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的心正提在嗓子眼,就听得青年人一声轻笑了。
“陛下是天子,天子不怒而威,有幸直视龙颜,哪里有不惧怕的道理。”
后面的话渐渐是听不大清,女官把手压在胸口,长长的舒了口胸中惧气。
想她刚才算是在鬼门关里踏上半步,难免十分后怕。方才那位,可是杀父杀弟又杀一大众昏官的铁血帝王,说一不二。听前辈们说当年为了让苏先生做丞相,敲打贬谪不少反对苏岚上位的大臣们,有的甚至直接流放抄家——刚才她的回答定然是惹恼陛下。
她翻开袖子里乌先生写的《如何在官场活过100天》,心有余悸,自己刚才真是把陛下恼怒之所在踩了个遍,听陛下那假笑声女官当时严重怀疑自己活不过今天。
前辈们的话诚不欺她,这宫中除却苏先生,越温柔和善的男人动起手来越狠毒!
还好今天遇上了苏先生——不愧是大辰除了乌子虚先生唯二能抑制住陛下杀意的男人!
回了官衙,女官们见她大难不死都面露惊喜,把她重重围住欢声相庆。大辰官僚入职的第一天要熟悉环境,做刑部侍郎的清平县主自没那个时间带她们四处闲逛,索性就把这任务交给福十六娘。
相较于虽年少却面容冷峻不苟言笑的刑部侍郎,自是与她们同岁但性子却活泼柔善些的福十六娘更叫人放松。姑娘们须臾便放下板着的拘谨感打做一团,七嘴八舌的聊了起来。
“听闻名动京城的谋士梁玉隐竟是程侍郎本人!果然好凶,真想不得这样凶的姐姐写得了《魂牵三生梦蝶记》这样稀奇文章。”
“他程家要起来,”一个高个儿女官接着道,“妹妹做的是刑部侍郎,再稳固几年未必接不了尚书位置;她兄长请命出海下南洋,若是能回来又是大功一件。”
福十六颔首而笑,“说到下南洋,还是多亏乌先生的《子虚笔谈》。此书上达天文,下有地理,内里包含农学、术学、炮器、医学、星算……内容之丰富、品类之齐全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市井百业皆有涉猎,真可谓星罗万象,无所不包、无所不涵。”
“何止?乌先生拿书费新办的书院不分高低贵贱、一视同仁,听得有三寸不烂之舌的说客观棋先生就是乌子虚弟子,前些日子还听得观棋先生游走西域,说服了西域各邦让位西路,那西域的商客也能与我大辰通商。正经八百的西域好货把北市占的满满当当,之前那些靠官强买强卖的是绝迹大半——可惜那些西域人也眼馋我大辰的炮器农具,恨不能倾家荡产买!”
这位女官想到什么,回头捉住逃过一劫的幸运同僚的手,“你方才是不是见到苏先生?还真是有够幸运,快分我些运气来。”
幸运儿嗔怒出音,忽而问福十六道,“听说福姐姐现在是苏先生唯一弟子,不知苏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
提及苏丞相,人们最多提起的是他风流韵事。
昔有狂士,恃才放旷、形骸放浪。他不怎么喜欢写文章、更不与人留什么墨宝,哪怕西域使节万金也买不得他半字。但一动笔就要将整个文坛抖三抖,不少人暗搓搓指望他与乌子虚比比高下。
毕竟民间至今仍有俗言——“外事不决寻乌生,内事不决问苏相”的道理在。可惜乌先生从不出他的蓬莱山,这位右丞相大多数时候神龙见首不见尾,获得陛下亲批恩准可在家办公后更是终日见不得人影,比透明人还要透明人。
偶尔见他上官衙议事,总抱着只毛极油亮的黑猫往椅子施施然一坐,接着就在陛下“他一定是累到了”的心疼目光中呼呼睡去了。
上奏责他懒惰者不少,都被陛下恭恭敬敬请到御书房“谈话”——据说回来一个个人都痴傻,嘴里念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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