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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00-220(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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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0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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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裂缝自一片黑暗的虚无, 一直蔓延到血色符文流转的腐朽宝楼。

    明月穿着一身被雨水浸染的血衣,屈膝坐于钟楼之巅,暴雨依旧倾盆。她拂开额发后露出稍显冷峻的眉骨, 雨水成流缓缓淌下。

    明月垂目看着楼下魍魉于黄泉之水中浮沉。

    耳畔忽地传来一道裂响,明月目光骤然一凝。她跃下钟楼, 披雨而去,如一只飞鸟掠到奇门旧址。

    只见十二珍宝楼中被簇拥在中间的一座,自中间开裂。裂开的不只是楼身,还有其中供奉于白玉莲托上的赤色宝珠。

    这颗珠子原来不是这样的色泽。明月曾从奇门典籍中读到, 释恶珠形如白玉珠, 细瞧之下可见其中有乳白云絮, 至纯至洁,可解世间贪嗔痴妄, 万恶归伏。但是在明月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自中心蔓延开来的血色快把整个释恶珠吞没。

    而如今的释恶珠, 已经不见分毫白色, 再也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

    明月有心解决释恶珠, 此地已有赤地之患, 何必再受恶珠之苦, 然而她拿这个与天衍金钱剑齐名的奇门镇派之宝毫无办法, 能入珍宝楼看上一眼已是极限。

    她从未想象过,这件令她束手无策的法器, 竟就这般不明不白裂了。

    释恶珠裂为两半, 其中凝结的怨气戾气浓郁到凝结为血水, 顺着同样开裂的莲台缓缓淌下。明月自袖中扯出红线, 在边上布了个结界,以免血水外流祸及他人。

    虽然此时的寻方府中, 除了她再无第二个活人。

    幸存的修士死于这场突如其来的血雨中,活着离开的唯有绪以灼一行人。

    绪以灼。

    想到这个名字,明月似有所感。她忽地想到也许释恶珠的开裂与绪以灼有关,纵然她不清楚绪以灼是如何做到的,但自她踏入寻方府以来,已经做到了太多令人难以想象的事。

    明月抛下释恶珠,飞身登重楼。伏龙山巅有一座宝塔,这才是整座寻方府实际上最高的地方。

    明月目光自这座与她命系一处、不可离分的巍峨城池上移开,遥望绪以灼一行人离开的方向,低声念道:“一路顺风。”

    绪以灼昏昏沉沉的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有点颠。

    待她眼睛稍微睁开一条缝,勉强看清眼前是什么后,她一下子就吓醒了,眼睛瞪得溜圆。

    能不颠么!她正趴在人背上被人背着走呢!

    绪以灼连忙抬起头拉开些距离,便见宽阔的肩膀上是花白的头发,昏迷前的记忆一点一点浮现出来。

    “醒了?”背着她的人问。

    “醒了。”绪以灼呆呆答道。

    一会儿后,茫茫赤地里爆发出一声惊呼:“老李!”

    背她的人,可不就是老李么!

    绪以灼想起来破阵之际,老李宛如神兵天降,配合她在同样的地方也刺出一剑。护城大阵应声而裂,随之她力竭昏迷,然后就是……

    “老李,你猜我遇到了什么事!”绪以灼拍了拍老李肩膀,“释恶珠不讲武德,趁人之危偷袭我,还好……”

    绪以灼止了声。

    还好,君虞分魂进入幻境将她带离,不然她说不好就要永堕幻境之中,再也无法醒来,甚至会变成寻方府里的那些行尸。

    君虞本体离此肯定有许多距离,分魂入赤地一事听上去实在令人难以相信,绪以灼又有些不好意思她和君虞如今的关系,于是最后只含糊道:“还好我最后发现是幻境出来了。”

    虚无中释恶珠的化身碎了个彻底,也不知道真正的释恶珠怎么样了,至少也该元气大伤。

    “出来就好。”老李的声音是绪以灼熟悉的上了年纪的沙哑,但听上去稳重了许多,“你久久未醒,我们都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只是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原来是释恶珠作祟。”

    我们……

    绪以灼往四下看去,发现他们这一行人整整齐齐,一个都没少,禹先生推这轮椅缓缓向前,神情虽然和平日里没什么差别,但明显带上了一丝轻松,时不时往绪以灼这边看来。云尚和杜湘不出意外待在一处,杜湘趴在云尚背上让他背着走,与绪以灼目光对上时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绪以灼见杜湘面有病容,问道:“距离离开寻方府已然过去几日了?”

    “快一月了。”老李答道。

    绪以灼一怔,幻境中也就过去十来日,没想到现实里竟然过去了一日之久。

    她醒来时正是黄昏,红日一半垂于赤地之下,像是在同他们一齐前进着。

    老李道:“我们寻个地方歇上一晚,大概再走一个来月就能看到梅花驿,之后的路就好走了。”

    绪以灼刚醒实际上还不是很清醒,当下的情况也没怎么弄清,听到老李这般说下意识点头。

    赤地中有不少遗迹,她们走到一座大半都已经陷入泥土中的镇子后就停下脚步,清理出一间旧屋打算在此休憩一晚。进了门老李才把绪以灼放下了,绪以灼脚落到地上就是一软,险些直接跪坐到地上。

    她昏迷了太久,身体难免不适,而过去了这么久杜湘看上去还是病恹恹的,想来破阵那日消耗极大,至今还没有养好。

    绪以灼拉开面板看了看,debuff还很明显,但各项数值没有像之前那样不停歇地往下掉了。

    “半个月前,我们才走出那场血雨的范围。”禹先生推着轮椅来到绪以灼身边,递过来一张烤酥了的饼,“离开后被血雨压制的修为才慢慢恢复,不知为何,李道友似乎完全不受血雨的影响,这一路上倒是仰仗了李道友。”

    绪以灼回头看了一眼,隔着一道门的正厅中央,老李升了一团火,这会儿正在烤饼,云尚继续打扫屋子,杜湘则在给老李打下手。

    禹先生笑了笑:“你担心李道友安慰进入赤地,没想到最后离开还是靠了李道友。”

    绪以灼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小声嘀咕道:“以前也没见老李这么厉害啊。”

    清平镇的老李就是一副弱不禁风的老人形象,连如今看来弱小无比的双生魔都能轻易伤到他。虽然回到西大陆后老李的修为渐渐恢复,但绪以灼还是很难把他和禹先生讲述中那个惊才绝艳的修士形象对上。

    绪以灼低头咬了一口饼,这还是她在平乐府买的,良心商家,皮薄馅厚,一口下去就能咬到酥肉。这会儿她的思绪总算彻底从幻境中抽离,有了一种落到实地的感觉。

    禹先生看见李悬剑烤完饼往这边走过来,放下一杯灵果榨出的果汁后就走了。

    绪以灼啃完了饼,眼巴巴地看着走到跟前来的老李:“还有吗?”

    老李笑了一声,一边把藏在身后的盘子摆到绪以灼面前,一边说道:“你和以前真是没什么变化。”

    在清平镇绪以灼的生活就只有吃喝玩乐四个字——毕竟身揣足有一个亿的各类货币,又没有家族产业需要她打理,回去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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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怎么回去,绪以灼自然只能到处玩。清平镇有什么好吃的,她穿越后没几天就摸透了。

    老李一看到禹先生交给他的空间法器里的各种吃食就知道一定是绪以灼买的,能进入赤地的修士基本辟谷,凡人也可以购置辟谷丹,吃食这种无用又占空间的东西只有绪以灼会照着一日三餐的量买。

    绪以灼理直气壮:“赤地已经很危险了,如果还不吃点好吃的怎么熬得下去?”

    老李也取过了盘子上的一张饼,细嚼慢咽慢慢吃着。他自小入道,空胧山又与世隔绝,是以他同世间的大多修士一样,自从辟谷便餐风饮露,不食凡谷。

    哪怕到了东大陆,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能习惯东大陆的生活方式,直到绪以灼执着地一到饭点就拖他去吃饭。

    “以灼,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你。”老李道,“我还以为空胧山一别,我们不会再见了。”

    在他的想象里,再见之日,他一定已经死了。

    赤地的月光,通过窗格子照进屋里。

    离开了寻方府,黄泉水不再夜夜上涨,她们难得有一个安逸的晚上。绪以灼同老李看着同一轮月亮,说道:“我知道你进了赤地,担心你会死在里面,就想救你出来,结果反而是你救我出来。”

    老李摇了摇:“你那一剑很好,即使没有我相帮,你也能破阵。”

    绪以灼弯了弯眼睛,得知之前苦修阵法确有成效,她心情难免雀跃。

    “不管怎么说,背了我一路还是麻烦你了。”绪以灼紧接着问,“老李,你进赤地做什么?”

    老李一时未答。

    “不方便的话,不用告诉我。”绪以灼道,她没有一定要探究老李秘密的意思。

    “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老李轻叹一声,“我来赤地,是为了寻找登墟之船。”

    这个词听着有点熟悉,一会儿后绪以灼猛地想了起来,这不是明月提到过的吗?明月说老李不入寻方府,目的很可能是极北之地龙骨浅滩的登墟之船,没想到竟是被明月猜中了!

    老李观察绪以灼的神色,便心下了然:“看来你知晓登墟之船是何物。”

    绪以灼点点头,那是一艘可以去往任何地方的船。

    绪以灼问:“找到了吗?”

    “找到了。”老李点点头,“但是我付不起船票,去不了想去的地方。”

    第 20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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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登墟之船, 位于北域极北之地的龙骨浅滩,只要支付等价的船票就可以通过它去往任何地方,无论相隔的是空间还是时间。

    绪以灼扭头去看老李:“你要去哪?也许我可以……”

    老李摇了摇头:“登墟之船收取的船票, 不是金银之物,也不是奇珍异宝。登墟之船只收人的肢体, 人的寿命,人的情感,人的命数等等属于人的一切,在它眼中一件神器也比不上人的一只手一只眼。”

    绪以灼下意识道:“听上去怎么是件邪物?”

    “说是邪物也不错。”老李道, “上古诸神陨落后, 他们的遗骸去往何处, 有人说诸神并无遗骨,死后化云化雾归于天地, 有人说神骨填入无底深渊之中。我不知道这些说法哪些対哪些错,也许都対也许都错。但我知道有一部分神明的遗骸, 组成了登墟之船。”

    “白骨为船架, 血肉作船身, 精魂为引, 可通寰宇。想来正因如此, 只有与之同源的人之躯体可为船票。”老李又道, “认为登墟之船是邪物, 不过我等一厢情愿, 它的出现合乎天道, 于天道而言并非邪物。”

    见绪以灼欲言又止, 老李拍了拍她的手背, 劝慰道:“我的执念,不该牵连于你。我会再想办法登船, 以灼不必为我操心了。”

    现在的绪以灼已不是清平镇那个対修士的世界一无所知的少女,哪里看不出老李已然油尽灯枯,时日无多。

    是什么执念让他现在仍然无法停下脚步?每个人都有秘密,老李不想说,绪以灼虽觉心中酸涩,但也不再追问了。

    “说起来,这是我第二次来赤地。”老李看着被小小一扇窗户框在其中的一部分明月,缓缓说道,“我第一次来的时候,是叩仙门结束没多久,那会儿北域的中心不是平乐府,而是我们一月前才离开的寻方府。现如今的平乐府确实繁华,但与曾经鼎盛时期的寻方府相比,都显得萧条了。”

    “一百二十六坊,巽海风来,三足鼎立,北域不会再有这样的城池了。”想起寻方府如今的破败,绪以灼不由怅然。

    “寻方府也有一面类似于平乐府须弥墙的城墙,就是北墙,它不如须弥墙显眼,也不如须弥墙有效,毕竟千年来这面城墙将赤地阻挡在外,哪怕它并不宏伟,但也确切地阻止了赤地的蔓延。谁也没想到东面的离断江会上涨,谁也没想到寻方府竟然是这样覆灭的。”老李顿了顿,继续道,“我和司蘅游历至寻方府,站在北墙上眺望赤地,彼时年轻气盛,负剑深入赤地,最远曾到江渝府,它在古时候可也是北方的一座大城,不过现在大多世人连它的名字都没听说过。”

    老李看向绪以灼:“你可知道司蘅?”

    绪以灼点了点头:“玄玉仙宗的宗主。”

    “我和她相识那会儿她还是少宗主呢。”提及往事,老李眸子亮了许多,好似那些不可追回的年华在这一刻逆转了,“我和她在叩仙门的令台上打了一天一夜才分出胜负,赢得可不轻松,但是等我们游历到寻方府后,听别人传闻都是我大败司蘅。约莫是隐世宗门的弟子完胜仙道第一宗的少宗主更吸引人眼球,但实际上我和司蘅旗鼓相当,哪有那么容易。”

    绪以灼道:“你和她关系好像很好。”

    “我朋友不多,她是最要好的一个。”老李拍拍绪以灼头顶,“也许是因为老了,我看待以灼,更像是看一个家人。”

    绪以灼笑了笑,安静地老李继续说。

    “和司蘅在赤地转悠了半年后,我就急着回空胧山了,山里还有我的师尊和师妹。我将在西大陆游历所见的一切一件件讲给他们听。师尊年轻时也外游历过许多年,但小师妹还没下过山,往往我说一句,她就要追问许久。”

    那时候的老李必然是不会不耐烦,他提到师妹的时候,目光都温柔了许多,蛮是笑意。

    “要是被师尊知道我竟然去赤地这么危险的地方,一定要挨老人家的骂,我就偷偷说给师妹听。师妹问我赤地和其他地方有什么不一样的,我说哪哪都不相同。赤地的土地是红色的,里面没有水,如果看到水可要小心了,那都是黄泉漫上来的黄泉水,人要是不小心接触到没准会出大事的。赤地天不像天,云不像云,太阳也不像是太阳。尤其是太阳,硕大的一个,好像天都挂不住它,随时要掉下来。”

    “说完了这些,师妹又问我,难道没有一样的地方吗。我就指着窗外的月亮告诉她,赤地里的月亮,和空胧山的月亮很像,每到晚上我看着月亮,就会想象随随和我在同一轮月下。”老李笑了声,“师妹和我一样跟着师尊姓,叫李随安。她被师尊抱到空胧山的时候还是个小婴儿,几乎是我一手带大的,叫惯了她随随。”

    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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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灼好奇地问:“是哪个sui,哪个an?”

    老李用灵力在空气中写下“随安”两字。

    “真巧,我的家乡也是这个读音,不过有一个字不一样。”绪以灼在边上写下“隋安”。

    老李还是第一次听到绪以灼讲起她的家乡:“那一定是个安定平和的地方。”

    如今赤地的明月,好像和一百多年没什么不同,老李道:“师妹的名字是师尊取的,很多年我都相信,师妹这一生一定能像她的名字一样,一辈子平平安安。”

    绪以灼想起了禹先生告诉她的那些事,犹犹豫豫地问道:“她是……去了东大陆吗?”

    发觉绪以灼知晓此事,老李有些惊讶,他点了点头道:“随随是个很温柔,很好说话的姑娘,也是在她第一次离山后,我才发觉原来随随也有固执的一面。她一路去了东大陆,在我寻到她的时候,她已然决定留在那里。”

    绪以灼道:“你想她回去,但她一定没有同意。”

    老李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如果当时我强行将她带了回去,可能一切就会不一样。”

    绪以灼忽然想到了什么,抓着老李的衣袖问:“你……你是想要坐登墟之船回到过去吗?”

    老李无奈地看着她,目光很是复杂:“以灼,没有人能够付得起回到过去的代价。已经发生的事情,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挽回的。”

    绪以灼默默坐了回去。

    “那些往事,不管我回忆多少遍,讲述多少次,再做多少事,都没法重来,我能改变的只有当下。”老李将最后一块饼留给绪以灼,“以灼,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的。”

    说罢,老李就起身离开。

    正厅云尚和杜湘已经收拾出了休息的地铺,大家歇在一处,方便互相照应。绪以灼吃完东西后也过去,在他们空出的一张地铺上睡下。破阵消耗的心力这会儿也没恢复,她完全没有打坐调息的念头,只想通过凡人最基础的睡眠补充精力。

    室内燃起的篝火未熄,老李坐在一边守夜。绪以灼看了一会儿那个再坐直都难掩佝偻的身影,又默默看了会儿窗外亘古不变的月亮,心中的酸涩难言最终化作无声叹息。她拉了拉被子,把被子拉过脖子,很快就进入了睡梦中。

    去时和来时一样,一路上脚步不停,天一亮就出发,快入夜的时候找一处遗迹休憩。待在赤地越久越危险,每一个赤地里的寻宝人都不知道不要在路上浪费太多时间。第二日已经醒了的绪以灼没再要老李背,老李走在最前后,她还能在队尾断个后。

    没走过的区域杜湘和云尚都有办法找出一条路来,更别提已经走过的了,在他们的指路下,一行人到达梅花驿的时间缩短了不少,即便前些天被血雨拖累走不快,也用比来时要少的时间到了梅花驿。

    藏在梅花驿中的无意梅残魂早被绪以灼灭了,回来时在梅花驿休息的这一晚十分平静,没有黄泉水,没有无目鲛人,也没有无意梅漫天挥舞的枝条。

    禹先生把梅花驿搜刮了一遍。

    梅花驿里的珍宝禹先生看都不看上一眼,专挑书籍玉简拿,绪以灼有注意到即便在寻方府有性命之危的时候,禹先生也没有停止搜集资料,只能说不愧是搞情报的。

    禹先生带走的唯一一样特殊的东西,是一株完整挖走的无意梅。

    “挖这个干吗呀?”五人中唯一一个有土灵根负责动手的绪以灼一边清理挖完后剩下的坑一边问。

    这株无意梅虽然保持了外形的完好,但是一点生机也无,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禹先生小心地在梅身上贴上一张张符咒,说道:“无意梅极其稀少,我看这里的无意梅和他处不太一样,拿回去研究一下,没准还能栽出来。”

    绪以灼为他鼓掌:“科研精神,可歌可泣。”

    禹先生表示:“什么玩意儿,听不懂。”

    挖完无意梅后,他们又踏上了返程的路。

    杜湘二人将路线把控得很好,一路上经过的都是熟悉的地方,几乎没有遇上任何困难。有一两个晚上黄泉水上涨,在经历过寻方府夜夜上涨的黄泉水后,他们发现自己已经见怪不怪,这里的无目鲛人可没有寻方府的那么密。

    绪以灼一人就足以应付的无目鲛人,在有老李帮衬后更是解决得轻轻松松。

    某一日天一亮,绪以灼就给人发昨天晚上她自制的小黄帽和小红旗。

    杜湘和云尚两个乖孩子虽然不明所以但拿到手后就互相戴上了,老李捏着帽子和小红旗一脸纠结,只有禹先生竟然出言不逊地吐槽:“昨晚上就想说了,你做这些没用的东西干嘛。你空间法器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东西啊,一大堆吃的喝的,被子褥子就算了,怎么还有布匹和针线?”

    绪以灼冷笑一声,你以为她只有几个空间法器吗?她可是有着一个系统附赠的超——大包裹,上限一亿个格子的含金量懂不懂啊!

    “不要废话,戴。”绪以灼已经戴好了小黄帽,“不然我们抱团孤立你。”

    禹先生倔强地就不戴,但是他打不过绪以灼。没一会儿后他屈辱地推着轮椅出门,不仅头上戴了只以灼同款小黄帽,轮椅背上还绑了只小红旗。

    绪以灼走在前头,一边会武小红旗一边深情并茂道:“各位游客朋友们,今天就由我导游小绪来带领大家游览赤地的历史文化名镇——云阳镇!通过我的讲解,希望能令你対云阳镇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当然,这种地方建议大家还是不要再来第二次了,云阳镇很美,但是生命更宝贵。”

    禹先生手背拍了拍走在边上的老李的胳膊:“我知道赤地会让人发疯,怎么着还会有这种症状吗?”

    老李笑道:“你们在赤地也待了挺久了,快能出去了以灼心里高兴吧。”

    “今天我们要参观的云阳镇,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人杰地灵,人才辈出,虽然现在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地也出了点不大不小的问题,但只要曾经拥有,何必天长地久。云阳镇南北有两座牌楼,一座上书‘重霄余泽’,一座上书‘闲云来归’,都是十分珍贵的文化古迹。当然,云阳镇最值得称道,同样也是最值得游览的建筑还得是位于镇中心的重霄如意塔,没来过重霄如意塔,等于没来过云阳镇。”

    禹先生听了一会儿,没忍住又扭过头去问老李:“离生门还教这个吗?”

    老李摇着小红旗沉默摇头,他哪知道离生门教什么。

    小绪导游尽职尽责地继续说道:“两座牌楼与重霄如意塔连成一道直线,正是云阳镇的中轴线,镇中建筑就在这条线的两边建立。除去先前说过的景点外,镇长府邸也值得一游,禹派阵法大家布阵,匠心独运,又安全保险,是您下榻的不二之选。比较遗憾的是此处被此地已被平乐府把持,一般人不得入内。”

    绪以灼重重一声叹息:“唉!万恶的封建地主阶级!”

    “绪姑娘……”杜湘小心翼翼地拉了拉绪以灼的衣袖。

    绪以灼很热情:“这位游客,你有什么疑问尽管提出来。”

    杜湘不得不告诉她一个残酷的现实:“绪姑娘,你走偏了,这条路到不了云阳镇。”

    绪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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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灼:“……”

    不称职的导游最后还是在游客的带领下,方才顺利到达云阳镇。他们一路上路程和步速都是特地计算过的,赤地限定旅游团到达云阳镇的时候刚好是傍晚。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云阳镇里竟然有人在。绪以灼远远看到一个修士打扮的男人倚着那座匾上写有“闲云来归”的牌楼,满面愁容。

    绪以灼不认识他,但是云尚看见那人后神情一瞬间便过得很激动。他拍了拍杜湘,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杜湘的神情也随之剧变,手忙脚乱地从空间法器里取出一面小镜,颤抖着手将这面效果同望远镜一般无二的小镜摆在眼前。

    绪以灼还没反应过来,云尚已经拉着杜湘大步往前跑,还在不断喊着同一个名字:“陈叔!”

    修士耳聪目明远胜凡人,哪怕隔着不短的距离牌楼处的修士也听见了他们的喊声,猛地抬起头,拔腿就往他们那跑。

    等绪以灼也过去的时候,修士抱起杜湘转了一圈,杜湘声音哽咽,站在一边的云尚也抹了抹眼角。

    杜湘吸着鼻子,磕磕绊绊地问:“陈叔,你、你们等了很久了吗?”

    被称作陈叔的男人道:“接到消息后我就带着人赶过来了,但是前方的路我们实在不认识,只能在云阳镇等小姐你们回来。”

    陈叔歉疚道:“平乐府和仙令府派来的人都不多,算上我只有十四个人。”

    杜湘摇了摇头:“没事,辛苦你们了。”

    陈叔目光越过杜湘看向停下脚步的绪以灼等三人:“小姐,他们就是你们这一行的雇主吗?”

    杜湘点点头又摇摇头:“绪姑娘和禹先生是,李老先生是我们在寻方府遇到的,这次我们能平安回来老先生帮了许多忙。”

    他们一行人竟然真的到了寻方府这件事対陈叔而言无疑是很大的冲击,但陈叔并没有在这件事上深究,而是向前向老李道谢。

    绪以灼心里有些许欣慰,看来杜湘和云尚在平乐府与仙令府也不是完全孤立无援,还是有人真心対待他们的。

    杜湘拉了拉陈叔的衣角:“叔,我们先进去吧,路上的事我慢慢讲给你听。”

    陈叔忙点头:“你们一去好几个月,是要好好休息。今夜就在镇长府邸好好歇上一晚,守夜的事交给我们。”

    这一路说辛苦,其实也不是特别辛苦,麻烦主要在于赤地潜藏的危险,真说休息的条件还是不错的。空间法器不便宜,一般修士只有一个,但绪以灼最不缺的就是钱,自己买了几个,离生门给了几个,禹先生给了几个,帝襄给她的莲花金簪里面空间在空间法器里头也是惊人的大,更别提她还有可以说是能够无限装的系统包裹,于是就塞了很多其他修士绝不会带的“无用东西”。

    这些“无用东西”全是能改善生活质量的。

    当然,能有个好地方住自然更好。

    绪以灼等三人安顿下来后,杜湘和云尚就随平乐府与仙令府的人走了。许是聊了一夜,第二日起来绪以灼看见杜湘眼底有青黑之色,但心情肉眼可见的很好。

    绪以灼指了指她眼睛:“要休息一下吗?”

    她以往也没少熬夜,自然知道晚上睡太少第二人会没力气的。

    杜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事的,云尚说他背我走。多待一日就多一分危险,我们还是快点出发点。”

    绪以灼没意见,招呼上老李和禹先生上路。多了平乐府和仙令府的人后,他们的队伍一下子膨胀了许多。

    云阳镇算是目前赤地的一道分水岭,以北是一片迷雾,以南则是经无数寻宝人探索相対清晰的地域。杜湘和云尚也不用继续耗费心力引路,前来寻他们的人已经足以带他们会平乐府。

    这一批人有向导,也有高阶修士,进可引路退可抵抗无目鲛人,一切匪盗也不敢招惹他们,绪以灼感到自己过了进入赤地以来最清闲的一段时光。

    其他四人也差不多是这么觉得的。

    摆烂五人组被周密护卫着,全须全尾送回了平乐府。

    再度看见直接天日的须弥墙,绪以灼有恍如隔世之感,难以想象她一去就是这么久,也难以想象她们一路上竟然经历了这么多事。

    飞身上城墙,绪以灼看到了熟悉的人。

    齐家姐弟正倚靠着城墙低声说话,先看到他们的是姐姐,齐无央看到绪以灼后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用力推了齐无祸一把,让他转身看看来了谁。

    本来就沉默寡言的齐无祸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绪以灼上前不敢置信地问道:“你们不会知道了我们今天回来特地等着的吧?”

    “我们怎么可能知道?”齐无央苦笑着摇了摇头,“你们走后我们姐俩很快就回了平乐府,但是一直放不下心来,总是担心你们在赤地深处怎么样。有空的时候我们就在须弥墙这等着,想着没准哪一天能看到你们回来。”

    在这之前,从来没有人去往寻方府还能活着回来。

    齐无央在目送着他们穿过云阳镇北边的牌楼时就已经默认此生不会再见到她们来。闲云来归,可是去往寻方府的云,有哪一片曾经归来。

    许是心底最微弱的那一丝希望,才让她屡次拉着弟弟登上须弥墙,一边说着闲话,一边远眺赤地。

    来往的许多,但是没有一个是她想见的。

    齐无央自己也没有想到,在这个与寻常一般无二的普通日子,绪以灼他们就这般毫无征兆地出现了。

    绪以灼,禹先生,杜湘,一个都没少。好端端地活着,也没有缺胳膊少腿——本来就少腿的禹先生不算。

    连被砂真人掳走的云尚也完好无损地带了回来,这会儿还在背着杜湘傻乐。

    “回来啦。”绪以灼露出一个轻松的笑。

    砂真人死在了奇门旧址,他的手下早在路上就被一个个抛下,绪以灼没来得及同回来的明月再说一句话,想来她这会儿应该还在寻方府,守着独有她一人的巍峨城池。

    这些人和事,都被抛在了茫茫赤地里。

    回到原点,聚在一处的还是最初的这几人。

    “你们之后有什么打算?”下了须弥墙,走在平乐府繁华的街道上,齐无央扭头问绪以灼。街上人流如织,熙熙攘攘,她们像一滴水融入其中,没有人知道她们从什么地方回来,经历了多少九死一生的事。

    “我得先回一趟宗门,一是报个平安,二是我离开门派时借了师父的法器,这会儿用完了得回去还他。”绪以灼道。

    “这会儿想起来,我感觉有点后悔啊。”齐无央打趣道,“早知道你们能平安回来,我就跟你们一起去寻方府了。在你们之前可没有人平安回来过,要是我也去了,这会儿不得在寻宝人中名声大振。绪道友,下回还想去的话,可别忘了再带上我。”

    绪以灼用力摇头,表示自己不是作死的人:“我再也不想去赤地了。”

    “绪姑娘!”身后有人喊她,绪以灼听出是杜湘的声音,只见杜湘抱着一盒冰糖葫芦跑过来,绪以灼接过一根后,听她继续道,“城主府打算为我和云尚接风洗尘,绪姑娘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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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啦,”绪以灼摇了摇头,“我离家太久,要回去了。”

    対的,回家。

    绪以灼咬下一块山楂表面的冰糖,甜味好像要从舌头一直渗到心里。

    离生门就是她在这个世界的家。

    杜湘虽然有些失落但也理解她:“那就住绪姑娘一路顺风——対了,绪姑娘打算怎么回去,需要飞舟的话我可以去城主府借来一架。”

    绪以灼蹙了蹙眉,离生门隔这儿十万八千里,就算认路,她御剑回去也不现实,肯定是需要飞舟的。但是这会儿问题就来了,她不认路。

    离生门隐藏在褚苍山脉内,天然迷阵和离生门设下的人工迷阵交叠在一起,绪以灼根本就不会走,每次离山都是别人带她出去的。褚苍山脉她还能找到,又该怎么穿过迷阵进去呢?

    虽然在寻方府蒙禹先生教导苦修阵法,还参与了破除寻方府护城大阵这一大项目,但绪以灼不觉得自己现在的水平対付得了离生门周边的迷阵。

    “这个就不用杜姑娘操心了。”禹先生突然上前来,“回去的飞舟我已经安排好了。”

    绪以灼惊讶地看向禹先生。

    禹先生招了招手,示意绪以灼跟着他走,接下来的内容显然是不打算让其他人听到。杜湘等人也乖觉,放慢了脚步渐渐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这距离只是形势上的隔开,实际上周边人来人往,他们不想叫别人听到还是得用传音。禹先生传音道:【飞舟已经停在城外,路线我也为你设置好了,你上去后什么事都不用管,它会把你带到离生门的。】

    绪以灼微微睁大了眼睛:【你什么时候破解我派迷阵的。】

    禹先生沉默了一会儿,很快就决定假装没听到,直接另起话题:【虽然我已经给了你李悬剑的消息,也跟着你去了寻方府,但是我以前说的话依旧有效,你拍下紫微垣,我倾平洲阁之力交换。你可以任意调用平洲阁的资源,那架飞舟送给你了,上面设置了许多条路线,除去前往离生门的一条外,就是通往各处分阁的路线。有一些分阁不为人知,想要让那些路线显现需要特殊的咒文,我待会儿也会教给你。】

    绪以灼:【倒也没必要啦……我们都这么熟了,不拿你平洲阁的东西。】

    【拿着吧,】禹先生笑了笑,【你算是陛下的继承人,这些东西也合该是你的。】

    绪以灼想了想帝襄和她签订的不平等条约和之后还要为帝襄打的工,就不再说什么了。

    禹先生借着衣袖的遮掩,吧一块玉牌塞到了绪以灼的手里。

    【这是以前陛下用的那块,你拿着它可以在任何一座平洲阁调用资源。不过分阁一般都是我的傀儡坐镇,我认得你。】

    “我明白了,”绪以灼开口道,“回去这一路,你是不是不同我一起走?”

    “嗯,”禹先生点了下头,“我还有事情要去做,在赤地里待了这么久,阁里估计攒了不少事务要处理。”

    有一些人也要见见,他把紫微垣送过去后就匆匆忙忙同绪以灼进了赤地,期间收不到外界的消息,也不知他们的进展如何。

    “同行这些时日,也到分散的时候了。”禹先生说着,指了指绪以灼身后,“同李道友也道个别吧。”

    绪以灼回过头,见老李正一边慢慢走着,一边看着自己。

    “我一会儿回来。”绪以灼拍了拍轮椅的椅背,转身跑向老李。

    老李停下脚步,在一个摊子边上等她。他侧脸去看摊子上琳琅满目的商品,同摊主交谈几句后,买下了一只香囊。

    “以灼,”老李微微弯下身子将香囊系在绪以灼的腰间,“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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