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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殷家院子的大门朝里打开,门上有两个明晃晃的脚印,地上有被踹断的门闩,主屋吃饭的桌子被掀翻在地,热腾腾的野菜汤倾洒了一地,吓得哭声震天的殷有才、殷有柏被自家娘给拉在了怀中安抚。
殷大柱声色俱厉地指着殷峥破口大骂,殷远志和殷佑才也没忍住呵斥出声,老吴氏更是死活不承认自己拿了皎皎的帽子,而且还倒打一耙说几个死娃子满嘴喷粪污蔑她。
殷峥并不理会他们的纠缠,转身一脚踹开老吴氏的屋,老吴氏脸色一变就要上去阻拦,被殷峥顺手一推推到殷远志怀里。
他上前打开老吴氏宝贝的梨花木箱子,从最底下翻出了皎皎和秦棉棉的帽子。
被爸爸抱在怀里的皎皎拿过自己的帽子,小心翼翼地检查了番后轻轻的拍了拍,就将帽子给宝贝地藏在了怀里。
这帽子可是爸爸扎破了好几个手指头才缝好的,皎皎平时自己都不怎么舍得戴,被老吴氏抢走还给压在了箱子里的被子下,可心疼了。
殷峥看见皎皎心疼的模样,伸手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没事,回去再给多做几个。”
“不要。”皎皎忙不迭地摇头,小手握着爸爸的手指低头吹了吹:“流血,疼,不缝。”
“嗯,不缝。”
殷峥抱着皎皎离开,留下殷家一地狼藉,当晚老吴氏就哭闹到族老那,让族老给她做主,然后被族老给毫不留情地怼了回来。
翌日,赵氏和冯氏端着笸箩去陈氏房里纳鞋底时聊起这事。
冯氏:“这吴婶也不知道怎么越活越回去了,这么大年纪了抢人家一个还不到三岁小娃的东西,引得人殷峥找上门去,死活不承认自己拿了人家小娃的帽子不说,还反嘴几个小娃污蔑她。最后被殷峥从箱子里翻出压在底下的帽子。还有脸去找族老,我听着都臊得慌。”
陈氏哄着怀里的李多多睡觉,闻言也搭了句:“吴婶以前也不这样,这久也不知道怎的了。”
“你这话说的不对。”冯氏反驳道:“这殷峥以往被她压榨成啥样了?地主老爷家最下等的粗使奴仆也没这样压榨的,你看看殷峥那脸,就是替殷佑才去服役才落下这么道疤。”
“这是亲娘啊,每年服役死那么多人,她硬生生让殷峥替殷远志、殷佑才去服了个遍的役,也是殷峥命大,不然坟头草都不知道要长几尺。就这她还不好好对殷峥,又不给娶媳妇,又让人大雪天的去山上打猎,感情殷峥的命不是命?我都怀疑殷峥不是她亲生的了。”
“以往殷峥在她手里,赚了钱喂饱了她胃口。如今殷峥搬出来了,钱都没落在她手上,眼见着殷峥日子好过了不少,她可不就不得劲了?当初殷峥是被写了断亲书给撵出来的,村里人又都不站在她那边,她收拾不了殷峥可不就把视线放在皎皎这个小娃身上了!”
“要我说呀,吴婶她一直就是这样色的!”
陈氏放下怀里的李多多,一脸唏嘘:“我看见多多心坎就软得不行,也不知道殷大叔和吴婶怎么忍心这样对殷峥,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他们这做得也太过了。”
“可怎么说吴婶也是殷峥的娘,一个帽子给了就给了,做啥闹到家里去,还把饭桌给掀了,听说有才、有柏两个娃被吓得不行。”赵氏纳着手里的鞋底插话道。
冯氏白眼一翻:“三妹,你这话说的就不地道了,是吴婶先去抢人家小娃东西的,这咋的还不许人家给找回来?”
陈氏:“这错的确在吴婶。”
看着两人站在同一战线,赵氏不满地将手里的鞋底一放,大声道:“吴婶有错,这殷峥就没错了?好歹他是从吴婶肚子里爬出来的,哪有这样对自家爹娘血亲的,再说了那小娃是捡回来的,和殷峥也没什么血缘关系,这不偏着自家骨肉血亲去护着一个外人,殷峥也是个拎不清的,难怪吴婶不喜。”
“算了,我和你扯不清!”冯氏没好气地端着笸箩转身离开。
赵氏也没待着,端起笸箩气冲冲地离开,心里暗想着冯氏肚子里的娃生下来最好像殷峥那样不孝,到时候看她还笑得出来!
在村长家三个妯娌吵闹时,殷峥正背着皎皎和秦棉棉赶往县城。
天冷,但是去县里所花费的时间太长,殷峥不放心皎皎待在家里,就整了个大点的背篓,里面用毯子和棉衣铺了一层,又放了些皮毛铺在上面,就将皎皎和秦棉棉往里一放。
为了避免风灌进去冷着他们,殷峥还在背篓上盖了棉布,皎皎和秦棉棉待在背篓里,怀里都还抱着用来捂手的鹅卵石,暖乎乎的一点都不冷。
只是皎皎时常会从背篓里钻出来,踮着脚给爸爸捂耳朵,殷峥不让他捂让他进背篓去,皎皎就不,一个劲地踮着脚伸着手要给他捂。
殷峥拿他没办法,只能往后仰着头配合着让他捂,等捂热乎了皎皎才又钻进背篓里。
绵密的雨落在脸上,寒风一吹像是细密的冰刀割在脸上,殷峥埋头走在路上,觉得今年的深初冬没有往年那样寒冷。
没一会皎皎又从背篓里钻出来,秦棉棉也钻了出来,不过他不知道自己能干嘛,站着发了会呆后,突然移动了下脚步替皎皎挡住风。
给爸爸捂热耳朵后皎皎还将他宝贝的兔绒帽戴在爸爸头上,只是相较于皎皎来说殷峥的头太大,那帽子他戴不上只能放在头上歪歪扭扭地顶着。
怕帽子落在地上弄脏,殷峥将帽子从头上拿下来,递给皎皎让他自己戴。
皎皎从爸爸手上拿过帽子,动作笨拙地往头上戴。
他穿得太厚,小手伸直溜了也够不着头顶,最后还是秦棉棉给他戴上的。
呦呦这几个月长大了不少,已经快有殷峥腰身高了,它脖子上也戴着条围领,正踢踏着蹄子颠颠地跟在殷峥旁边,时不时的上前用头拱拱殷峥,示意殷峥坐在它背上。
殷峥瞥了一眼它不怎么强壮的背脊,并没有坐。
加阳县离李家村较远,以殷峥的脚程也差不多走了两个时辰,深秋之际路上的行人本就少,再加上遭了荒,一路上能看见的人更是寥寥无几,进入了县城这样的情况也没见好,除了随处可见的乞丐外几乎看不见什么人。
灾民几乎都被挡在了城外,也就是前两天上面的赈灾粮下来了,县衙安排官兵在城外搭起了施粥的帐篷,县里的大户人家也在外面搭了施粥的帐篷,眼见着情况得到了控制才开的城门。
这里临近边关,赈灾的力度是最大的,全因前面起了战事,上面担心灾民闹事,影响到边关的战事,让其腹背受敌。所以对这批赈灾粮盯得格外严,层层下来几乎没怎么被克扣。
近了县城,殷峥原打算像在镇上那样去敲大户人家的角门,只是还没靠近就被守在门前的人一脸嫌弃地远远喝退。
连去了几家都是这样,殷峥就放弃了这个打算,转而去往城外灵音寺的必经之路等着。
临近年节,寺庙的香火越来越旺,多是一些富贵人家的女眷所致。
雨渐渐停了,没什么温度的太阳从厚重的云层下探出头,殷峥把背篓放下来,将里面的皎皎和秦棉棉抱出来透气。
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的皎皎懵懂又好奇地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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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左右张望了会,就噔噔噔跑到爸爸旁边靠着爸爸的腿。
秦棉棉也跟着过来,小手攥着殷峥的衣服,呦呦也有样学样地靠过来张开嘴叼住殷峥的衣角。
等了没多久,远处就驶来了三辆马车,除了三辆马车外,还有四五个骑着马穿着各色斗篷或英气或俊秀的少年郎。
阳光,水洼,寂静的没有人烟的官道边,穿着粗棉的高大男人和他脚边穿着细棉的白嫩幼崽,再往远处看去,隐约能看见排队领粥的灾民和光秃秃的枝干。
穿着粗棉高大凶悍的男子和穿着细棉白嫩幼小的小孩,这两放在一起就充满了违和感。
赵泽熙眼里闪过一丝怀疑,他驱马上前,越靠近这个男人就越感觉危险,全身的汗毛都不觉竖起。
他压下心里的不适,弯下腰问那小孩:“这是你的谁?”
是的,他怀疑这个男人极有可能是拐子,站在官道上是准备将这拐来的小孩卖了。
皎皎仰头看着这个骑着大马的哥哥,漆黑明亮的眼眸里带着自豪,挺了挺小胸脯道:“是爹爹,是皎皎的爹爹!”
赵泽熙看着小孩似盛满碎星的眼眸里没有一丝害怕和勉强,便知道自己是误会了,当即一笑,这才发现一旁还站着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孩和一只鹿。
嗯?
赵泽熙又看了眼,这才发现这是只麋鹿,还是少见的白色。
“怎么了?”其他几个少年郎也驱马上前。
“没什么。”赵泽熙笑道:“就是好奇他们在这干嘛?”
闻言其他几人看向殷峥和皎皎他们,其中一个少年好奇地问:“那么大冷天的你们在这干嘛?”
“卖貂。”皎皎稚声稚气地回答,然后将趴在他脖子上的貂拿下来给他们看:“哥哥们要买吗?”
赵泽熙他们看向皎皎手上浑身雪白没有一丝杂色的貂,惊讶道:“这貂品相不错啊!”
“爹爹抓的。”皎皎挺了挺小胸脯,眼神亮晶晶地道:“爹爹厉害。”
“是是是,你爹爹厉害!”赵泽熙好笑地道。
“姐!”其中一位少年扭头朝身后的马车喊道:“这里有一只品相少见的貂,你不是一向喜欢这些玩意吗,你要不要?”
丫鬟推开车门,马车里的柳南絮探出头来:“什么品相的貂啊,值得你这番大惊小怪,我看看。”
从马车上下来的柳南絮上前一看,眼里闪过喜爱:“这貂品相确实不错,多少钱?”
从来没卖过貂这种猎物的殷峥,沉沉的目光中闪过了一丝茫然,最后他对比了一些自己卖的狍子,一只狍子一两二钱,貂这种猎物听说可以卖个大价钱,大概能抵得上十只狍子吧!
想了会的殷峥抬头道:“十五两。”
赵泽熙、柳南絮等人:“……?”
这人看着挺吓人的,怎么会……算了,她柳南絮也不是那种会贪便宜的人。
身为盐商的女儿,她什么都不多,多的就是银子。
柳南絮看了一眼身边的丫鬟,丫鬟会意上前给了殷峥一张百两的飞钱:“银钱重,我们通常都不带在身上,这张飞钱你拿着去县里的钱庄,自会给你兑一百两银子。”
没想到这貂能卖这么多钱的殷峥伸手接过飞钱。
将貂给他们时,皎皎抿着唇高兴地从兜兜里拿了饴糖给他们。
皎皎对这群买了貂的哥哥姐姐很有好感,要知道好多人家都不愿买貂,远远地就将爸爸赶走,可气人了。
看着皎皎手里的糖,几个少年郎和柳南絮面上不显,心里却很是嫌弃皎皎手里的糖,都当做没看见,无视了皎皎举着的小手,只有赵泽熙弯下腰给接了,还笑着道了声谢。
马车里,等得有点不耐的孟栖梧抬眼瞟了眼车外,眼神落在站在皎皎身旁的秦棉棉身上时一顿,确认自己没看错后她猛地从马车里出来。
听到动静的人纷纷回头看她。
“栖梧怎么了?”柳南絮疑惑地问。
孟栖梧没说话,目光落在扭头跟着看过来的秦棉棉身上,确定自己没看错后,她绞紧了手里的手帕。
她曾经跟着京城王府的表姐去过秦府,也见过一次秦府的嫡子秦知熠,如今这小孩虽然五岁了,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他就是秦府的嫡子。
想着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秦府嫡子走失的事件……
“栖梧?”见她不理自己,柳南絮不满地再次喊了声。
回过神来的孟栖梧害怕他们察觉到她的异常,猛地移开视线看向柳南絮道:“没事,就是在马车里待久了,闷得慌,出来透透气。”
“哦,那你要不要下来走走?”
怕他们注意到那小孩,孟栖梧直接道:“不了,这天这么冷,晚点说不定又下雪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好吧!”柳南絮高兴地抱着貂上了马车。
赵泽熙翻身上马时对着皎皎挥了挥手:“小孩,我们走了,天这么冷你们也赶紧回去吧!”
被爸爸抱在怀里的皎皎挥了挥小手,弯着眼眸道:“哥哥再见。”
赵泽熙失笑,没想到那个男人虽长得凶悍,却挺会养小孩,两个小孩都养得白白嫩嫩的。
马车里,听到赵泽熙话的孟栖梧慌忙探出头来看,发现他说话的对象是另一个小孩后,才放下心来催促他们赶紧走。
马车驶离,车内的孟栖梧低着头握紧拳头。
秦知熠的身份很尊贵,不仅是秦府唯一的嫡子,还是当今圣上的外甥,而且圣上这个舅舅很是喜欢秦知熠这个外甥,刚出身就封为郡王不说,还时常让雍和公主带进宫玩,据说他还是圣上给亲自启的蒙,这可是皇子都没有的待遇。
若是…若是自己是这个小郡王的救命恩人,那她……
孟栖梧的心脏急促地跳动起来,她从窗里探出去看了眼背着背篓渐行渐远的殷峥,眼里闪过一丝狠芒。
她必须是秦知熠的救命恩人,秦知熠的救命恩人只能是她!
更得有点晚了十分抱歉!
第162章
兔毛在出城前就交给了成衣铺子,原本打算给皎皎做三双兔绒鞋,秦棉棉两双,奈何皎皎坚持爸爸也要有。
殷峥身量高,做他一双鞋所费的兔皮抵得上皎皎做三双。他原本是不打算做的,费料子不说,他年轻体壮火也旺,以往一双布鞋就能过冬,这兔绒鞋穿着指不定捂出多少汗,但皎皎抱着他的腿水汪汪的眼睛一眨巴,殷峥就只能无奈投降应了下来。
最后所带去的兔皮只够两小一大一人做上一双,不过殷峥又给买了几双加了棉绒的鞋给皎皎他们换着穿,当然有皎皎在一旁看着的情况下,他也给自己买了一双。
鞋订好了,过两天来取时再一道买年货。
“爸爸,下雪了!”
站在背篓里的皎皎伸手接住从天上飘下来的雪,眼睛亮晶晶地向爸爸说着。
“嗯。”
皎皎踮着脚给爸爸捂着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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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还努力朝前伸着头,企图看到爸爸的表情:“爸爸你冷吗?”
“不冷。”
“皎皎也不冷。”
“皎皎你看哪?”秦棉棉指着不远处的松树道:“那树上有松鼠!”
皎皎跟着扭头看过去,高兴道:“真的,它好像在看我们。”
“呦呦~”走在他们身旁的呦呦也跟着叫了两声,还探着头往树上的松鼠看。
“爸爸。”
“嗯?”
“等下大雪了,我们就打雪仗好不好?”
“好。”
小雪细密地下着,寂静的官道上,高大的身影背着一个比寻常大很多的背篓,背篓里站着两个白嫩的小孩眼睛亮亮地说着什么,高大的身影沉默地走着,时不时开口应和两声,低沉的嗓音里没有丝毫不耐,恍惚间还有种浑厚的温柔。
一只白色的麋鹿跟在他们身旁,迈着欢快的步伐时不时“呦呦~”两声,鹿鸣悠长旷远,远处山间的寺庙传来钟声,细密的雪渐渐将他们的身影覆盖。
京城,谢府,一个五岁的男孩正踩在小厮的背往书房里爬。
“小少爷,要不咱们走吧,大少爷回来看见了可要罚您的。”趴在地上让小少爷当垫脚的小厮道。
“哼,谢殊玉他敢罚我,我就敢跟祖母告状。”钰哥儿不屑地哼了一声:“他不让我进书房,我偏要进,我倒也看看他在书房里藏了什么宝贝。”
说着他将碍事的织锦镶毛斗篷脱下来丢在一边,卯足了劲往上翻,费了一番终于功夫翻进去的他拍了拍手,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就开始在书房里翻找起来。
他一定要找到谢殊玉的把柄,有把柄在手上,看他以后还敢罚自己抄书!
此时和三两好友赏梅回来的谢殊玉正朝着书房走来,他手里拿着一包特意绕路去昌福斋买的松子糖,和一本青州先生亲笔点解的《大学》。
松子糖是准备寄给皎皎的,《大学》是给殷峥准备的。
横阳镇离京城太远,不停歇的赶路都要走上一月,送信就更困难了,从回来到现在他也就和皎皎通过一回信。
是寒瓜熟了,皎皎给寄了过来,还写了一封信,那字软趴趴的谢殊玉却愣是从中看出可爱,还专门打了个盒子把信装进去存着。
只可惜那寒瓜寄来的时候都软烂得不能吃了。
收到信他就将这段时间收集来的近几年来的科考题给殷峥寄了过去,还将自己收藏的四书五经的经义解本给誊写了一遍,与八股文对答的声律、标准书写解答格式,破题经验一股脑地寄给了殷峥。
只是他到现在都还没收到寄回来的信,估摸着是路途遥远信件遗失了,待会寄的时候得将上次寄的那些给再给寄上一份。
谢殊玉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让殷峥考上秀才,除此之外他并没有准备让殷峥再往上考。原因很简单,天子门生代表的是天子脸面,而殷峥面容有碍,纵使他天纵奇才也入不了朝堂。
明年下场,以他对殷峥的判断,倘若他将自己寄去的书都给看通看透的话,估计能摸着个尾巴考上秀才,这样也就不错了。
有了秀才这一身份他和皎皎的日子能好过上许多,至少不用为兵役劳役各种役担忧,各种税赋也能免去。
也不知道皎皎想他了没?听人说小孩的忘性很大,皎皎应该不至于忘记自己吧!
“大少爷,老爷夫人请你去主院。”
正在想着皎皎的谢殊玉半路被拦住请去主院。
谢殊玉虽疑惑,却还是将手上的东西交给小厮,转身朝着主院走去。
屋内爹娘都在,站在一旁的还有一脸幸灾乐祸的谢锦钰,谢殊玉扫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作揖行礼:“父亲,母亲福安。”
看见他的瞬间谢老爷就脸色不好地拍了下桌,呵斥道:“混账!往日我与你母亲多番劝你成家,你几番推脱,如今竟在外有了外室子!”
外室子?
谢殊玉起身,眉眼不惊:“父亲慎言,儿子并无外室子!”
谢老爷沉着脸没说话,拿着画像怎么看怎么喜欢的谢夫人眼里闪过一丝遗憾:“怀之,这孩子真不是你的?”
只见谢夫人手上的画像里,粗布麻衣却依旧掩不住一身矜贵气质的青年躺在不合身的躺椅上,手里拿着一本《幼学琼林》,怀里还窝着个穿着细棉粉雕玉琢的小孩。
青年眉眼中带着股难言的冷意和疏离,却在看向怀里的那小孩时,眼眸中带上了一丝难言的柔和。
深知道自家儿子是个什么德行的谢父谢母,在看见这幅画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小孩是怀之的,不然怀之怎么可能露出这样的表情,而且这画的笔触他们一看就知道是谢殊玉亲自画的。
若不是执笔人在画这幅画时心下柔软,怎么可能导致画中的自己眼中,带有连本人都没察觉到的柔和之意。
而且谢殊玉本人只画山水,很少画人。
所以在看到这幅画时,尽管知道不可能,但他们还是觉得这小孩是谢殊玉的。
谢殊玉看着母亲手上的那幅画,又想起进屋时谢锦钰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心里已大致明白是个什么事。
“这画中小孩是当初救我人家的小孩,当时重伤不便赶路,就在这户人家多住了些时日。”
听见谢殊玉否认,谢父脸上也闪过微不可察的可惜,他这儿子样样出色,就是在感情这方面过于淡漠。
将画还给谢殊玉时谢母还有些许不舍,先不说那小孩白白嫩嫩眉眼弯弯的模样让人看见就心生喜意,就说画中的谢殊玉也是她从没见过的放松惬意。
自从五岁搬出后院,她这儿子是一天比一天没有人情味,尤其是那双眼睛,明明就是一个小小的人儿,却无欲无念,让他们这些大人看着都心头发紧。
长大了些还好,懂得了隐藏自己身上那凌厉的冷意,渐渐也交上了那么三两个好友,不过她估摸着她这个儿子当初之所以选择这几人交朋友,估摸着是他们于他有用处。
谢殊玉从母亲手上拿过画,转身离开时让身边的小厮将谢锦钰给拎走了。
“娘!娘救我!娘唔唔唔……”被拎走的谢锦钰挣扎着求救,却被小厮在谢殊玉的示意下一把将嘴给捂住了。
谢夫人起身要说什么,被谢老爷给拦住:“你我下不去手就让怀之收拾他吧!悄摸翻进书房这个习惯要一次性给他收拾狠了,长了才不敢再犯,免得以后……”
临近年关,出游赏梅的人越来越多,镇国寺的后山有一片梅花园,来此赏梅的人不少,也为镇国寺的香火添砖加瓦。
秦夫人也来镇国寺给儿子点灯祈福,自从棉棉走失后,她隔三差五的就会来寺庙供上自己写的佛经,求佛祖保佑棉棉。
在佛前默了一遍佛经后她起身准备离开,离开前余光瞥见一盏长明灯上有自己儿子的名字。
镇国寺的长明灯有好几个规格,最低的是九钱的,最高是九百九十九两的,秦夫人每次来点的都是最高规格的,而眼前这盏是九两的。
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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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脚步一顿,问领路的僧人:“师傅,这盏灯是谁在供奉?”
僧人停下脚步,一旁的小和尚道:“夫人,这是周府的小公子点的。”
“周府?”秦夫人回头看了眼那盏尽显局促的灯,以那个孩子的能力点这么一盏灯,怕是花了攒了好几月的月钱。
她知道那孩子是个什么想法,她本该漠视甚至厌恶的,但是一想到那孩子和棉棉那么像,就怎么也无法漠视他过得那般不好。
秦夫人收回视线朝外走去,罢了,看在他和棉棉这么像的情况下,偶尔照顾一下也不是不行,就当给棉棉积德了!
年货需要准备什么?
殷峥在屋里沉思了好一会,在纸上写了米面、鱼、肉、炮仗,写到炮仗后就写不下去了。
他从来没上街买过年货,写到的这些也是以往在家里看到过的,哦,还有锦装,记得每年过年时殷远志和殷佑才都会添上一件新衣。
殷峥将这点写下,打算明儿去县城的时候多给皎皎和秦棉棉买两件衣服放着过年那天穿。
写下这点后殷峥又陷入了沉默,最后没办法只能选择去村长家问问。
殷峥放下笔起身从衣柜里翻出一件淡黄色棉袄给皎皎穿上,知道爸爸要带自己出去,皎皎还很自觉地把兔绒围领和帽子给戴上。
殷峥一转身看见他自己给戴上了,便拿来棉鞋给皎皎穿上,就抱着他往外走去。
秦棉棉怕冷,听见是去村长家后,就窝在炕上表示不去。
反正离得不远,皎皎他们去上一会就回来了。
反倒是呦呦叼着围领让秦棉棉给它戴上,就屁颠屁颠地跟着皎皎他们离开了。
“年货?”老王氏惊讶:“这离过年还有差不多小个把月呢,怎么这么早就准备年货?”
殷峥言简意核地道:“天冷,不方便买年货。”
老王氏诧异,这殷峥往年大雪天一去山里就待上小个把月,瞧着不是个怕冷的啊?
正想着她的目光落在了皎皎身上。
皎皎今天穿了件淡黄色的小棉袄,头上带着灰色毛绒绒的兔皮帽,脖子上也带着条毛绒绒的兔皮围领,衬得他整个人越发白嫩,圆滚滚的像是元宵节吃的小元宵。
老王氏突然明白过来,自从皎皎上次被李二狗偷走差点卖去不知道什么地方后,殷峥就对皎皎看得特别紧,几乎走哪揣哪,瞅着皎皎穿得这么厚实的样子估摸着是个怕冷的,殷峥应该是怕年二八去买年货的时候天气太冷,冷着皎皎,所以准备提前将年货买好。
事关皎皎这个小福娃,老王氏就上心多了:“这买年货啊,我们乡下农家人大多就买些锦装,新历,大小门神和灶神,还有桃符,春帖,桃符,屠苏酒,还有走人家户的果子糕点………”
除了年货外,老王氏担心殷峥第一次操办年节,还拉着他说了许多。
皎皎从爸爸怀里下来打算去陈婶婶那看多多,只是门槛太高了,皎皎翻了两下没翻过去就有点懵了
见皎皎翻不过去,呦呦就用头顶着皎皎的屁股企图帮他翻过去。
眼见着皎皎就要整个翻出门槛,殷峥连忙走上前将他抱起。
被爸爸抱起来的皎皎眼睛亮亮地指着外面:“爹爹,皎皎去陈婶婶那看多多。”
闻言殷峥先将皎皎送到陈氏那,才返回来继续听老王氏讲。
屋里的陈氏正在坐月子,闲着没事的她正靠在炕上缝老虎帽,时不时看一眼躺在身旁睡着了的多多,见殷峥把皎皎抱过来后,就笑着招手让皎皎过来。
穿得过于厚实的皎皎摇摇晃晃的走过来,她弯腰将皎皎抱上炕,呦呦就站在炕边看着皎皎。
陈氏看了眼呦呦,眼里有着惊讶,这鹿脖子上怎么还带着条围领?
“不红了,变白白啦。”坐在炕边的皎皎够着头看着睡着的多多惊讶道。
陈氏笑道:“小娃刚出生时都是红通通的,长两天就白了。”
皎皎眨了眨眼睛,挺着小胸脯有点小自豪地向陈氏道:“爹爹说皎皎就不是这样。”
陈氏没忍住笑出声,正要说什么时,斜刺里突然冒出一道声音。
“那是你爹说来哄你的,你是被你爹从山上捡回来的,他怎么知道你刚出生是什么模样?”端着笸箩进来的赵氏坐在炕边,她将笸箩放在炕桌上,瞥了眼一旁的呦呦道:“哟,这鹿脖子上还戴着兔毛围领啊!这畜生竟然比人的待遇还要好。”
“你胡说!”皎皎背着小手一脸认真地道:“皎皎是爹爹生的,爹爹当然知道。”
赵氏从呦呦身上收回视线,斜着眼看着皎皎道:“这小娃说什么傻话,你是被你爹从山上捡来的,这全村都知道。”
上面来了赈灾粮,昨天公爹和家里的几个男人就去镇上领了回来,虽然都是些碎米和米糠,不过掺杂着点野菜总算是能让这日子熬过去。
这些日子一直紧绷的心松了弦,赵氏倒有闲心说起笑来,纳着鞋底看着皎皎煞有其事地道:“当心你爹以后娶了媳妇有了自己的小孩就不要你了。”
“三弟妹!”陈氏皱眉呵斥了一句。
赵氏翻了个白眼:“我这是逗皎皎玩呢,你当什么真。”
“爹爹不会不要皎皎。”皎皎反驳了一句,想到婶婶这么说,肯定是婶婶的爹爹因为有其他小孩就不要婶婶了,就有点同情地安慰道:“虽然婶婶爹爹有了其他小孩就不要婶婶了,但婶婶不要难过,难过不好。”
赵氏一噎,将鞋底往笸箩里一放,认为皎皎是故意这么说的她脸色难看道:“你这小娃怎么说的话?村里谁家小娃敢这么跟长辈说话,你……”
“行了!你要闲着没事就去把鸡圈收拾了,别搁我这吵,多大人了跟一小娃计较,你不害臊我看着还害臊呢。”陈氏不耐烦地打断她,将一脸懵逼的皎皎拉在自己身后护着。
等赵氏气冲冲地端着笸箩离开,陈氏就转身安抚皎皎道:“你别理你赵婶,她这人脑子有根筋转不过来。”
皎皎眨了眨眼,低头想了会后恍然大悟地点头,乖乖地道:“赵婶婶是不是和村西头的李大山叔叔一样?铁蛋说这些脑子不好的人特别可怜,饭都吃不上。赵婶婶可怜,皎皎不气。”
陈氏:“……”
村西头那个李大山是个不知冷暖也不知饱饿的傻子,大雪天都能光着腚往外跑,好在三弟妹没听见这话,不然非得气个够呛!
陈氏张嘴想说什么,对上皎皎那双干净剔透的眼睛又给咽了回去。
算了,三弟妹她该!
同情了会赵婶婶后皎皎就将这事抛在脑后,继续好奇地看着摇篮里睡着的多多。
看了眼多多握成拳头放在脸旁的小手,皎皎用自己的手比了下后,惊讶道:“婶婶,多多的手比皎皎的小哎!”
这还是皎皎第一次看见比他小的小孩。
陈氏闻言道:“多多比皎皎小,所以手也比皎皎的小。”
皎皎看了看多多,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赞叹道:“婶婶厉害。”
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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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嗯?”
皎皎背着小手一本正经地道:“婶婶生多多厉害,和爹爹生皎皎一样,都很厉害!”
陈氏怔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皎皎这话是什么意思后,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没想到殷峥平时看上去那么个沉默寡言的人,却还会和皎皎说,皎皎是从他肚子里生出来的。
哈哈哈,哎哟,笑得她肚子疼!
李多多被自家亲娘的笑声吵醒“哇”一声就哭出来,笑得眼泪花都出来的陈氏连忙起身将他抱在怀里哄。
以为婶婶是被夸才笑得这么高兴的皎皎摇了摇头,看来婶婶是被夸少了,以后皎皎要多夸夸婶婶。
“陈婶婶,皎皎要去找爹爹。”看过了多多后,皎皎就又想爸爸了。
忙着哄多多的陈氏连忙把皎皎从炕上抱下去:“去吧,小心点。”
皎皎点了点头,迈着小短腿和呦呦一起往外走,只是走到门槛那就又犯难了。
殷峥出来就正好看见抿着唇埋头费力翻门槛的皎皎,和皎皎身后拱着他屁股的呦呦,便大步上前将皎皎捞起来抱进怀里。
看见爸爸的皎皎很高兴,眼睛亮晶晶地道:“爸爸!”
“嗯。”
“皎皎想吃糖饼。”
“好。”
皎皎和殷峥离开后,老王氏脸色不好地敲响了三房的门。
“谁呀?”屋里赵氏的声音响起。
“我!”
“娘?”赵氏连忙从炕上下来开门:“您怎么来了?”
老王氏半掀着眼帘看她:“你大嫂让你把鸡圈给收拾了,你收拾了没?”
赵氏脸色一僵:“娘,我今天的活做完了的。”
自从大嫂、二嫂和她接连怀孕后,家里的活大多都被娘和家里几个男人接过去了,当然她们也没完全闲着,每天娘都会给她们安排一下琐碎但不累人的活,做完了就可以休息。
今天轮到她去挖野菜和扫院子,这些她都早早做完了。
老王氏沉着脸道:“做完了就不能再做?去把鸡圈收拾了,再去把牛喂了。”
荒年牛都给饿瘦了,好在村里不仅长野菜,各种野草也长了不少,不然家里的牲畜都得饿死。
这些都是皎皎那个小福娃的功劳,老王氏恨不得把皎皎给供起来,哪能任由赵氏这个脑袋里缺根弦的欺负皎皎。
赵氏心里憋屈,很是不情愿地去把鸡圈给收拾了。
大嫂、二嫂怀了孕就有优待,她怀了就没有是吧?越想赵氏心里越不顺,动作就难免大了点。
屋里正在给孙子做衣服的老王氏听见外面噼里啪啦的动静,淡定地没搭理,老大老二娶的儿媳她都很满意,就这个老三媳妇有点事儿精,平时拎不清就算了,还半点亏都不肯吃,闹得家里时常不安宁,要不是她进来就怀上了,她是一定要下狠手掰一掰她性子的。
李三背着草回来时正好撞见了从鸡圈出来的赵氏,赵氏当即甩了他好几个脸子,弄得李三是一脸的懵逼。
这边,孟栖梧在回去后就让人去查了一下殷峥。
得知这人是横阳镇李家村的一个庄稼汉后很是满意,无权无势的乡野村夫……只要他肯配合自己对秦知熠不好,甚至虐打秦知熠,让自己成功达成目地后,她或许会留他一命,给他些许银两。
县城里,殷峥将单子上写的东西对照着买完后,想起那天从马车上下来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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