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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10(第1页/共2页)

    您现在阅读的是文学网提供的《溯洄梁晚》3-10

    3.小结巴

    “是不是特别有那种文艺片的调调?”纪明问。

    周溯瞥过他一眼,而后视线像是漫无目标地扫着,只说:“你给人出镜费了么?”

    因为其他的进入照片的人或事物,都只是远景或背影,仅有这一张,是取近景,像是刻意拍这女生,便多了些偷拍的嫌疑。

    纪明抓抓头发,“豁,忘了。”

    “不过她看着也是个学生,不知道是不是我们学校的。”纪明又说。

    周溯先前只是觉得这人有几分眼熟,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现在纪明这么一说,他倒是记起来了。

    大概是几天前,在学校西门校车站那里,他被一个不认识的女生拦住表白。

    当时便注意到,广告牌旁边站了个人,像是在偷听。

    他掀起眼睑,似有若无地看过去一眼,漠然,又带有警告意味的。

    不过那姑娘双目无神,呆滞得很,一副完全没有自己是在偷听的自知之明的样子。

    被暗色路灯切割得斑驳的光影里,她黑色的瞳孔,像是润着一层水。是有一点婴儿肥的鹅蛋脸,很乖巧又清纯的长相,看起来给人一种无辜纯粹的感觉。

    A市机场。

    梁晚在等候厅的座位上坐着。

    距离裴延川的那班飞机,还有一个半小时。她耐心地等待。

    只是到具体的时间点,出口涌来的人群中,却没有看到熟悉的面庞。她突然出现,迎上去的惊喜,自然也落空。

    那天,在零下几度的A市机场外,人来人往中,梁晚还是给裴延川打了个电话。

    她斟酌着言辞,问他,怎么不是这个时间点到达A市。

    那边有窸窣的杂音,而后是男人依旧温缓低沉的嗓音,说是有事情所以临时改签,推迟了几天。

    梁晚敛下眼睫,“哦。”

    裴延川:“怎么了,晚晚,你现在是在学校吗?”

    “嗯,是的,我在学校。”她往人流量少的,不是那么嘈杂的地方走。

    她听到电话那头隐隐有女人的声音传来,是在叫他的名字。

    而后的对话,依旧是在他问她答的简单模式中,总不至于无话可说。温凉而微妙的氛围,不应该打破这种平衡。她从来也不会,过多地过问他的私人生活,这不合时宜。

    她反复演练好多遍,或许能主动说一句——

    “你……”

    很忙吗。

    还有,祝你生日快乐。

    单音节字的尾音消逝在红色的显示键中。

    梁晚轻呼一口气,紧张与不安飘走,情绪有了短暂的放空。

    第一次见到裴延川,是在什么时候呢?

    梁晚记得,那是和她十岁之后,一些不愿意回想的,生锈发烂的记忆纠缠在一起的。

    梁晚十岁那年,父亲意外去世,母亲改嫁,不愿意带着她这个拖油瓶,便把女儿送去了福利院。

    她也曾死缠烂打,哭闹纠缠,使尽小女孩撒娇的那一套,但是有用吗?没有用的。她嗓子哭到哑都没有挽留下母亲,改变不了被抛弃的命运。

    所以梁晚那时候就知道,哭闹、任性,都是没有用的。她需要做一个乖巧听话的好孩子,才能偶尔得到糖果。她渐渐的不会忤逆收养她的家庭长辈的任何请求,不会惹得他们生气不悦,成为一个让人接受并且喜欢的孩子。

    因为相对于被领养的孩子来说,她的年龄比较大,养不熟,所以她被丢到福利院去的那段时间,像一件商品一样,被转让来转让去。

    她也曾被奶奶接回去,但是奶奶只打麻将不管她。

    总之,她永远都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后来,梁晚在十三岁那年换了个新家,她被裴家收养了。一直到现在。

    如果回想起来,那真的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夜晚更深露重,酒吧街灯火阑珊。

    隔开酒吧内的昏沉闷热,外面凉风吹得人清醒不少。

    “阿川,走了。”

    裴延川慢悠悠转过身,从烟盒里抖了根烟出来,点着叼上。

    这条酒吧街在老城区,又比较偏,附近是几所中学,生意一般都比较清冷。

    他们平时都不太到这边来。

    这次还是因附近技校的一个女生,人家主动约了裴延川出来。

    结果倒好,半局跑掉,撂下他们几个人在这片不太熟悉的地儿。

    几个朋友在前边。

    裴延川手机里不停地蹦跶信息,他心情看起来不太好,嗓子带了抽烟之后的哑:“等会儿。”

    路灯下的影子交叠,冷色系的光洒落在方格小砖块上。

    梁晚拉开前面女生的手,被甩开坐到地上,很快又起来,小机器人般机械重复上一个动作。

    “小哑巴你滚开点,别多管闲事!”

    一个男生力气很大,梁晚这下子直接被甩开几米远。

    裴延川眼皮子耷拉着,慢悠悠往前走,一时没有防备被前面突然飞过来的不明重物撞了一下。

    发出闷响。

    裴延川下意识拎着那不明物体的后衣领跟拎小鸡崽似的要扔出去。

    下一秒,不明物体说话了,“对……对不起。”

    声音怯懦,居然还有点意外的好听。

    手上的感觉也温热细腻。

    裴延川皱眉,有些不耐,但仿若此刻才真正看清了前方的视觉范围。

    不长眼撞在他身上的不明物体是个人,是个小女孩儿。

    女孩穿着简单的白色棉织裙子,布料洗得过分发白,衬得她的白皙肤色更加纤弱,像是没见过光似的。

    低低束起的马尾被人拽得松散凌乱,栗t?色柔软的长发垂下,拂过那张清秀的巴掌小脸。

    梁晚闻到一股烟酒混合的味道,眉心皱着。

    裴延川往后退了几步,拍了拍手,没说话。

    路边的这几个小孩是附近学校的,五六个小孩学着八九十年代道上混的架势,撸起袖子露出纹身印贴,连拉带拽地把他前面那小姑娘给拉了过去。

    裴延川甩了下手,喊了一声:“喂。”

    为首的女生扎着脏辫,眼尾一挑,有点拽:“干什么!”

    那架势,活脱脱一黑道公主惹不起。

    后边有人帮腔:“就是,看什么看!”

    为首那女生气势上来了:“你谁啊,想惹事?你知道我哥是谁吗?”

    他哥,隔壁技校的刺儿头,附近局子里的常客。

    见裴延川久久不跟上去,前边往回走过来的朋友:“……”

    怎么一会儿不见,裴延川这家伙还跟一帮小朋友杠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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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延川一只手揣在兜里,就那么站在那儿,指尖上一支烟轻捻,他偏过头笑了。

    他盯了那白裙子的小姑娘几秒,漫不经心收回视线,“我谁?我是会打小孩的大哥哥,一个单挑你们十个信不信?”

    他本来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也没打算管这事。但这会儿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确实有点欠。

    莫名其妙就勾起了那么点闲心。

    他面无表情做了个恐吓的手势。

    还挺吓人的。

    “看着像叔叔。”

    “不会真的遇到怪叔叔了吧。”

    “后面还跟来了一个,目测我们不是对手。”

    “快跑快跑。”

    几个男生女生你一言我一语商量着就有点退缩,没一会儿就全都跑开了。

    裴延川表情有点僵硬。

    说谁、叔叔?

    朋友憋着笑给他递了一瓶矿泉水。

    裴延川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喉结滚动,静默几秒后视线重新落在前面那抱着膝盖缩成一团的小孩身上。

    女孩儿身形单薄娇小,头发有点乱,抿着淡色的唇,眼神安静。

    棉质裙摆上皱巴巴的还沾染了灰色的泥土。

    她居然没有哭。

    裴延川散漫走过去,拉了她一把。他往口袋里掏了掏,像是想拿出点什么。

    裤子口袋里还真的有一颗糖。

    蓝白色的大白兔。

    “给你。”

    嗓音懒散又冷淡。

    梁晚犹豫几秒,接过大白兔奶糖,糖纸被他揉得有点皱了,还带着一点温度。

    “谢、谢……叔叔。”

    裴延川脸色一黑。

    旁边的朋友实在憋不住一个不小心就笑了出来。

    裴延川一个巴掌就拍在他肩胛骨上:“笑什么,很好笑吗?”

    “你这不是会说话?”裴延川挑眉,“他们不是叫你小哑巴么,我看叫你小结巴得了。”

    夜晚寂凉,起风了。

    梁晚拍了下裙子边上的泥土,路过垃圾桶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地把那颗糖丢掉了。

    不随手乱扔垃圾,也不随便乱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她是好孩子。

    今天下晚自习后妈妈的好朋友江叔叔没来接她。

    她一个人坐公交回去,到站口的时候看见一群人围在一块儿。

    地上那男生她不认识,但是校服短袖上全是泥土污迹,脸上破了皮,嘴角溢出血。

    躺在地上微微喘着气。

    一个站着的男生鞋底踩在他侧脸碾压过,留下沙灰脚印。

    后面有人一脚踹在他背上,他佝偻着,又是狠狠一脚踢在小腹。

    他痛得身体在打颤。

    梁晚感觉他快要死掉了。

    那一刻她想到了奶奶家以前收养的一只流浪狗,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在泥泞里,小狗被其他流浪狗嘶咬,浑身是血地摊在地上,等她赶到的时候它已经奄奄一息最后血尽而亡。

    太可怜了。

    梁晚攥起了小拳头。

    4.过往

    那些人里面有几个梁晚是认识的。

    附中初中部的学长学姐,平时见到了都得绕道走的那种。

    但是梁晚固执地想把他们拉开。

    被甩开了就再次重复上一次的动作,机械一般。

    也一直很安静地不说话。

    那些人都以为她是个小哑巴。

    等她手里捏着糖转过身去时,地上连个人影都没有。空留下一堆凌乱交错的脚印。

    耳边风声呼啸而过。

    裴延川摊在座椅里吹风,他估计是脑子被门夹了闷得慌,才会去管那闲事,结果上赶着被一群小屁孩叫叔叔。

    他的情绪还沉浸在一股莫名的烦躁里,腿往前抻直了些坐着的姿势更加倦懒。

    他对朋友说:“我看起来很老?”

    谢忱看了他几秒,摇头:“没。”

    裴延川:“你犹豫那几秒是什么意思?”

    预感到不妙,谢忱往旁边躲:“刚刚被你那眼神帅到了。”

    “真的,其实你很有少年感,哥。”谢忱继续说,“你笑起来很好看。”

    裴延川撩起眼皮,“你看起来很好笑。”

    谢忱:“……”

    他重新去玩他的游戏去了。

    不过几分钟后忽然又想起什么,把刚才拍的那张照片发到了群里。

    群里也是几个平时一块儿玩的狐朋狗友。

    谢忱:[图片/]

    像是往寂静无波的湖面扔了一颗手榴弹,直接炸开了-?-?-???

    继幼稚的十几个问号刷屏之后,终于有人舍得打字了。-

    你变态吧@谢谢谢忱-

    人家就一未成年小朋友-

    丧尽天良啊,禽兽,禽兽!

    ……

    谢忱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这样平白无故遭到了网络暴力。

    谢忱:是真的好看啊。

    谢忱:就单纯发个图欣赏一下,我有别的意思吗。

    裴延川戴着蒸汽眼罩阖眼假寐。

    车窗早已关上,耳边清晰的消息震动嗡嗡声此起彼伏。

    虽然开了静音,但没开群屏蔽。

    他揉着太阳穴缓和几秒,扯开眼罩丢在一边,往前坐直。

    打开手机点开了谢忱发的那张图。

    昏暗的路灯光线像是落下一层轻纱。

    照片里女生背脊单薄,侧脸轮廓玉琢一般精致,大概是因为光线和视角问题,瓷白的皮肤白得有点发光,没有半点瑕疵。

    细胳膊细腿的看起来很纤弱,叫风一摧就能折了似的。

    淡抿着唇角,表情很安静,又有点过分清冷了。

    不过看起来还是很稚气。

    谢忱注意到他醒了,凑过来看,“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

    裴延川眼神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谢忱。”

    谢忱:“嗯?”

    裴延川因为刚才睡觉嗓子还有点哑:“你变态吧。”

    和群里的话如出一撤。

    谢忱:“……”

    他有点不甘心:“不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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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延川表情淡淡:“好看关你屁事。”

    谢忱很快闭嘴。

    裴延川手指不经意划过屏幕,垂眼看了会儿,鬼使神差地长按下保存。

    他发誓他当时真的是一点龌龊的想法都没有。只是纯粹的,觉得那个画面值得保存。

    恰好下一秒谢忱就撤回了消息。

    他还以为超过时长了撤不回来了。结果恰好卡着那几秒的边缘给撤回来了。

    半个小时后裴延川接到了一通电话。

    也快到家。

    裴延川半阖着眼听陈颂讲话,手搭在车门边上准备下车,时不时简单明了“嗯”一句。

    谢忱:“陈阿姨?”

    裴延川摁灭屏幕,“嗯。”

    手机嗡嗡震动几声,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摁灭,暴露在空气中的手腕冷白骨感。

    没一会儿又响起来。

    再次摁灭。

    又响起来。

    双方像是杠上了,谁也不肯让着谁。

    裴延川烦躁地抬手挠了下头发,皱眉,有些不耐地半睁开眼。

    他起床气有点大,这会儿手机偏嗡嗡嗡响个不停。

    那点被干扰破坏又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睡意彻底没了。

    裴延川撑着坐起来。

    这里是他在城南的私人别墅,平时就他一个人住这里。

    他耷拉着眼皮子,坐着缓了几秒钟,足够平静下来之后才接起陈颂的电话。

    “怎么了?”

    睡觉之后的那把嗓子像是在烈酒里浸泡过,有点低哑。

    那边的陈颂:“怎么了?你还问我怎么了?”

    “现在几点了?我昨天交待的事情全忘了?”

    “刘院长那边都问了好几遍了,问怎么还没人去接。”

    裴延川花了几分钟,大脑缓慢运转,才恍惚记得昨天陈颂是有说过这么回事的。

    他摸了摸鼻尖,再看一眼时间。

    大意了。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他漫不经心应了一声:“你怎么不自己去接?”

    陈颂:“不是跟你说了我在临市出差,要一周以后再回来。”

    她平复情绪后又多说了几句:“晚晚的房间我让人准备好了。你去接的时候态度好点,别老绷着个脸,吓着人家孩子。”

    裴延川闭了闭眼:“您儿子是会吃小孩吗?”

    陈颂:“总之当你妹妹看待,不许欺负她,听见没?”

    裴延川压低声音:“该不会真的是你在外面的私生女吧?我爸他知道吗?”

    “不过这个妹妹也太小了点吧。”

    陈颂那边沉默几秒,“开玩笑也要有个度。”

    裴延川垂眼慢条斯理穿上衣服,穿好鞋子,认命般地回答:“行。”

    “保证把你那在外失散多年的宝贝女儿完好无损地接回来。”

    那头陈颂直接挂掉了电话。

    到底还t?是不放心,又发来几条信息。

    裴延川每条都是放到一半就掐掉,都不用听,每条都是关于她那“女儿”的事嘱咐这嘱咐那儿的。

    裴延川嘴角扯了扯,念着那两个字:“梁晚。”

    咬字利落,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不会真的是私生女吧?

    等裴延川慢悠悠不紧不慢收拾好的时候,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裴延川车子往陈颂发给他的那家福利院地址开。

    在城西老城区那块儿,还有点远。

    大概一个半小时的路程的样子。

    傍晚时候,天边云彩颜色糜烂,夕阳倾颓中有大片层叠交错的火烧云。

    看上去很漂亮。

    女孩儿依旧是穿着一身棉白色连衣裙,戴着大了好几号的炫酷黑色渔夫帽。

    宽大低掩的帽檐往下压,遮住了大半张脸。

    只露出小巧白皙的下巴和嫣红色的嘴唇。

    她孤零零站在爱心福利院院门口。

    门卫室的保安叔叔和阿姨都看了她好几回了。

    忍不住八卦几句。

    “这孩子该不会又是被弃养了吧?”

    “估计没差了。”

    “这从早上等到晚上的,看着也怪可怜的。”

    ……

    说话间,有个阿姨喊了她一声,问她有没有吃饭,让她不要再等了,天黑了得回去。

    梁晚抿着唇,目光没有聚焦点不知道看着哪儿发呆,表情很安静,甚至有点木讷。

    她一直保持那个站立的姿势没动,也没回答。

    和她说话的阿姨自说自话说了一大堆,笑容绷不住,有点尴尬道:“这孩子该不会是个哑巴吧?”

    梁晚手指一点一点收紧,掌心掐得泛白。

    她垂下眼,有点想要放弃了。

    坚持不住了。

    来这里之后,李茹没来看过她。

    一次都没有。

    后来才知道她可能是又要结婚了。

    大概是很小的时候,梁晚就隐约意识到,爸爸妈妈的感情不是很好。

    会经常争吵。

    爸爸在外面喝了酒回家就会打妈妈。

    手胡乱揪住什么就砸下去什么,嘴里还蹦出一大堆她听不懂的奇怪的话。

    梁晚知道,那是骂人的话。

    有时候运气不好她也会被爸爸打。

    梁晚隔着一扇门听外面稀里哗啦的砸东西的声音和喋喋不休的争吵,茫然又无措。

    后来没多久梁父就出了车祸。

    但所幸没什么大碍。在医院休养一段时间就痊愈了。

    可是也是在那段时间,梁晚和母亲去病房看望的时候,看到了另一位漂亮阿姨。

    她气质很好,穿的衣服也很好看。

    她从他们的谈话中知道那是梁父多年的同学,小时候就认识的。

    但是梁晚当时就注意到母亲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好,有很多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梁父去世后,梁晚就一直跟母亲一起住。

    她不知道的是,李茹一看到她那张脸就想起梁路平,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勾连起来。

    凭什么呢,凭什么她要当别人的替身承担那些痛苦。

    李茹以生病为由把女儿送到她奶奶那里去。

    住了不到半年,又被遣送回来。

    最后辗转到了福利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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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前几天,院长跟梁晚说有人会来接她。

    她现在倒是比较麻木的不那么在乎了。可能又过不了多长时间,她还是会被遣送回来的。

    天边余晖一点一点地被烧成灰烬。

    空气安静,只听得见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天色已晚,周遭都快被蔓延开来的黑暗湮灭。

    远处一道光束照过来,不是很柔和,有点刺眼。

    伴随着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和鸣笛声。

    一辆黑色的私家车缓缓行驶过来。

    从车上走下来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

    昏暗中看不太清,梁晚又是一直低垂着眼,只粗略掠过一眼便收回视线。

    唯一的印象是,这人有点眼熟。

    5.撞见

    裴延川下车后,院里的工作人员就带着他往院长那儿去,简单了解一下情况和交接工作。

    他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那小孩还站在原来的地方,宽大的黑色帽檐遮住大半张脸,小模样看着还挺酷,只是跟失去了灵魂的提线木偶似的,一动不动。

    难不成是脑子有些问题?

    梁晚抿着唇,眨了下有些酸涩的眼睛。

    再睁开眼时,忽然就看见了伸在她前面的一只手。

    指骨清晰,手指很长,弯折间看着瘦削却又给人一种力量感。

    熨帖到毫无褶皱的纯黑色衬衣袖口随意往上翻折半截,露出的腕骨冷白微凸,手腕上还戴着块看起来就做工精细的表。

    “梁晚。”他说话了,“是你这个小孩?”

    询问的语气,尾音微扬。

    他的手还停留在那儿,“要不要跟我走?”

    梁晚眼睫颤了颤,下意识抬起头去寻找他的眼睛。

    男人上半身倦懒地斜倚在车侧,肩宽腿长,鼻挺唇薄,光线勾勒下五官轮廓深邃利落。

    那双偏冷淡的眼微微上挑,黑眸清亮。

    “接你回家的。”

    他站在那里,眼里漫不经心漾出几分笑意。

    那一刻,梁晚恍惚间,有种错觉,从他那个方向吹过来的夜风都是温柔的,带有温度。

    当然这种微妙的感觉持续不到几秒钟就破灭了。

    因为当她低垂的头抬起来,对上他的视线的时候,裴延川很快就认出来这小屁孩是谁了。

    不是一点点眼熟。

    他微低着眼哼笑一声,掐灭手里的烟,鲜有耐心地哄了句:“叫哥哥。”

    最后两个字咬得清晰利落,字正腔圆。

    仿佛在刻意提醒什么。

    梁晚漆黑透亮的眼珠盯着他,缓缓开口道:“叔叔。”

    语调平直得没有一点起伏。

    裴延川嘴角幅度轻微地抽了抽。

    刚才的猜测不是假的。

    这小孩,可能是真的脑子有问题。

    短暂的沉默。

    裴延川没那么多耐心,直接跟拎小鸡崽子似的把梁晚拎进车里,关上了车门。

    一路上梁晚都没怎么说话,黑色帽子遮住她大半张脸,看不清表情,露出的唇瓣向下抿着,看起来有点冷淡。

    下车的时候裴延川把她的帽子摘了,在修长指尖转过几下。

    突然失去了遮蔽的梁晚惊愕得怔了几秒。

    她一直不是个很有安全感的人。

    对陌生的人或物总有一点抵触。

    眼前这个人,和昨天晚上那个帮她吓跑坏人还给她奶糖的人还没办法联系起来。

    梁晚眉头微皱,仰起头来看他,甚至还扬起手跳起来够也没能够着。

    “你、你还……给我。”

    裴延川手里捏着帽檐,高举过头,好玩道:“不还,怎么了?”

    还恶劣地笑了声:“小结巴。”

    梁晚:“……”

    她不是结巴,她只是有一点紧张。

    因为她觉得裴延川有一点好看,和他对视的时候她会不受控制的脸红。

    梁晚跳起来蹦跶了几下之后就放弃挣扎了。

    她抿了下嘴角。

    算了,他要是喜欢的话就让给他好了。

    她也不是很小气的人。

    然后裴延川就看到小女孩整理好衣服上的褶皱,非常果断的一转头就走开了。

    白色纯棉裙摆下一双小细腿跟铅笔似的,走得还挺快。

    就是这步伐,怎么还走出了一股高贵嚣张劲儿?

    裴延川指尖勾着转了一圈小帽子,眉梢挑了一下。

    怎么说呢。

    这小孩气质还有点拽,像——

    裴延川懒洋洋掀起眼皮盯着那道单薄背影,手指漫不经心在帽檐轻掸几下。

    像是开在冬天里一束冷冷淡淡的细小茉莉,可惜下一秒就会被冻死。

    裴延川读书那会儿也很混,那张脸浪荡痞气,轻描淡写间一个眼神就能撩拨心弦。仿佛对什么事情都能游刃有余,谈笑风生。

    后来才逐渐收敛桀骜脾性。但沉稳成熟,却又是另一个极端的危险。

    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梁晚心底有个固执的秘密开始生根发芽。

    她觉得自己被抛弃被遗忘,所有人都不要她的时候,他出现了。

    像一束光一样。

    她依赖裴延川,以至于到后来,她慢慢滋生出那些情愫,到不可收拾。

    梁晚第二天飞回宜市。她只觉得自己的这一趟很突兀,不知道为了什么。

    心情开始变得莫名烦躁是因为,从陈颂那里得知,裴延川将要订婚的消息。

    陈颂认为她和裴延川的关系,就像是亲人那样。

    她不想停留在这个层面,即使有种隐秘的背德感。

    否则她永远都是无关紧要的,被忽视的那个。

    梁晚今天请了假,所以回去后直接在宿舍睡了一觉。再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快下课的时间,她是被饿醒的,胃有些难受,便出来觅食。

    道路上的积雪渐渐融化,愈发觉得冷了。

    夕阳的橙红映照在草丛的积雪上,呈现出好看的颜色。

    梁晚没去食堂,去了离宿舍最近的那个小超市,再走几步就是篮球场,中间有一排行道树隔着。

    阮佳回宿舍后扔了书包,见梁晚桌上有她回来的痕迹,人却不见了,发消息给她:“人呢?”

    梁晚买好东西正出来,边往外走边给阮佳回消息,没注意到前边,跟外面正走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那人站得很稳,没怎么动,反而是梁晚被撞得踉跄t?,重心不稳,往后摔了下,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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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购物袋也都掉到地上。

    “不好意思啊。”头顶传来一道低沉清润的声音。

    随即半蹲下,帮她一起捡东西。

    从他手里接过一盒牛奶,梁晚抬眼,“谢谢。”

    她出来时戴了眼镜,所以能看清。

    视线有了短暂交汇,没有停顿,很快又错开。

    梁晚揉揉摔倒时顶在地上的胳膊肘,拎着东西往外走,外面又走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手里抱着篮球,正朝里面的人说着话:“老周,周哥,快点儿,再不去场子要被人占了。”

    周溯转过身去时抬了一下眼皮,似乎是往走出去的那道人影那儿望了一眼,似乎又没有。

    “占就占呗。”他答。

    大不了再去东门那边的篮球场,不过离得远,要多走一点路。

    周溯从货架上拿了几瓶水,纪明在旁边翻着手机,嘴巴里巴拉巴拉一刻也闲不住,“得,沈大小姐又找我这儿来了,问你在哪儿。”

    见周溯没回答,纪明又问:“不是,你们俩真闹掰了啊?”

    周溯拿着水走出去,拧开瓶盖喝了口,“球还打不打了?”

    “打打打。”纪明看了看时间,“那得快点儿,打完再去吃饭,我还要回一趟宿舍,晚上有晚课。”

    梁晚这天的晚课是一节电影鉴赏课,一部讲述得云里雾里的爱情片,除了镜头画面的氛围感,其他的实在是无趣。至少在梁晚看来是这样。所以电影看了一半她就困了,上眼皮黏连着下眼皮,艰难地睁着眼睛。

    阮佳的课表跟她不一样,梁晚出来的时候她塞给她一袋辣条,说如果想睡觉的话就吃辣条提神。

    梁晚往书包里摸了摸,摸到那袋辣条,想了想还是没撕开,味儿那么大,方圆三四桌估计都能闻到。

    捱到下课,学生稀稀落落地往外走。梁晚还在位置上小鸡啄米,旁边的蒋之遥是她另一个室友,提醒道:“梁晚,走了。”

    等梁晚收拾好东西,她们已经是教室里走得最晚的那一拨了,教室内没剩几个人,都急着回去。

    到教学楼一楼,梁晚拆开那袋辣条,分了几根给蒋之遥,走到离宿舍还有三分之二路程的时候,蒋之遥突然“啊”了声。

    梁晚侧过头,问:“怎么了?”

    蒋之遥一只手拿着杯子,另一只手空荡荡的,她也是现在才反应过来手上少拿了个东西,“我把伞落在教室了。”

    梁晚说:“这会儿估计还没关门,或者你明天再去607。”

    “我明天一天都没课在607,”蒋之遥说,“我还是现在回去拿吧。”

    “行,那我在这里等你。”

    “嗯,我跑快点。你要是难等的话,也可以先回去。”

    冬天里有月亮的晚上,被淡淡的雾气笼着,像薄荷酒里的冰块,冒出的那些白气。

    梁晚吃着辣条,垂眸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子。

    原本剥离开来的那些难过没由头地又涌上来,短暂性地放空,又短暂性的想起。

    她放了半根辣条进嘴里,味蕾的刺激能带走坏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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