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上课,但出乎她的意料,第一天斋室都坐满了。
大伙儿不是奔着她的才识来的,而是从没见过给男人上课的女先生,有人连纸笔都没带,态度好的看新鲜,态度不好的看笑话,还有些自恃才高的故意来找茬,问些刁钻古怪的问题,想看女状元丢脸。
江蓠第一天上课,上了一肚子气,回家坐床上把楚青崖的头发薅下来好几根,等气消了,就是不甘心,想了个拿不出手的法子。
她给了薛白露一袋钱,让她找两个斋里排名靠后、要考乡试的同窗,倒贴钱让他们来,按着他们的脑袋上课,并要他们保守秘密。这两个男学生家里穷,拿钱办事,上得可认真,九月里放了榜,还真考上了,逢人就夸江状元教得好。一传十十传百,诚心来找她上课的学生一下子变多了,还有人通过家里的关系,请祭酒把她留下。
第二年早春的院试,江蓠又开了半个月的课,每天给广业堂十岁出头的孩子讲两个时辰,来听课的一共三十人,考出了二十一个秀才,这下国子监里所有的先生和学生都震惊了,没人再敢看不起她。只过了一旬,竟然有率性堂的学生过来找她,给她塞了十两银子,要她尽一切努力帮他过春考,再参加会试。
于是楚青崖又眼睁睁看着自家夫人夜不归宿了。
江蓠把别的生意推了,给这学生一对一地教,恨不得把桂堂里学到的手段全烙进他脑子里,好在他资质和耐性都不错,每日除了吃、睡、坐堂,就是同她聚在一起,所有功课都是她按考试的规矩一一改的。最后他以第五名选上了会试,父母欣喜若狂,把国子监的课停了,重金聘她去家里上,那阵子她真是披星戴月早出晚归,连上茅厕都在想怎么帮他考中贡士。
可能是上天被她的煞费苦心所打动,四月放榜,这学生终于中了,虽排在杏榜倒数,可家中满意至极,父母带着孩子来尚书府,对着夫妻俩作揖称谢,送了满箱玉器名画,满口的“江师傅如何如何”。
今年殿试过后,江蓠在国子监的地位稳了,也在博士厅中有了自己的小间,除了考试前抓得紧,每月会给五个堂各上四个时辰的应试课,收一两银子,闲暇时就干自己的事。
江蓠今日去那儿,不仅是上课,更是等捷报。九月初一贡院外放桂榜,她的学生要是中式,会带着大包小包给她送谢礼,家里新添了辆马车,就是用来装礼物的。原先只有一辆车,楚青崖有时要出城跑案子,刑部的公车衙门里有人用了,她就只能骑马去上课,还是有辆遮风挡雨的大车方便。
清早出门,傍晚满载而归,半路遇到书坊的人,又拐弯去了坊里半个时辰。暮鼓时分回家,碰上楚青崖拎了两只荷叶包的叫花鸡回来,是在衙门外那条街上买的。
夫妻俩对桌而食,江蓠给自己倒了杯梨花酒,楚青崖给自己倒了杯樱桃酪浆,一饮一箸间聊起今天发生的事。
“十三个里中了七个,四个治《诗经》,三个治《易经》,没人治《春秋》,最高的是二十九名。”江蓠示意他把渣斗端过来,往里吐鸡骨头,“朝廷连续三年都办大比,明年就不办了,我应能把精力放在书院里。刚好学生送了些金贵的笔墨纸砚,等主屋盖好了,就囤进去。”
柳夫人和楚少棠在京城住了一年半载,收了不少请帖,都是想请她去给千金小姐上课的,说人家仰慕她的才学,想拜她做先生,一起吟诗作赋、题花咏月。束脩开得高,江蓠却不太想过去,她并不愿意侍奉某一家的小姐,而是想自己办书院,有了国子监认定的声誉,不愁没生源。
年初她拿着状元的赏金在城南盘了块好地,正在盖四进院子,打算花大工夫整治,桌椅斋室都按国子监的规制来,务必要成为盛京城里风景最好、陈设最齐全的私塾。等到年底,院子就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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