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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克斯应声落座。
“您就是庞天启教授吧?有着‘天才’之名的杰出科学家,我曾听家父提过您的大名。”他说道。
闻言,男人终于回过了头。
冷漠的目光中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厌恶,他定定地看着雷克斯的脸,冷冷牵起嘴角。
“你父亲还说过别的什么吗?”
“家父一直很仰慕您的才能,您当初赠予的签名书还一直珍藏在家里。”
庞天启露出了嘲讽的笑,但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指了指桌面:“这是我女儿最喜欢的红茶和茶点,尝尝。”
雷克斯沉默了片刻,顺从地端起了茶杯。
看到他平静地喝下了红茶,庞天启挑了挑眉:“你就不怕我在里面下毒吗?”
“您会吗?”雷克斯闲适地端着茶杯,微微一笑。
“当然不会。”庞天启勾起嘴角:“我可不会玷污我女儿喜爱的东西。”
雷克斯放下茶杯,垂下眼眸:“所以……您果然是因为七年前叔父造成的那件事情才这么做的吗?”
庞天启冷冷地抬起眼睛瞪着雷克斯:“你不配提那件事!”
“关于叔父对您和婶婶造成的伤害,我深感抱歉。”雷克斯坦然道:“但是,我与叔父一脉早在父亲那一辈就断绝了关系,连集团都一分为二,从未有过往来,并不知晓他犯下了如此大错。”
“更何况,七年前我也只有十一岁,无法改变什么。”
“我当然知道。”庞天启嗤笑:“但是那又如何,终归你们是一个种的,他的罪孽,也是你的罪孽!是你们整个雷家的罪孽!”
“……”雷克斯沉默了片刻:“如果您因此而迁怒我,我无话可说,但是……我没猜错的话,您当初已经取走了叔父的性命,亲自报仇了吧?”
“你以为,他死了,一切就过去了吗?”庞天启的目光变得很可怕:“就算把他千刀万剐,我的女儿也回不来了!这股仇恨、不甘岂是如此轻易就能消散的?!”
“所以,您才将矛头指向了所有异能行者?”雷克斯抬起眼睛回视庞天启。
“战力指数消失、高阶异能行者接连失踪、时空之门被毁……除此之外,您应该还做了更多难以想象的疯狂的事情吧?”
“因为你恨所有的异能行者,你想让这个世界从此不再有异能。”
庞天启沉默了良久,突然笑了起来:“你既然都知道了,又何必再问呢?”
“……你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替你收拾烂摊子?!”雷克斯猛地沉下脸,目光如刀,连尊称都不用了。
“后果?”庞天启挑了挑眉:“后果就是我清理了你们这些蛀虫,这个世界即将成为一个更公平,更健康的世界。”
“……你太傲慢,也太天真了。”雷克斯抿紧唇:“你会为整个金时空带来灭顶之灾。”
闻言,庞天启皱了皱眉,片刻后又舒缓了表情。
“那也是我的事,总归与你这个将死之人无关。”
“你以为我会毫无准备地就来见你吗?”雷克斯冷冷地牵起嘴角。
突然,他的表情一变,俯身呕出了一大口黑血,跪倒在地上。
“你……!”
“不得不承认,你确实是个胆识过人,心思缜密的年轻人,但终究还是太嫩了。”庞天启拄着拐杖走过来,蹲下身看着雷克斯道:“茶里确实没有毒,但是这整个房间里都充斥着无色无味的毒气。”
“你安排的其他暗手也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从你走进来的那一刻起,你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让你继续活着。”
说完,庞天启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倒在地上的雷克斯:“当然,我暂时还不会杀了你,你还有可以利用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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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跟你交好的那几个年轻人也没有完全失去异能吧?有你在,正好有了把他们全数引出来的理由。”
雷克斯艰难地抬起头,恨恨地看着庞天启。
就在这时,他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雷克斯意识到了什么,表情瞬间一慌。
庞天启挑了挑眉,从雷克斯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小星……哦是你的那个小未婚妻呀。”他戏谑地勾起嘴角。
“这是我们的事情…和她无关!别伤害她……”雷克斯从喉咙里挤出话语。
“……你一个雷家的男人跟我装什么深情?你们的血液里就流淌着自私和暴戾!”庞天启冷着脸,突然嗤笑一声:“你放心,我不会对她怎么样,毕竟她又不是异能行者。”
“其实……你死了对她来说倒是件好事,她应该感谢我,让她从此摆脱了你这个阴险毒辣、两面三刀的雷家男人。”
说着,庞天启抬起手杖,重重地捣碎了手机。
碎片四溅而起,铃声戛然而止。
——
万小星以最快的速度结束了战斗回来,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她赶到地下通道的时候正好看到蔡五熊昏倒,而断肠人用生命和时空之门签订了契约,换取隐藏时空之门的权利。
“对不起……他们都没能逃出来……”断肠人看着万小星,眼眶微红,而他的身影也随着时空之门的消散,一点一点消失在了光里。
万小星呆呆地跌坐在地上,看着断肠人消失的地方,过了很久很久……她才终于回过神来。
“五熊…五熊受伤了……”万小星空洞的眼神再次聚焦,她将蔡五熊抱起来,离开了地下通道。
安置好昏迷的蔡五熊后,万小星独自前往了爆竹工厂——在汪大东几人离开前也有跟她说过,有一个同样没有彻底失去战力的异能行者联系了他们,并且还说有雷克斯的消息。
可是……当她赶到那里以后,看到的却是漫天的大火。
仿佛从地狱里升起一般,又像悬崖壁上艳红的花。
那大火几乎要将天空也烧穿,仅仅是站在那里,滚烫的空气和硝烟就让万小星头晕目眩。
目光所及之处,一片废墟。
耳朵里只能听到火舌舔过的密密麻麻的烧灼声,以及不时响起的小型爆炸声。
“雷克斯——!”
“汪大东——!”
“亚瑟王——!”
“丁小雨——!”
“蔡云寒——!”
“雷克斯!”
即使心里已经知道在这样的火势下不可能还有人活下来,但万小星依然对着火海一遍一遍地呼唤着他们的名字。
声音逐渐嘶哑,眼泪还没能从眼眶流下来,就被热浪给蒸发了。
“雷克斯——!”
“雷克斯……”
“……”
少女跪倒在漫天的火海之前,发出无声的、撕裂灵魂的哀鸣。
可是除了火焰无情的烧灼声,她再也得不到回应。
整个世界只剩一片死寂。
……
蔡五熊从昏迷中惊醒后,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毯子。
“你醒啦?”万小星端着热水走过来,温柔地对她笑了笑。
“小星……!”蔡五熊眼眶里瞬间涌出眼泪,紧紧地抓住万小星:“小星…!断肠人、我姐姐、亚瑟…大家……都出事了!”
“我知道。”万小星蹲下身看着蔡五熊,将她耳边散乱的发丝别到耳后,眼眶微红:“我知道……”
蔡五熊怔怔地放下手,像一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只有眼泪空洞地流淌。
“五熊,你还记得断肠人对你说过的话吗?”万小星出声道。
蔡五熊呆呆地回应:“他说…让我找到异能行者……”
万小星抿紧唇,严肃道:“五熊,你一定要记住,一定要做到。因为那扇时空之门很可能是金时空唯一的希望。”
“……”蔡五熊忽然从万小星的态度中意识到了什么,她瞬间瞪大眼睛,死死地拽住万小星的衣袖:“那你呢?小星!你要去哪里?!”
万小星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转而说道:“五熊,技安战死了。”
蔡五熊的瞳孔骤缩:“那……”
“不止技安,越来越多的拔魔战士做了像断肠人一样的选择。”万小星抬头看向窗外的天空:“金时空已经没有了异能行者,拔魔岛独木难支。”
“既然金时空已经被封锁了,那就干脆封锁得更彻底一点吧,至少让这世上的大部分普通人可以继续和平的生活。”
“拔魔岛决定化身为锁,彻底关闭魔界入侵的关口。”
“而我,也有我要做的事……”万小星转头看向芭乐高中的方向:“我应该要做的最后一件事。”
蔡五熊挣扎着想要阻止万小星:“小星!不要!求求你!”
“不要把我一个人丢下…我不要一个人活着,我好害怕!”
“求求你!”
“五熊……”万小星看着蔡五熊,落下了眼泪。她将蔡五熊抱进怀里,牙齿几乎要将嘴唇咬出血来:“对不起五熊,对不起……”
“小星……!”蔡五熊还想挽留,却突然后颈一酸,软软地昏倒在万小星的肩膀上。
……
对不起,五熊。
让你一个人承受失去一切的痛苦。
对不起。
万小星走进广播室,打开了封印滅的银白铁门。
十年前,她的父母曾经为了阻止魔界的入侵以生命为代价强行关闭了滅,
十年后,她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只是觉得遗憾。
万小星看着手上的戒指,嘴角露出了无奈却又释怀的微笑,
她放下手,慢慢走进了漩涡里……
雷克斯,一想到你,我竟然开始期待死亡。
期待……我们在星河再次相遇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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