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新得了一批锦缎,命谒者送来甘泉宫,敬献给太后。
因为早年在赵国的经历,秦王与母亲赵姬感情虽谈不上亲厚,但也多行孝举,每每收到进贡后,都会分出一半送来甘泉宫。
以往都是先呈给太后过目,然后由谒者盯着放进府库中,只是现在,谒者不知道在哪里,甘泉宫中大小事都由嫪毐一人操办。
太后也不知多久没仔细看过蕲年宫送来的宝贝了,只道嫪毐做事她放心,必不会出差错。
嫪毐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半晌没有说话,宫人绷紧了身体,战战兢兢地等待回答,嫪毐瞥见她后颈竖起的汗毛,心底涌起一股自得,他喜欢这种权力在握的感觉。
所以,他绝对不允许有人阻止他得到权力。
像曾经的谒者一样,嫪毐盯着宫人将锦缎记录入库,毕竟是王上赐予,万万不敢轻忽。
只是当他重新回到廊下时,却听见殿内突然爆发了争吵,之后沉寂片刻,吕相面色沉肃走了出来,显然谈话不太愉快。
几节台阶的路,走得像上刑场一样沉重。
嫪毐躬身行礼,精壮得完全不像一个宦者。
“送吕相。”
是送,而不是恭送。
平平常常的语气,像是在送一个普通的客人,而不是权倾秦国的丞相。
这时,吕不韦才终于将目光落在他嫪毐身上,哪怕嫪毐本就是吕不韦向赵姬举荐的,但既然嫪毐进了甘泉宫,他就是太后的人了,而吕不韦一心想脱离与甘泉宫的关系,恨不得跟嫪毐从未认识过。
可惜甘泉宫没人能理解他的想法,赵姬如此,嫪毐也是如此。
甚至吕不韦觉得,他在嫪毐身上看见了自己曾经的影子,那时候他还是个商人,第一次踏进秦国公子异人的府第。
“看来你在甘泉宫过得不错。”
嫪毐恭谨道:“托吕相的福,一切都好。”
只是这份恭谨太浮于表面,他连装都不愿意认真装。
吕不韦不知道,是什么给了嫪毐这个自信,以为他得了太后的青眼,就能跟自己这个秦国丞相叫板了。
不过吕不韦很乐意看到这个局面,嫪毐越排斥他越好,最好在太后面前多多说他的坏话,断了甘泉宫跟他的牵扯。
王上即将及冠,羽翼已经丰满,太后却仍放荡不止,早晚会被王上发现端倪的,到时候,恐怕与此事有关的人都不得善终。
可惜,任凭他如何劝说,太后都不肯听从。
思绪回笼,吕不韦发现嫪毐还弓着身,他是丞相,对方现在却只是一个宦官,他不叫起,嫪毐就不敢起。
纵使是太后爱宠又怎么样,在这遍地权贵的咸阳,他到底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吕不韦不用看都知道,此刻嫪毐低垂的头颅下,定然藏着不服怨毒的目光,这倒是可以利用一番。
想到这,吕不韦走近嫪毐,低头说了什么,嫪毐越听眼睛越亮,郑重道谢:“多谢吕相指点。”
此时的恭敬倒是发自内心的了。
之后,嫪毐更是要亲自送吕不韦出宫,被他婉拒了。
“今日我是乘坐牛车进宫的,不必相送。”
秦时礼法森严,严到连拉车的马数量都有规定,天子驾六,诸侯驾五,卿驾四。
这项规定不仅能分割阶级,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庶人只能乘坐一马拉车,吕不韦为了彻底避嫌,干脆让仆人套了一辆牛车,毕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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