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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跟碳一样,我才不?会和煤球上床。”

    她其实并不?以貌取人,也不?是?是?嫌弃他黑,说这?话是?为了让他更放心?,实际上连江除了那道眼皮上的疤以外,长相?硬朗,骨相?优越,糙的很有张力。

    葬礼结束,连江送她回家。

    她和裴砚青之前住的地方。

    闻钰不?死心?,想要找那封情书,她不?想见裴砚青,但事与愿违,裴砚青白天还发着四十度的高烧,竟然?也从饶城跑回来了。

    她进屋,他从楼上她的卧室里出?来,高烧没有完全退,头昏脑涨,声?音嘶哑:“闻钰。”

    裴砚青发烧找了她好几个小?时?,从学校到公园,因为他一醒来就有预感,他有很不?好的预感,真正要离别的预感。

    人生中总有几个巨大的转折,它还没真正开始,就已经开始心?悸,说不?清道不?明,统称为宿命。

    这?种?宿命感此时?犹如一条巨蟒,锁住裴砚青的咽喉。

    闻钰看到他,先说了第一句话。

    “我和蒋则权上床了。”

    裴砚青扶着二楼的栏杆,黑暗里,他是?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他并没有她预料中的反应,平静如水:“我知道。”

    不?清楚为什么。

    他这?时?候竟然?庆幸她说这?个。

    这?件事在?那种?宿命的裹挟下?,竟然?完全可以忍耐了。

    然?后,她说了第二句话,“我需要八千万,打?到我指定的账户。”

    裴砚青根本没有丝毫犹豫,立马说:“好。”

    他不?在?乎钱,他想要她多留一会儿。

    闻钰走上楼,绕过他,走进他的卧室,打?开灯。

    她打?开了他房间所有的柜子,桌子的抽屉,衣柜。

    闻钰沉默着翻找,应该不?能说是?翻找,她不?是?简单的打?开合上,她是?捞出?一个东西然?后砸在?地上。

    裴砚青在?门口,面色红的不?正常,“……你找什么?我帮你。”

    闻钰没有理他。

    她把他的那堆名表一个个都砸碎在?地上。

    裴砚青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拽住她,微弱的声?音说:“……小?心?玻璃渣。”

    闻钰依旧没有理他。

    她翻出?他桌子里所有纸质的资料,合同,会议记录,没有一个是?情书,她全给撕了,白色的纸张碎片像场局部强降雪,很快铺满了房间。

    裴砚青站在?废墟里,静静看着她。

    闻钰怎么都找不?到,她拿起桌子底层的沉重的公章,朝裴砚青砸过去。

    “信呢?裴砚青?信呢”

    那个公章非常精准地砸在?他的眼角。

    裴砚青没躲,颧骨阵痛,但没有心?里痛。

    闻钰在?伤害他,她根本不?在?乎他痛不?痛,这?件事才是?最令人难过的。

    他眼眶猩红。

    极其小?声?地哽咽着,蚊子一样的声?音:“……我不?知道。”

    “闻钰,别这?样对我……我求你了,别这?样对我。”

    闻钰冲上去单手掐住了他的脸。

    “告诉我在?哪我哥写给我的信,在?哪”

    她的声?音也开始劈叉了,近乎癫狂:“我知道,你没烧,是?不?是??你应该有个备份吧?你不?会一把火烧了,对不?对?”

    “你回答我裴砚青,你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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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砚青颧骨的血流下?来,滴在?她的手背上。

    他哭的更厉害了,伸手试图去抱她,“……我真的不?知道,闻钰。”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闻钰喘着粗气?,冷笑了一声?,松开了他,她跑出?卧室,花了一个多小?时?,把整个家里都搜了一遍,连床底都看了,连厨房放刀具的架子都找过了,连冰箱里冷冻层都全部翻了一遍。

    她连一封能称作是?信的东西都没有找到。

    闻钰泪流满面。

    她疲惫地回到原地,站在?同样泪流满面的裴砚青面前。

    她紧紧攥着闻书然?留给她那唯一的一支钢笔,看着他,说:“……裴砚青。”

    “我求你了,我只要这?一样东西,我只要这?一样。”

    “我哥可能用这?支钢笔写的信,你知道吗?他生前不?经常写信的,他没有给我写过信。”

    “他留给我的话,我想要知道。”

    闻钰被自己的抽泣打?断,吸了一下?鼻子,继续说;“他死的时?候,什么话都没告诉我……他是?那样孤独的,死去的。”

    “我真的想要知道……他给我写了些什么。”

    “我可以去死,你不?恨我和蒋则权搞在?一块儿吗?你把信给我,我可以去死。”

    裴砚青摇摇欲坠,勉强走到她面前,想要给她擦眼泪,闻钰一哭,他心?如刀绞,但还没等抬起手,他膝盖软了,重重跪在?地上。

    他的泪水像河,红河,卷着血迹,带着腥气?,有部分被他自己咽了进去。

    仰望着的姿态。

    绝望又虔诚的话语,断断续续的:“我……我也希望我知道,闻钰,可……我不?懂,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真的。”

    闻钰蹲下?来,眼睑血红,捧着他的脸,轻声?诱哄:“裴砚青,你没有信,总看过,对不?对?你能不?能复述一遍?你记性那么好。”

    “你看过的,裴砚青,我求你,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她的语调突然?尖锐起来,竭尽全力地怒吼:“我知道你看过裴砚青!你告诉我”

    “他有没有说他爱我?他有没有说过什么时?候决定去死?他有没有想过我怎么活?”

    “他有没有想过我们的未来?他有没有说过要和我私奔?”

    “还是?他后悔了?他是?不?是?后悔在?我生日那天亲了我?是?不?是??”

    “你告诉我……裴砚青,我求你了。”

    闻钰声?音越来越哑,哭到说不?出?来话了,像杯牛奶泼倒在?裴砚青怀里抽搐。

    她的痛苦是?十,裴砚青就是?万。

    他是?替她痛了那部分,又责怪自己竟然?让她痛了那部分。

    裴砚青无能为力。

    这?是?他人生中极罕见的,竟然?真的无能为力的时?刻,没有办法用钱解决,没有任何途径能消除她的痛苦。

    他抱着她,揉着她的后脑勺,脸上已经狼藉到不?堪,边哭边说:“……对不?起。”

    “闻钰……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我没办法帮你。”

    “我想想办法,好不?好?你先告诉我,什么信,我给你想想办法。”

    他哭到停不?下?来,但用手不?停地给她擦眼泪。

    “别哭了,闻钰……别哭。”

    她缩在?他怀里,很久之后,平息下?来,抬头看向他。

    泪痕斑驳,鼻头红红的,初生羊犊的脸。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闻钰眼睛眨的很痛,眼里是?茫然?,但神情很认真:

    “是?不?是?因为我不?够乖?所以他不?要我?所以才连一句告别都不?说就走?”

    她又开始不?自主地流泪。

    “我,我不?该背着他吸烟……不?该用那样模棱两可的态度对他,不?该总是?口是?心?非,不?该挥霍他的爱。”

    “我后悔了,裴砚青,我后悔了。”

    裴砚青想摸她的脸,被躲过。

    闻钰扶着门框,缓慢地站起来。

    “其实应该和哥哥结婚的。”

    她笑得凄怆,开玩笑似的:“……都怪你太?有钱了。”

    裴砚青被这?话击溃。

    他抱着她的腿,不?停乞求:“别走,别走。”

    “闻钰……我会想办法的,我会想出?办法,你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会找到的,我答应你,我一定替你找到,好不?好?”

    闻钰没有回应。

    她拖着脚步走了,像听不?见声?,没有回过头。

    接下?来的整整一个星期,她都在?和蒋则权上床。

    第55章 浮岛

    刚满十六岁的夏天?, 烈阳贪婪地舔舐上墙壁,爬山虎绿到有种不真切的梦核感?。

    她和闻书然在满墙的爬山虎旁边吵架。

    闻钰单方面吵,起因是刚结束的家长会。

    她成绩吊车尾, 连差生都?算不上, 实验班的编外人员。

    老?师发完这学?期的奖状, 基本上每个人桌子上都?有红色的纸, 只有闻钰桌子上没有。

    闻书然当着全班人和老?师的面,举手, 大声?问:“老?师, 我们家闻钰为什么没奖状?”

    “她物理都?进步了五十分了, 为什么没有学?习进步奖?”

    人家进步是从七十考到九十。

    闻钰进步五十分,上次考九分,还是没及格。

    当然没有学?习进步奖。

    闻钰本来?搬个小板凳,和其他同?学?一起坐在教室最后?的空地上, 听到闻书然的问句, 她觉得闻书然脑子有病, 冷脸起身走后?门走掉。

    闻书然没注意到已经生气的妹妹, 他还在说:“明明她进步的幅度是最大的, 她都?没有, 那这个奖的意义在哪?我觉得这不公平。”

    老?师是觉得闻钰不需要学?习成绩方面的认可, 但?闻书然这样质疑了,他说:“你说的有道理,下次我会考虑的,但?这次进步奖名额是十个,而且奖状都?写好?了名字, 可能不方便改了。”

    闻书然站起来?,拿起了她同?桌那个男生的进步奖奖状, 跟人家妈妈说:“你家孩子语文才进步了五分,幅度最小,闻钰五十分,她才应该拿这个奖状。”

    说完他拿起黑色记号笔,在原本的名字上划了个叉,然后?工工整整写上了“闻钰”。

    朝教室后?面看,发现闻钰不见?了,闻书然愣了愣,赶紧出去找。

    她不理他,闻书然蹲在她面前,把手里的奖状捧给她看,闻钰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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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了,一脚踹上他的小腿,“滚!”

    闻书然被吼了也面不改色,捏着她的手心,认真地说:“这本来?就应该是你的。”

    “我只偷偷给你补习过两次,你就多考了五十分,小钰,你很聪明,你比你们班上那些?人都?聪明。”

    她回家都?不被允许看教科书,书架里都?是些?时?尚杂志,闻钰不需要做作业,老?师从来?不会收她的作业,她的寒暑假全部都?是玩乐,其实就算她不去学?校,连假都?不用请。

    环境对人很重要,思维的懒惰是可以被培养的。

    怎样完全掌控一个人,就让她变成不会思考的废人,类似于“女子无才便是德”的逻辑。

    闻钊想让她在无知无觉的奢靡假象里坠落,闻书然拉着她攀升。

    所有人,包括闻钰自己,都?不觉得这五十分很光荣。

    她看起来?完全无所谓,可实际上隐隐约约有期待,但?发奖状的时?候,老?师念了全班除了她所有人的名字,她想,没有奖状就没有,下次我不考了。

    “有什么用,还不是没及格。”

    闻钰把那张涂改过的奖状扔到地上。

    闻书然又捡起来?,他盯着她的眼睛:“你知道这部分知识,其他人学?了多少时?间?吗?开学?一个月,两章节,他们至少上了十四节物理课。”

    “十四节物理课的内容,你只用了两个晚上。”

    “闻钰,你不是不及格,你是满分。”

    “我为你感?到骄傲。”

    她考了五十九分,闻书然用那么毋庸置疑的口吻,坚定地告诉她,你是满分。

    闻钰的眼泪瞬间?掉出来?,她没说话?,但?紧紧攥住了她人生中第一张奖状。

    之后?的人生里她得到过很多,但?她知道,如果?没有被涂改过的第一张,那么之后?都?不会有。

    夕阳西下,他牵着她走出校园。

    闻书然问她:“想要什么奖励?哥哥给你做蛋糕吧,这次试试杨桃的怎么样?”

    闻钰面色恢复冷淡,“谁稀罕。”-

    “梦到什么了?”

    蒋则权撑着手臂,探过头,温柔地亲了亲她的侧脸。

    闻钰缓慢地眨动了眼睛,逆光里,他的剪影和爬山虎下的闻书然重合,她说:“梦到你。”

    “哥哥。”

    她这样叫他。

    蒋则权顿住了,他突然垮塌的表情像杯凉掉的苦咖啡。

    这几天?用过的套还在垃圾桶里,其实闻钰捂着他的嘴,不让他在床上说话?的时?候,他就应该反应过来?。

    按蒋则权这个人的作风,他现在应该攥着她的下巴,说,你看清楚我是谁。

    但?他没有,他只是沉默了两秒,在原地穿好?衣服,哑着嗓子:“我去买早饭。”

    蒋则权试图用逃避来?延长这场恋爱,装作不知道,也许是最后?一点尊严。

    他甚至不清楚她要走,他还在想,就这样吧,当个替身也不是不能接受。

    从一开始,他利用他的皮囊,后?来?,他努力和那个男人区别开,最后?他甘愿做闻书然的影子。

    他可以做一辈子。

    只要她还愿意和他在一起。

    他不知道,闻钰只给了他七天?夜晚。

    最后?那天?夜晚,她给他一份对赌协议,重新拟好?的,投资方变成了尚远。

    “签了。”

    蒋则权说他不要裴砚青的东西。

    尚远不缺这两百亿。

    闻钰不管他,她自顾自往下说,“如果?裴砚青放弃,裴氏死路一条。”

    “如果?他要和你谈判,拿着这些?筹码,把他往死里整。”

    蒋则权问她,“往死里整是什么意思?”

    闻钰点了根烟,“要谈,就跪着谈。”

    “你问问他,尊严重要,还是两百亿重要。”

    蒋则权皱了下眉,“你为什么这样报复他……会不会有点不择手段?”

    闻钰吐了个小小的烟圈,用指尖戳破。

    “是吗?”

    “你是说我很过分?”

    蒋则权叹了口气,“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闻钰靠在他怀里,很久之后?,小声?说:“哥,再最后?纵容我一次吧。”

    这是最后?一次,在这场极端的报复里,把她的不甘,她的怀念,她的遗憾都?一笔勾销。

    在这个城市引发一场核爆。

    她决定不回头了,把闻书然放下。

    然后?向前看。

    五月二十一号,连江发挥了退伍特种兵对麻药的熟练掌控,拔了她的那颗后?槽牙,安了三年的定位器被关掉,闻钰和他一同?出境。

    五月二十二号,A 省早间?新闻:“裴氏疑似发生重大决策失误,尚远或将一夜间?成为控股方,成为历史上商业对赌行为的最大赢家……若其选择抛售股权,那么裴氏将面临市值蒸发两百亿的风险,若其试图掌握裴氏实际控制权,则还需进行商业谈判。”

    “裴氏某知情人士称,该对赌协议未经董事会批准,将以金融诈骗起诉,然而据合同?内容本身来?看,本合同?按规由前控股人签字盖章,若合同?中的条款合法合规,即使对赌条件严苛,但?仍具有法律效益,受到法律保护……”

    “裴氏将于下午三点紧急召开新闻发布会,但?股价的暴跌似乎已经不能挽回……”

    五月二十三号,裴砚青在舆论的风口浪尖爆出恶性斗殴事件,他想问闻钰的下落,蒋则权同?样也想问他这件事,但?裴砚青像只疯狗,他被连捅三刀,不同?意调解,裴砚青被拘留三日后?,他的父母回国?保释。

    五月二十七号,裴砚青父亲突发脑溢血住院,裴砚青跪在尚远门口的照片传遍全网,蒋则权最终同?意谈判,对赌协议的结局尘埃落定,以每股八亿的价格回购。

    五月二十八号,闻钊心心念念的那颗定位器被重新打开了,他立刻前往俄罗斯边境,试图把闻钰捉回来?,到达地点后?才发现,没有闻钰,只有一个往他车上浇汽油的恐怖组织,某退伍特种兵深知该恐怖组织调性,闻钊被扒了衣服示众,全身烧伤,失踪四十八小时?才后?被国?际刑警解救。

    五月二十九号,闻钰在连江的保护下,长途跋涉到达偏僻的考古交流基地,遇到了之后?她尊敬的老?师林惊莹。

    五月三十号,连江靠强悍的体魄以及流利的俄文,成功加入当地的临时?保卫队,闻钰嘲笑他有了八千万还热衷于打工,连江没有解释,他定期会回国?看他化疗的母亲,她的病情已经逐步稳定下来?,短期内都?不会有生命危险。

    十一月上旬,俄罗斯开始下雪。

    闻钰已经不再做噩梦了,连江是一只非常合格的护卫犬,过于靠谱,别说是闻钊那样的危险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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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这片的所有小偷都?不敢轻易靠近他们的房子。

    虽然闻钰有安全感?,似乎不需要他了,但?他每晚巡逻回来?,还是勤勤恳恳在她床边的地板上打地铺。

    他们日渐亲密,比朋友多那么一点点的亲密。

    别人问起,他只说,雇佣关系。

    第二年,俄历一月七日,圣诞节。

    在闻钰的强烈建议下,连江终于舍得给自己买了身新衣服。

    他身材实在太好?,那条裤子在他身上有提臀效果?,宽肩窄腰,十分可口。

    连江对自己缺乏认知,都?没有怎么对着镜子欣赏,早上随手系了个小围裙,在厨房捣腾淋酱松饼。

    闻钰打着哈欠从里屋出来?。

    看见?他,眼睛亮了一下。

    连江听到脚步声?回头,他随口问:“怎么样,这一身。”

    闻钰的视线落在他的臀部,以及相?得益彰的花边小围裙。

    咽了咽口水,实话?实说:“挺骚的。”

    连江手里的花生酱全洒地上了,他黢黑的肤色又开始红的发紫。

    “你瞎说什么?”

    闻钰其实之前也没这样粗暴地调戏过人,但?她面上依旧脸不红心不跳。

    “我说真的啊,就是很——”

    连江冲过去捂住了她的嘴。

    俄历一月八日。

    他们在节日盛大的烟火下接吻。

    回去路上,闻钰突然叫他的名字:“连江。”

    他把她肩膀的雪扫掉,“嗯?”

    “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

    “什么?”

    “我喜欢你什么都?不问。”

    “在你身边,我好?像变成了没有过去的人。”

    他像一个岛,悬浮在坚实的地面与飘渺的云层之间?。

    隔开了过去和未来?,稳稳地托住她。

    连江应该听懂了,他沉默了一会儿,紧紧牵住她的手。

    “过去怎么样不重要,现在,跟我回家。”

    第56章 三角

    闻钰睡了很久, 醒来之后在裴砚青怀里。

    他?在看着她,从昨晚看到天亮,这应该是重逢后他们最亲密的时刻, 像回到了八年前。

    闻钰宿醉头疼, 昨夜的片段很破碎, 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好像扒了裴砚青的内裤, 还?摸了点什么不该摸的,她想强撑着坐起来, 被裴砚青又拽回去了, 他身上的沉木香气稍微安抚了她, 她浑身没有力气,索性就把头埋在他胸前装死。

    “怎么喝这么多酒?”

    “……”

    “你强吻我,我嘴唇都被你咬破了。”

    “……”

    裴砚青并不指望她回应,但下一个?问句要更严肃点:“闻钰, 为什么难过?”

    这个?问题, 他?等着她回答。

    闻钰依旧沉默。

    她的痛苦是无从谈起的痛苦, 要说, 得从她出生?的那一刻开?始说。

    沟通无效。

    过了会儿, 闻钰从他?怀里?挣脱。

    她的心情很差, 非常差, 睫毛都跟结霜了一样,比以往的冷淡更冷淡。

    闻钰非常后悔自?己做了这种自?毁式的报复行动,她觉得自?己昨晚是软弱的,而且她恨自?己软弱。

    赤脚站到地?板上,只留给裴砚青一个?生?硬的背影。

    裴砚青经常反思自?己, 是不是真的没有足够了解她,才总是不招她待见, 从前他?知道一些她的喜恶,比如不喜欢吃胡萝卜、极度爱吃甜食之类的,但八年过去,她现在又不挑食了,闻钰稚气的那一面已?经完全不见了,她现在不是一个?草莓蛋糕就可以收买的女?孩。

    她变成了一个?完全无法讨好的人。

    起码在裴砚青这里?,是这样。

    他?想让她快乐。

    但每次他?靠近,她只会厌烦,要说具体的原因,好像也没有为什么,就因为他?是裴砚青。

    裴砚青起身给她把拖鞋递到脚边,她不客气地?穿上了,又披了个?外套,动作没有任何停顿,也不和他?有任何眼神交流。

    闻钰要走。

    裴砚青背靠着门?板,挡在她身前。

    他?眉眼低垂,微微弯着腰,姿态低到极致,那股挫败的气息缠绕在他?的眼角眉梢,把裴砚青变成了一片灰蒙蒙的、年久失修的、积满灰尘的玻璃。

    他?望着她,哑声问:“为什么潭扬可以?”

    裴砚青不该在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

    闻钰现在完全无心情爱,况且闻钊不久前还?试图用潭扬威胁她。

    但他?没有上帝视角,他?就是硬生?生?撞了这个?枪口。

    闻钰没有回答,她心里?烦躁,攥紧了手心。

    裴砚青拉住她的袖口,眼眶慢慢红了,执拗的接着问:“……为什么他?们都可以,只有我不可以?”

    他?的委屈几乎要漏出来。

    其实八年前就想问的,为什么蒋则权可以,为什么那只鸭可以,为什么所有人都可以,只有他?不行。

    裴砚青的处境八年来都没有变过,他?一直都是这样,无望地?等,然而永远都轮不到他?。

    闻钰闭了闭眼,“让开?。”

    裴砚青没让,他?忍着自?己的泪,说:“我还?是干净的。”

    然后他?抬起手,突然开?始解自?己的衬衫纽扣。

    要变成什么样,她才能喜欢?

    像潭扬那样“浪”的。

    也许可以呢。

    光天化日?,他?利落地?脱掉了衬衫,又脱掉裤子,手指揪着自?己的内裤边,犹豫了。

    闻钰面无表情,就旁观着,任由他?光着,低着头,无比窘迫地?站在那里?。

    她说:“继续。”

    裴砚青的眼泪冒了两颗出来,牙一咬,彻底不着寸缕。

    这是早晨,他?完全不需要任何触摸,就可以使用。

    他?彻底突破自?己的心理防线,接下来的事容易了很多。

    裴砚青跪下了,他?睫毛湿漉漉的,牵过闻钰的手放到唇边,伸出自?己的舌头,慢慢舔舐她的指尖,随后含了两根手指进去,他?握着她的手腕,让她的食指和中指在自?己口腔里?搅动。

    水声里?,他?仰着头,观察她的反应,努力把自?己的目光变得勾人一点。

    他?这辈子没这么做过,如果被拒绝,以后也很难有勇气做第?二次。

    从闻钰的视角,裴砚青胸肌饱满,精壮的八块腹肌在随着呼吸起伏,他?口水都快要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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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钰的两根手指突然用力压住他?的舌头,手掌粗暴地?抬高了他?的下巴,掐住了他?的脸颊。

    她用了很大的力气,他?的后脑勺磕在门?背上,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呜咽。

    闻钰不准他?闭嘴,裴砚青的下颌变得很酸疼,他?没有挣扎,一直在看着她,闻钰的目光很冷,他?不确定?自?己到底做对了没有。

    窗帘都没拉,光线充足的室内,这增加了裴砚青的不安全感。

    直到她的手指更深地?按住他?的舌根,裴砚青终于没办法坚持,咳出来,干呕着低下了头。

    他?的膝盖被冻红了,身体在不自?觉地?颤抖。

    裴砚青用手背擦掉唇边的口水,又抬头望向她,忍住自?己的羞耻心,问道:“……这样,够浪吗?”

    你会喜欢吗?可以……可以要他?吗?

    闻钰静静地?盯了他?一会儿。

    实际上,裴砚青再?怎么弄,他?都跟浪字搭不上边,他?的眼神太纯了,比纯牛奶还?纯。

    他?的眼里?没有自?己的欲望,全部是透明的想要讨好她的心,这让他?的所有出格举动都变得笨拙起来。

    不浪,很蠢。

    让人提不起兴致。

    闻钰扯了下嘴角,神情寡淡,她低头把手指上的液体擦到他?脸上,说:“多练练吧,刚才那样的技巧,很烂。”

    “你要是出去卖,都没有人想付钱。”

    裴砚青垂下眼,遮住眼里?的沮丧,很难堪地?抿了抿唇,“……对不起,我,我下次会进步——”

    “不要有下次。”

    闻钰打断他?,踢了一下他?的膝盖,“让开?。”

    裴砚青有点艰难地?挪开?,他?知道自?己又搞砸了,还?想说什么来挽回,但闻钰已?经关上门?走了。

    她回屋洗了个?澡,把带着酒气的衣服换掉。

    下楼吃早饭,裴砚青又西?装革履,领带打好,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了,看起来跟刚才那个?流口水的不是一个?人。

    桌子足够大,闻钰和他?隔着好几米,安安静静地?吃酸奶麦片。

    闻钊不知道去哪了,余窈一大早就在按摩椅上敷面膜,给脸消完肿,开?始吃她的高级燕窝。

    各不打扰,比起昨天,其实算是个?很清静的早上。

    裴砚青看闻钰吃差不多了,推给她一杯蜂蜜水,缓解头痛的,闻钰没拒绝,喝了,她没有太多时间,还?有工作,起身准备要离开?。

    裴砚青跟在她身后,要送她。

    这时,家门?被打开?了。

    余窈离玄关更近,她第?一个?看清来人,从按摩椅上坐起来,掀开?面膜,很惊喜似的,“怎么今天回家了?”

    蒋则权还?没往里?面看,他?提着一箱车厘子,低头边换鞋边叫了声:“妈。”

    这么多年,他?穿着简单的灰色运动服,看起来成熟了很多,但仔细看,眉宇间那股凶狠劲儿还?在。

    闻钰的表情空白了一秒,脚步瞬间顿住。

    裴砚青也是,他?上前了一步,站到了闻钰旁边。

    余窈站起来去迎他?,蒋则权依旧还?没注意到他?俩,他?警告的口气,对余窈说:“你别给我介绍对象了,我说了我有女?朋友。”

    “我不会和任何人相亲的。”

    “你要是再?给我推别人的微信,我现在就走。”

    余窈“哎呀”了一声,“你说有,你倒是带回来呀,天天骗我。”

    蒋则权皱起眉,“啧”了一声,“我说了有就是有——”

    他?边说边转过头。

    视线和闻钰震惊的目光交汇。

    “……”

    蒋则权的薄唇颤了颤,手里?的那箱车厘子“砰”一声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余窈在蒋则权面前没有表现出对闻钰的不待见,她指了指,还?是主动介绍了:“这是闻钰,你叫她妹妹就行了。”

    说完,她又跟闻钰说:“蒋则权,你哥。”

    这两句话都说完,照理来说,应该互相握个?手之类的客套一下,但没一个?人回应她。

    余窈扭头看着呆若木鸡的蒋则权。

    她突然想起裴砚青多年前和尚远的恩怨,以为他?是因为裴砚青,拍了拍蒋则权的后背,“你来之前不早说,现在弄得这么尴尬,都过去了,裴总也不会还?那么计较,对吧?”

    裴砚青沉着脸,也没理她。

    余窈在三?角形中间不知所措了。

    “怎么都不吱声?”

    蒋则权看着闻钰和裴砚青,眉头拧起,脸色瞬间阴沉了几分。

    当初睡完了就跑,把他?里?里?外外睡透了就跑,现在离婚七年又他?丫的和裴砚青纠缠不清了。

    他?火气直冲脑门?,咬了下后槽牙,三?两步走到闻钰旁边,抓着她的胳膊,“这就是我女?——”

    闻钰太阳穴跳了跳,迅速握住他?的另一只手,大声打断他?:“哥!”

    她从不知道蒋则权竟然也是余窈的儿子。

    哪门?子儿子?私生?子?她从没听说过余窈有二胎啊?

    这声“哥”并非情愿,她能对着闻书然随意叫出口,但对蒋则权叫这个?就很怪异。

    毕竟都上过床,虽然过去很多年了,但还?是上过床的关系。

    闻钰不想他?继续说下去,又觉得他?曾经是刻意瞒着她,更生?气了,死?死?掐住蒋则权的虎口,力道很重,像要把他?掐死?。

    蒋则权锐利的黑眸盯着她,眼里?的怨气丝毫没有消退,但他?看出闻钰的态度,半晌还?是退步了。

    他?松开?她,回握住她的手。

    咬牙切齿:“初次见面,你好啊,我的好妹妹。”

    第57章 够狠

    闻钰费了老大劲才抽出自己的手。

    裴砚青走过来隔开了他俩, 并且伸手攥住了闻钰的手腕,“走吧,我送你。”

    “嗯。”

    闻钰被蒋则权的眼神盯得浑身发毛, 她?想赶紧远离这个诡异的场景。

    “等等, 我想单独和你说会儿话。”

    蒋则权挡在她?面前, “妹妹, 我总感觉我俩一见如故,很?有缘分, 你说呢?”

    他笑容很?痞气,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你敢拒绝, 我现?在就把你做的那些事昭告天?下。”

    闻钰没办法,点了头?。

    “可以松开她?了吧,这位姓裴的前夫哥。”

    蒋则权走到裴砚青面前,拽他的胳膊, 用力?加重了“前夫”两个字。

    裴砚青和他对峙了一会儿, 闻钰自己甩开了他, “你先走。”

    “我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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