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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7、第 27 章(第2页/共2页)

的缝隙,整间房子黑暗、窒息,四处充斥着一股腐败闷热的腥臭。两三个头发花白的医生在助手擎起的烛台下细细观察着病人的伤口,他们共同商议了一会,又摇摇头,依次走出房门,对站在门外的主人低声报告。

    巴尔达斯紧闭嘴唇,对几位资深名医接连提出的医治建议不置可否。

    “我们都知道,大人,”白发苍苍的医生用尽可能简单易懂的言辞向巴尔达斯解释,“冷、热、干、湿,对应在人体上,就是血液、黏液、黄胆汁和黑胆汁。很显然,热毒破坏了病人血液的温性和湿性……”

    “说重点。”巴尔达斯不为所动。

    “大人,”老医生隐忍地皱着脸,“我的建议就是,先放出毒血,之后用生姜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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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香料是最优质的解毒剂……”

    “放血?”巴尔达斯面无表情,“这就是你们给我的唯一答案?就算是个傻子也能想明白了,他本来就止不住血,又有高热,现在放血,你们为什么不干脆一刀宰了他?”

    医生的脸差点涨成猪肝色,即使身为名医,他也不敢和年老的巴尔达斯起争执,只得难堪地鞠了一躬,然后带领助手退下了。

    在他身后,几名医生纷纷站起来,向巴尔达斯委婉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显然,这不是什么见血封喉的毒药。”巴尔达斯思忖道,“如果斯科特的目的是灭口,那就不该让他现在还活着……这中间必然出现了什么疏漏。”

    提起斯科特,他的语气冷静而平稳,眉头都没有动一下,一点都不像一位面对杀子仇敌的父亲。

    他站在门口:“打开门,让我进去看看。”

    他的侍卫非常为难,低声劝道:“大人,可是房间里充满了病气……”

    “那你们就让房间好好通风。”巴尔达斯从来不允许他人拒绝自己,“打开门。”

    侍卫只得进房拉开厚重的窗帘,然后打开窗户,想要籍由凉爽的夜风吹散屋内萦绕不退的死亡和热病。

    站在杰拉德床边,将军忽然道:“他在一直叫一个人,如果他真的快死了,当着神父的面,你们不该把这个人请来吗?”

    大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是谁?”巴尔达斯语气刚硬,“他含糊念着的名字,是他的仇敌、挚友,还是他的妻子,他的情妇?”

    稍微了解一点内情的大副不知如何该如何回答,想了想,他采用了一个含蓄的词语:“也许是情人。”

    “情人。”巴尔达斯冷笑了一下,“他现在在说什么?”

    大副贴过去听了一会,难以置信地说:“大人,主人在说……他要让我们烧死他?”

    巴尔达斯点了点头:“战场刀剑无眼,所有人都在用尽一切办法活下去,因此我的军队中流传着一种异端的方法,针对伤口止血,士兵会先用烈酒洗净,再用针线缝合。”

    大副心有戚戚,试图辩驳:“可是大人,这太冒险,这……”

    “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保险的方法可供使用了。”巴尔达斯看着杰拉德背上的伤口,“你的主人将我叫来这里,并且寻求了我的帮助,他还没把报酬和我要的东西交予我,就想一命呜呼?去找烈酒,如果附近找不到太烈的酒,那就去找浓盐水,或者大蒜汁。”

    “这、这是给犯人上刑的时候才会用到的啊!”大副惊愕无比,“将军,请恕我——”

    “很可惜,斯科特人给囚犯上刑从不用大蒜汁和盐水,他们只用烙铁和钢鞭。”巴尔达斯说,“现在去准备,如果你的主人撑不过今晚,那么我会以挑拨教唆的罪名剥夺他的一切,然后亲手送他……以及他的下属上路。”

    历经一场脱皮去骨般的折磨,杰拉德终于在第四日清晨退去高烧,逐渐清醒。醒来时,他仍在无意识地喃喃:“阿加佩……”

    “您醒了?”大副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便惊喜地喊,“上天保佑啊,您终于度过这个难关了!”

    这一声彻底惊醒了他,杰拉德的灵魂轻飘飘的,身体却沉重无比,二者仿佛随时都能分离开来,他费力地睁开眼睛,看见华丽厚重的帐幔层层叠叠,垂在眼前。

    ……他还活着,还在人间,这一场抗争,是他贏了。

    死神的衣摆仍然徘徊在他的床榻边,一直不曾远离,他只有意识是清明的,身体依旧虚弱,任何一点细小的伤口,都能在现在彻底要了他的命。

    巴尔达斯闻讯赶来,也不由朝他递去惊讶的目光。

    “你是个幸运的人,”他说,“并且命还很硬。”

    “过奖了。”杰拉德声音粗砺,经过这场高烧,他的嗓子似乎沙哑得更厉害了,“感谢您的帮助,巴尔达斯大人。”

    “一切不过是各取所需,我救你,你告诉我我儿子的死因。”巴尔达斯不动声色地说,“看来浓盐水和大蒜汁确实起了作用,要是这样的独门偏方还无济于事,那我可真要请你心心念念的那位情人来念葬礼上的悼词了。”

    杰拉德费力地皱起眉头,搞不清要为他话里的哪个信息点疑惑才好。

    过了半天,他才勉强问道:“……情人?”

    “就是您昏迷的时候一直念的名字,”大副低声提醒,“您呼唤着您的旧主,说了太多声。”

    杰拉德的心脏一阵抽痛,他想起可怖的梦境,想起两段截然不同的记忆在脑海中左突右奔,不由头疼得捂住前额,嘴唇上的伤疤也不自然地卷起。

    “不是什么情人……”他回答,按照他以往的习惯,他还应该再补充点什么更加贬低轻贱的话来拉开距离的,可当他看见窗外湛蓝无垠的天空,仿佛同时看见记忆里那双温柔如海的眼眸,剩下的语句也僵硬地卡在喉咙里,再也吐不出来了。

    良久,他挫败地吐出一口气,懊丧而苍白地辩解说:“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他赢了,属于杰拉德的记忆和报复的决心占了上风,然而,他能感觉到,属于黑鸦的记忆同时正慢慢融合进他的身体里,给他带去无限的惶恐,还有未知的不安。

    他在害怕,可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害怕过去的时光——那些和阿加佩在一起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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