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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61章 卸雪衣,接灵赏

    街上有人纵马而过。

    掠起的风翻动一片茄花紫丹枫红, 此时已是秋日?,可拨开这卷卷五光十色的布匹,来客分明是置身在了花的国都。

    正值晌午, 街上人?少, 得以偷些清闲。

    腰系一卷赤色细缎的掌柜正倚在桌旁嗑瓜子, 她全身上下的布料都用的是铺中最时兴的料子, 也不讲究色泽均衡, 只一股脑将所有鲜亮的颜色都配在了身上,打?眼一看好像盏抢眼的大花灯。

    她正忙着吐瓜子壳,抬眼忽然瞧见店内走?进一位身着朴素黑衣的女修。

    那人?衣着朴素,面容身形却不凡。掌柜看看她昳丽的面容, 再看看她背上那柄不似凡物的血色长刀,顿觉来了生意。

    于是上前笑道:“客官可是要买布?咱们铺子成衣布匹都有, 用的都是上好灵蚕丝, 您手?上这件可抵御筑基期修士的全力?一击,其他款式用处也是应有尽有……”

    景应愿仿佛真的是随意进店逛逛,手?上翻动着面前各色的布匹,随口应道:“您看我?适合怎样的料子?”

    掌柜见她身形穿梭在铺内悬挂着的布匹之间,心道有戏, 佯装沉思了一瞬,便道:“客官这身黑衣虽好,可墨色太?沉,直将?您的精气神压下去了。您不若看看这身杨妃粉的衣裳, 只需二百灵石,穿上便可补充筑基修士三日?所?需的灵力?。”

    她虚空一点, 那身淡粉的衣衫便虚虚覆在了景应愿身上。管事将?她上下打?量几眼,拍掌赞道:“哎呀, 这粉衣您穿上正好,不压风头,还要更衬出几分风采呢。”

    掌柜的刚想趁热打?铁劝她买了,便见这位客人?忽然伸出手?,将?挂在她们身后的一匹巨大挼蓝色布料往侧边拂开——

    布料之后赫然站着一抹雪白的人?影。

    掌柜的揉了揉眼睛,心下狐疑,这人?是何时进来的?

    景应愿隔着过道的长桌,一把握住了崇离垢的手?腕,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她为?何会在此处,只转头对掌柜笑道:“那您再看看,她适合何种布料呢?”

    她二人?之间暗流涌动,一个拼命往外挣,一个死攥着不肯松。店掌柜察觉出她们其中的弯弯绕绕,可上门的生意怎能不做?于是抱着手?臂煞有其事地打?量了几眼崇离垢,下定论?道:“这位客官穿白衣不如?穿红衣!”

    崇离垢愣了愣。

    她怔怔看着掌柜从?一众衣衫间拣出一件石榴色的,同样是虚虚一点,那身艳烈到有些灼目的红衣便套在了自己的身上。那掌柜挪出一面铜镜照与她,笑道:“如?何?雪衣固然好,可总有一日?也会穿腻味的。”

    景应愿看了看她瞬间有了人?气的面容,道:“很适合你。”

    崇离垢向镜中望去。

    那鲜艳的红色如?同烈火般灼痛了她的双眼。记忆中她从?未穿过这样鲜亮的颜色,此时只觉得心中那把微妙的火如?今竟然具象在了这身薄薄的红衣上。这火让她浑身肌肤都备受灼烧之痛,几乎要将?她燃烧殆尽。

    她迟疑道:“我?父亲……”

    “你是人?,又不是你父亲的所?有物,”景应愿见她也不再想往外挣脱了,只愣愣看着铜镜内的自己,显然也是喜欢的,便摸出灵石袋道,“包身新的给她吧。”

    然而听了这话,原本迟疑着站在原地的崇离垢忽然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转身就想要离开。

    她飞快褪去了那身石榴红色衣衫,露出本来的雪衣。那层雪色将?她的脸映照得苍白无比,看起来竟然不像活人?,更像某种应该高高供奉在台上的神像。

    景应愿看着她一闪而过的可怕脸色,心中不知联想到什么,一时恍神,险些让崇离垢逃出铺子去。

    可她今日?主动走?下崇霭为?她搭筑的神台,景应愿又岂能放过这个机会,于是拔腿便追。然而还没等她追出几步,便见档口前围过来几个熟悉的人?影,将?慌不择路的崇离垢堵在了门内。

    来人?崇离垢也认识,正是谢辞昭与游学的那几位学生。她像是做了什么错事,心中迟钝着升出一股羞耻感,只觉自己与此处原来是如?此格格不入的,于是低下头更不敢与其余人?对视,一心只想回到剑宗后山那片她呆惯了的竹林里去。

    然而这几人?中却有人?咦了一声,道:“你穿红色还挺好看的。”

    说话那人?正是柳姒衣。她思忖一瞬,道:“白衣不好,显得……显得你像烧出来的瓷像。”

    崇离垢垂眸望向不知何时又套在自己身上的那件红衣,像是被烫到般颤抖了一下。她被训诫着不许因外物而升起波澜的那颗心骤然又动了动。

    顶着众人?灼灼的目光,她哑声道:“……我?身上未带灵石。”

    听罢这话,公孙乐琅从?人?群中挤进来,反倒是松了一口气:“我?当是什么大事。一件衣裳而已,李掌柜,直接记我?账上就是。”

    那管事正嗑着瓜子,一听是少东家来了,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一时偷偷将?手?中的瓜子倒入袖中,对着崇离垢笑道:“既然少东家发话,诸位又都是朋友,在下便再添几根同色的缎子发带给诸位客官,走?在下的账。”

    分罢发带,她打?量了一眼公孙乐琅,见少东家傻乎乎乐着将?发带系上了,管事心中松了一口气,赶忙拣了另一件压在底下的新衣裳包好给崇离垢。后者?接过衣衫,踌躇一瞬,竟然主动套上了。

    “这样的亮色好看,”景应愿道,“我?们回学宫,你要不要一起?”

    崇离垢僵硬着点了点头,直到跟着景应愿走?出铺外,才忽然轻声道:“抱歉。”

    她看着那身着黑衣的女修平静地回过眸看自己,似乎在等着接下来的话。崇离垢换下那身白衣,只觉得白与黑的界限似乎被打?破了。不知为?何,面对她时总有些惴惴不安,有些羞愧的心也在她这一眼中安定了下来。

    崇离垢道:“我?不该跟着你们的。”

    一直走?在她们身旁的谢辞昭听见崇离垢这话,心也定了下来。

    原来是跟着我?们,她面无表情想道。只要不是跟着小师妹就可以。

    景应愿借着那一眼审视了一遍她。崇离垢的神情不似作伪,至少现今,她尚且暂未感受到对方的别有用心。于是景应愿收回目光,道:“下回若再想与我?们出来,直接来找我?们便是。”

    说到这里,柳姒衣也痛快地赔了罪:“我?先前不该说你的长老父亲的。”

    却未曾想崇离垢迟疑道:“什么长老父亲?”

    众人?面面相觑,柳姒衣干笑了两?声:“没,没事。”

    反倒是景应愿又看了她一眼。她似乎真的不通晓外界之事,不知晓柳姒衣在外对她的揶揄,自然也不知晓司羡檀对她的维护。

    ……司羡檀。

    她们已经各自御刀剑往学宫的方向飞去,想到这里,景应愿试探道:“你很喜欢杜英花么?”

    “杜英花?”崇离垢摇了摇头,一板一眼答道,“这些花草,于我?而言并无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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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过她的话,景应愿若有所?思。

    不过几瞬言语谈笑间,她们已到了主峰蓬莱主殿之上。有人?无意间瞥见半空那几道人?影,忽然睁大了眼睛,捅了捅身旁的人?:“……我?眼花了么,那人?是崇长老的女儿?”

    这话引起一片喧哗,主殿之内,正从?芥子袋内往外搬灵石的主仆二人?也循声往外望去。

    殿上的明鸢看着奚晦微变的神色,忽然笑道:“你认识她们?”

    听见宫主问话,奚晦有些意外,还是谨慎答道:“不过一面之缘而已。”

    明鸢含笑颔首,道:“不错。”

    奚晦不明白宫主这句不错是何含义,便见她往身旁使了个眼色。见状,一旁坐着的某位身着黑衣,正有一搭没一搭敲着桌沿的仙尊忽然提刀起身,往殿外走?去。

    她走?至殿外,气沉丹田,朝着半空准备往鼎夏峰去的那几人?一口气喊道:“辞昭姒衣应愿,还有旁边那几个——下来,对,就是你们!”

    周围诸峰都回响着她的余音,柳姒衣捂住耳朵,险些掉下刀来:“师尊,你又在干什么啊!”

    话虽如?此,她还是乖乖率先跳下刀去。沈菡之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木食盒,见里边搁着的藕夹还尚温,使劲摸了两?把她的脑袋,道:“算你有孝心。是宫主找你们有事,喏,进去吧。”

    其余几人?也像下饺子一样纷纷从?刀剑上下来,崇离垢稀里糊涂跟着走?了两?步,却被沈菡之微微一拦。

    她拍了拍这孩子的肩膀,看了一圈,语带赞赏道:“不错,开窍了,审美比你那个爹强太?多。”

    崇离垢有些赧然。她望了一眼正也回身看向自己的景应愿,对沈菡之行了个礼,转身往剑峰的方向飞去。

    主殿内候着的奚晦听见外边的人?声,抬眸望去,恰好看见那抹身着红衣的侧影御剑离去,而黑衣负刀的女修正往殿内款款行来。

    她多看了崇离垢几眼,总觉得这人?的面孔有些眼熟,却一时间记不起在哪里见过。还未等她琢磨出什么,方才在酒楼中见过的女修停驻在自己身旁,带起一阵微微幽香。见奚晦抬眼看她,便对她礼节性?地微微笑了一下。

    此时宫主抬手?召她们上前,视线在景应愿与奚晦之间停驻一瞬,笑道:“还真是有些缘分,如?此便也好办了。”

    明鸢道:“你们可愿随这位奚小友一同前往找寻六骰赌城,接下这桩学宫指派的灵赏令?”

    第062章 烧尽赤心

    灵赏令常见, 这种自学宫直传的灵赏却极罕有。

    这道灵赏与前世那道重叠,却又微妙地产生了些许变化。先前并?不是学宫内定的,这位名叫奚晦的女修自然也不曾出现过?, 队伍中多是物外小城的外门弟子与两三位学宫内的剑修体修。

    藤蔓上的叶子次序乱了?, 可藤蔓本身还是继续往既有的方向生长。

    景应愿顿时有些意动。可顾忌着还在游学, 怕落了?功课, 便道:“宫主, 那游学——”

    她话还未说完,便见柳姒衣高呼一声宫主圣明,喜滋滋地掏出灵纸等着接令。不光她如此,她身旁的晓青溟几人都满面喜悦地摸出了?灵纸, 就?连雪千重那份都有人替她拿了?出来。

    “游学可?以?回来再继续,”柳姒衣悄悄捅捅她的胳膊, “探秘六骰赌城这样的新鲜事可?不常见。”

    几人听罢这话, 皆深以?为?然,包括一直闷不吭声的金陵月都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拽住景应愿的袖子晃了?晃:“应愿,快接令。”

    明鸢温和地笑了?笑,道:“游学不打紧, 还会开设很长一段时间。赌城内那位城主我先前也见过?,倒算是个?通情理的,若她真要为?难,你们?报上我名姓便是。而假若你们?此去后?许久不归, 我另会派人前去找寻。”

    说罢,她招手另让谢辞昭上去, 叮嘱道:“辞昭,你修为?最高, 又是督学,记得不光要照顾你师妹,也要看顾好其余同伴。”

    谢辞昭应下,明鸢召来景应愿,替她轻轻正了?正衣衫,又对其余人道:“应愿虽是灵力九阶,但修为?尚未破金丹。如若她在途中堪破结丹,你们?千万记得全力为?她护法,一刻不得松懈,外人亦一律不得近她身。”

    几人都应了?,奚晦听见景应愿的名字,倒是有些惊讶,不免又偷眼打量了?她一圈。

    叮嘱完毕,明鸢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露出那只遍布可?怖伤疤的手,自虚空中写画了?几笔,便见整座蓬莱主殿霎时如被电光贯彻般长明!

    与此同时,她们?各自手中捏着的灵纸颤抖几下,原本空白无字的纸上赫然出现一道如朱砂刻画般的印痕。那道印痕先是赤红如血,随后?便慢慢淡了?下去。众人手背上也多了?一点殷红色,仿佛冥冥中受到了?什么标记。

    明鸢收回手,道:“去吧。六骰赌城最后?一次出现是在第六州与第七州的交界,纸上的朱砂愈红,你们?离六骰赌城便愈近。而如若你们?与学宫失联,我自会沿着点下的印痕找到你们?的行?踪。”

    几人欢欣雀跃地朝宫主行?了?一礼,便一窝蜂往殿门外冲去。景应愿走得慢,落下两步,身旁除却步伐也骤然放慢的大师姐外,还走着那位在酒楼内见过?的背弓女修。

    此时她有些踌躇,屡屡往自己这边偷看,似乎欲言又止些什么。景应愿便主动道:“可?是有事要问?”

    奚晦下意识躲开了?她的目光,纠结过?一番后?,还是道:“你是第七州金阙的鸾婴帝姬?”

    鸾婴是她的封号,民间百姓不好直呼她名讳时,便以?鸾婴代之。而景应愿已有许久不曾听旁人这样称呼过?自己,竟然愣了?一瞬。

    见景应愿不语,奚晦忙解释道:“我一直被放在民间教养,是近来才?回奚家的,故而听过?许多有关金阙帝姬之事——”

    ……鸾婴。

    谢辞昭垂眸望向神色惝恍的景应愿,囫囵将这两个?字吞进腹中,又忍不住想含在舌尖一遍遍重复地对着她念。

    “既然你知道我,定然也知道我妹妹了?,”她回过?神来,和缓道,“也不知樱容现今近况如何。”

    竟然真的是她。奚晦心中欢喜,自己竟能与传说中的人物同行?,她还出言帮了?自己,果真如民间传闻中一样的良善温柔。

    听见景应愿提及景樱容,奚晦近来倒也真听见过?些许关于金阙现今的传闻,便道:“开平帝她在金阙国?境内开了?数个?学堂,如今专扶持女生徒,风声都已传至我们?第六州来了?。据说还另外改了?些朝堂新规,不知开平帝用了?什么法子,自……自忽丸人妄图夺权的那场变革后?,金阙至今都很太平。”

    用了?什么法子?自然不会是以?德服人。

    景应愿听得心满意足,心道得找机会回去一趟看看。虽然身在修真界,但她从来不觉得应与凡人百姓割席,说来大家都是女娲捏的泥人出身,何必在此分成三六九等。

    她心中想着金阙与妹妹,步履也轻快几分。谢辞昭见她神色又松快起?来,便道:“金阙是怎样的地方?”

    她回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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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师妹记忆中那开满花的深深禁庭,庭中仰头笑望自己舞刀的小师妹与央求自己也教她刀法的那位妹妹,又记起?了?那枝塞至自己手中的牡丹花。

    小师妹说从此见花如见她,无论走到哪里都一样,不知如今还作不作数。

    景应愿看看身旁的大师姐,也记起?她记忆中的刀峰后?山与草编兔子,心中骤然一软,便道:“待我回去时,我带上大师姐同去。”

    她们?分散着各自谈天?,往殿外行?去。殿中明鸢遥遥望着小辈们?离开的背影,垂眸喝了?一口茶。

    沈菡之送罢她们?,自殿外回来,有些琢磨不透明鸢的心思:“我记得骰千千她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若要出灵赏,随意派几个?不在游学的门生去就?好了?,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明鸢放下茶盏,轻声道:“如今可?信的人已不多。”

    听罢这话,沈菡之愣了?一瞬,便听宫主继续道:“我走了?太久,早已失了?威仪,且身上设下太多禁制,已无法再行?卜算之事。或许不久的将来,在许多事面前我也会有心无力。如今外派的这几个?孩子都是如今可?信之人的亲传门生,未来的修真界恐怕也需这些聪敏的小辈扶持……”

    沈菡之捕捉到了?她言语中的机关,警惕道:“宫主,您的修为?如今是——”

    “大乘期大圆满。”

    明鸢微微阖上眼,轻声道:“离飞升只差一线。”

    沈菡之面色微变。

    即便时隔多年,至今再想起?谢灵师飞升时整个?四海十三州大地的流血漂橹,她仍旧心有余悸。而这之后?,因入一叶芥子秘境而侥幸逃过?一劫的师姑故苔与明鸢意见不合而叛出学宫一事,更是让整个?修真界为?之震惊。

    那时明鸢仿佛接受不了?数重打击,竟是半疯了?。众人都说她耽于心魔,成日疯疯癫癫,恐怕不日后?便要陨落,而云游至此,当时修为?几乎最高的一位道人力排众议扶持明鸢坐上宫主之位,之后?便再度周游于四海十三州之间,于百年后?悄然陨落了?。

    沈菡之身为?晚辈,曾去照顾过?明鸢几日。她清楚地记得,明鸢那日昏昏沉沉睡去后?不久,忽然直挺挺地坐了?起?身。

    室内静谧只她二人,昏暗无灯。在沈菡之惊诧的目光下,她紧紧抓住了?沈菡之的双手,口中只疯癫地重复着四个?字——

    不要修炼。

    崇离垢自与她们?分别后?,便御剑回了?剑峰后?山。

    此时再回这片困滞她百年的竹林,她心境已是截然不同。垂眸再看身上那身红衣,她的心也狂跳起?来。这抹红如火般烧断了?她身上的锁链,竟让她尝到了?名为?自由的甜头。

    她是凡人,而非神明,虽自生来便受规训,可?谁又愿舍弃天?高海阔不管,自愿高坐神坛?

    或许母亲也正是因为?这样,方才?自请离开学宫的。

    不知她如今在四海十三州内过?得如何,崇离垢心想。如若自己出不去,让母亲出去也好,至少心中还能存着念想。

    想到这里,她忽然听见天?边一声长剑破空的清啸,心中一冷。崇离垢回眸望去,来人果真是自己的父亲。崇霭得空时会来竹林检验她剑法修行?得如何,若是换做往常,有人作陪自然是好事,可?今日……

    “你这身衣服,是从何处来的?”

    那双熟悉的黑色鞋履已经近到自己眼前。崇离垢垂下头,轻声道:“父亲,我……”

    她话音未落,便感知到崇霭的手不耐地扯了?一把她肩上的布料,与他往日的慈父形象简直大相径庭。崇霭恨恨道:“又是如此,又是如此!红色压根不衬你,污劣,恶心……你怎可?这样忤逆我,辜负我的期望!”

    崇离垢一时怔住了?,她未曾想到崇霭竟然会有如此之大的反应,这不是她记忆中的父亲。这样想着,她不由后?退了?几步,甚至下意识提剑护在了?自己身前。

    还未等她回神,便听崇霭继续道:“就?是因为?你不争气,你母亲才?会离开我们?叛出学宫,有这样劣等的女儿,她恐怕在外羞愧得都不敢认她是你崇离垢的母亲!”

    他边说边在芥子袋中胡乱翻找,状若癫狂:“都是因为?你……你不争气,身怀仙骨身怀天?命却比不过?刀宗那个?新收入门的景应愿!他们?该在背后?如何想我……将这身衣服脱下来!”

    崇霭找出一套簇新的白衣,将其狠狠甩在崇离垢身上,怒道:“去换下来,立刻去换下来!”

    ……真的是因为?我不争气么?

    崇离垢抱着那身纯净如雪的白衣回屋换下,木然如行?尸走肉。当她重新身着白衣回来时,崇霭神色缓和几分,却仍旧扭曲地骇人。他不由分说夺过?崇离垢手中的红衣,丢在地上踩了?几脚,又燃起?灵火,将红衣踢进火中烧了?。

    崇离垢看着火中逐渐消失殆尽的红色,整张脸也如同褪尽了?血色般骤然苍白起?来。

    而崇霭见那身衣服烧得差不多了?,心中愤恨稍解,对这个?女儿却仍有怨怼。他御剑飞身而起?,抬指画下一道禁制,冷声道:“你就?在此思过?吧。若无我解禁,你走不出这片竹林。”

    他发泄完怒火,抽身飞远去。崇离垢怔怔看着父亲的背影,似乎此生头一次窥见了?日光下如影随形的影子。

    她蹲下身,用手拣出了?灵火中一块未烧尽的布料,揣进了?自己贴身的胸口前。

    第063章 六骰赌城

    四海十三州辽阔, 州落之间常相隔数千里不止,其间风土人情亦大有径庭。

    第?七州是这块大陆中最安宁祥和的地方,地方富饶, 风气便更?开放。

    在?此处, 同性婚恋因自?古有之, 故而从来不曾有人质疑什么。不光如此, 相传从前有女子恋慕林间白鹿, 一人一鹿光是相视便能通晓彼此心意?,最终鹿死时人也?相随而去?,乃是第?七州家喻户晓的一段佳话。

    别说是人恋上鹿,在?第?七州, 哪怕人要与田间西瓜通婚都无人理会,顶多付之一笑, 婚宴当日随上贺礼便是。

    而有民风开放的, 便有抱残守缺的。

    第?六州虽与第?七州毗邻,可素来关系是水火不容。今日你嘲我礼乐崩坏,明日你讽我迂腐呆板,久而久之,两州数国便都断了往来, 人族中只有修真界的这些修士还有些联络。

    自?她们离开学宫御风而行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离第?六州逐渐近了,云下的那些屋宅楼阁便逐渐从百花齐放各有不同变作?了相似的红泥色,乍一看仿佛是同一座屋宅折射出的重影,无?论怎样看都是大差不差的模样。

    景应愿望着?云下景色, 估算着?已?快到前世见过骰千千的那座两州交界处城镇,便领着?一众伙伴们捏诀往城外落了下去?。

    经过先前秘境与学宫之中的相处, 这支小队中的其余人已?隐隐将她视作?她们几人的中心。

    谢辞昭与柳姒衣自?不必说,雪千重因着?她为自?己狠狠出过一口气而对她格外亲昵, 金陵月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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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那拿了不少?糖,对她是自?然的亲近。公孙乐琅纯粹是见过她力战蛟龙,蛟龙死后?都要拖尸取珠,谁敢惹她?而晓青溟出了名的纵容师妹,景应愿不必说话,只站在?那里唤她声青溟师姐,她便心满意?足了。

    而临时加入的奚晦很会看人眼色,在?看出景应愿地位的同时,也?对她更?加崇拜几分。

    她们几人此时匿了身形,悄悄落在?了这座熙熙攘攘的城镇上,各自?分散开显出身形在?街上走了会,方才聚回一块。

    谢辞昭垂眸望向手?中灵纸。

    自?她们下落起,纸上那抹朱砂印痕的色泽便愈发深。这是明鸢于记忆中千万缕灵力中分来的属于骰千千的那一缕,这种方式常用来寻人,不过亦只有修为高深的大能方可使用。她注视着?这抹痕迹,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位六骰赌城之主的灵力有些奇怪……

    似乎过于浅淡了。

    她看了看身旁同样翻动着?灵纸的小师妹。这一路上,她总觉得小师妹似乎并不是头一次来这座城镇,虽然举止如常,可这份如常在?陌生的环境中却显得有些怪异。

    察觉到谢辞昭沉默投来的目光,景应愿见怪不怪,只当是她有了什么新发现,便问询道:“大师姐可是发现什么线索了?”

    谢辞昭摇摇头,老实道:“暂且没有。”

    因着?此次灵赏是要为镇日奚家带回走失的少?主,晓青溟转头向奚晦道:“奚道友,你哥哥修为几何,具体是怎样的人?”

    ……是个不学无?术、靠丹药堆砌修为的烂赌鬼。

    奚晦不太?敢与旁人对视,仍是低着?头道:“奚昀他如今修为是金丹初阶。生性好赌……且不听劝。”

    “这就好办了,”柳姒衣真情实感地笑了,“只是金丹初阶,还敢不听劝,我们直接一人一拳将他打个残废,然后?直接拖回来不就成了,一了百了!”

    公孙乐琅被她这番话吓了一跳,忙道:“话也?不是这样说,镇日奚家在?第?六州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家族,哪能容忍我们殴打少?主?不过话又说回来……奚晦道友,你母亲也?没说他必须得是全须全尾回来吧?”

    “赌鬼要斩断手?指,才不会再?赌,”金陵月仰起头,对奚晦建议道,“我觉得可以一试。”

    奚晦被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弄得有些怔愣,不慎将真心话脱口而出:“那、那便有劳各位了……”

    说完这话,她险些咬了舌头。心下先是恐惧,后?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还好家中的那些人不在?她身旁,无?从得知她们所说的这些话。

    第?六州素来迂腐,不光凡间如此,就连修真界的一些家族都学去?了那套荒谬的理论。例如奚家,便崇尚“ 男丁兴旺论”。在?奚昀不曾出生前,奚夫人曾想尽办法生男婴,哪怕他出生之后?,奚夫人为了“增添子嗣”,寻了位能感知胎儿模样的能人来看,看过说是男婴,她方才将这孩子生了下来。

    然而那个能人看走了眼,诞下的是个女婴。奚夫人大怒,给?她起单字为晦,意?在?晦暗晦气,与奚昀那象征日光的单字昀截然不同,她的名字中饱含的都是奚夫人自?以为被戏弄后?发泄的恨意?。自?此亦对外宣称她是捡回来的野种,并不真出自?奚家的血脉。

    奚晦刚生下来便由人带着?丢去?凡间养,未曾学到半点镇日奚家的日华剑法。因孩童时常常饿肚子饿怕了,便自?力更?生做了张弓,成日挽弓去?山林中打猎烤来吃。

    长久以往,她的肤色晒得如同刚晒好的小麦,身躯也?强劲有力,待到被认回后?更?不受家中其余人待见,只道她是山中捡回来的泥腿子。

    她也?伤心过,不过没什么用处,于是在?奚家逐渐变得有些麻木。如今骤然听见于她而言十分新鲜的言语,一颗心便不受控制地重新跳动起来,跟着?她们往前走去?。

    这座两州交界处的城镇不大,多的是修士,也?偶尔可见些身上没有灵力,穿着?富贵的凡人。景应愿见街边景色逐渐变得熟悉,抬眼瞟见前世那座酒楼的招牌,一时觉得两世在?这一瞬间微妙地重叠起来,不由恍惚着?停下了脚步。

    与此同时,谢辞昭指间捏着?的灵纸微微一亮,那道明鸢留下的朱砂笔迹洇成了深深血色,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竟也?如血一般缓缓流动,卸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灵力气味。

    她与景应愿对视一眼,轻声道:“在?楼上。”

    又回到前世的酒楼,落座在?靠窗的那一桌,任由小二呈上熟悉的冷菜。

    她们装作?普通修士,只随意?聊修士们常谈的话题,譬如大比何时开启,其他州落又有怎样的风土人情一类。景应愿有一搭没一搭应和着?看向窗外。外边的杨柳树一如记忆中苍翠,她等候着?骰千千如前世那般出现,心中又蓦然想起她那句含义不明的话——

    “只要在?我这里赌过一次,就一定还会再?回来的。”

    骰千千说得不错,自?己的确重新回来了,只不过是用了谁也?不曾想到的方式。

    她听见轻盈的脚步声,有人从木楼梯上拾级而来,骨骰在?她手?中撞击出清脆的声响。

    景应愿似有所感,侧眸往身旁那张桌子望去?。

    那人穿了一件胭脂色的衣裙,外罩一件琉璃蓝色长衫,格外黑的头发扎作?一条麻花辫垂在?胸前,手?中不断把玩着?三只小小的骨骰。

    这一次,她还注意?到她手?腕上套了一只阳绿色的翡翠镯子,此时这只镯子正闪着?微光,似乎不止是起装饰的用处。

    见景应愿正一错不错地盯着?自?己,骰千千也?恰如前世般对她笑了笑,道:“来一把,买大买小?”

    她似乎对景应愿十分有兴趣,托着?腮饶有兴致道:“来嘛,若是你赢了,我便能答应你一个要求。”

    骰千千话音刚落,便见满桌坐着?的人诧异地拧过头盯着?她。

    怎么,是我说错什么话了么?骰千千有些莫名其妙,直到看到那黑衣小友身边坐着?的另一位黑衣金眸的女修——

    这女修此刻看起来心情很不愉快,盯着?自?己的眼神怒不可遏,几乎要将自?己烧出两个洞来。骰千千无?辜道:“怎么了?”

    饭桌之下,景应愿一把拉住谢辞昭的胳膊,轻轻晃了晃,面上对她飞快道:“没什么。您方才说能答应我的要求,我能现在?就提出来么?”

    骰千千很少?见如此自?投罗网的修士,不免有些高兴,便道:“你尽管提便是。”

    “若我赢了,我要进到六骰赌城之内,”无?视了对方微微有些变化的笑容,景应愿继续道,“城主,您可愿意?答应?”

    来都来了,若不进去?切身体验一番,她反而觉得白来一遭。且骰千千这人看起来像是知晓四海十三州内许多风声的……想起前世就在?这座城镇见到的那柄淬过毒的青龙剑,景应愿走到她桌前,对有些惊讶的骰千千温柔一笑:“我买大。”

    “胆子还挺大的,”那三枚骰子如陀螺般滴溜溜转了起来,霎时红光大盛,将所有人都包裹在?其中,骰千千道:“答应你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就不怕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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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人,没什么好害怕的,”听着?骨骰内逐渐传出的押注声与噼里啪啦更?多骰子击打在?一起的声音,景应愿忽然道,“城主,敢问您的赌城之内用什么来做赌注?”

    骰子停下,一如前世般是十七点。

    骰千千摆弄着?她的那三枚骰子,脸上一派孩童般的天真:“我不要金银财宝,也?不要什么人命什么胳膊大腿的……”

    她扫视一圈众人,笑得眉眼弯弯:“我只要灵力,要源源不断的灵力。”

    第064章 赌坊故人

    灵力这东西, 说贵重也贵重,说轻贱也轻贱。

    于?毫无?灵力又?想得以长生的某些凡人而言,自然?是万金不能求, 终其一生无?法?踏过凡人与修士的那道门槛。而于?修士而言, 灵力虽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但总能随着打坐汲天地灵气或是服用补灵丹之类的丹药恢复过来, 若非走入绝路, 没有人刻意想要这人人都有之的东西。

    听了骰千千的话,她们?显然?是想到了外界的某些传闻,脸色霎时都变得微妙起来。

    似乎是看?惯了这样的眼神,骰千千毫不在意。她丝毫不摆作为赌城之主的架子, 反而嘻嘻一笑,将已定?胜负的骰子拈在指间转了转, 对着景应愿道:“是单单你一人进去, 还是连同这些小朋友也一起?”

    “当然?是一起!”柳姒衣抢先道,“我们?奉蓬莱学宫宫主之命前来,还望城主在赌城之内能略略提点我们?一二。”

    其余几人纷纷点头称是,骰千千哦了一声,停下了转骨骰的手?指, 诧异道:“明宫主出关了?”

    她昔年在外?游荡时,曾承过出来历练的明鸢一样恩情。骰千千这人好说话不假,也向来恩怨分明,这数百年间正愁着该如何?将恩还了……今日撞上蓬莱学宫这群门生倒是她赶巧。

    如此便听她几人中有道略显忐忑的声音接话道:“城主, 我此番来是想找一位姓奚名昀的修士,不知您可在城中见过他。”

    奚昀?

    骰千千将这个名字在心中过了一遍, 她从不记这些赌徒的名姓,不过这人她倒算是有些记忆, 已没有了再利用的价值。此时再看?人群中那背弓的女修,骰千千爽快道:“略有印象。我与明宫主有些交情,若你们?是为?了找人,随我在城中走一趟找出来带走便是。”

    众人一听这话,想到回去后丰厚的赏金,都有些振奋。景应愿本?来醉翁之意不在酒,但见骰千千如此痛快地答应了让她们?进赌城,也高兴起来。

    谢辞昭在一旁见气氛松懈下来,仍有些不放心。骰千千睨她一眼,也不在意,将那三只骨骰揉在掌心之中,再摊手?时已变作一只有小指长的红色骰子。

    “你们?进去可以,”又?是一阵红光,骰千千的声音陡然?变得飘忽,“看?在宫主的面子上我提点你们?一句,若不想留在我这,在城内见到灵力彻底涤空的客人,最好离远点。”

    她话音刚落,便觉有股吸力将她们?往某个极为?狭小的空间吸去。这感觉极为?新奇,景应愿睁大了眼,指尖一热,她知道是一定?又?是大师姐握住了自己的手?,便安抚地握了握大师姐的指尖。

    好在这头重脚轻的感觉只过了一瞬,她们?便齐齐落在了地上。

    好吵闹的地方。

    几乎是在落地的那一刹那,无?数道声音便从四面八方钻入耳内,嘈杂得几乎无?法?追究来源。是摇骰声伴随着下注的声声催促,还有打叶子牌时推牌的声响,怒骂或叫好,不知何?处来的祈求,哈哈大笑,全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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