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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剑拔弩张(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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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违的灵台清明之感。

    这道劫雷来得快,去得也快。景应愿呼出最后一口浊气,方才憔悴的面色一扫而尽,看起来竟比方才更加精神几分。如若不是她仍穿着那身染血的宫裙,谁也看不出面前这位雍容的帝姬竟是方才拔剑之人。

    一息破境,剑斩千军,不知祸兮福兮!

    景应愿抬头看着劫云未散的长空,前世渡江小楼中翻阅到的字句逐渐浮上心来。

    那是一本破旧的小话本,略翻几页,可在凡世篇中读见以朱笔勾勒的这几句:金阙贰捌叁年,帝后得长女,取名应愿。是以此女应愿而生,天上天下万物亦皆应其所愿之意。传说诞生时天边有神鸾衔枝而来,帝后大喜,赐帝姬封号鸾婴,从此以太子规格教养,盼此女镇金阙山河完璧,号四海十三州万民来朝。

    镇山河完璧,号万民来朝。

    这两句小话本上记载的旧谈,却时常萦绕在景应愿耳边。哪怕她已在垂死之际,仍难忘却。身为应愿而生之女,究竟是应了谁的愿?活了这不明不白的一世,却无一人问她可甘愿!

    前世她贵为一国帝姬,在这灵气逐渐稀薄,已千年无人飞升的四海十三州大陆上更是天赋异禀,拥有极为精纯的灵力。

    只可惜她的天才只是昙花一现,虽然背靠整个四海十三州最古老强盛的宗门蓬莱学宫,但只是被收作了学宫外门的普通门生。

    不仅如此,在以堪称可怕的修炼速度快速步入筑基期后期时,一连数年迟迟无法成功攻破金丹期结丹,受尽外门门生奚落。好不容易熬到了四海十三州一甲子一次的大比,却在大比前夜被不明不白地抽筋剥骨,赠与他人。

    直到那一天,景应愿才知晓,原来自己身怀传说中的天生仙骨,而她景应愿从头到尾只是为他人铺出锦绣仙途路的牺牲品!

    天道不仁,人道不公,可她不愿承了它们的愿,偏偏要夹缝重生,将前世的一桩桩一件件统统平反,讨一个她甘愿的结局!

    方才被劫雷震开数步的景樱容默默凝视着自己的这位皇姐。

    她凝眸看着姐姐不断滴血的宫裙,那血渍红了裙摆上绣着的牡丹,红得让她心头沉痛。

    她也想为姐姐做些什么。

    父皇母后膝下无皇子,唯有她姐妹两位帝姬。皇姐从小聪慧骁勇,无论治国策略还是兵马骑射都是第一流,这才教那群酸腐臣子弹劾不出什么。而她景樱容也好,却独独被夫子点评少了几分魄力。

    景樱容曾想过,有这样好这样厉害的皇姐是金阙的福气。至于自己,哪怕一辈子生活在皇姐的羽翼下也不是什么坏事,她想得开。

    直到家国将破,她亲眼看见皇姐斩下的那一剑。

    在这四海十七州内,修真界的存在并不是什么秘密。哪家孩童未曾做过“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的痴梦?景樱容亦不例外,哪怕她贵为帝姬。

    如此一来,她怎会认不出皇姐那一剑的蹊跷?

    景樱容理了理衣袍。十五岁的小帝姬在暮光将落之时,迎着陆续朝殿中走来的臣子们的目光,神色肃然,头一次将皇姐护在了身后。

    霞光晚照,更衬得这断壁残垣凄凉。

    不知是谁在群臣中长叹一声:“先帝已逝,膝下无太子继位,徒留帝姬,金阙气数尽矣!”

    这话惹出一片骚乱,可竟也无人跳出来反驳他的言论。景樱容冷冷看了这群人半晌,陡然笑了:“姜尚书此言差矣,只要我景家女儿活一日,金阙便在一日!今有我皇姐剑斩贼子,力守金銮殿,敢问你姜家嫡子何在,诸位家男儿郎何在!”

    她上前两步,神色不怒自威:“诸位,如今反贼已除,余下残兵不成气候,尽数打杀便是。我金阙未亡,劫数已过,先帝后尸身犹可作证明!若他二位在天有灵,定也会好好地将诸位嘴脸看个清楚明白。”

    话至此,她将面前所有人的面孔都深深凝视了一遍,似是要记住今日在此所有人的面孔。殿下诸臣无一人敢与景樱容对视,皆讷讷跪拜了下去。

    “金阙犹在,我金阙犹在!”

    不止是谁喊了第一声,逐渐有第二声,第三声,直到汇集成河海,意气直冲青天!

    景应愿站在皇妹身后。

    她可以看见她尚且青稚的身体微微发着抖,却依旧护在自己身前,不让一步。她想到从前母后的教诲——你二人身为金阙帝姬,理应傲骨铮铮!皇妹那时尚且稚嫩,却认真地将这句话从母后的天心殿一路念叨回琉璃殿。

    谁说女子不能为人皇?

    重来一世,历此一劫,樱容也长成夫子期望中的模样了。

    景应愿最后依恋地摸了摸皇妹的头发,长叹一声,陡然举剑向苍天。

    她的目光似是能够穿透云层,看见早已御剑盘踞在金銮殿上空的诸位仙人:“诸位今日瞧得可还痛快?若仍未尽兴,却是我这东道主的错处了。不如我请诸位下来,离近了好好揣摩揣摩!”

    几息过后,只见风摇影动,原本云霞密布的长空瞬间澄明如水境。只听遥遥一声笑叹:“好一出大戏,当真痛快!”

    景应愿一怔。

    前世来的分明是位鹤发男子,怎么云端传来的却是女修声音?

    云端那人话音未落,只见数柄长剑飞射而出,剑上竟站了好几位仙人。景应愿眯了眯眼,这几位中她只认得一位,其余隐约面熟,想必是从前在四海十三州小会上遥遥瞧见过一面。

    按照前世的走向,他们本不该来。

    仿佛是被景应愿这一眼冒犯,剑气威压袭来。原本长跪在殿下的臣子们被这肃然剑气迫得几乎贴在地面上,口中长呼道:“仙人现世,我金阙有救!”

    闻听此言,景应愿面色上闪过一丝讥讽,偏偏不跪,反而站得更直几分。景樱容警惕地护在皇姐身前,亦不下跪。

    她牙齿咬得格格作响,齿缝中止不住地溢出腥甜,却也在这从未感受过的威压下勉强站住了。

    此时,飞剑上方才作声的女修咦了一声,望着景樱容面露新奇道:“未曾想在第七州这等地界竟也能瞧见几分真龙金身之相——不错不错,金阙当真是风水宝地,这姐妹二人都有意思。”

    她杏眼一转,却是错也不错地盯住了景应愿:“不过小女帝,吾等今日尚未打算干涉你凡人生死,为的另有其人——你说是吧,容错?”

    玄衣鹤发的中年男人眉间似有重重郁色,他居高临下看了一眼景应愿,似有十分厌烦,却不敢不接那黄衣女修的话:“薛前辈,您别说笑了,容某只是恰巧路过,哪有特意为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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