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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暴君(第2页/共2页)

sp; “当初你来我宫里,”她追忆从前,“才这么一点点大。哭啼不止,是我亲自照料你,你刚学会说话,叫的第一声是母后。你全然信赖我,以为我就是你的亲生母亲。”

    “但你的生母,骨子里流淌着最下贱的血。你能出生,不过是因为你父皇需要稳定朝纲,否则你生母那样低贱的身份,如何有得见天颜的荣幸?”

    章太后望着眼前的男子,想起他从小就寡言少语,待人冷淡,不会叫疼不会撒娇,像个怪物,从不与人交心,她当时就该知道,这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她嘲讽笑道:“真可怜啊。”

    “即便坐上了皇位又如何?这一生,无人真心对你,就连你父皇,也不过将你当成稳定朝纲的工具。你就带着我这一份,好好活下去,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萧北冥,你弑亲弟,残暴无道,罔顾人伦,你会遭报应的。”

    章太后泪眼朦胧,仰首将那酒一饮而尽。

    良久,五脏六腑却并没有传来疼痛之感,她眼中含泪,双手微微有些颤抖,不敢相信这酒竟然没有毒。

    萧北冥并未看向她,神色平静,眼中满是嘲讽,“母后从未信过朕,哪怕只这一次。”

    他睥睨狼狈的她,眼底只余淡漠,缓缓俯下身,十二旈冕冠令他的侧脸看起来更加冷峻了几分,”母后怎能这样轻易地走呢?朕要母后日夜饱受丧子之痛,长命百岁地活着。母后你说,这样可好?“

    章太后目眦尽裂,眼泪落尽,声嘶力竭道:“滚!”

    瓷器坠地破裂的清脆声响就在耳边,萧北冥扯了扯嘴角,缓缓走出大殿,深夜漫长如白昼,大雪纷飞,萧瑟的寒风迎面吹来。

    他一次也没有回头。

    报应?他这一生,从呱呱落地的那刻恐怕就在承受报应,多一分少一分,又有何区别。

    太后说,她从来不相信肮脏的淤泥中能长出纤尘不染的花朵。

    他这样一个出身下贱,骨子里流淌着肮脏血液,因她失了生母,又在她的谋划下失了双腿、成为废人,差点丢了性命的人,怎么可能不争权夺利,弑弟夺位呢?又怎么可能在一切功成之后不杀了她灭口呢?

    他本就是这样卑劣丑陋,烂到根子里的恶人。

    萧北冥阔步朝殿外走去,汹涌的情绪令他头痛欲裂,他双目微红,额上青筋横亘,嗜血的欲望却越来越强烈。

    邬喜来瞧出不对劲,急得满头汗,扶住他,小声道:”陛下,可是您的旧疾又犯了?“

    萧北冥紧紧抿唇,忍住剧痛,避开他的搀扶,语气却平淡,道:”无碍。“

    夜色沉沉,大殿外的廊檐下,宫灯随着寒风摇曳不止,映着雪色,光影朦胧。

    宜锦穿着一身素绒绣花袄裙,腰身纤细,乌发如瀑,立于廊下,宫灯透出淡淡的光,将她的影子歪歪斜斜地映在雪地里。

    她穿得并不算单薄,但下着初雪的冬日,依旧冻得鼻尖通红。

    她本是长信侯府的姑娘,一个月前,先帝驾崩,帝位空悬,继母柳氏妄图攀上靖王以求来日荣华,却舍不得自己亲女儿为妾,便将她许给靖王,后靖王兵败被囚,于宗人狱逝去,她身为罪臣女眷,按律入宫为奴。

    入宫后,因她有做药膳的手艺,便被调到了仁寿宫的膳房,太后娘娘的膳食如今都由她负责,但今日到了晚膳时分,她在殿外等了许久,却未曾被传唤,只隐隐听见殿内陛下赐酒以及太后娘娘嘶吼的声音。

    她一惊,迅速埋下头,心脏快要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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