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萧泽想了一阵:“楚先生,你的意思是让朕把她厚葬了,送回南越去?”
“平民坐以谋反之罪,若是厚葬,会让臣民认为陛下太过仁慈,缺乏威严,而且她和同党犯下的罪孽罄竹难书,身为大燕人,实在不能释怀。送她的遗体归乡是个好主意,一来能使她魂魄安宁,二来能震慑存有反心的南越遗民。”
萧泽点头,“那咱们在她的故乡立一座冢,等刑部把跟着她谋反的人审完了,有要砍头的,都和她埋在一块儿。再叫南越的土司每年清明给他们上柱香……朕不知道那边过不过清明节,既然他们已经是大燕子民了,就让他们也过我们的节吧。”
楚青崖伏下身再拜:“陛下圣明。”
萧泽把他拉起来,“楚先生,你心里有事,不开心。”
他用指头在楚青崖脸上画了一道弯,“你从前说这句话,都会笑的。”
楚青崖愣住,试着笑道:“陛下记得这么仔细吗?”
萧泽做贼似的左右看看,御花园中无人,只有蜜蜂在芍药花骨朵上嗡嗡飞着。
“我不喜欢你假笑,和爹爹一样。你是不是在生祖父的气呀,因为他不要你。”
这话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楚青崖浑身一僵。
他艰难地开口:“陛下在说什么?”
萧泽又说了一遍,很老成:“你别伤心,不是每个父母都会喜欢自己的小孩子,母后就不喜欢我。爹爹临终前就告诉我你是我六叔了,让我照顾你,我会努力做的。”
楚青崖倒抽一口凉气:“那陛下在早朝上……”
萧泽挠了挠头,“我只是觉得这样能保护你。我虽然比较笨,但谁真心对我好,我还是能认出来的……喔,我只叫你这一次,往后还叫你楚先生,别人都不知道的。”
想好的回答在舌尖滚了一遍,又咽了下去。
楚青崖蹲下身抱住他,抚着他小小的背,鼻音有些重,“我这辈子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也不会过继收养,阿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萧泽摇了摇头。
“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等你到了十五岁行冠礼,就辞去官职。到那时候,你就该明白了。”
湛蓝的天空划过两只燕子,白云在屋脊上悠悠漂浮,韶光嘉月,昼长人静。
日子过得如同翻书般快,到了三月十四,衙门外的桃花落了,一条街染着青碧的草色。
临近申时下起廉纤细雨,湖畔柳堤升起茫茫春烟,一匹枣红马从白雾深处飒沓奔来,马背上的人绯袍皂靴,飘动的衣袂拂过千丝垂柳,扬起漠漠飞花,带着一身清冷的雨气来到衙门前。
“大人,时辰到了,马车等在后门,您要的东西都搬上去了。”杜蘅撑伞将楚青崖引进二堂,脸上有些犯难,“夫人还没出来呢。”
“她还在里头?”
楚青崖大感诧异,她应早就准备好了。明日就要开考,今日傍晚应试的学生们就要经唱名、搜检、领签入场,过时不候。
他疾步走到牢房中,还没进去,铁门里就传出激动的声音,正是他那位磨磨蹭蹭的夫人:
“来得及来得及,你就再帮我押一题……”
他真想大叫一声“来不及了”,就听薛湛在里头温言细语地拒绝道:
“……岘玉,你太紧张了,这样是不行的,我眼下同你说了,你也记不住。”
江蓠听到“不行”两个字,就跟爆竹似的,当场炸了。
【请收藏文学网,努力为您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