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政的小脸顿时舒展开来,他扑过去用力抱住姬丹:“丹,以后我们就是好兄弟了,最好的兄弟!”
一阵穿堂风吹过,让燕太子丹从回忆中清醒过来,他揉了揉眉心,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想起这段往事。
许是三番五次求见秦王被拒,心有怨恨,故而追忆起了同甘共苦的缥缈往事吧。
可又有何用呢?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当日的赵政如今已经是秦王嬴政,坐拥七国之中实力最强大的秦国,而他依旧是那个太子丹,那枚燕王可以随意掷出的弃子。
可也不至于如此羞辱他吧?连见上一面的机会都不肯给,随便把他塞到某个宗室族人的家里,以暂住的名义监视?
他攥起了拳头,重重砸在宫墙上。
忽然他想起什么,手伸进衣袋里,摸到了那枚木牌。
他拦住一位宫女,若无其事似的问道:“请问姑娘,赵太后居在何处?”
宫女见他衣冠楚楚,便没多想:“太后住甘泉宫。”
“哦,那华泉宫里居住的是何人啊?”
“是王后。”
“多谢姑娘。”
宫女勾了勾脑袋,匆匆走了。他呆呆地站在原地,许久才从震惊中恢复。
所以那夜他撞见的姑娘,其实只是王后宫中的一名宫女吗?
除此之外,他想不出任何其他答案。
总不会是——
他自嘲地摇了摇头,扭头离开。
章台宫偏殿内,秦王嬴政在踱步。
刚刚议事结束,王绾报告说他偶然听闻,有胡人意欲在太后生日宴上刺杀太后,并嫁祸给他,让他恶名远扬。
这让他有些焦躁。
焦躁的原因不是刺杀本身,而是这样的事情在上一世从未发生过。
李斯分析说,应该是胡人在为被处死的胡姬报仇。这就表明,因为他嬴政做了一件与“历史”不符的事,导致了其他事件的诞生。
这样一想,他反倒有些兴奋了,突然很想和人聊一聊。
然而思来想去,能和他讨论这件事的,也就只有那一人了。
“来人,让王后速来章台宫。”
“诺。”
简瑶原本正坐在宫门口撑着下巴感秋伤春,忽听大王传见,吓得兔子一样原地跳起,转身就要往屋子里跑。
跑当然是跑不掉了,她还没来得及做好心理建设,就已经不情不愿地跟在了传令官身后,朝着章台宫的方向走去。
因为紧张,她变得话很多,一路上翻来覆去地探口风。可惜御前工作者嘴巴都紧得像保险柜,她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刺探出来。
“王后请进。”传令官是一个面无表情的瘦高个,比起兵马俑,更像是木乃伊。
简瑶颤颤巍巍地踩在熟悉的地砖上,每走一步心里就咯噔一下,拐进偏殿时,颈窝和胸口已经沁出薄薄的一层汗。
她看见秦王正端坐于案前,全神贯注地阅读,几卷竹简散开在案上,一根毛笔横放于砚台之上。
一只酷似倒立枝形吊灯的黄铜烛台,安静地将数十簇跳跃的烛焰投射在他身上,火舌妖娆,给他的眉骨、鼻梁和下颚罩上一层暧昧的阴影。
简瑶忽然不那么紧张了,暖黄色的烛光仿佛淡化了他的锐利和摄人气场,让他身上泛出一种家常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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