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太自私了。”
虞一没有应,电话内又是呼吸声对谈。方细觉得自己的心硬如铁,她拒绝去跟温家开口借钱,也拒绝替老大一家接受虞一的好意,她怕自己被牵扯得越来越深,怕看不见的藤蔓将她越缠越紧,最终吞噬她,像吞噬坐在儿子病床前流泪的女人。她这样心硬如铁,伸手去摸脸,却摸到一颗眼泪,她像是要让自己的心冷却下来,忽然问:“你是不是故意的?”
虞一答:“不是。我不知道他一直在后面。”
无论真假,至少这是唯一体面的答案。
厄运令一切事情凝滞,过礼在即,大人们终于决定聚在一起做出决议。阿秀姐的未婚夫出了严重车祸,粉碎的不只是那男人浑身多处骨头,还有阿秀姐差点就要到手的终身幸福——这是冯曳的阿爸说的,“我就说阿秀是带衰的,这下好了,嫁过去嘛,搞不好要给残废当一辈子保姆,不嫁嘛,你说她再去哪里找个这么好的婆家?”
阿爸随阿秀姐一家同去方家,说是多个男丁撑底气——他们商议好了,若方家不多出些彩礼,就断不让阿秀姐嫁了,看方家到哪里再讨媳妇去!冯曳也偷偷跟着去了,她想听事情如何结论,不止是阿秀姐,还有温水鸿和那个方老师……
若阿秀姐的事搁置了,明天,温家还会照原计划,将八抬聘礼送到方家吗?
冯曳发现自己在祈祷不要,那个方老师,她还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能就这样嫁了呢?
这段日子以来,她的内心不断反复,温水鸿登过几次门,她次次避而不见,他一个成年男人,也不好意思当着大人面开口说要见一个闭门不出的青春期少女。他转而到学校门口等她、估算她独自在家的时间点给她打电话,说那夜一直担心她的安危,问她是不是受了惊吓。他将一切描述为意外,是浪漫的误会,他永远是她的兄长,他对她的一切举止都出于爱护,而这是她们两人间的秘密……她差点就要被他说服了。
她溜到光耀家外墙,听见小奇的阿嫲剪头婶在院内说话:“辉仔命苦呀,和我阿诚一样苦,都是被女人连累……幸好辉仔还捡回一条命来。囡仔们都出去,大人要商量事情。”
齐小奇与方泳柔一起走出院来,两个人都面灰灰的,见了冯曳,当她是来听热闹,三人在墙根下合计了等大人们都在厅内入座,再溜进院里找个好位置偷听。
泳柔自那夜后第一次见冯曳,她寻个小奇听不见的机会,小声问冯曳:“你还好吗?”
冯曳无声地点头,只有目光紧张地闪烁。“你……你和你朋友,没有把我的事告诉别人吧?”
“没有,你放心。”
厅里坐满一众人,除了大姆在医院照看光辉,大伯、小叔、阿爸阿妈、细姑、冯秀姐与她的父母叔叔、温水鸿父子悉数在场,另有不请自来的剪头婶,因她当年也是为一起摩托车祸失去了儿子,她作为村里老人,非要尽一份心,为这大事的定夺论个公道不可。
事情发生得突然,泳柔期末考结束回家才得知,她悔不当初,不该在心内暗想光辉迟早会因骑车把脑浆子摔出来,平生第一次主动跪在地主爷神位前三叩四拜。家里变天了,每个大人都心事重重,光辉的医疗费对这个家庭来说是笔巨款,阿妈拿出一笔私房钱,细姑也拿了不少,大伯又去求了温家才终于凑齐,眼下,那温老头因此端坐在全厅的上首位,颇为宽容地说:“钱的事情不要紧,我们都是一家人了,不急着还。”
大伯一手捂着脸,无声地点头,忽然激动起来,双手伸去捧住温老头的手,紧紧握着,眼眶中涌上感激的泪。
冯秀的父亲开口了:“出了这种事情,大家都很难过,阿忠,我知你不容易!但是我们男人就是这样,没时间哭哭啼啼,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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