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曾与他?同行过一段路,便分道扬镳,也有许多人?曾短暂地爱过他?,最后却舍弃他?。
唯有薛宜锦,从十三岁那年寒冷绝望的山洞中,便一直牵着他?的手,从未放下。
哪怕是?他?们二人?各自被许多苦难阻隔的这十年,她?亦以另一种方式陪在他?身侧。
十三岁那年凿透他?黑暗人?生的那束光,在今天,终于又?轻轻浅浅地落回他?身上。
他?何其有幸。
萧北冥轻轻抚去?她?眼尾的泪水,粗粝的指腹划过那颗泪痣,沉沉道了一声“好。”
他?永远信她?,永远贪恋她?的情,哪怕只是?怜悯,他?也甘之如饴。
谢清则预料到会有这一日,因此邬喜来亲自前往清平伯府请他?时,他?没有一丝意外。
他?收拾了行装,用心打理了发冠和佩玉,像是?回到了旧时,要赴一场她?也同往的花宴。
他?的随从檀墨边替他?收拾药箱,边道:“少爷,奴当?初不明白您为何要弃文从医,不肯接替伯府爵位,哪怕伯爷再不认您,您都?不为所动。今日奴算明白了,您恐怕都?是?为了薛家三姑娘吧?”
檀墨叹了口?气,“您去?侯府给薛公子看病,比回自己家都?勤,可那又?有什么用呢?薛姑娘如今要封妃了。”
谢清则垂眼,理了理衣袖,夜色里风雪声刺耳,他?上了马车,看了眼檀墨,“我只是?行自己的事,尽自己的力。人?这一生短如蜉蝣,可抱憾的事太多了。”
他?起初弃文从医,确实是?因为宜锦,他?不愿她?为了她?娘亲和弟弟的病情整日伤心难过,而他?什么也做不了。
可后来,他?却真的喜欢行医治病,解人?苦厄,也并不觉得行医比入仕低劣。
主仆二人?闲话几句,马车便在深夜时分入了宫门,邬喜来带着人?赶往皇极殿。
檀墨被留在殿外,谢清则独自一人?入了内殿,灯火如豆,他?却瞧见帝王的床榻前,一个娇小的身影守在旁侧,她?手中拿着帕子,正心无旁骛地替帝王擦拭额头。
谢清则没想到自己入殿会看到这样的场景,他?怔愣在原地,手中的药箱似有千斤重。
宜锦察觉殿内来了人?,将帕子放回水盆里,她?径直走?到谢清则身边,没有如上次一样,避开人?群到殿外谈话。
谢清则却看出?,她?显然才哭过,眼周已经有隐隐的红痕,看起来脆弱又?惹人?心疼。
她?道:“你冒着风雪深夜前来,我本该先行款待,可是?他?的病来得很急,求你先替他?诊治。”
谢清则没有说话,他?捏紧了药箱,她?明知他?从不会拒绝她?,可她?却仍旧用了求字。
这个字让他?明白,知知是?真心在乎这个床榻上的男人?,她?这样说,是?怕他?夹杂私人?情绪,不肯尽心。
他?说不出?此刻的感受,若非要一言以蔽之,大抵是?如坠冰渊。
在心痛的情绪滋生出?来前,他?理了理思绪,逼迫自己冷静,从私情来说,他?不喜萧北冥,但作为一个医士来说,他?必须全?力以赴。
谢清则放下药箱,按照惯例先行诊脉,一炷香后,他?低声道:“从脉象上来看,他?近日过于操劳,伤肝经,体内之毒已经紊乱,无法保持平衡,最多不过两月。”
“他?方才昏迷,反而是?件好事。若一直清醒,只会更受折磨。”
他?说出?这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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