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都卖了好。
但我说?的这些话,是逼他走?出舒适区,必须得罪刑部,甚至背后?隐藏更深的人。
“你就是这样拿捏十四的?”
他依然背对着我,一身温润之气全都化作锋芒。
“八爷,您都说?了,我除了十四爷的迷恋,什么都没有。他不在,能救我的只有您了。您愿意来,我对您感激不尽,但我不愿意回贝勒府。他那么骄傲自负,肯定?也?不想接受您的安排,他会用自己的办法征服我。说?实话,我刚才说?的那些,首先是为了我自己,其次才是为您。对与不对,您自个?儿斟酌。反正我的生死,只在您一念之间。”
沉默良久,他缓缓转过?头:“功名利禄,十四都可以?给你。你不愿意回他身边,到底想要什么?”
“很简单,跟您一样。”
他挑挑眉:“你又知道我想要什么?”
我也?是猜嘛,猜错了也?无伤大雅。
“您想要:想不做什么就不做什么的自由。”
他的眼神再次锐利起来,语气却很轻蔑:“自以?为是。”
我点点头没说?话。
还嘴硬!
老好人嘛,就是不断委屈自己,成全别人!三十多年,为了讨好、平衡、周旋,做了多少不由自主的事儿?
压抑得久了,可不得想释放嘛?
第 84 章
短暂地失态了一下, 八爷很快调整状态,敛去浮躁,重新挂上温和包容的笑容, 摇摇头道:“你还是太年轻。年轻人?,总是有很多不切实际的想法。其实啊, 即使是我, 在这样的情境下,亦是举步维艰,能不能保得下你还两说。”
这时刑部衙役送来了卷宗。
两个人各抱了十几本, 往桌上一放,摞到八爷下巴那儿?!
短短四天, 他?们竟找到这么多线索, 写出这多案情分析!真不是提前准备好的吗?
八爷拍拍卷宗, 做出颇为无奈的样子:“你瞧!”
他?随手拿起一本翻了翻,眉头皱起来?。又拿起一本看了会儿?,眉头皱得更紧了。再往下, 脸上愁云密布,以手撑额,不住叹息。
“最精通律法和最善于查案的人?都在刑部?, 制造一个完美谋杀案, 对他?们来?说太简单了。”
这话说得太有?个人?风格了。
一方面, 站在完全相信我的立场:证据链完美, 但我相信是伪造的。
另一方面,毫不客气地制造焦虑:刑侦很专业, 外?行想翻案太难了。
这种风格和我领导完全不一样。
换成我领导, 可能会这么说:刑部?未免太高估你了,你这脑子可想不到这么多细节。
用最毒的嘴, 说最熨帖的话,就是他?。
八爷则完全相反。反正我不相信他?没有?帮手。既然敢接这钦差的活,手里怎么可能没有?金刚钻!
要知道诸王贝勒从成年后就在六部?轮转,熟悉各部?人?员、了解各部?事务运作流程。他?的专业水平,说不定比两位尚书还高。
且八贤王若是光有?贤,而没有?办事能力和驭人?手段,怎么可能把太子拉下马,成为呼声最高的继任人?选?!
区区几本作假卷宗能唬得了他??
他?就是想表现得并没有?被说服,更没有?被拿捏。
既然他?需要情绪价值,那我就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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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他?一下好了。
“命案发生时,有?人?在我屋里点了迷香,我睡到第?二天中午,还没醒盹就发现了尸体,接着巡捕营的人?就到了。我根本没来?及确定尸体究竟是谁,更没来?得及检查其他?地方,就被套上木枷带走了。当时拿我的直隶司官员张口就认定人?是我杀的,想来?他?们至少应该握有?杀人?工具和死者头颅。我对破案一窍不通,不知道刑部?怎样判定这些证据与我有?关,以及能不能定我有?罪,术业有?专攻,请钦差大人?找个可靠的刑侦专家。”说着,我跪倒在他?跟前。
他?瞄了我一眼,接着又闭上眼抓头皮,为难道:“劫狱之后,刑部?上下对你皆有?怨气,根本无人?可用。我来?之前,从顺天府抽调了一些人?,但愿其中有?出类拔萃者,能破解这个谜题。不过,证物?不会说话,尚有?解读的余地,可活人?难管啊!”
“什么活人??”
“你隔壁那家人?,指认死者是你从她家买去的婢女,当初你买她,就是为了不让她靠近雷生默。这个人?,想必你不陌生。曾是广源寺的法师,与你在论道中交过锋。她们还说,你为了纠缠他?,搬到隔壁,还经常上门骚扰。雷生默厌恶你,而同情那个婢女,所以你百般折辱她,不仅让她睡杂物?间?,还动辄打骂……仵作也在死者身上检验出受虐瘢痕。事发前一晚,他?们听见死者告诉你,雷母进京安排雷生默婚事,劝你不要继续纠缠雷生默,你便恼怒杀人?——秋童啊,这人?要是上了公堂,十四弟的脸面往哪里放?”
哦吼!雷家这是多恨我!
霎那间?我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怕我妨碍了你们家宝贝少爷的婚事是吧?偏给?他?搅黄!恨我把他?拉下神?坛是吧?我还可以始乱终弃让他?生不如死呢!
但这个罪恶的念头很快就消散了。
居生何辜!他?都被逼得离家出走了,对雷家的所作所为,肯定是不知道的。
也许都是我欠他?的,经此一难,彼此不相欠,以后也就了无牵挂了。
“秋童!”八爷把我从忧思中唤醒,扬手让我起来?,“你说这人?该怎么处置?”
我心头一跳,他?难道是教唆我杀人??
“雷家恨我在论道中击败了居生法师,自然对我百般诋毁,他?们家的证词怎可取信?”
“可雷老夫人?是雍亲王府的包衣,要是雍亲王为她的证词背书,你说刑部?敢不敢不采用?”
雍亲王闲的!我可是他?小圈子成员呢!我在他?心里的分量岂是一个包衣能比的?!
可我不能表现得不以为然。
我不说话,神?情严峻而无助地将他?看着。
他?愁得直叹气:“四哥一向嫉恶如仇,眼里容不得沙子。先?前只因审出一句话,就大动干戈抓了全北京的传教士,那一次你就差点死在牢里,应该了解他?的行事风格。他?尊佛排耶,偏你在论道时为天主教出头,让佛教输得灰头土脸!后来?还大张旗鼓要办学,简直是专门和他?对着干!雷家既在你手上吃了亏,又与他?有?这样的关系,难免趁此机会对你落井下石。他?们言之凿凿,对你很不利。要想解决这个麻烦,只能从两处着手。要么,你能化解和雷家的仇恨,要么,说服雍亲王出面让他?们修改供词。”
顿了顿,忽然抬起头,像柳暗花明找到了出口:“对了,你在雍亲王手底下办过差,以你的伶俐,应该不难化解他?的偏见,你与他?应该多少有?些交情吧?”
试探我……
我忽然想,要是雍亲王和十三爷没有?出京打猎,我今日的境况会更好吗?
恐怕不会。按照雍亲王的人?设,他?不会公开为我说话,更不可能为我奔走。就算他?愿意,以他?目前的影响力,恐怕无力和文官集团对抗。毕竟他?才得罪过翰林、理藩院两大官僚机构。
我潜意识里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从未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无论是出于立场,还是出于解决这件事的能力,八爷都是钦差最好,甚至唯一的选择。
八爷自己也知道,他?是我唯一的救星。那为什么还要试探我和雍亲王的关系呢?
除非他?想要的,不仅仅是重获圣宠、十四感激和九爷分利。
他?还想要,我对他?全心全意地臣服。
我和十四有?情感联系,和九爷有?利益联系,唯独和他?没有?任何直接联系。这一次合作,是建立直接联系的最佳时机。
十四羽翼渐丰,现在已是他?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激烈残酷的皇位之争不可能因为一个女人?就变得谦让起来?,感激没有?实际用处。
十四至情至性,为我付出不计代价,拿捏了我,就等?于拿捏了十四,这才是切实的好处。
要完全拿捏我,就得清楚我的立场。
前面他?口口声声说我除了十四的迷恋什么都没有?,我还以为他?对我的了解仅限于此,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试……
果然老谋深算。说不定刚才那小小失态,都是他?反套路我而演得戏。
太鸡贼了!脑子转得稍慢点,肯定会被他?看出破绽。
要是他?发现我已经投靠雍亲王,还会保我吗?恐怕未必。
他?深耕朝堂,根基很稳。保我,能锦上添花最好,若纯纯为他?人?做嫁衣裳,就是赔本买卖。
电光火石间?,我心中已有?计较,脱口道:“不瞒您说,当初入狱,差点把我饿死,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在他?手底下办差时,我每天胆战心惊,兢兢业业,可他?却因为我一句无心之言就怀疑我走私阿芙蓉,又对我喊打喊杀。还有?一次,我和年羹尧对骂,要不是十四爷及时赶到,可能就被他?当场打死了。再后来?在礼部?,他?当着诚亲王的面百般羞辱我,强烈反对我办学。为了办学,我硬着头皮想办法讨好他?,可惜都没碰到他?心眼里去,花重金买了个鼻烟壶,还被嫌弃是残次品,至今还在我家里放着。十四爷说,他?是世?间?罕见的冷心肠,我算是领略到了。”
我说的这几件都是真?实发生的,各有?人?证不难核实,所以他?没有?怀疑,径直调转思路:“你和十三爷关系不错吧?他?与老十三走得近,不如你让十三爷说说情?”
十三爷在中医发难时帮我,我投桃报李去给?他?庆生,这两件事都瞒不住。
我叹气道:“我在十三爷那儿?没什么脸面,不过是我夸下海口要为他?治腿,才被他?高看一眼。现在方子还没要来?,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帮忙……”
八爷道:“试试吧。老十三是个狭义?心肠,何况还有?求于你。”
我从善如流地问:“那我该怎么做?”
他?让我手书一封给?十三。
我写完,他?不满意。
“这么轻描淡写,他?还以为你在这里过得悠闲自在,哪里能看出你性命危急。你是个姑娘,要学会利用女人?的柔弱。没有?哪个侠士,会无视弱女子的求助。你得告诉他?受了什么刑,吃了什么苦,白天吃不下,夜里睡不着,眼泪停不了。他?才会心软,好好劝四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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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还是男人?了解男人?。
我把五十字的小字条,润色成了八百字的小作文,再拿给?他?看,他?仍不满。
“光有?惨还不行,你没写出紧迫感来?。刑部?监狱里里外?外?都为死去的狱卒戴孝,恨不能生啖你肉,你在这里多待一天就多一份危险。你还可以稍微夸大一点,比如他?们在你饭菜里下毒,在你被褥里藏针,往你牢房里赶蛇……”
在编剧胤禩的指导下,我写了整整八页纸!后面把自己都写哭了。我可太惨了!
八爷仔细检查了一遍,而后收进怀中站起来?,安抚我道:“放心,我会派人?快马加鞭送到十三爷手里。同时命人?再仔细梳理这些卷宗,结合你的供词和你手上的证据,把事情的真?相还原出来?。一旦四哥松口,我们便开堂审理此案。”
那行吧,既然你假公济私非要把四爷牵扯进来?,那就看他?怎么接招吧。
我给?他?深深作揖,谁料他?将将要出牢门,又说了句让我毛骨悚然的话。
“残杀婢女虽然能让你身败名裂,但罪不至死,而且只要是假的,就会有?破绽。我总觉得刑部?办事不会这么草率。我来?了以后,他?们丝毫不惧,只怕害你的人?还有?后手。而且,这个罪名比杀人?严重的多。”
第 85 章
1715年6月30日 康熙五十四年 五月十七 晴
漫长的监jin生活无比消磨人。
这是我入狱的第十二天。
也是见过钦差后的第八天。
他?走后, 只有顺天府署的?刑部官员来询问过我。
顺天府署相当于北京市政府,也设有礼、吏、户、刑、兵、工六房,以对应中央六部。
八爷只借了?一个通判, 但这位通判带了?三位刑名师爷。
大清实行行政权和?司法权合一的?治理模式,一有讼争, 无论懂不懂法, 地方官就得坐堂听讼,裁判是非曲直。
这是从明朝延续下来的?传统。
制定规则的?统治者认为,裁判是否公正, 并不取决于官员的?法律素养,而是取决于官员的?道德品质。而具体法律条款的?适用, 则是辅助性胥吏的?工作, 这个胥吏就是刑名师爷。
刑名师爷不属于衙门?在编人员, 但熟读大清律法和?各式判例,专业素养过硬,处事又?比官员灵活得多。
这三位里, 有一位叫温乔的?年轻师爷,又?比其他?两位灵活的?多。
他?先拉了?一通闲篇,接着很自然地提起了?慈善院改造进展, 说已经顺利竣工, 只差挂牌了?。
又?聊起大街小巷正在宣传的?《奥赛罗》, 直隶五洲的?富豪乡绅都被勾起了?好奇心, 订座的?太?多,广和?戏院正在紧急扩建。
还说起京城最近兴起一个姐妹会, 发起人是山西一家票号的?女东家, 其他?成?员也都是商人妇。
姐妹会的?成?员筹了?一笔钱,发榜广招天下文人写辞作赋, 歌颂我创办慈善基金会的?事儿。写的?最好的?可获奖银3000两,次之1500两,‘探花’也有1000两之多。重赏之下,竟吸引了?不少文人墨客。
这操作也太?妙了?!简直就是往文人怀里塞沾屎的?黄金!关键他?们还得使?出浑身解数来抢!原来节操真是有价格的?!
这位女东家,难道是就是晋银票号的?陈付氏?我与她只见过两三次,在她那儿为玄宜基金开了?空户,何以为我掷千金?!
“蜜蜜点心,在每个铺子外面?张贴为你申冤的?榜文,愿意在上面?留名按手印的?顾客,买点心时?享受两成?优惠。梁记瓷器烧制了?一批带有‘大清第?一女官秋童’字样的?茶碗,沿街免费发放。还有……每天都有天主教信徒在刑部外面?静坐,刑部官员上下班,不得不车马放得远远得。”温乔微笑着娓娓道来。
我眼眶发酸,只觉得自己何德何能,蒙受如此厚爱。
“现在迟迟不开公堂,是因为刑部担心当天会有骚乱,想借兵维持审判当天的?秩序,但步兵统领衙门?不给人,丰台大营也不给人。现在挺尴尬的?。”
说到这两个兵营,我激动的?情绪才稍稍冷静下来。
从民众到武官,这些明里为我发声、暗里支持我的?事儿密集发生,可能并不是偶然,很有可能幕后有人组织。
是四爷还是十三爷?不管是谁,他?们没有不管我,没有把我彻底扔给老八。
我不是孤军奋战!
温乔又?问了?我一些看似和?案件没有关系的?问题。
比如,会不会做饭,是不是每天都出去遛狗,以及知?不知?道在哪里买卖婢女。
我照实回答了?。
他?们问完又?过了?三天,也就是今天,钦差和?刑部终于决定开堂审我。
上堂之前?,我先见到了?叶兰。
她是得了?信儿,专门?来给我送衣服的?。
堂审要给官员留足体面?,允许上堂前?梳洗更衣。
但我万万没想到她送来的?是内务府造办处刚做出来的?官服!
这是我第?二次见造办处的?盒子了?。厚重的?质感十足隆重,让人摸着就心潮澎湃。
上一次,打开是个惊吓,这一次,却?一眼惊艳!
是一套烟粉色秀八宝暗纹的?女制夏服,和?后宫女官官服的?最大区别?是中间多了?一块绣工精致、图案复杂的?方正补子!
八品文官补子用用鹌鹑,鹌鹑谐音“安”,象征“事事平安”。寻常官服是蓝色,补子的?底色也是蓝色,所以不是很显色,但在我这套粉色官服上,显得格外生动,中间那只小鹌鹑轻盈得简直快要飞出去了?!
盒子里还配有一双洁白的?丝绸袜以及一双秀鹌鹑的?粉鞋。上下呼应,温柔不失刚毅,大气端庄!
叶兰亲自为我净面?,帮我换上衣服,扣好盘口后,又?掏出一个锦盒,从中取出一串翠绿欲滴的?翡翠挂珠,挂到右边最上面?的?一颗扣子上。
“这是什?么?”这串翡翠的?成?色完全不输十四赖我的?那个镯子,每一颗珠子的?直径约在一厘米左右,透着郁绿的?柔亮,下面?还坠着五色彩宝,夺目吸睛,想必价值不菲,“是和?官服一起送来的?,还是娘娘赏的??”
“是和?官服一起送来的?,至于是谁给的?,我就不知?道了?。”叶兰笑着拍拍我,避重就轻道:“这叫圧襟,挂在这里能让衣服更服帖,也好看!宫里的?女官都戴。”
穿戴好,她又?要给我梳头。
没想到刚梳了?两下就开始抽噎起来。
“怎么了??”我回身望着她。
她双眼通红,抱着我的?肩膀哽咽道:“你才多大,在这鬼地方受了?这些苦,竟有大片白头发了?。”
我一愣,旋即有点尴尬……应该是我之前?染得亚麻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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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出来了?……怪我当时?年少轻狂太?张扬,非要染这个颜色,这个时?代的?染黑剂又?不太?固色,每隔十天半个月就得重新染,坐牢期间又?没条件……
不过这个误会倒启发了?我,脑海里忽然想起八爷说的?:你是个姑娘,要学会利用女人的?柔弱。
我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没事,我一直都是少白头,出去后再染染就好了?!”接着用她带来的?珠粉抹了?抹唇,又?从墙上抹了?点灰沾到眼下,问她:“有没有饱受摧残形容枯槁那味儿?”
她噗嗤笑了?:“你不用这么折腾,本来也不像样儿了?!”
抹了?抹泪,她长叹一声:“你坚强豁达,我也不能哭哭啼啼惹人厌!生死之外都是小事儿!我在梦霄楼订了?雅间,等你过完堂,我和?姐妹们给你压惊!”
我抱了?抱她,感慨道:“你真好。”
她狡黠一笑:“那你教不教我两个闺女?”
“教教教!”我赶紧连声应着,玩笑道:“我先教她们一套广播体操,把身体素质练起来!”
收拾得差不多了?,衙役催我上堂。
这回没上枷,也没戴手铐脚镣。
我就穿着簇新的?官服,三步一歇,五步一晃,却?始终昂首挺胸。
经过的?狱卒和?衙役无不看傻了?眼。大概是因为第?一次见女制官服吧。
“秋大人!”“秋大人!”
衙门?的?大门?没关,门?口有两个衙役高举威武牌挡着外面?密密麻麻的?人。
烈日炎炎,热气蒸腾,无数个声音在呼唤我。
“大人别?怕!钦差大人肯定会还你清白!”
“大人别?怕!”
不知?他?们是怎么统一起来的?,男女老幼,既有我认识的?,也有我不认识的?,异口同声安抚着我。
在场所有衙役的?脸都是绿的?,这个口号无疑让他?们想起了?劫狱那晚的?血腥。
我对外面?的?人微微颔首,表示有被鼓舞到!
正常情况下,刑部不会公开审理官员,可能因为这个案件关注度太?高,所以开了?个特例。
堂上,各级官员都已到齐。
‘公正严明’匾下面?,坐着三个穿着全套朝服的?官员。
最中央的?是八爷,左边一个是无时?无刻不闭着眼假寐的?赖都,右边那个长脸鹰钩鼻,活像哈利波特里的?斯内普教授,阴沉得好像这辈子都没笑过。
三位主审官右下的?小方桌后面?坐着二品武官满柱。左下方的?小方桌后面?,则坐着两位身穿正三品官服的?文臣。
其余就只剩两侧手持杀威棒的?衙役。
“来人,给秋童赐座。”
钦差发话,很快有人搬来一把椅子放在正中央。
我给三位主审行了?屈膝礼,起来的?时?候眼前?一花,险些摔倒。
八爷关切道:“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先让大夫看看?”
我摇摇头,缓缓坐下,深吸一口气道:“请钦差大人开堂。”
八爷微微颔首,征询两位尚书和?右下两位官员的?意见,待他?们一致点头后,才一拍惊堂木道:“本钦差奉御旨审理此案,因案情复杂,涉及步兵统领衙门?和?刑部多级官员,特请来大理寺卿郑大人和?都察院左都御史?洪大人共同审理。”
我可太?有排面?了?,第?一次上公堂,就触发了?国家司法制度里的?最高审判级别?——三司会审。
绝,真的?绝!
正式审理前?,衙役呈上一份万人请愿书,巨幅白布折了?好几折,展开横霸半个公堂。
开头,用娟秀洒逸的?笔迹写了?一篇记述我入清以来种?种?事迹的?颂文,下面?签满人名,名字上都盖着红指印。
按说,钦差不应理会这种?民间请愿,八爷明显偏袒我,略一沉吟,就命衙役当场宣读。
执笔者不知?是谁,可能对我身边人做了?不少采访,对我的?事情如数家珍,从广源寺为伤病的?传教士们拍门?,到为慈善院儿童讲故事唱歌,到第?一次登殿,教训贝勒府嫡子,第?二次登殿,带女公爵了?解北京和?大清,排戏,论道,被绑架,带孤儿满月求学,雨中求医,为办基金会和?医学专科学校奔走应酬,当街遇刺,甚至深夜遛狗……有些我都记不得的?事情,被作者以平实的?语言娓娓道来。
完全没煽情,甚至没有一个倾向性的?评价。
我本人听了?不尴尬,但堂上的?衙役,以及大理寺卿和?都察院左都御史?看我的?眼神却?明显变了?。
从仇视冷漠到惭愧钦佩,如果用温度形容的?话,大概是从零下上升到三十七度吧。
看来这篇全文无一句歌功颂德的?颂文值三千两。
第 86 章
八爷张了张嘴, 似乎想感慨几句。
张尚书面无表情地抢先开口:“作出《悯农》的李绅,当?官后穷奢极欲,挥霍无?度;‘凿壁偷光’的匡衡, 成?了贪污纳贿、结党营私的奸相;四岁让梨的孔融,说出‘父之于子, 当?有何亲?论其本意?, 实为情欲发耳。亦复奚为?譬如物寄瓶中,出则离矣’这样的狂悖之言;自古人性复杂,刑部尤其多见?。钦差大人应专注于案件本身?, 而非涉案之人,更不要被其表象迷惑。”
八爷瞥了他一眼, 淡淡道:“人性固然复杂, 但世间芸芸众生?, 能经得起推敲的又有几个?秋童入大清短短半年做了这么多事儿,倒比本钦差还要分身乏术。且桩桩件件都是情谊,对朝廷和穷苦百姓有大爱, 对同僚有关爱,甚至对畜生都有怜爱,这样的女子, 岂会和市井泼妇一般, 与婢女争风吃醋怒而杀人?张尚书主管刑部多年, 可见?过阴阳两面如此对立的人?”
作为钦差, 八爷的立场偏得有点太明目张胆。他简直不像审判长,而是我的辩护律师。
以至于都察院左都御史不满道:“判案应据实据法?, 不能随心而断。请钦差大人维持公正!”
八爷只?好?开始走?正常流程。
我不由地?深深地?吸了口气, 既紧张又兴奋地?看着这个巨大阴谋浮出水面。
首先由检方,即刑部衙役出具物证。
一把生?锈的菜刀。刀刃上崩掉了几个豁口, 刀身?上有几道裂痕,血迹斑斑。
一只?无?头死?橘猫,尸体放在冰盆里,得以保存完好?。勃颈处的毛发剃掉了,断裂面参差不齐。
两套血衣。其中一套是无?头女尸身?上的,另外就是案发当?天我穿的那套。
一本书。居然是我花了三天时间,费劲巴拉翻译出来的《史上最伟大宫殿——讲述我见?过的凡尔赛宫》!四姝进雷家之前,先来我家扫荡过!
然后是人证。
第一个出场的就是雷家的婢女。面生?,我不认识。
检方问?:“你是谁,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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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童是什么关系,和死?者又是什么关系?”
她跪伏在地?,不慌不忙地?答:“民女白翠,是江西雷家的婢女,数日前同主母来京,与秋大人成?为邻居。搬来第一天,民女因?为好?奇大清第一女官的样貌,隔着自家院墙偷窥,被秋大人的婢女莲心抓了个正着。
莲心姑娘人美心善,并没有责怪我,反而与我攀谈起来。我羡慕她能跟着秋大人,没想到却勾起了她的伤心事。她说,自己曾是我家少爷的贴身?婢女,在少爷身?边吃得好?,穿得好?,过得比普通人家的小姐还舒坦。后来,秋大人搬到隔壁,三五不时找机会来串门。起初,她也像我一样,对秋大人充满敬仰,可来往多了才发现,秋大人和她想像的很不一样。
秋大人生?活骄奢,两三天就要叫人清理茅房;从来不自己洗衣服,灶台也没热过;养了一只?狗,每天都要吃肉。她的俸禄支撑不起这样的生?活,就想方设法?占别人便宜。不仅从我家要水要柴,还经常来蹭饭。
这便罢了,雷家殷实,便是多供养一个人也无?妨。可秋大人还……对我家少爷言语轻佻,多次深夜唱曲引诱,甚至投怀送抱。少爷不胜其烦,不得不早出晚归躲着她。
莲心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只?是顾及秋大人的官威,不敢吱声。后来从少爷的信徒那里意?外得知,秋大人曾在佛耶论道中诽谤少爷,逼得少爷不得不还俗。她气极懊恼,再也不给秋大人开门。秋大人恼羞成?怒,竟叫来几个旗兵上门施压,逼着少爷把莲心卖给她。
从此莲心过得生?不如死?。每天做着繁重的工作,晚上只?能睡在杂物间地?上,秋大时常打骂她泄愤,还威胁要把她嫁给老太监。
我们做奴婢的,最怕遇到这样的主子,因?签的是死?契,只?要主子不开恩,这辈子就没盼头了。
案发前一天,莲心哭着同我说,她在榆树下发现了小菜的尸体。小菜是少爷养的猫,秋大人总喜欢爬墙骚扰少爷,有次被趴在墙头上打盹儿的小菜抓了一把,之后小菜就消失了。起初莲心还以为小菜被野猫勾走?了,这才知道竟被心狠手辣的秋大人杀了!可怕的是,小菜身?首异处,根本找不到头!她说她刚劝过秋大人不要再骚扰少爷,当?时秋大人看她的目光非常可怕,她觉得自己活不长了,下场可能和小菜一样。
真没想到第二天就……”
白翠一边说一边抹泪,事事详具,连我这个当?事人都差点信了:我生?活确实‘骄奢’,确实占他家不少便宜,确实纠缠过居生?,确实被猫主子抓了,并确实虐待恐吓过莲心……
她知道的这么详细,可见?四姝在雷家的时候确实在监视我。但她们是什么时候与雷家串通的呢?
难道给我下套的,竟是谭婆婆?那些善意?都是假的吗?
我闭上眼默默一叹。
再睁眼,径直投向八爷:说好?的四爷松口再升堂呢?白写了八页纸,雷家锤我锤得更?狠了!
八爷不动声色地?轻微摇头,问?道:“秋童,白翠所言属实吗?”
我把能否认的全否认了。
第二位证人是居生?的粉丝。一个中年妇女,她醋意?十?足地?表示,亲眼看我在蜜蜜点心铺子门口调戏居生?。
我的反馈是:邻里之间碰到说句话,绝无?逾矩。
第三位证人是给我们胡同送水的挑夫,他言之凿凿地?表示,莲心也同他诉苦过。甚至为了活命,想同他私奔,“俺没同意?,俺不敢得罪当?官的。”
我笑:莲心若跟了你,你就是当?代武大郎。
第四位证人是打更?的老头。老头说,案发前一天晚上,曾见?到一个男子拎着一个包袱从我院里出来。包袱里圆滚滚的,极有可能是人头。
我觉得信他的脑子都有泡:“胡同里那么黑,你有火眼金睛吗?”
‘检方’完全忽略我的自辩,直接总结陈词:经刑部多方取证,秋童自广源寺对居生?法?师心生?爱慕,多方打听其隐私,因?此获知其有可能还俗的消息,并在论道中道破此事,迫使其还俗归家。之后搬到雷家隔壁,唱曲送书,屡次骚扰。因?被雷家婢女莲心多次阻挠,心生?怨妒,激愤杀人。人证物证俱全,应判有罪。
衙门外人群激愤,八爷重重拍了下惊堂木,“肃静!”
接着对张尚书和大理寺、督察院的两位官员道:“本钦差的调查与这个故事不太一样。请诸位大人听完再断。”
接着,我的辩护‘律师’温乔,气定神闲地?摇着折扇上场,“各位大人,白姑娘这故事编的不好?,只?有情绪,没有逻辑。最基本的一点,她并不是故事的亲历者,只?从别人口中听说。问?题是,整个故事有三个主角,其中一位……我们现在难以判断她是不是死?者,另外两位却活得好?好?的。除了秋大人,最关键的一位,雷家少爷还没说话呢。”
张尚书嘴角勾起一抹极浅,却充满嘲讽意?味的笑,似乎笃定居生?不会为我说好?话。
大理寺卿道:“那就把他请上堂来!”
温乔微微躬身?:“郑大人稍安勿躁。容我先说说刑部判词的荒唐之处。
首先,杀人凶器是一把菜刀,这刀和秋大人厨房里的其他刀具配套,刑部由此判定这就是秋大人的刀。据我了解,这些刀是秋大人搬家时东堂神父买来的,但秋大人不会做饭,所以从未用过。灶房漏雨,她甚至从来没注意?过,乃至刀都上了锈。按照白姑娘的说法?,‘小菜’也是被凶器砍了头。”
他从另一个证据盘中拿出一把锈刀,让人剁排骨。没几下,就磕出几个豁口来。
“诸位大人,这也是秋大人的刀,剁几下排骨就成?这样,可见?质量实在不好?。秋大人又不是只?有一把刀,为什么激愤杀人不选一把完好?的,非要选那把已经用坏了的?”
没人说话。
八爷道:“你继续说。”
温乔把刀扔回?去,又道:“按照更?夫的说法?,案发前一天夜里,就有人把头带走?了,怎么到了中午秋大人还没收拾好?现场,甚至连血衣都没换下来?就算她忘了,帮她抛头的人,也忘了提醒她吗?最关键的一点,如何证明,死?者就是莲心,而不是莲心杀了别人,嫁祸给秋大人?刑部找到莲心的头了吗?”
刑部衙役送上来一颗头,“是在附近的水井里找到的,头部缺口刚好?与死?者身?体吻合。”
头颅被削去了五官,又被水泡了多日,根本无?从辨别。
温乔笑着叫白翠来认。
白翠吓得紧闭双眼。
八爷命人强迫她去认。
被衙役架着凑到断头前,白翠发出惊悚嚎叫:“啊,烂成?这个鬼样子,我不认识!”
衙役只?好?把她拉到一边。
温乔这才道:“钦差大人,下面请传雷家少爷上堂作证。”
张尚书脸色微微一变
刚才还打鼾的赖都也倏忽睁开眼。
我忽然注意?到他手腕上有一串磨得锃亮的佛珠。
难道,他曾是居生?的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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