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母后跟楚景容的对话,萧云衍一字不落的全都听到了耳朵里。
夜深了,他怕楚景容真的会冷,去取大氅的时候走的格外匆忙,因此回来的也就不是时候。
楚景容性格果断,为人处世也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说绝无可能,就是真的绝无可能。
可笑的是,每次他觉得能抓住一丝希望的时候,现实总会狠狠的给他一巴掌,让他认清自己的痴心妄想。
可即便如此,萧云衍也无法洒脱的放任楚景容离开。
就当他执迷不悟好了,就让他自私一回,就这一回。
“景容,天冷了,披上吧。”萧云衍不放弃的试探着,却换来一次又一次的拒绝。
大氅在殿内放置的时间久了,本就裹挟着凉意,萧云衍还特地让丫鬟们取来两个汤婆子暖着,这样披上身的一瞬间,才不会有凉气钻进脖子里。
现如今,汤婆子都凉了,这大氅还搭在萧云衍臂弯上,没能送出去。
楚景容弯腰钻进轿撵中,在他的命令下,轿夫启程回府,萧云衍再也没有机会靠近。
他想追上去,又不敢追上去,就算追上去,萧云衍也不知道怎么辩解才能求得那人原谅。
他嘴笨,又不会说些花言巧语讨人欢心,只会像根木头一样杵在那里,惹得楚景容愈发心烦。
站在宫门口,双眸一眨不眨的目送着楚景容离开,萧云衍站在原地,宛若一塑雕像。
楚景容乘坐的轿撵逐渐消失在视线中,没有片刻的停留,萧云衍眸光暗淡下来,最终沉寂成一汪死水。
他多希望楚景容能够掀开帘幕,回头看他一眼。
只要那人愿意回头,无论何时何地,他都会站在原地等待。
可是自始至终,楚景容不曾回头。
夜凉如水,霜风呼啸,清冷的月光打在身上只留下悲凉的温度。
萧云衍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直到打更的太监路过身边,才恍然回神。
大氅中的汤婆子早就凉透了,捂在胸前,冷的萧云衍一哆嗦。
胸腹处也像开了个大洞,呼呼的灌着冷风,萧云衍垂眸望了一眼臂弯上的狐毛大氅,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就算轿夫不胜脚力,这么长时间,楚景容也该回府了,他等不到想要的回头了。
萧云衍僵硬着身子,转身漫无目的朝宫内走去,脑海中一片空白,连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哪里,但双腿却像有记忆般,一路穿过御花园,来到了假山群。
堂堂九尺男儿,此刻却像条无家可归的落水狗一样蜷缩在假山洞里,逼仄又狭小的空间,让萧云衍久违的感受到安全。
将头靠在石壁上,抱紧怀中的大氅,慢慢合上眼睛。
好累,比在沙场上冲锋陷阵,排兵布阵还要累。
他的精力向来旺盛,上前线侦查的时候几天几夜不合眼都不觉的难捱,一定是刚从穹山回来就赶上皇兄登基大典的缘故。
近期事情太多了,生出疲惫感在所难免,没关系,他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只要休息一会儿……
猛地将头埋进大氅里,萧云衍眼尾通红,眼眶内已经有了湿意,却强忍着一声不吭。
景容,楚景容,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稍微接受我一点。
谁来教教他?谁能教教他?
拿命换来的机会,仅此一次的机会,他真的输不起,他真的不想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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