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平心而论,无论是站拜还是跪拜,罗纨之已经能做得兼顾得体与美观,既有从容雅致,又显婀娜体态。
冯大娘子拨弄茶盖子,冷眼旁观。
罗纨之对此心知肚明,很多时候她并不愿意与府里的姐姐们起冲突,因为生母势弱,父亲忽视。她越是出众,越惹人嫉恨,可事到如今,她反正已是鱼游沸鼎,再由着罗唯珊欺负,只会纵她变本加厉。
喝完几杯茶,冯大娘子搁下汝白瓷杯,冲罗纨之训道:“从前是疏于对你的管教,可明日郎主要带你去鸿喜宴,万不能失了礼数,丢了罗家的脸,你今日且跟着程娘子学足四个时辰。”
四个时辰,除掉吃饭休息,一整个白日就再无闲余时间,与禁闭又有何差。
冯大娘子扬起下颚,说道:“这都是为了你好,可明白?”
“是,九娘知道。”但罗纨之不能与之相争,反而乖顺应声。
冯大娘子知道她其实乖戾得很,但偏偏打小就会装模作样,让人挑不出错处,不怪乎郎主说此女远比她的亲女更适合进入谢家。
但抛开理性,亲娘总是希望自己的女儿嫁得更好,如何能看着一个平日看不惯的庶女“嫁”得更高,但是她暂时也没办法左右郎主的决定,只能一甩袖子,带着仆妇愤愤离去。
院子里的寒蝉一样的下人都活络起来,又开始不厌其烦地聚在一起议论。
“谢九郎部曲随役都有五百人众,宝马香车,熠熠生辉,比太守还气派!”
“太守算得了什么,在建康就是皇亲见了他们也要让道避行!”
谈论起谢氏,奴仆们的声音都不由拔高了几分,仿佛与有荣焉,即便那些高门望族所站是他们终极一生也无法触及的高峰。
罗纨之揉了揉膝盖站起身,让留下来看守她的程娘子吓了一跳。
这乐伎所出的小庶女如此胆大,居然阳奉阴违,大娘子前脚才走,她就自作主张。
程娘子刚想板起脸教训她,罗纨之转过身,温温柔柔看着她开了口:“我的礼仪学得好,程娘子功不可没,阿父定会奖赏于你,将来我若有造化,程娘子必然也风光,可若阿父觉得我是个愚笨不堪教化的,程娘子是奖没有,风光也不在了。”
程娘子心里猛得一跳。
她遵从冯大娘子的意思,故意鸡蛋里挑骨头,人家心里看得分明。
明日罗家有意将这小娘子献给谢家,以她的样貌敏才,就算谢家没瞧上,也可能得其他权贵喜欢。
程娘子努力扯出一抹僵笑,“九娘姿容上佳,天资聪慧,我不敢居功。”
罗纨之含羞谢过,转而说要回去休息,程娘子也睁只眼闭只眼,未有阻拦。
休息自是不能休息,罗纨之昨日随谢九郎下山,料他应是回了居琴园,她捧了礼物前去拜访,可门房却说主人不在。
也不知道是真不在,还是推脱之词。
但是她又能怎么办?
总不至于真的不顾礼节冲进去,平白惹人不喜。
况且居琴园前是非地,罗纨之在门口惆怅之际,远远看见另有几辆马车载着名媛美姝而来,她不敢多留,只能悻悻离去。
见不到谢九郎,罗纨之心急如焚,好在罗府中有人为明日的宴会比她还心焦。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罗家的郎主。
忽然得知罗家主居然上火牙疼,脸都肿得老高,罗纨之心里欢喜。
她父亲总不能顶着半张猪脸,用口齿不清的话语去向谢家引荐自己,那岂不是惹人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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