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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8章 第 78 章(第2页/共2页)

;amp;30340;事,也能让你原地磨叽老半天不走,看着忒烦!阿般把绢花留下,戴不戴随便你,下次我再进山打两只野味,多换点菜种子。”

    阮朝汐把管城里扛回来&30340;物件清理妥当,这时候才想起来问了一句,“说起来,被流寇袭击&30340;朝廷大员到底是哪位?三郎,你在城里可有打听到消息?”

    陆适之叹气,“岂止是打听到了,越传越离奇,说什么&30340;都有。我今天听说&30340;最新消息,竟然是皇帝御驾亲征,在管城被人伏击了,占了整个山头给皇帝养伤。说最近京城要把皇帝接回去了。”

    姜芝和阮朝汐笑得肚子疼,“这也太离奇了,究竟是哪处传出来&30340;。天子好好地在京城里,朝廷几年没发兵了。”

    姜芝琢磨出一个可能&30340;人选。“遇袭&30340;该不会是王司空罢?他从豫州回返司州,如果从豫北走&30340;话,应该会路过管城。”

    “说不定是平卢王呢。”陆适之畅想,“平卢王也要去京城。他祸害了豫州这么多年,如果半路上被豫州&30340;流寇伏击,那才叫一报还一报。”

    阮朝汐想起了另一个人,“你们都忘了宣城王了?也有可能是宣城王&30340;车队。”

    “也有传言说是宣城王,但我觉得不可能。宣城王带了两千京城禁军随行,流寇应该不敢动他&30340;车队。”

    陆适之谈笑间说起,“对了,还有更离奇&30340;传言,说遇袭&30340;是郎君&30340;车队。”

    几人都笑了。姜芝摇头,“郎君&30340;车队是最早出发&30340;,两千部曲护送,全是披甲精锐儿郎,流寇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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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君&30340;车队,应该早入京城了。”

    “对。荀氏是豫州本地大族,如果车队遇袭出了事,早原路回返了,怎么会一直停在管城附近。最不可能&30340;就是郎君车队。”

    “想来想去,遇袭&30340;最可能是王司空。他&30340;车队护卫人少,年纪大了,受伤不能挪动,原地养伤在情理之中。”

    “真希望是平卢王……”

    李奕臣回屋换一身短打衣裳,走出来院子里,招呼所有人出来。

    “趁日头还没下山,每个人过来练一阵。阿般,针线放一下,我看看你近日练得如何了。”

    阮朝汐清脆地应了声,放下针线篮子,回屋也换了身利落&30340;窄袖短打出来。

    ——

    管城往西三十里,豫州和司州交壤地界,无名地&30340;无名山中。

    一个身形高大、峨冠博带&30340;身影,在山道守卫&30340;部曲引领下,踩着木屐登上山道。

    “荒唐!”来人摇头叹息,追问领路&30340;燕斩辰,“你家郎君在管城附近遇袭受伤,不好好入城休养伤势,跑到荒山野岭来作甚!他是如何想&30340;?”

    燕斩辰不知该如何回答,没人知道郎君如何想。他只管把人往深山里引。

    沿着一条陡峭石阶,石崖高处现出一个黑黝黝&30340;洞口。不知多少年前,有苦行僧路过此山,在高崖峭壁之上开辟出洞穴,仿达摩祖师面壁苦修,追寻佛学真谛。

    “阮大郎君,这边请。”燕斩辰往头顶洞口处一指,“我家郎君在洞内面壁。”

    阮荻抬头瞪视了半晌,小心翼翼地踩着陡峭石阶上去。

    那面壁洞穴里原来不只一人,耳边声音嗡嗡回荡着对话声。随着他走近,对话声响越来越清晰。

    其中一个冷冽&30340;嗓音显然是他想不开&30340;多年好友;另一个声音醇厚,仿若钟鸣,听在阮荻耳朵里竟然也似曾相识。

    那醇厚嗓音在叹息,“荀施主,此处石穴是佛门静心面壁&30340;修行地,是由贫僧&30340;师祖开凿,传于我师,又传与贫僧。荀施主红尘中人,何必硬占了贫僧师门&30340;修行地,耽搁了我面壁修行。你啊,速速离去罢。”

    荀玄微&30340;嗓音响起,虽然语速平稳和缓,但声线低沉寒凉,不似寻常。

    “佛渡有缘人,我与佛有缘,大和尚为何不让我在此处面壁修行。”

    阮荻恍然想起来了。那道醇厚&30340;嗓音他果然听过&30340;。几个月前,释长生大和尚游历豫州,在历阳落脚数月,于难叶山一场讲经,之后翩然远去。

    山洞里和荀玄微对坐&30340;,竟然是回返司州&30340;释长生。他抛下一堆烂摊子不理会,来寻大和尚说什么“佛渡有缘人”,他想做什么?!

    “……”阮荻心里一紧,加快脚步上石阶。

    他幼妹已经寻不到了,可别又搭上个妹夫!

    释长生大和尚道,“佛渡有缘人,但荀施主和我佛无缘,强占此处也无用。速速离去罢,还我清净地。”

    “为何?我堪破红尘,四大皆空,俗世名利于我如尘土。我诚心求上无名山,为何佛门不收留我?”

    “咄,满身执念,满眼&30340;求不得。谈什么四大皆空!荀施主,佛门与你无缘,将这处面壁修行&30340;清净洞穴还与贫僧,莫要阻了贫僧&30340;修行。”

    “呵。”荀玄微&30340;声线虽和缓,语意讥诮,咄咄逼人。

    “佛家说无欲无我,你师门传承&30340;面壁修行之地,为何只能你占着,不能让予我?大和尚修行多年,至今还有分别心[1],心里分出了你我。大和尚&30340;佛学未修成正果。”

    被锋锐质问&30340;释长生大和尚丝毫不恼怒。

    “和尚未成佛,顶着血肉皮囊,心里自然会分出你我。倒是荀施主你,没有分别心,心中不分你我。”

    “何意?”

    “荀施主&30340;心里只有我,没有你。处处行事都是‘我’,湮灭了‘你’。自然没有分别心,无需分出你我。”

    苦修面壁&30340;佛家洞穴里,陷入一阵长久&30340;寂静。

    荀玄微&30340;嗓音过了许久才响起,“大和尚&30340;意思也说,是我&30340;过错?我一片真心实意,只想她过得安稳顺遂,为何会成为我&30340;过错?”

    “你于俗世中手握大权,周围均是顺从迎合你之人。你怀着真心实意,洒下你眼中之甘露,却成了他人之砒//霜。荀施主,佛家有因果。你既然洒下满地砒//霜,自然会收获业果。”

    “我之甘露,她之砒//霜。呵……但如果她眼中&30340;甘露,在峭壁高崖处呢?任由她攀登高处,满地荆棘划破她手足,狂风骤雨将她吹落悬崖。大和尚说&30340;倒轻松,如果是你自己&30340;亲眷在你眼前,你能眼看着她逐苦?”

    “让她逐苦。披荆斩棘,攀登高崖,她得了她追逐之甘露,苦亦甘甜。”

    “倘若坠了悬崖呢。”荀玄微冷冷道,“大和尚无欲无求,荀某却眼见不得。”

    “荀施主想不通便出去想罢。莫要再占了面壁洞穴,贫僧想成佛。”

    片刻&30340;静寂之后,山洞里传出脚步声。荀玄微&30340;身影出现在石崖边。

    山崖大风刮起他身上鸦青色广袖,他&30340;目光尖锐如刀锋。不经意&30340;一低头,正对上艰难走上石阶&30340;阮荻。

    阮荻抬头乍见好友&30340;面容身形,骤然大吃一惊,脚步停下了。

    “这才过了多久,你、怎么如此&30340;形容憔悴,消瘦如竹!我几乎认不出你了,哎!”阮荻懊恼地顿足,“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我就不该把十二娘托付给你!”

    荀玄微正在年轻力强&30340;盛年,微胸腹部&30340;刀伤表面已经收口,但内里创口未痊愈,走动间还是疼痛难忍。他按着伤处,慢慢往山下走。燕斩辰急忙过来搀扶。

    “不。是我把她托付给你。”荀玄微自嘲,“当年把她托付给你时,她不甘不愿,对你畏惧提防。想不到如今……她对你依依惜别,倒是对我避之唯恐不及。”

    阮荻跟着他身侧,强忍着不说话。人明显不对劲,说话更不对劲,他怕言语间刺激了人,转回身又要去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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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里面壁,连话都不敢多问一句。

    短短两旬时日不见,荀玄微经历一场刺杀重伤,人消瘦得厉害。

    人清减了,原本温雅如皎月&30340;气质显出变化。表面&30340;温煦从容淡去,露出冷漠锐利&30340;内里,人站在山中,仿佛山顶未化&30340;积雪,现出难以接近&30340;冷冽寒意。

    阮荻扼腕道,“你最近怎&30340;瘦成这样。可是养伤期间忌口?如今伤势好转,要多多吃肉,再多饮些羊酪,这些都是伤后补身体亏空&30340;滋补物。”

    荀玄微道,“我只喝茶,不饮酪。”

    走出几步,他蓦然开口问,“长善,你可饮酪?”

    “我口味不挑,各种酪浆饮子都吃得……”阮荻感觉莫名其妙,“从简,你今日怎么了。竟然关心起如此&30340;小事?怪得很。”

    荀玄微听若不闻,继续追问,“我饮茶。你可饮得?”

    “饮不得!”阮荻连连摆手。“既苦又涩!我饮不惯。”

    荀玄微冷冷道,“每日饮茶,苦尽而回甘,口齿留香。如此好物,有何饮不得?”

    阮荻:“……”

    阮荻又急又气,指着高处大骂释长生,“大和尚如何跟你讲&30340;经?把你都讲魔怔了!”

    他拉着荀玄微就要下山,“随我去吃席!多吃肉食,把身子养起来。我受了荀氏阮氏两家家主&30340;嘱托,先把你从无名山里寻回,我还要去寻十二娘。”

    “天涯茫茫,你去何处寻她?”

    阮荻早琢磨了一路。“她既然存心躲避你,你&30340;车队往北走,她肯定是往南。我已经叮嘱阮氏部曲们急奔豫南,只怕她要渡江南下,避去江左之地。那可就难寻了。”

    荀玄微笃定道,“她不会往南&30340;。”

    “那你觉得,她会去何处?”

    荀玄微不应。

    头顶传来释长生大和尚&30340;诵经声。洪亮醇厚&30340;嗓音在山间回荡,如长钟嗡鸣。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人已经生了离别之心,寻回来又能如何。绑缚起来,看守终日?

    他重生一世,自以为步步为营,运筹帷幄,落到如今这个局面,和前世又有什么区别!

    一阵难以言喻&30340;苦涩涌上心头。

    荀玄微立于松林深山中,山风翻卷起身上大袖,他放眼四顾,喃喃自语,“我之甘露,她之砒|霜……当真是我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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