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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薄红(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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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柜的额边生出豆大的汗珠,平日里玲珑八面、巧舌如簧的人,这会儿竟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茶室香炉里点的香青烟淡淡缭绕。

    谢淮骁放下茶杯,白玉似的瓷盏轻轻碰响了桌面。

    很细小的声音,掌柜却一下软了腿,扑通跪在谢淮骁面前,满是惊惧说:“谢、谢大人恕罪!”

    谢淮骁见了,眉眼一挑,气息里轻笑了一声,说:“哎,这是怎么了。”

    他翘了腿,单手撑在膝盖上,上身微倾,曲起手指轻轻抵着下颌,说:“我这么好看,掌柜还怕我不成,来,抬起头来说话。”

    掌柜却反而将头埋得更低,额头死死贴着地板,不由自主地发着抖,面前这人话说得轻巧,但凶冷全对着他去了,他怎么敢当真抬头!

    谢淮骁冷哼了一声。

    他知道自己相貌出众。

    从记事那会儿起,谢淮骁身边就一直有人在说他好看,沈妤对小时候的他总是爱不释手,还能抱着的时候几乎不会放他下地,若不是谢孟宗坚持儿子到四岁就要开始习武,谢淮骁怕是还要被沈妤娇养几年。

    那会儿谢淮骁这类话就已经听起茧子了,但那个时候,甚至到了雁都,他都不会有什么特殊的反应。

    十六岁去虎岭关,那会儿是谢淮骁相貌最莫辨的时候,虽然是先帝下的旨意,但那一次去的世家子弟不止他一个,谢孟宗拜托陈敬瞒一瞒他的身份,却没想到刚开始差点瞒出了事。

    新兵营里什么样的人都有,要从根里打磨,磨出来的留下,磨不出来的便淘汰,圣旨里的那些人就只有谢淮骁没有走过场,别人来了几天就调去别处,他听着陈敬的安排,老老实实地在这里磨自己。

    日子稍微过久一点,那些人自然以为他身后没有倚靠。

    太漂亮了,训练苦了出一身汗,解了头发扎进清溪里跟大家一起洗澡,都要被起哄是谁家的娇俏夫郎舍不得分离偷偷随郎君从军,天仙似的,唇红齿白,顾盼生辉,那一点红痣直直点进旁人的心口里。

    谢淮骁虽然厌恶,但军纪在那里放着,不能无缘无故和同僚打架,再加上那些人也只是口头上花花,当成没教养的狗便是。

    偏那些人看他不回应,胆子就被纵容大了,口头上说两句已经无法满足他们,军营里都是男子,虽然大家是新兵,但听过的传说可不少,没得挑,就算要舒缓,当然也要找个好看的。

    一月个半月后的例行篝火宴,谢淮骁便被猛灌了许多酒。

    但好在谢淮骁足够敏锐,再加上那些人饮酒后,眼神越发肆无忌惮,他早有了猜测,只怕他们胆子不够大,不敢进他的门。

    校场里的篝火熄了,谢淮骁装作醉极,耐心等在屋里,最后让他抓到了三四个人。

    谢淮骁当夜就把那几个人手脚全卸了,又废了一个平时跳得最厉害的人杀鸡儆猴,狠厉的模样半点不像平时花口调戏喊的下凡仙,倒是更像撕破人相的画皮。

    陈敬拿军纪罚了他,谢淮骁硬生生抗下来,半声未吭,那几个人直接被驱逐出了军营,在兵部留了记录,这辈子不能再从军,哪怕只是县衙的差役,也不能进。

    事后,虎岭关没人再拿他开玩笑,那几年里,谢淮骁几乎没有听见过谁再提起这个事,再加上后来回了雁都,天天都被户部的烂事搞得焦头烂额,冒头的性子都快被磨平了,更无暇去关心这些。

    谢淮骁以为自己不会再因为样貌的事动肝火,但看到管事的那种眼神,他不免又想起了这件旧事,脾气便收不住了。

    不过谢淮骁觉得自己多少比十几岁时好说话,也更有耐心一些,在谢康面前的桌上点了点,说:“康哥儿,帮掌柜的站起来。”

    谢康说:“是。”

    谢康起身,走到掌柜身边,弯腰扶着他的手臂,说:“谢大人让你站你就站,别害怕,皇城根下,又吃不了你。”

    谢淮骁听后,不禁笑了笑,说:“别讲得我好像是个纨绔。”

    “是,我们爷最讲道理。”谢康说,又看向掌柜,“求求您,掌柜,也别为难我,您要是不站起来,待会儿我就得陪着您跪。”

    掌柜这才缓缓抬头,小心谨慎地看了一眼谢淮骁,发现他正好半侧了身重新端起了茶杯,正扇着盖要饮,便飞快抬起来看了边上的谢康。

    谢康冲他颔首。

    掌柜这才抛却了心里的惧怕,撑着膝盖慢慢站起来,说:“谢、谢谢大人宽恕小的……”

    谢淮骁嗯了一声,饮了茶,重新盖上盖子推远,说:“那些话都是从哪儿听来的?很多人都这么说?”

    “这——”

    掌柜又迟疑起来,不知道该如实相告,毕竟刚才谢淮骁那神情还印在自己脑子里,那种又惊又怕的感觉也怕是半月消不下去。

    谢淮骁说:“把你听过的,都说与我听听。”

    他这次语气缓了一些,见他又重复了一次,掌柜这才敢老实告诉他。

    不过掌柜也不敢什么都往外说,他这铺子虽然来逛的都不是一般人,但帮主子来拿货的仆从也不少,多亏各种人的福,能上台面的和不能上台面的他都听过不少。

    掌柜抬起袖子,擦了擦汗,斟酌挑选了一下,才说:“您好看,天子出行时,那些马车銮驾上一眼就能将您和别的大人区分开,好些书生靠卖您的画像混一口饭吃,姑娘小子们又爱听风月故事,憧憬您,茶楼酒肆里那些说书先生便编了本子,赚钱嘛……”

    赚钱嘛,那当然是什么热就弄什么,谢淮骁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不过他听后有些疑惑,问:“那为何我从来没在茶楼酒肆里听过这些?”

    他虽然不常去,可有时候被公务弄得烦闷极了偷溜出去摸鱼,不方便回府,都是去的那些市井一些的街巷喘口气。

    那些地方热闹,但谢淮骁从来没听到过自己的故事。

    掌柜讪笑,说:“……您去了,他们怎么好当您的面编排这些,哈哈……”

    谢淮骁点了点头,说:“除了这些呢?”

    “……差不多就是这些吧。”掌柜心里虚,不敢再说这个,“您今天是来挑什么,刚巧到了好物件,要不要拿来给您瞧瞧?”

    谢淮骁勾了勾唇,懒懒将手靠在扶手上,斜支着头,说:“物件儿要看,闲话也要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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