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苏岚对苏府这群势利眼下人们向来没什么太大印象,于是慢吞吞开口问,
“怎么,我得罪过你?”
“得罪?!”[三]字尤为突出的三角眼像听见什么不可思议话语,阴阳怪气扯着嗓,“公子是主子,哪能得罪我这个下人。”
看来是曾经得罪过了。
苏岚绞尽脑汁的想,实在记不起小时候得罪过这么个人——如果说呼吸也是罪过,苏岚只能说“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你别这样,”少年人是天然无刺的面团,语调温和道,“如果真有过得罪,还请你明示,我现在好认真同你道歉。”
竟不想世上真有任人欺负的面团泥人——人群中发出快活的哄笑,但谁都不会想到这是他们最后的快活。
三角眼眼睛滴溜溜一转,从里面露出诡异精光,突然是换了话题,“你脚腕还疼不疼?”
哄笑声更甚。
“劳你挂念,现在其实也没那么疼……”苏岚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人是谁,抬头淡淡道,“是你啊。”
世上什么主子有什么奴才。吕凌云手下小厮打手最多,这些狗东西平日里仗着主子威风为非作歹、欺男霸女。
眼前这位更是这群野狗里重中之重。为了向自己主子谄媚讨好,这个爱赌钱的赌鬼打人打得最狠、下手最不知轻重,为主子出头一脚下去险些踩碎苏岚脚腕。
不怪苏岚记不清人,生前掌权苏家后一大批欺男霸女的垃圾们通通被送到慎刑司做“诗三百”的第一批小白鼠,谁会没事闲的记白鼠姓名。
在他记忆,对这群人就只有“拿高价药材续命才勉强受完三种酷刑的费钱垃圾”印象。
“你笑什么?”
“我笑福伯日日念佛,你偏偏又是福伯独子,”少年笑眼弯弯,“呐,你有没有纸墨笔砚?”
“有是有,”三角眼冷眼看他,“我旁边这些贺礼中就有行州狼毫、有南州宣纸,独没有砚台好墨——但要就是不给你拿呢?”
少年捧腹大笑,像是听见什么绝妙笑话,
“你不去拿,那我现在就在这里哭丧打滚,此举若真搞砸了你主子生辰宴——”
苏岚字字顿道“你说,到时候真追究下来谁更凄惨?”
三角眼心里不信苏岚会做出这种混账事情。这人最是要强,被险些踩断脚腕时都没吭过半声,何故现在会做出这样丢脸的无赖事情?
但这人又确实是无赖,见自己不信,竟清了清嗓子真打算大声哭喊。
“你果真敢哭?!”
三角眼大惊失色,伸手要捂住少年嘴巴。
苏岚早就料到如今情况,不避不躲,抬脚踹在恶仆腿间关节叫恶仆摔了个狗啃泥。
趁其余恶仆扶三角眼的工夫,少年若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千金难买的行州狼毫被少年随手抓起,万金一张的南州宣纸如满天春日柳絮散,京中贵女难求半匹的天青色蜀锦更要大开往地上扔。
阳光顺檐角滑落人间,涓涓溪水要叩顽石。
近水远山中,大袖宽衫的少年人跪伏在潇潇纸雨,水溪做墨、蜀锦做毡,挥笔时大开大合,从不思考停顿,颇有万夫莫开架势。
衣服是墨的颜色、凌乱发尾是墨的颜色,瞳孔是谁拿笔墨却忘留白的匆匆点落。
无人顾得阻止少年,更没心思欣赏这顶级国画中的美人美景。他们怪叫一声,伸手去抓天上宣纸,却仍不免有不少落在水里化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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