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她懊恼自己今天犯错了,打扰到赵彦丞跟友人玩牌。
赵彦丞瞧了她一眼,似是察觉了她的尴尬无措,说:“你来得正好,来,帮你哥摸一张牌。”
“好哇你赵彦丞。”他的友人们?起哄,“请外援啊。”
赵彦丞嗤笑,说:“不请外援要输了呀。小?烟。”他又唤了她一声。
魏烟快步过?去,“怎,怎么摸牌呢?”
赵彦丞冲桌上剩下的几张牌抬了抬下颌,说:“随便抽一张给我。”
魏烟看向?桌上三张牌,她不清楚赵彦丞玩牌的游戏规则,犹豫了半晌,随便抽了一张,递给了他。
赵彦丞将她递来的牌夹在手里,然后?将牌摊开,丢在了桌上。
桌上一群人又笑了起来,“什么好人家想?不开跟彦丞玩牌啊!他记牌的你不知道?澳门赌场都不许他进了。”
几人又笑闹起来,唯独大赢家赵彦丞含笑不语,修长的手指将桌上的牌拢了过?去,洗牌,切牌,一摞纸牌在他手里被驯服得服服帖帖。
赵彦丞正了了正牌,微微倾身,朝她靠近了些,对她说:“真没什么事?”
“没……”魏烟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撒娇地说:“我就是走错地方了。”
赵彦丞淡笑了一声,说:“没事就行。这里不适合你,你自己出去玩。”
“嗯!”第?二轮游戏开始,魏烟走了出去,将门关好。
沉重的木门隔音效果极佳,屋内的谈话半分?不会飘出来。
孙理想?说:“上次你满世界找的那个小?丫头就是她吧?我听费燃说了,你请他喝酒了没呀?”
赵彦丞无可奈何?:“就这一个忙,我不知道还了多少债。”
孙理想?笑倒在一旁的沙发椅上,说:“赵彦丞啊赵彦丞,你也有今天。”
“不过?,”孙理想?在沙发上抱着一只抱枕,说:“费燃跟我讲的时候,我还以为她很小?呢。现在看起来也不小?了吧,成年了吧。”
“嗯。”
“成年了,那你该操心的事就来了。”
“什么意思?”赵彦丞看着牌面,目不斜视。
“青春期小?姑娘啊,这不怕被人惦记上?尤其你这身份,想?攀上来的人海了去了,攀不上你,不得算计你妹妹呀?”
赵彦丞没搭腔,但也没打断他的话。
孙理想?便继续说:“所以要我说,疏胜于堵。你还不如?趁早给你妹介绍几个圈内品行不错的男孩,省得以后?来麻烦。你知道冯达的儿子吗?好像叫冯亮,跟你家阿斐是同班同学。我看那小?子就还行,家境不错,学习人品也都好……”
香炉里浅淡的檀香静静升起,幻化出一团梦境般的烟雾。
一瞬前,小?姑娘还在他身畔跟他撒娇说话,狗狗眼可怜巴巴地垂着,说自己不小?心走错地方了。她身上的香气都没消尽,那股味道干干净净的,宛如?春日里最娇嫩的花苞,始终萦绕在他身畔。
她把将他当成兄长,依赖、仰仗、崇拜。
身边的所有人也这么看他,正直刚正,有道德感,是个的好兄长。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实际在上在想?什么。
他总会想?起她发给他幼稚的表情包。
想?起她穿着黑色吊带裙的影子。
想?起她残留在自己指腹上滑腻皮肤的触感。
没有一个真正的好兄长会有这些下作的念头,会不愿意自己妹妹得到幸福,会拒绝亲手送自己的妹妹出嫁。
他的本?质其实是伪善。
所以当魏烟得知真相的时候,她会怎么想??
“彦丞,你怎么想?呢?”孙理想?问?道,“要让他俩接触一下么?”
“不必了。”赵彦丞打断了孙理想?的话,他垂眸看牌面,出牌,引起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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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
他声音平淡:“她还太小?。”
第23章
傍晚时分, 赵孟斐和他?的朋友们提议去踢场足球比赛。
“那?去博达的球场呢?”姚高提议道。
博达是附近最高端的足球运动场,十分火爆,周末想订还?不一定能约到。
赵孟斐却不屑地扯了扯嘴角, 说:“那?草也太次了。”
其他?人立刻附和:“就是就是,博达的草,滑得要死?。”
“那?去哪儿??”
赵孟斐不假思索,说:“去我家在关岛上?的球场。”
关岛距离市中心只有十公里,四面环湖, 有山有水, 风景如?画。
但这处好地方却从?不在各大app旅游胜地榜单top10上?露面,因为这座岛属于赵家的私人领地。
想上?岛只有两条路径, 要么乘游艇,要么坐直升飞机。宴会上?的宾客分流成两批, 不敢坐直升飞机的就坐游艇, 想坐直升飞机玩的就坐飞机。
“小烟是坐船上?岛还?是坐直升飞机过去?”周峰问魏烟。
魏烟问:“我哥他?坐什么呢?”
周峰说:“小赵总肯定是坐直升飞机的。”
“哦。”魏烟点头,“那?我也坐直升飞机吧。”
五架直升飞机已在标记着“H”字符的停机坪严阵以待。
轰隆直响的螺旋桨吹乱了魏烟的头发和裙摆。
这还?是魏烟第一次坐直升飞机, 多少有点紧张。
她跟着周峰上?了飞机, 赵彦丞已经落座了, 在她左边的位置。
她坐好后?, 赵彦丞递来耳塞, “戴上?耳塞, 起飞的时候噪音会很?大。”
“哦。”她接过去戴在了耳朵上?。
赵彦丞瞧着她, 轻轻笑了一声。
魏烟脸一涨, 以为自?己是哪里做错了,忙又将耳塞取了下来。
这时赵彦丞抬起左手, 粗糙的指尖掠过她的耳垂,说:“头发。”
“哦……”她忙拨了拨头发。
那?一小缕绸缎似的长发, 从?赵彦丞指尖上?滑了下来。
“以前坐过飞机吗?”赵彦丞问她。
“没有。”魏烟摇了摇头,实话实说:“直升飞机和客运飞机都没坐过。”
“那?怕不怕?”赵彦丞含笑问。
魏烟故意将头扭开?,说:“我才不怕。”
她不卑不亢:“哥,你别看我没见过世面是个土包子,但我读过书呀,我知道飞机起飞的原理?。气流嘛。”
赵彦丞忍俊不禁,笑着低头继续看他?手中平板上?的文件,说:“没笑你土包子,是怕你胆小。不过现在胆儿?挺大嘛。 ”
魏烟再次拨了拨耳尾的碎发,有些小小的懊悔。
是不是如?果她刚才说好怕好怕。
赵彦丞就会安慰安慰她?
眼?角的余光扫见赵彦丞轻点屏幕的修长的手指,嗯,牵着手安慰的那?种……
她连忙晃了晃头,将自?己可怕的念头摇了出去。
她扭过头望向窗外?。
飞机升起时的不适感很?快过去,从?天空俯瞰城市,时不时有白?云飘过,然后?很?快又被清风送走,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越来越小,街道间的车流人海宛若一只只移动的黑点,她眼?中的这座宏伟繁华的城市,在这一刻仿佛化作了一只透明水晶玻璃球里的微观模型。
在窗户倒影里,魏烟瞥见了赵彦丞英俊而精致的侧脸。
当他?半垂下眼?皮,全神贯注浏览平板上?文件时,单薄眼?皮上?那?一道深邃的双眼?皮褶皱,就是她世界里最深一道海沟。
只是抽了一天空档来陪弟弟过生日,也不放过任何能看公务的时间。
魏烟时常因赵彦丞的刻苦而崇敬佩服,但也觉得赵彦丞整个人太紧绷了。
哥也应该有放松放松的时刻才对。
一个钟头后?,飞机在小岛上?降落。
迎面吹来的风带来了湿漉漉的水汽。
魏烟一脚踩在柔软的草皮上?,鲜嫩的草没过了她的脚背,好像在往上?托举着她的脚掌。
难怪赵孟斐要来这里踢球。
这儿?用的草,和他?们学?校操场用的草不可同日而语。
足球队分为了红队和蓝队,一队十一人上?场,其余人作为替补。
赵孟斐和他?的朋友们分队时,赵彦丞在一旁观众席继续看平板。
“哥,”魏烟凑了过去,问:“你待会儿?会和大家一起踢球么?”
赵彦丞莞尔,说:“不踢了。”
“为什么呢?”魏烟眨了眨眼?。
赵彦丞抬起眼?,看向足球场上?的神采飞扬的少年们,一笑,说:“挺久没踢了。”
魏烟便说:“哥,你也去踢吧!你知道你现在这样一直看平板像什么么?特别像网瘾少年。”
赵彦丞嗤笑,那?双桃花眼?有些危险地微微眯起来了一点,说:“找打呢?”
魏烟提前将脑门捂好,眨巴着眼?睛,说:“哥,你也去踢嘛!明明年纪不大,整天跟一帮老谋深算的老头子混在一起,也会变得老气横秋的。而且运动多好啊,运动预防关节炎,颈椎病……”她摆动手臂,做出各种运动的夸张动作。
赵彦丞被她弄得文件都看不下去了,往椅背上?一靠,说:“这么想看你哥踢球?”
魏烟头点成小鸡啄米,“超级想看,想给哥加油!”
赵彦丞莞尔,笑意更深了,说:“行吧,你好好给我加油。”
“好。”魏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赵彦丞对她流露出来的笑,总是像长辈对小孩的关照。但她喜欢这种被关心溺爱着的感觉。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赵彦丞朝球场走去。
开?场前,魏烟挑了最好的位置坐好。
“小烟!”黄珊珊和朱佳依也加入,坐在她旁边。
“我,我我没看错吧!那?是,彦丞哥???”
“什么?彦丞哥这次也下场了!”
“今天太惊喜了!我都没看过彦丞哥踢球啊!彦丞哥穿球衣也太太太太帅了吧!”
魏烟的目光也追随着那?个换好球衣上?场的人影。
赵彦丞穿着红色球衣和短裤,定制抓地钉子球鞋。他?平时总是西装革履,让人忽视了他?西装下的身材有多么的矫健。
他?娴熟地用脚尖点球热身,足球从?他?的足尖飞起,在他?宽阔的胸膛上?一撞,然后?恰到好处地回落在了他?的足弓上?。
他?运动时浑身的肌肉都在充血发力,每一个动作都兼具了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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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和美感。
就在开?场前的三分钟,赵彦丞突然放下球,朝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魏烟心怦怦跳,直提到了嗓子眼?。
“他?过来了?!”
“他?过来干嘛?”
“彦丞哥是要找我们说话吗?”黄珊珊和朱佳依都是赵彦丞的小迷妹,激动得说个不停。
“哥……”
赵彦丞最后?走到了魏烟的面前。
他?冲她微微一笑,然后?从?手腕上?解下一块手表给她,说:“帮我拿一下,啦啦队。”
“好,好。”魏烟连忙捧上?这块表,“我会好好保管的……”
她并不知道这块表有多贵,劳力士限量版星辰,有钱都不一定有资格买到,相当于二?环一套房。
但魏烟对这套“房”沉甸甸的重量毫无察觉,她只觉得刚刚穿着球衣朝她走来的赵彦丞,那?意气风发的样子,就好像是她同龄的一位学?长,在踢球的间隙让她帮忙保管东西。
她会很?用心地很?用心地保管。
哨声响,比赛开?始,魏烟和其他?人一起大声喊加油,“哥,加油加油”
“小赵总加油加油!”
“阿斐加油加油我们永远支持你!”
突然魏烟听到一个男生,大喊了一声:“老公加油”
也不知道他?老公是谁,引来了一阵哄堂大笑。
这场比赛赵彦丞踢进了两个球,直接将比分大大拉开?。
最后?以3比1完美的分数结束。
球员们陆续离场。
魏烟守在球场外?,等待着。
赵彦丞从?球场朝她走来,他?拿着运动服外?套,粗粗喘着气,脚步稳健,黑色的发鬓往外?渗出一串水珠。
“哥,给你的。”她递给赵彦丞一瓶矿泉水。
赵彦丞接过去拧开?,喝了一口,“谢谢。”
赵彦丞喝了水,喉结上?下滚动。
“你刚刚有没有给我加油啊?”他?缓过劲儿?,就轻笑着拿她打趣。
“当然有!”魏烟朗声强调。
“怎么没听到你的声音?”赵彦丞说。
“我喊可大声了,嗓子都快喊哑了。”魏烟叹息:“可惜还?是没喊过那?个叫‘老公’的。”
“小丫头。”赵彦丞嗤笑,说:“学?乖点。”
她跟着赵彦丞一路走,不知不觉走进了运动员换衣间外?。
里面有球员换好衣服出来,魏烟联想力旺盛,很?快就联想到她哥也要进去换衣服了。
还?没怎么,自?己倒是先把自?己给吓了一跳。
她兔子似的往后?一退,说:“我先走了。”
“嗯。”赵彦丞随口应了一声。
魏烟转过身,又想起来手表没还?给他?,原地又转了个圈,闭着眼?睛将手表往赵彦丞手里一塞,然后?飞速跑走,“我走啦!”
赵彦丞表差点没接住,说:“诶,怎么毛毛糙糙的。”
但小姑娘已经跟兔子似的跑远了。
他?将表系回手腕上?。
他?下意识理?了理?纽扣。
皮质的表带上?,还?残留着温热的体温。
片刻后?,赵彦丞换回衣服出来。
几个小姑娘正在外?面聊天,他?扫了一眼?,没看到其中有魏烟。
黄珊珊说:“我们下周去哈尔滨玩,要把魏烟叫上?吗?”
“叫上?吧,我觉得她性格还?挺好的。”
“是啊,叫上?叫上?。”
“诶,今天早上?还?挺过意不去的……”
“我也……”
“当时就话赶话了,要是知道她家的情况,我怎么也不会问她十八岁是在哪儿?过的了。”
“彦丞哥……”她们忽然看到赵彦丞,说话一顿。
赵彦丞冲他?们点了点头,说:“找小烟玩?”
“对,彦丞哥放人不?”黄珊珊是赵彦丞从?小看着长大的,有点畏惧他?,但关系还?算不错。
赵彦丞说:“小烟马上?要高考了,等下个月吧。放了暑假,我开?车送你们过去。”
“啊啊啊!太好了太好了。”
几个小姑娘走后?,赵彦丞默了一瞬,然后?将何虹叫了过来。
“今天小烟跟其他?几个小孩儿?玩得怎么样?”他?问。
何虹说:“挺好的。”
“嗯。”赵彦丞点了点头。愿意和新朋友交流,这就很?好了。
何虹说:“不过她们几个小孩儿?今天聊天的时候,聊到大家十八岁在哪儿?过的,小烟说,她十八岁生日的时候跟母亲在医院。不知道今天看到阿斐生日这么热闹,会不会心里难受。”
赵彦丞微顿,说:“我知道了。”
夜里,魏烟趴在靠窗的桌前写习题,隔壁房间嘈杂的声音飘来,赵孟斐和他?的朋友们还?在闹。
生日会从?老宅移到了足球场,现在又移到足球场旁的度假村。
她瞟了一眼?手表,十一点四十五分,都快转钟了,这场生日会还?没有停止的意思。
叫声喊声打断了她解题思绪,魏烟推开?小窗打算透透气。
带着淡淡土腥气的微凉湖风瞬间灌了进来,吹起她柔软的发丝。
深夜寂静的大湖是墨青色的,浪涛翻滚不息,一阵又一阵击打着湖畔,送来悠远的涛声宛若古庙里的金钟。
手机震动。
魏烟回过神,她摸到手机,打开?看,是赵彦丞的消息。
zyc:【睡了没有?】
魏烟:【还?没。】
zyc:【出来一下。】
魏烟立马从?窗户里探出大半个身子往下看,就看见赵彦丞正站在酒店外?街角一盏路灯下。
他?穿着一身休闲款式的白?色衬衣,衬衣被海风吹着,勾勒出他?颀长挺直的身形,给人一种与他?这个年龄并不相符的少年气。
头顶那?盏橘黄色暖光灯给他?周身安静地笼上?一层金色薄雾,一只笨拙的消飞蛾围着水晶灯罩上?下翻飞,仿佛对着这团虚幻的火尽力扑去。
魏烟踩上?鞋,出门时她对着镜子照了一眼?,才看见自?己一脑门都是笔。
她有一个习惯,只要做题卡壳了,就会往后?脑勺别一支笔。
她手忙脚乱地将笔从?头发上?拆下来,用梳子胡乱梳通了头发,往T恤外?套上?一件牛仔小夹克,这才噔噔地跑了出去。
“哥!”她一口气跑到了赵彦丞面前,然后?蹦跳上?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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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级台阶,仰脸乐陶陶地问:“哥,这么晚你找我干嘛呀?”
赵彦丞垂眸冲她温和地笑了笑,说:“带你出去玩。”
第24章
暮春还未彻底谢幕, 夏日就急不可耐地将要登场,郁郁葱葱繁茂草地里溢出青草香,窸窸窣窣知了和蟋蟀正在一同鸣奏。
路上少有?人烟, 一轮皎洁如练的明月挂在天?边,白银色月华照了下来,又?冷又?薄,仿佛给大地披上了一层象牙白丝绢。
“去哪儿去哪儿!”她的心情太过欢呼雀跃,叽叽喳喳围着赵彦丞直转。
晚风渐起, 吹来了赵彦丞身上浅淡的剃须水和古龙香水味。
赵彦丞淡笑着看她, 目光温和,由她笑, 由她闹,但就是偏不告诉她。
“去了就知道了。”他这么说道。
她满怀期待地跟着赵彦丞一路走?, 最?后到达直升机的停机坪。
伴随着巨大的螺旋桨轰鸣声, 直升飞机再次飞起,在?沉沉夜幕中朝天?际飞去。
魏烟从窗户往外看, 晚上的天?空和白天?的天?空截然不同。
漫漫长夜里, 诗歌中的白玉盘就在?她的头顶, 楚辞里熠熠生辉的繁星就在?她的眼前, 好像只?用她伸出手, 就可?以摘下一枚陨石当做脖颈上的项链。
他们正在?穿过厚厚的云层, 飞往天?上人间?, 琼楼玉宇, 世?界的尽头……
几乎是瞬然之间?,远远抛在?身后的小?岛上街灯一匝匝亮起, 灯火通明,辉煌盛大。无数盏华丽又?炫目的灯光勾勒出一栋又?一栋繁华摩天?大楼的轮廓, 川流不息的车流用白炽探照灯连成了一条永不停息的星河。小?小?的岛屿在?这一刻幻化成一枚镶嵌于深海之中的琥珀,在?暗夜里宁静地流光溢彩。
魏烟怔愣地往窗外看,因美景找不到自?己的呼吸。她自?言自?语:“夜里的小?岛真的太美了。”
赵彦丞对她莞尔轻笑,俊美无暇的侧脸浸润在?深夜的星光里,每一根眼睫都盛着一捧如水的星光。
他没有?看向窗外,而是垂眸看表,修长的手指在?表盘上轻轻一叩,然后抬手摘下了她的耳罩。
“现在?已经过十二点了,就是新的一天?。”他开口说。
魏烟也笑,说:“是呀,时间?过得?真快!一天?一眨眼就就过完了。”
“昨天?过完了,所以现在?是新的一天?。今天?和阿斐的生日没有?任何关系。”赵彦丞继续说。
“嗯?”魏烟微微有?些发愣。她觉得?赵彦丞的这段话意有?所指。
这时直升机下方突然隐约传来一声闷响,只?听“嘭”的一声,一朵巨大无比的赤色烟花在?她的脚下盛开,将?漆黑的夜幕照耀得?明亮如白昼。
魏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还不及她回过神来。
紧接着第二朵更耀眼、更夺目、更光芒四射的烟花接踵而至。一道道璀璨金色的光弧在?浓墨般的夜空中拉出彗星的尾巴,金色的光点如墨滴般纵横四溅。岛屿上似乎越来越多人聚集到了湖边,无比惊喜地仰望天?上的美景。
“今晚还有?烟花!”
“太酷炫了吧!”
赵孟斐昂首看着满天?烟花却没有?说话。
已经过了十二点,现在?不是他的生日了。
第三朵第四朵……第无数朵……雷鸣般的轰隆声由远及近,数不清的烟花争先恐后地在?天?空中绽放。一会儿是一朵金色的雏菊,一会儿是一朵蓝调的兰花,一会儿是一朵赤红牡丹,宛如一阵春风来,催熟了姹紫嫣红,争奇斗艳,瞬息之间?将?苍穹染成了一块五彩缤纷的画布,画上的每一笔破墨都惊艳得?摄人魂魄。
魏烟怔然地望着直升飞机窗外的绚烂焰火,脸颊映照得?红火一片。
从小?到大,她看过无数次烟花。
她看过江滩盛大的跨年烟花,那晚数万人拥挤在?热闹的街头,昂头仰望天?空绽放的属于硫磺和镁的奇迹。贺智欣给她点燃过仙女棒,一根细细的魔法棒在?她小?小?的掌心中,会像万花筒一般绽放出闪耀的光。
但她从来没有?从这个视角看过烟花。
俯瞰烟花。
千万朵奢靡绚烂的烟花于她足下盛开,丛丛簇簇,风华绝代?,倾国倾城,仿佛那古老的一步一生莲的神话传说。
她眼角泛着酸意,低声喃喃:“太美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场景……”
赵彦丞的面庞时而被火光照亮,时而又?隐没在?停顿的阴影里。他没有?看烟花,而是在?看魏烟。看她像小?孩子一样,当每朵烟花绽放时就伸出手去,然后当一朵熄灭之后,再去采撷另一朵。
烟花的光影在?她脸颊上流动。
好孩子气。
但又?好纯粹动人。
“虽然你?十八岁生日已经过了,”赵彦丞温声说:“但是哥给你?补一个,希望你?以后天?天?开心,心想事成。明年的生日我们再一起过。”
魏烟扭头看向赵彦丞,赵彦丞的眼神温柔欲醉又?饱含深情,那双迷人的眼眸里倒映着天?边璀璨的烟火盛宴,还有?一个一瞬不瞬凝望着他的她自?己。
这一切都太美好太梦幻,宛如莎士比亚十四行诗中的仲夏之夜的梦。
Shall I compare thee to a summer''s day?
我可?能把你?和夏天?相比拟?
Thouart more lovely and more temperate:
你?比夏天?更可?爱更温和
Rough winds do shake the darling buds of May,
狂风会把五月的花苞吹落地
And summer''s lease hath all too short a date:
夏天?也嫌太短促,匆匆而过。
她眼睛变得?有?些湿润,慌忙撤回头。
她最?近变得?有?点爱哭。
以前天?塌下来砸到她身上,她也能一声不吭。
现在?倒好,磕着碰着了就想掉眼泪。
说白了是因为以前哭也没人疼,所以觉得?哭着很没意思。
现在?受点委屈就能被人捧在?手心里,就恃宠而骄了。
她小?心翼翼地,将?头朝赵彦丞的方向靠过去。
赵彦丞的肩膀宽阔而坚实,他将?她当做自?己疼爱的妹妹,没有?刻意躲闪,像码头一样安安稳稳地驻扎在?那里。
她一点一点缓缓将?自?己头部的重量加了上去,完完全?全?地倚靠着赵彦丞的肩膀。
她觉得?赵彦丞对她好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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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她这一生的后路给堵死了。
他让她的眼睛见过了这个世?界上最?闪耀的那一个人,以后无论她再遇见谁,再经历什么事,她也永远都不可?能忘记她十八岁的这一场烟花。
这可?要她怎么办?
“哥是不是以为,今天?我看到阿斐过生日,想到自?己十八岁生日是在?医院陪母亲会觉得?心里难过?其实我没有?的。”她的脸庞被光照亮。明媚的眼眸蒙着一层水雾。
“当时虽然我和妈妈只?能在?医院里,但我们可?以一起看电视一起说话。
“我当时在?我妈妈的病床旁边架了一张小?床,我们头挨着头靠在?一起说话,我妈妈祝我生日快乐,祝我以后天?天?开心,万事如意。我们那晚一起说了好多好多话,就好像她没有?生病一样。她可?能已经知道这是陪我过的最?后一个生日。
“如果?可?以,我不想要任何生日礼物,我只?想回到那一刻。”
“小?烟,”赵彦丞说:“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坚强又?勇敢的好孩子。或许这句话不该由我来对你?说,但我真心这么觉得?,你?母亲会为你?骄傲。”
魏烟含泪笑了起来,“哥,我们一起看吧。”
他们一起望向窗外,她吸了吸鼻尖,说:“哥,我生日太远啦。等今年你?过生日,我们就一起过好不好?”
赵彦丞生日在?九月。
那会儿刚好是她去上大学的第一个星期。
届时尘埃落地,她也该开启新的篇章。
赵彦丞淡笑了一声,抬眼望向窗外,说:“我不爱过生日。”
“为什么呢?”魏烟追问:“大家都爱过生日的。”
赵彦丞笑笑,说:“可?能年龄大了吧。”
他似乎对家族的供养者这个身份更适应,而对那个被照料庇护的角色感到无所适从。
“哥你?别?这么说自?己,你?才不老呢。”魏烟将?脸颊轻轻在?他衬衣上蹭了蹭,擦干了眼角渗出的泪水。她认认真真地说:“我之前说你?年纪大,是气你?呢,我想让你?跟大家一起玩,放松一点。其实我觉得?哥一点都不老,正年轻呢。这是,这是激将?法!”
赵彦丞哂笑,说:“那你?这激将?法不管用啊。”
“哥,”魏烟撩起带着水露的眼睛,用撒娇的语气央道:“过一次嘛。就,就当给我个机会孝敬你?呗!”
赵彦丞笑着摇了摇头,他用手指在?她眉心戳了戳,说:“现在?话说得?这么好听。等到时候你?去外面上学了,乐得?哪儿想回家看我。”
“才不会!”魏烟异常笃定,“哥,无论我走?到哪儿去了,我都会想回家会很想你?的。”
赵彦丞静静地微笑,眉目温和而动人,算是就这么默许了她的任性,“随你?。”
烟花易冷。
这场昳丽的烟花结束后,空气里只?剩下淡淡的蓝色灰烬。
鼻尖始终萦绕着硫磺燃烧尽的味道,不管是睁开眼还是闭上眼,那镁条燃烧时迸发出的刺目光斑,在?视网膜上烙下的淡影始终挥之不去。
赵彦丞送她回了酒店。
魏烟将?自?己摔到那云团一般的软绵绵床垫上,望着天?花板,还有?一种脚没落地的不真实的感觉。
她翻了个身,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给唐糖发消息:【糖,你?睡了么?】
唐糖:【没。刷题呢。】
魏烟:【你?今天?怎么我哥一走?过来,就挂电话了。】
唐糖:【双手合十jpeg.】
唐糖:【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哥长得?太是那个了,他来跟我说话……我太紧张了啊!】
魏烟:【你?说得?他好像是个怪物。】
她深吸口气,好像下了莫大的决心。
魏烟:【糖,我想好了。我不要再等了,我打算直接跟我哥表白。】
唐糖:【!】
唐糖:【你?,我的姐妹,是真正的勇士。要么不恋,一恋就恋一个难度超高的。要么按兵不动,一动就直接表白。】
唐糖:【究竟怎么回事啊?突然这么冲动!】
这场烟花就连唐糖她都不愿分享。
太梦幻了。
她想将?今晚当成一场美梦,永远记在?自?己的脑海当中。
魏烟:【我觉得?他可?能也有?点喜欢我。】
应该是吧。
不然为什么这么关心爱护她?
她又?开始紧张地抠指甲盖。
她头一次好希望自?己是个“普信男”。
要是她有?普信男的自?信就好了。
那么赵彦丞给她朋友圈点了个赞。
她就能非常笃定——
他一定喜欢我,贼喜欢我。
唐糖:【你?确定吗?他对你?是爱情的那种喜欢?而不是亲情的喜欢?】
唐糖这么一问,魏烟心中又?开始打退堂鼓。
魏烟:【其实……也不百分之百确定。】
唐糖:【那多少?百分之九十?百分之八十?】
魏烟:【emm……可?能百分之四十五吧……】
唐糖:【嗨!你?这还有?零有?整啊!】
魏烟苦中作乐地笑了起来。
唐糖:【不管你?怎么决定,我都支持你?接受了就请我参加你?们的婚礼,失败了呢,我穿双开门西装借肩膀给你?靠。】
魏烟看向日历。
她在?高考后的九月画上了一个新的圈。
九月六日。
就这天?吧……
给赵彦丞过生日。
送给她哥一个巨大的惊吓。
第25章
回老宅后, 周峰笑盈盈地打电话给她?,“小烟,你来看看, 你之前掉的那个小钱夹是不是这个?”
难道发生了?第二个奇迹?魏烟跑着下了?楼,大厅里?赵彦丞也在,正倚在餐桌前用早餐、读杂志。她?的脚步心虚地半途慢了?下来,眼睛飞快瞥向餐桌。那?只藏着她?最大秘密的小钱夹就静静地躺在餐桌上。
赵彦丞正要出门,墨绿色西装, 细小方格领结, 短短的乌发有几缕垂在眸前,让他看起来温和又英俊。他继续读着手中杂志, 眼也不抬地两指将钱夹拾了?起来,然后在她?眼皮前晃了?晃, 问:“是这个?”
她?突然不敢从赵彦丞手里?将钱夹接过去。表白这种事就像打仗。一而再, 再而三,三而竭。她?敢跟唐糖放口嗨, 可真?到了?赵彦丞面?前, 她?才发现原来吐一个字就重达千斤。
她?轻轻咬了?咬下嘴唇, 强迫自己将视线从钱夹转至赵彦丞的面?庞上。赵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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