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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大集的种种记忆中止于忙乱的呼喊与疾跑,再后来场景切换,南岛县城医院的走廊通铺水磨石地板,尽头薄而廉价的铝合金推拉门顶部贴着“点滴室”的红字,周予用手指轻轻推了推门诊部外皮剥落的老式木板门,疑心此地真能发挥治病救人的功效。
她回想钟琴就职的医院这两年新盖大楼,墙体与仪器洁净冷然,令人毫不怀疑戒卫森严让死神难以侵犯。
听了小奇描述的种种过往征兆,周予说:“可能是糖尿病。”她陪外婆与这种病做了多年抗争,因此有所了解。
齐小奇的阿嫲一直半昏迷半醒,偶有呓语。有几个大人来,分别是方泳柔的大伯、母亲与齐小奇的母亲。周予感到困惑,私下问泳柔:“你们又不是亲戚,你妈和你大伯为什么要来?”
泳柔说:“剪头婶的儿子死了……就是小奇的爸爸,很多年前的事了。”
她觉得泳柔答非所问,她不了解这种乡邻间的关爱,无亲无故,为何要负担对方的生活?
泳柔的阿妈见了她,神色些许尴尬,小心地问:“你和阿柔她们一起出来,你妈妈知不知道?”这一问,仿佛钟琴的魂魄凭空出现在她身后,将她往后扯去,硬生生隔开了她与眼前这帮人。她颇感到窘。
医生来与大人们谈话,怀疑是糖尿病引起的高渗昏迷,小孩们被隔绝在谈话圈子外,只有竖起耳朵听的份:“……先观察几天,等老人清醒,建议还是到大医院去检查。”
添添当即表态,声音大,语速急,生怕大人们听不见她说话:“到市区医院去!我找我妈妈,介绍最好的医生。”
大人们望向她,眼神中流露出温情,泳柔的阿妈柔声劝她别挂心,只管读书就好。添添的眼眶含泪了,她的情绪总这样丰富,霎时来去:“要不是阿嫲帮我们上台……”小奇揽住她的肩膀。
周予用目光梭巡一圈,张了张口,却始终说不出什么,其实没有谁在看她,也没有谁等她说话,只是她见了添添的反应,觉得自己好像也该说些什么,毕竟在场的只有她是医生的女儿,是最好的医生的女儿。
但她的内心根本无太多波折,只有迷茫,不知还要在这间老旧的医院耽搁多久,不知这件压根与她无关的事什么时候才会从她的人生退场,在她心中,就连小奇与她也是隔着一层的,小奇是泳柔的朋友,不是她的朋友,何况小奇的奶奶?她不懂添添的情感为何那么充沛,生老病死当然令人感慨,但她不会为陌生人的生老病死垂泪。
她望向泳柔,望到的只有侧脸。
她们之间还有话未说完。
但所有话已变得不合时宜了。
泳柔看着小奇,眼睛中饱含悲伤的柔情,好像下一秒就会走去拥抱她。
她们当然很快就被大人们遣返回学校,多留也无益,只小奇一人留下。剪头婶在那天晚些时候醒转,马上像根巍峨的永不会倒塌的柱子一样立起,大步踏出病房回家。她不信她有糖尿病——“活了一世,吃的都是苦!没吃过甜,哪里来的糖尿病?那不是富人病是什么?”
她见仇人一般的儿媳在医院守着她,脸一扭,硬邦邦地说:“去顾你自己的事,不用来假好心!”
小奇申请走读一周,下午放学回村里住,主要为了劝说剪头婶到市里看病,她弟弟不中用,万一夜间出事也有人照应,是她自己做主,丽莲没有阻挠,每日早起骑摩托到村里载她上学,婆媳两个照了面,没有一句话。香妹与阿忠也常上剪头婶家里去坐,轮番上阵游说,统统败下阵来,只得假意闲坐冲茶,三不五时有乡邻串门,喝两杯茶,闲谈两句:有病还是要去看病。剪头婶大骂:你才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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