印象总是格外重要,留在元妤仪心里的正是谢二公子罚跪的情形,她再也不忍细想,对他更添几分同情。
谢洵听她说完,整个人几乎僵在原地。
老实,纯善?用这两个词来形容他,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只见过寥寥数面,在公主眼里,如今自己竟成了好人?
私下里跟她的侍女说也便罢了,还可以解释为她想让侍女安心,可现在是当着他的面,怎么也如此坦然地夸赞。
元妤仪对上他微怔的眼神,又叹了口气,“罢了罢了,郎君心地善良也是好事,日后这恶人便由我来当,总不会眼睁睁看着旁人欺侮你。”
无数纷乱的思绪涌上来,谢洵额角一颤,下意识道:“殿下是否论断过早?”
她怎会如此笃定自己的猜测?
谢洵第一次觉得是不是自己活得有些短,若他活至耄耋之年,真正见过这人间百态,或许还能遇到第二个像她这样的女子。
但那都是几十年后的事了,回顾自己二十年的人生,这样的女子还从未有过。
元妤仪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心叹谢洵耳力真好,连她那样低声的自言自语都听见了,遂故作镇定地安慰他。
“郎君不必担忧,都会好的。”
她去承恩寺为先帝守孝的第三日,在后山捡到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狸猫,悉心照料,总算是捡回了狸猫的一条命。
只可惜小猫落了病根,不思饮食,就在她要回宫的前一个月,最终没撑住,咽了气。
如今谢洵沉默内敛的模样像极了那只小狸猫,病仄仄的姿态更是如出一辙;
最巧的是,那只狸猫眼瞳下也有黑点,抱在怀里一瞧,也像是颗痣。
当初没挽回小狸猫一条命,如今见了郎君,元妤仪心中更生感慨,百感交集。
她一定好好护着郎君,让他多活几年,努力长命百岁,两个人相敬如宾地过日子才是正经事。
只是谢洵像一只狸猫的事情是万万不能提的,若是说出来,倒显得她的正经夫君,还不如一只夭亡的狸猫,难免让人觉得古怪。
谢洵心思细腻机敏,却也不是元妤仪心里的蛔虫,自然不知道她心中又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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