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为了什么, 又或者是怎样的打击,才能笑着一刀又一刀地划伤自己。
林洪的手腕一片麻木, 都莫名其妙涌动着疼痛。
嘉云有些烦躁, 她被行以南气得头疼欲裂,冷声道:“先给他治吧。”
“是。”
林太医为行以南处理好伤势欲走之际,暮雪拦住了他, 轻声道:“也给陛下看一看吧。”
嘉云靠在床头, 脸隐着一片阴影里,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但处处透着暴戾, 暮雪小心翼翼地劝道:“陛下, 让林太医为你诊治一二吧。”
嘉云直起身子, 目光凛冽,看得林太医竟然想摸摸自己的脑袋还在不在,她道:“朕没事。”
“陛下……”
“都先下去。”
空气中仍旧有浓重的血腥气,明明开了窗子透了风,血腥的味道还是弥久不散,这样的味道一下又一下拨弄着嘉云脆弱的神经,让嘉云无法冷静下来思考。
行以南还昏睡着,面色苍白,跟死了无异,嘉云拉动华被,看向他狠心划出来的伤口,行以南之前的那几句话还一直回响在嘉云的脑子里。
她不得不惊叹,行以南确实是这世上最懂她的人。
他们之间,没有真心,有的只是嘉云一直都想要将行以南打碎的执拗,嘉云喜欢这样的快感,有着酣畅淋漓的残忍。
行以南看懂了,于是不惜自己打碎自己,以此来卑微的乞求,可以一直留在嘉云的身边。
嘉云随时都会腻,也随时都能将行以南处置了,这样口头上的话,她说的实在是不少。
可细细追究起来,嘉云其实是舍不得的,倒也不是舍不得行以南这个人,她只是舍不得这样独一份的感觉。
行以南太贪心了,他这样做,除了想留在嘉云的身边,还想要谋求嘉云的真心。
他已经将一颗真心捧出来了,近乎是跪在地上,让嘉云怜惜。
但嘉云没有真心。
她描过行以南的眉眼,这副身子她很喜欢,指尖顿在行以南干燥的唇边,嘉云笑了笑,轻声呢喃:“我没有,行以南。”
行以南想要欢愉,嘉云乐意赐给他,但想要真心,嘉云没有,皇室中人,都是没心的怪物。
嘉云从不为此烦恼,即使行以南到了这种地步,也只是让嘉云微微起了波澜而已。
细小的涟漪缓缓荡开,很快就会消失。
……
行以南昏昏沉沉地睡了三五日,醒过来的第一瞬间,感受到的是疼,是浸入四肢百骸的疼,自手腕处蔓延,无休无止。
疼得他落了泪,在这样的疼痛折磨中,生出来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殿内没有嘉云的影子,难道就连这样,也留不住嘉云吗?
他忘了,嘉云最讨厌别人用伤来换取她的怜惜,恐惧袭来,让他后背发寒。
他千算万算,偏偏忘记了算这样一点。
那些滴下来的血,一刀又一刀划伤自己的决绝,其实还是满盘皆输。
回影送了药进来,瞥见行以南已经醒了,正在睁着空洞的眼睛往下淌泪,浑身上下都是绝望的气息。
回影在原地顿了顿,还是迎了上去,他开心道:“良人醒了。”
行以南被回影撑着坐起来,原先的好气色都没了,回影搅动着碗里的药,告诉他:“忍冬已经去请陛下了。”
听见“陛下”两个字,行以南的眼中总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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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了些波动,他着急地问:“她会过来吗?”
知道行以南惦记的就是陛下,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为了陛下,回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面上神采奕奕地道:“会过来,良人这几日昏睡,都是陛下一直陪着的。”
行以南那颗没有着落的心忽然安定下来,他用力握住布料,手腕上的疼都可以被他忽略。
“良人还是先将药喝了。”
行以南乖顺地喝着药,他才刚刚醒过来,动作格外迟缓,才喝到一半,嘉云就到了。
顺其自然地接过回影手中的碗,嘉云揽袍在床边坐下,一碗药很快见底,照旧,嘉云递了蜜饯到行以南口里。
是苦是甜都不重要了,舌尖即使抵着蜜饯也有几分麻木,行以南注意到嘉云指尖的糖霜,他想讨好嘉云,嘉云却躲开了。
行以南心里发紧,眼睁睁看着那糖霜被嘉云用帕子一点一点擦干净,他的心彻底坠落谷底,嘉云不想要他了的悲戚笼罩全身。
望着眼前人低垂的眉眼,就可以知道行以南即使醒了过来,但依旧兴致不高,嘉云捏上眼前人的下巴,感觉到了行以南的兴奋。
那个曾经背叛了她的驸马,被她折磨得不知死活的行以南,心里对她的喜欢,竟然藏都藏不住。
行以南以为嘉云是想幸他,但林洪早就提醒过嘉云,行以南经不起折腾,嘉云只是想试探一二。
原本行以南的所有情绪都藏在水下,如今浮出水面,嘉云蹭了蹭行以南的脸颊,行以南便马上主动送了过来。
很乖,就算是风月馆里教的最好的小倌,也不会如行以南一般。
只会同她求|欢。
终于试探够了,嘉云将行以南的真心看得一清二楚,她勾了个笑出来,凉薄道:“行郎,我没有真心。”
叫着床榻最亲密的称呼,说的却是如此冰凉的话,行以南冷得发抖,像是有一把刀子一直在他心里磨着,上下牙齿都止不住地打颤。
平静无波的心又起了涟漪,嘉云重新卡住行以南的下颚,将他的脸抬起来,滚烫的泪滑过嘉云的指尖,眼前的人哭得又狼狈,又绝望。
没有人能拒绝一个全心全意只为你活着的人,嘉云也不例外。
她将摇摇欲坠,碎的再也无法拼凑完整的行以南揽进怀里,温声哄着——
“但我永远不会离开你,也不会丢弃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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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 第三十六章
◎为什么不环住我◎
“是要去哪儿?”看着眼前威严的车架, 行以南忍不住问。
那一日也是这样,马车将他悄无声息地接去了行宫。
行宫暗无天日,他只是一个供人摆弄的行尸走肉, 直到今日,行以南还常常梦魇那些手段, 那些腌臜的话, 还有毫不犹豫落到他身上的器具……
才刚刚换好的衣服就被行以南揉得皱巴巴的, 行以南一阵心悸,为什么又要去行宫?
难道是他对嘉云得寸进尺,一味地渴求嘉云的真心, 嘉云恼了,才又要罚他?
抿着唇,看见暮雪拦下了回影,行以南苍白的脸更加没有血色,他张了张口:“我……”
他已经笃定是去行宫了, 就算不是去行宫,不要回影跟着, 也肯定是嘉云准备了新的花样在等着他。
他不想去, 他不想被恐惧羞耻裹住,身后就是晚春殿,但不是他的家, 他即使逃到了殿中, 也会被嘉云找到,拉扯之后, 只会更加狼狈。
无论如何, 他都是拗不过嘉云的, 嘉云的手段他都清楚。
反抗, 只会得到更狠的惩罚。
没有真心也好,没有怜惜也罢,行以南绝望地上前。
“暮雪。”回影急急唤了一声,暮雪停下来,等着回影走到她面前。
回影低声道:“暮雪,良人是真的经不起折腾了。”
要是陛下是真的想要行以南的性命,又何必在这几日哄着他,还要亲自喂药?
陛下不在的时候,他听了几句林太医的吩咐,话里话外都是要好好养着,除了这身体上的伤,还有心上的口子。
陛下是明君,就如此油盐不进,非要百般折磨吗?
暮雪没吭声,行以南已经踏上了脚凳,在他将要掀开帘子的时候,帘子被人从里面挑开,嘉云直接环住了行以南的腰,将人拉了进去。
帘后传来一声闷哼,回影有些后怕,他没想到嘉云会在马车里。
回影从前只是对嘉云畏惧,如今因为行以南竟然生出来几分对高位上的人的埋怨,这份埋怨,够他死好几次了。
暮雪驾车,马车从回影身边驶过的时候,嘉云漫不经心地道:“要不是你对主子忠心,朕就杀了你了。”
“杀”字上顿了一下,嘉云无心去管一个惶惶不安的小侍,她瞥向那只胆大包天拽住她胳膊的手。
行以南一直病着,手上没有多大的力气,想必也不会弄疼嘉云,但嘉云皱了皱眉,行以南比任何人都更懂得,这是嘉云即将发怒的前兆。
他只是想着要救回影的性命,如今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手指僵硬,嘉云隔着衣服都感受到了。
有些窘迫,但添了几分生气,嘉云拉着行以南的手,将人扯进自己怀中。
她挑起行以南的下巴,果然看见了他脸上还没消散的惧色,眼眶蓄着水意。
行以南的病还没好全,嘉云精心养着,不想在此时破了前几日的功夫,她平心静气地问:“不想去?”
这会儿已经到宫门了,守门的人正在向暮雪讨要出宫的令牌。
嘉云这样问,看似是为行以南留有后悔的余地,但自从嘉云决定要带他出去的那一刻,他就不能后悔了。
他只能无条件顺从嘉云。
行以南低着头不吭声,身上颤着,嘉云越摸,他越怕得厉害。
是怕,不是欢愉,这样两种天差地别的感受嘉云还是分得清的,神情不明地蹭着手指,她没想到行以南已经这么怕她了。
好好养着难道也不行?
嘉云又问:“所以你不想要?”
不想要嘉云哄他,不想要一直留在嘉云的身边。
嘉云思及此,语气一下子冷了下来,“还是你仍旧不满足?”
难道行以南还在奢求她的真心,没有真心,就是这副不死不活的样子。
落在嘉云眼里,这其实是一言不发的威胁。
没人能威胁嘉云,嘉云从不吃这样的把戏。
因为喜欢就要付出一切,因为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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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就可以肆无忌惮,在嘉云这里,没有这样的道理。
还想同行以南温存几日,现下看来,是她太心慈手软。
嘉云正想一贯雷厉风行地罚行以南——
就被行以南小心翼翼地扯住了衣角,行以南没答什么想要不想要,他问:“是去行宫吗?”
言语之间,甚至透着凄厉,仿若字字泣血。
嘉云这才想起来,上一次她在行宫为行以南准备了什么,如今看来,那位当真是厉害,事情都快过去一个月了,行以南还记得,还在本能地惧怕。
将行以南整个环住,嘉云道:“是去行宫。”
行以南面如死灰,“我没有……我没有……”
因为害怕到上气不接下气,句子无法连起来,只有不断起伏的我没有。
嘉云知道是什么,没有犯错,没有贪心,嘉云乐意哄他他就甘之如饴。
太乖了,嘉云愉悦地呼出一口气,要想再遇见行以南这样合她心意的,难上加难。
所以她希望行以南好好活着。
嘉云亲在行以南发顶,真心实意地哄道:“这次行宫没有旁的人,只是去小住几日,你会跟着朕一起回来。”
行以南涣散的目光慢慢聚焦,他忽然抬起手,嘉云问:“怎么了?”
“我想摸一摸……那个吻。”
手指发紧,那样一个又轻又柔的吻,仿佛透着某种眷恋一样,是假的,嘉云不会眷恋他,但他还是想要摸一摸。
等会儿就没有了。
嘉云握住行以南的手,缓缓亲在了行以南的手指上,眼底人止不住地蜷缩,透着难以言喻的青涩。
嘉云咬上行以南的耳朵,含糊不清地道:“真可爱。”
……
马车停在行宫外,嘉云亲自抱了手脚无力的行以南进去,才刚刚结束,行以南的眼角染着几分媚色,明明没有力气,可他还是心惊胆战地去看,如嘉云所说,没有旁的人。
但看见那些夺目的红,行以南还是很怕。
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起行宫内的那些手段,嘉云低头,行以南的满脸惊惶映入她的眼中。
嘉云柔声道:“没事,没事。”
温泉很快就到了,热气扑到眼前,让行以南微微放松。
他先入汤泉,嘉云紧跟着下来,面对面将行以南拥入怀中,手指划过光滑的背,嘉云不做停留,她有她的目标。
托盘漂浮在水面,里面的玉早已温过了。
但进去的时候,行以南还是很慌张,他那只受伤的手不能沾水,一直高高地举着,另外一只手掩藏在水底下,水浪荡开藕白……竟然连勾着她都不愿意。
嘉云一顿,心中的兴致都因此少了几分,她直接问:“为什么不环住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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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 第三十七章
◎吻疤痕◎
手臂僵直, 嘉云冷眼看着眼前的人从怔愣到手足无措,掩在水下的手掌握紧又松开,嘉云就快要等得不耐烦了。
行以南犹豫地问:“我……可以吗?”
他也是可以抱住嘉云的吗?
露出水面的手臂有水珠蜿蜒落下, 嘉云近在咫尺,行以南却不敢再进一步。
原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 在行以南那里, 就连抱一抱她, 都成了不该有的贪恋。
嘉云久在上位,她并不在乎这些,即使是窥见了行以南的内心, 嘉云也不一定会让他得偿所愿。
她此时此刻,只是纯粹地想要。
葱白指尖勾住蜷缩着的手指,嘉云没回答行以南,却与他十指相扣。
行以南有些难受,往往将唇咬得鲜血淋漓, 很多时候,唇上的那抹红, 都是助兴的好颜色。
明明他脸无几两肉, 还白得吓人,嘉云就是喜欢作弄他。
带他到汤泉的好处显现出来,行以南逐渐被热气熏得周身通红……他已经要站不住了。
急急跌进嘉云的怀里, 溅起不小的水花, 行以南昏昏沉沉的脑袋清醒了几分,手虚虚握住嘉云的胳膊, 他不敢使劲。
他想让嘉云停下来, 破了的唇张了又张, 求饶的话又咽回了喉咙里, 浑身上下充斥着让人随便处置的,绝望又凌乱的美感。
他认命了,只要嘉云愿意让他留在身边,嘉云再怎么样折腾,都没关系。
行以南低垂着头,眼泪滴进汤泉里,很快消失不见,要不是他一直情绪低迷,玩得兴起的嘉云大概都不会发现行以南哭了。
分出一只手勾住行以南的下巴,美人落泪,凄凄惨惨,惹人爱怜,但嘉云只想再过分一点。
其实比起让行以南一直难受下去,嘉云更喜欢看行以南在情|欲里浮沉,挣脱不了,不得不清醒着沦陷下去。
又羞耻,又想要。
何况今日带行以南来行宫,原是想着让行以南开阔几分的。
行以南怎么样才会高兴?
嘉云想起行以南过往的那些兴奋……她的指尖不由分说地划过行以南的肌肤,行以南颤得厉害,终于,嘉云完完整整地抱住了他。
嘉云靠在行以南的肩头,亲密地吻着行以南。
低头,嘉云发现,行以南确实很喜欢她,喜欢她肆意妄为的触碰,那喜欢她赐予的一切苦痛么?
望着行以南疲惫的眉眼,嘉云心中的念头暂时止息,反正还要在行宫住个几日,那些本来虚无缥缈如今急需实现的想法,都可以一个一个慢、慢、试。
……
抱着行以南上岸,行以南小心翼翼地环住嘉云,两人往寝殿里走,中间看见那些飘荡着的红色纱幔,行以南缩了又缩,嘉云一顿,她吩咐道:“将这些碍眼的纱幔都撤了。”
过来送药的暮雪低头道:“是,陛下。”
暮雪将托盘放下就出去了。
药是外敷的,嘉云在汤泉中玩得过分了些,虽然小心注意,行以南手腕上的纱布,还是湿了不少。
肯定不能用了。
嘉云不是第一次看见行以南的伤口,自行以南受伤时起,无论是外敷的药,还是内服的药,都是嘉云亲自经手的。
养了这么几日,行以南手腕上的疤,总算开始结痂了,前两日换药的时候,还总会渗出血来。
都是行以南割得太深,又太多道的缘故。
这疤横亘在行以南的腕上,很可怖,行以南浑身上下都犹如一尊上好的玉一般,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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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只有腰侧上的伤口,如今又添了一道。
嘉云一直盯着那道丑陋的疤痕看,行以南往回收了收手,迟言和他说过的话,突然出现在他的脑子里。
爱好儿郎的人,难道不是贪恋儿郎的身子、肌肤,欢愉总是一样的。
那些他当初听起来面红耳赤的话,如今却让他如坠谷底,嘉云也许不会喜欢有这道丑陋疤痕的他。
而且,这道疤痕,还是他亲手划下来的。
他先嘉云一步,伤了自己。
垂着眸,不辨情绪,行以南已经将手彻底缩回了袖子里,这是泡过汤泉后专用的衣服,松松垮垮,一般都遮不住什么。
嘉云将行以南的手扯了出来,嘉云没少在这尊玉身上落下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痕迹,现下完美的玉有了残缺,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这是她的玉,嘉云的眼中慢慢涌现出惊人的执念,这是她的玉,于是嘉云提起行以南的手腕,在行以南惊惶的目光中,缓缓吻在了那道疤痕上。
作者有话说:
明天有大肥章掉落哦,下一本开《欲揽明珠入怀》,文案如下——
暮春之际,宫内传来圣上病重的消息,太子年幼,朝局动荡,长公主顾明珠同异姓王关从行对上了。
世人都以为,顾明珠是要扶持太子上位,而异姓王是想改朝换代,殊不知,顾明珠也盯着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
一次中药,顾明珠和关从行被迫走到了一起,顾明珠不在意,但谁来告诉她,关从行怎么不对劲了起来。
小剧场——
凉亭中,顾明珠正与人风花雪月,关从行一来就将人都赶走了,还问顾明珠要做什么。
顾明珠:“他要捧了葡萄,给我吃的。”
关从行挑眉:“殿下还有这样的喜好?”
顾明珠不置可否,人被赶走了,她不吃就行了。
但没想到那浑身煞气的异姓王竟然捧了葡萄,膝行到她面前——
“殿下,请享用。”
从始至终事业脑女主x先事业脑后恋爱脑男主感谢在2024-01-10 18:53:072024-01-11 16:51: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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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 第三十八章
◎我不杀你◎
没有预料到嘉云会这样对待他, 行以南瑟缩着肩膀,想将手腕抽回来,却被嘉云扣紧了。
嘉云没用力, 又特意略过刚刚才被吻过的疤,行以南一点儿疼痛都感受不到, 只是有细密的痒意掠过, 嘉云低头, 作势又要亲,行以南出声了:“别……别……”
嘉云为什么要这样?
是知道他贪恋她的温柔,她的吻吗?
行以南回过神来的时候, 眼泪已经掉到了嘉云的手背上,很明显的湿意,嘉云蹭过,还带着温热,嘉云问:“你不喜欢么?”
这样的温柔不是行以南一直以来渴求的吗?他连嘉云一个轻轻的吻都要记挂许久, 这会儿竟然又说不要了?
任何似是而非欲拒还迎,在嘉云面前都藏不住。
她的手指缓缓抚过行以南的鬓发, 此时的嘉云, 比任何时候,都更要柔情似水。
行以南奢望过这样的温柔,也奢望过……嘉云的真心。
可是嘉云以雷霆手段告诉他, 不要痴心妄想, 话都已经递到了嘴边,行以南却不敢承认。
他怕这又是嘉云为了作弄他, 虚设出来的圈套。
他不说话, 嘉云就一味逼着他, “为什么不说话, 嗯?”
话间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温柔缱绻,嘉云隐隐在发怒的边缘。
她性子冷清,自登基之后,常常不怒自威,自然吓得行以南一片惶然。
惶然让行以南什么都顾不得了,他只会想着要讨好嘉云,免得又遭受一场无妄的灾祸。
寝殿内的那些红色纱幔都已经被撤掉了,但行以南还是担心嘉云会从角落里翻出来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汤泉托盘里的玉,也还没有用尽。
不过只是短短时间没有说话,行以南的上下唇就仿佛粘连到一起了,他细若蚊声道:“喜欢。”
嘉云听着他的声音,得了些短暂的趣味,手指在结痂的伤口上摩挲,“既然喜欢,为何不敢大声说出来?还是……”
嘉云危险地眯了眯眼睛,指甲几乎陷进伤口里,传来尖锐的刺痛,行以南脸色一白,可嘉云依旧是笑意盈盈的,让人毛骨悚然,行以南瞧着瞧着,后背就出了冷汗。
“还是驸马的真心根本不值一提,就算是捧到朕的面前,也全是做戏?”
嘉云是在故意刁难行以南,行以南早就因为嘉云的冷淡与折磨矮到了尘埃里,可嘉云还是想看见行以南的内里。
柔软、可口的内里,不过一点点动作,就能让人溃败的那种内里。
嘉云也没想到,自己会是这样恶劣的人。
这两句话一出,行以南就明显慌了神,他前言不搭后语地道:“不是、不是,我的真心是真的。”
颠颠倒倒,配上他紧张到发颤的声音,确实是真的。
终于玩够了,嘉云打算替行以南好好处理了伤口,就拥着人休息。
但行以南开始不对劲了,额头上都是冷汗,嘉云的手就在他的眼前晃过,他竟然都恍然未觉。
几番不耐之下,嘉云厉声喝道:“行以南!”
行以南似是终于回神,可目光还是乱的,嘉云想起来,这样的行以南,她其实是见过的。
那日行以南自己划伤了自己,就跟现在差不多,林洪还特别告诉过嘉云,行以南伤了神志,一定要小心提防。
嘉云是第一次觉得完蛋了,她看了行以南,就什么恶魔都出来了,哪里还记得要小心提防的事情。
柔柔揽住行以南的肩膀,嘉云费心补救:“怎么了?”
那日是在笑,笑容里透着难以想象的伤感,但这一日却是在哭,哭得行以南的那张脸一片凌乱。
行以南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般,他贴住了嘉云的手,湿漉漉地抬眼,“其实,陛下还是想把我丢在行宫里,对吗?”
嘉云从来都是顾着自己快意,她不知道她那些恶劣心思已经让行以南如同站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温柔只是假面,嘉云是在骗他,是为了让他顺从。
行以南痛苦道:“我已经很乖了,我试图将、将每一件事都做好,嘉云……你还是要抛下我。”
声音到最后越来越小,像是灵魂突然从躯壳中抽离,留在这行宫里的,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
行以南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嘉云相信他,才能一直留在嘉云的身边。
苍白的手费力扯着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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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发,嘉云终于意识到,她快要将行以南逼疯了。
可是快要疯了的行以南却在嘉云凑上来的那一刻,无所适从,他僵硬着不敢动,神经在被拉扯,但最终都败给他对嘉云自骨子里生出来的恐惧。
他不敢违逆嘉云。
嘉云抿着唇,看着是要起身,行以南终于崩溃了,他死死拽住嘉云的手,卑微地乞求:“嘉云,我会乖的,不要将我扔在这里。”
行以南的眼前已经浮现出那位拿着器具向他靠近的场面,他费劲心力想躲,却怎么也逃离不了。
他整个人都被禁锢在行宫里,那样的无助,那样的绝望。
嘉云气笑了,她决绝地掰开行以南的手指,让行以南直直下坠,在坠到崖底的前一刻,嘉云凑到行以南面前道:“行以南,我不屑于骗你。”
彻头彻尾的冷漠,嘉云早已经凌驾于行以南之上,她用不着骗人那么卑劣的手段,一直以来骗人的,只有行以南。
是行以南和燕骞联合在一起,要夺嘉云手中的权势,如今只是成王败寇而已,嘉云要怎么样处置行以南都可以,这都是行以南应得的。
从那场背叛开始,嘉云和行以南就注定要不死不休。
行以南应该绝望,应该害怕,可他却从心底悄然生出来几分欣喜,只要嘉云还想要罚他,他就可以一直留在嘉云的身边。
嘉云起身去拿了托盘里的药,她慢慢擦干净行以南手腕上渗出来的血,为行以南包扎好了手腕。
嘉云离开了片刻,回来的时候,行以南跪在床边低眉顺眼,嘉云一顿,行以南已经完全知道她的喜好了。
但嘉云却没有兴致了。
行以南以为他闹上几场,就能得到嘉云对他的爱怜,其实不然,嘉云铁石心肠,这样,只会招致嘉云的厌恶。
嘉云睡了过去,行以南却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嘉云就从寝殿离开了,她前脚刚走,后脚行以南就醒了,殿内涌动着汤泉内的热气,行以南却觉得浑身上下都冷,只有牢牢抱住自己,才能得到一丝暖意。
嘉云还是随时都会抛下他,要是在晚春殿中,行以南不会这么担心。
可这里是行宫,是行以南常常梦魇的地方。
……
看完了苍山送过来的消息,嘉云从暮雪里接过鱼食,暮雪则将那消息用火折子烧了。
除了她们三个人之外,没有人会知道这些消息。
行宫池子里的锦鲤是先帝还在时,特意挑来养在里面的,每一条身上的花纹都赏心悦目。
最让嘉云满意的是,只要她一抬手,那些鱼儿便会欢快地游过来,等着她喂它们。
嘉云手指一松,手中的鱼食就落了下去,看着那些争相抢食的鱼儿,嘉云忽然道:“养鱼,可比养人要容易多了。”
话外有话,言外有意,嘉云的手伸过来,暮雪将装着鱼食的罐子往前递了递,她试探地问:“良人让陛下不满意了?”
毕竟除了行以南,谁还能让嘉云生出来这样的感悟。
又是背叛,又是不留情面的折|辱,这两人已经永远牵绊在一起了,恐怕已经都成了彼此的执念了。
手指狠狠碾过,嘉云沉默不语,鱼食却大把大把地往水里扔,暮雪看得明白,果然是这样,她倒是很会为嘉云分忧,乐呵呵地提议:“要是陛下觉得不满意,不如请那位回来再教个几日?”
嘉云看向暮雪,暮雪笑得分外灿烂,一点儿别的心思都没有,嘉云心中有气,这一次可不会轻易饶了暮雪。
悄然在暮雪后背重重一拍,拍得她脸上的笑都淡了几分,嘉云开怀了。
谁知暮雪非但没有收敛,反倒蹬鼻子上脸,她凑到嘉云面前问:“陛下不愿意……那是舍不得,还是因为……哎哟!”
暮雪又被嘉云打了一下,打得她脑瓜子都嗡嗡的,暮雪只好闭嘴。
半罐子的鱼食就这么被嘉云洒了下去,直到触到罐底,嘉云不满地问:“就没了?”
“什么东西经得住陛下你这样洒啊。”
暮雪都怕这池子里的锦鲤被撑死了,幸好她只带了半罐鱼食。
没有鱼食,那些鱼儿很快就离开了,花园池子边上,无端显得有点落寞。
洒完了鱼食,嘉云又去折旁边枝头上的花,那花枝很脆,又没有生刺,轻轻一折,就下来了。
嘉云将花拿在手中把玩,低着头,笑得有些意味不明,她问暮雪:“你说,朕的那位好驸马,会闹到什么时候呢?”
嘉云还是对昨天的事情耿耿于怀,她提起来的兴致全都被毁了,她那些不为人知的念头都没来得及尝试呢。
她怎么可能不跟行以南计较。
嘉云将花枝直直立起来,“这个会让他安分几天吗?”
原来是闹了,害怕再被嘉云冷不丁地打一下,暮雪后退了几步,她朗声道:“陛下,林太医都说了,那不是闹。”
安神汤日日都往行以南的床前送,行以南是被陛下逼得有些神志不清了,那道手腕上的疤就是这么来的。
要不是病了,暮雪很难想象,一个正常人能笑着划伤自己。
嘉云仍旧没上心,她漫不经心地问:“那又如何?”
“不管行以南是假闹,还是真病,朕都不会怜惜他。”
如此绝情的话,确实很像嘉云,嘉云要是不狠,怎么会一路杀进宫门,又处置了燕骞,坐上高位?
“吩咐苍山,继续查,凡是露出水面的,都要查。”
“是。”
嘉云要利用这几日的离宫,将宫内所有勾连的关系,一网打尽,前朝是她的前朝,后宫,也是她的后宫。
权力在她手上,没人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
特意让暮雪拿了个通透的瓷瓶过来,花被她折下,又被她插进瓶中,高低错落,相得益彰。
嘉云回到寝殿的时候,怀中就捧着这么一束花,寝殿内暗沉沉的,飘荡着不知从何处延伸而来的暧昧。
嘉云脚步一停,她饶有兴致地勾了勾唇,不知道行以南又为她准备了什么。
目光落到床上的人影上,看吧,只要她一直身在高位,行以南就总要来讨好她的。
不论真心。
真心原也不值钱,哪里比得上行以南的傲骨。
如今行以南的傲骨尽碎,一寸一寸染上的都是动人的引诱……
想用鞭痕作画,确实是件难事,嘉云一鞭一鞭下去,得到的效果都不尽如人意,反倒是行以南快要支持不住了。
眼角沁着泪,一声也不吭,像是没指望她会心软,又或者是想要她尽兴,嘉云想着,应当是后者。
毕竟行以南如今是在讨好她,嘉云对这样的讨好很受用。
带来的花,被嘉云一朵一朵从枝头折下,花瓣纷飞,仿若一阵红雨落到了行以南的身上,为行以南点缀上最后的春意。
最后一片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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