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在石僧的肚子里。”
第144章 深渊边界
虚空的海洋中, 岳阳又一次出现在了平台上。仍然带着大脸猫面具的男孩,安静地看着他。
上次杀了奥卡姆之后,这里出现了一扇神秘的门, 有让岳阳极度恐惧的东西潜藏在门内。
尤无渊曾经数次提醒他,不要再随意使用那种力量,每一次使用, 岳阳都万分痛苦, 奥卡姆那次,他更是昏迷了很多天。可是眼下, 岳阳没有别的选择。
他站到了那扇门前, 他希求力量,哪怕再次被痛苦吞噬。
抬起手的瞬间, 岳阳已经感觉到了门内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盯着他。
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 他的每一根手指都在颤抖,就在要握上门把的一刹那, 一直安静的面具男孩突然出声, “小心!”
岳阳猛地回头, 对上的竟然是海伦娜深蓝色的瞳孔!
意识瞬间抽离, 现实世界的岳阳扑通一声跪在了沙滩上,海伦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那双蕴含着地狱之火的眼睛好像能刺穿人的灵魂。
岳阳全身冰冷, 他无法想象, 潜藏在他身体里的力量纵然让他恐惧, 但也救了他很多次。可这次, 面对海伦娜, 他竟然连动手的机会都没有。
“你的身份倒让我有些好奇,”说着, 海伦娜向岳阳抬起了手。
“不要——”巫天慧惊恐地大喊,可除了喊出这一声,她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多萝西已经绝望了,她还抱着朱尔斯的尸体,眼睁睁地看着海伦娜伸开手掌,按在了岳阳的额头上。
无形的力量猛地荡开,海面吹来的风突然停止了,周围安静的似乎连空气都凝固了。
巫天慧看着岳阳一动不动地跪在那儿,两只眼睛大张着,瞳孔都失去了色彩。她抓紧身下的沙子,努力地想要挪动身体,漫天星辰映下的光却突然暗淡了下来。
巫天慧和多萝西都抬起了头,又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一个庞然大物裹挟在云层中,正越过海面,接近这里。
岳阳自己也看到了,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莫名地熟悉。
海伦娜对此倒是毫不吃惊,她微微眯了眯眼,天空中的星辰同时爆发出蓝色的光,众人终于窥视到了它的一角。
那是一艘船,巨大的船,人类很难凭借肉眼去估算它的庞大,那种存在就不是人的造物。
“神祇之舟……”
巫天慧听到了多萝西的呢喃,身体压抑不住地颤抖,随着那庞然大物越来越近,她和多萝西都已不敢直视。
“这就是你力量的来源,”海伦娜突然对岳阳道,“仔细去看。”
海面刮起了一阵飓风,呼啸而上,裹挟着巨船的云层被吹散了很多,岳阳看到了巨船的船头跃出云浪,然后露出了斑驳残破的船身。
它的三根桅杆全都断了,船头破了个大洞,船身被两道粗大的铁链捆绑着。不,原本应该是四道,只是其中两道已经破碎,正悬在船栏上。
岳阳瞪大了眼睛,他无法理解自己看到的一幕,这不该是这艘船真实的样貌。
“破成这样,又被封印过,怪不得。”
海伦娜松开了按在岳阳额头上的手,岳阳失神地两手拄在沙滩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我对你的力量并不感兴趣,但我很好奇你的意识状态,”海伦娜微笑着,“或许我该留下你,做我的研究对象。”
“我不愿意……”岳阳喘着粗气,说话的声音很小,“就像这座岛上的人和恶魔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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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你的实验品。”
“你很聪明,”海伦娜再度把玩起巴纳德的心脏,“可是,你又能怎么样呢?”
话音未落,一团蓝色的火焰已经裹着风朝巫天慧和多萝西的方向飞去。
巫天慧深知自己躲不过了,在那一瞬间闭上了眼睛,但只听到了“砰”的一声。
是岳阳!
巫天慧不知道他是怎么扑过来的,但是他替她们挡住了那一击。蓝色的火焰炸开,岳阳被砸在沙滩上,他摔得不轻,嘴里咳出了血,不过好在他不怕那种火。
海伦娜连头都没回,几团火焰又飞了过来,岳阳唤出了光之枷锁,双翅天使护住了巫天慧和多萝西,但它瞬间就被地狱之火烧成了灰烬。
那边岳阳已经举起了铁斧,朝海伦娜冲去,可他都没到跟前,就被几根雪白的骨刃刺穿了身体,鲜红的血“噗”地洒了一地。
巫天慧哀嚎一声,拼命想爬过去,可她被海伦娜的能量压制着,半天只抬起了手。
岳阳没有放弃,他跌到地上,又晃晃悠悠地爬了起来,真实领域由空中跃出,可那小小的立方体还没来得及长大,就被压缩成一点,然后炸开。
炸起的烟尘后,一连串的幽灵子弹射了过来,海伦娜躲都没躲,子弹到她跟前就消失不见了。
双翅天使又一次被唤出,飞舞的铁链后,岳阳举着斧子再度冲了过去。
同样的结局,但这次岳阳稍稍躲开了一些,骨刃只刺穿了他的肩膀。
海伦娜勾起了嘴角,似乎起了兴致,下一秒,岳阳就飞了出去。
多萝西不忍地闭上了眼睛,她不懂岳阳还在坚持什么,海伦娜根本没认真,不管岳阳身上藏了什么秘密,凭现在的他,根本伤不到海伦娜一根毫毛。
岳阳又一次被弹飞,他的大腿被割开两个大口子,站起来时血流个不停,但他好像没感觉到似的,再一次冲了过去。
这一次,又有些不同,靠近海滩的明日号上突然涌出了大量的黑色格子,像是一张大网,罩向了海伦娜。
巫天慧认出来了,这是安冉日记本的能力,是安冉在帮岳阳的忙。
可结果并没好到哪儿去,黑色的网格很快燃起了蓝色的火,岳阳依稀听到了安冉的惨叫,他咬紧了牙又一次冲了上去。
海伦娜有些烦了,她冲岳阳伸出了手。
“放弃吧,不要再抵抗了,不要再打了……”
多萝西捂住耳朵,埋下了头,就在这时,她身边突然有了动静。
巫天慧咬破了自己的舌头,吐了一大口血,她能动了!
多萝西愕然抬头,看着这个才十几岁的小姑娘,毅然决然地朝海伦娜冲了过去。
为什么?那可是恶魔王后,他们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巫天慧的巫术都没有用出来,人就被无形的力量抛向高空,又砸向地面。
多萝西捂住耳朵,又一次埋下头,这一次,她看到了朱尔斯的脸。
朱尔斯还没有闭上眼睛,他还在看着她。
这个老迈的红岩恶魔,从她出生就陪在她身边,陪她走路,陪她练习,陪她出海。现在,他还在担心她……
岳阳又一次冲过来时,海伦娜已经没有耐心了,她不知道岳阳在干什么,他这幅身体已经快坏掉了。
“既然你不珍惜,那我就彻底毁了他吧——”
天空的星辰陡然发亮,一团赤红的火突然飞了过来。
海伦娜下意识躲避,她看向火球飞来的方向,看到了多丽丝赤红的眼。
“肮脏的杂种,”海伦娜被激怒了,多丽丝的火威胁不到她,她躲避纯属是对格兰瑟姆的下意识反应,这让她想起了从前不好的事。
“星落——”多丽丝眸中红光闪耀,大团大团红色的火从天而降。
然而,海伦娜瞬间就移动到了多丽丝跟前,身上连点儿火星都没沾。
她发泄似的一把捏住了多丽丝纤细的脖子,她要把格兰瑟姆这混血的女儿活活掐死。也恰在此时,她背后一阵快门的按动声。
是白雪儿的照相机。
巫天慧也在赌,白雪儿的照相机是一个很特别的亡灵道具,每次的使用效果不一样。而这一次,巫天慧在使用前,岳阳已经给她施加了好几层祝福。
海伦娜自然不把任何亡灵道具放在眼里,她也已察觉到岳阳在另一边又一次向她冲了过来,这一次她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可就在她微一转头的刹那,一声快门响后,周遭突然安静了下来,一股来自异世界的力量控制住了海伦娜。
不过,那只是短短的几秒钟,海伦娜很快就挣脱了。
可也就这几秒钟,终于让岳阳冲到了海伦娜身前。
岳阳手中的斧子瞬间收回了戒指,然后比尤拉的头颅出现,海伦娜被岳阳一撞,手里的什么东西突然消失了。
岳阳偷走了巴纳德的心脏,借用比尤拉头颅的最后一点力量,再次进入了空间裂缝。这就是岳阳的计划。
巫天慧知道岳阳不是那么冲动的人,他一次又一次不要命地冲向海伦娜,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所以,她拼了命地爬起来,就是想哪怕给岳阳创造那么一秒钟的机会。她相信他可以办到,她相信自己的船长。
海伦娜一声怒吼,紧追岳阳进入了银月岛的空间裂缝。
岳阳把巴纳德的心脏紧紧抱在胸前。
虚空海洋的平台上,戴大脸猫面具的男孩已经感觉到了澎湃的腐朽之力,他伸出了手,“给我吧。”
突然平静下来的银月岛沙滩上,巫天慧和多萝西面面相觑,她们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一会儿再出现的会是海伦娜,还是岳阳?
第145章 深渊边界
一片漆黑的灵魂深处, 尤无渊看着那个他无比熟悉的面孔,在他原本的记忆里,她永远是温柔的, 她看向任何人的眼神都不曾带过恶意,哪怕在被伤害时,她也只是埋下头, 把年幼的儿子护在怀里。
“为什么?”尤无渊抬起手里血淋淋的刀, 他不敢相信,这是他尘封已久的记忆。她的母亲握着他的手, 用那把石刀割开了阿乐的肚子。
那是他在尤家唯一交到的朋友。
“你太让我失望了, ”此时的女人眼中没有一丝温情,她那身白裙被溅了大片的血渍, 已经乌黑一片。
“我没有想到你最先觉醒的居然是祂的血脉, 你的灵魂已经偏向邪恶。”
尤无渊一时非常想笑,这太滑稽了, 两个手上沾满了无辜孩子鲜血的人竟然在这里讨论谁的灵魂偏向邪恶?
“所以, 这是惩罚吗?”
女人轻轻摇头, “不, 这是一场祭祀,血祭。要想成为一个合格的殉道者, 你必须经历这些, 你的灵魂经过痛苦的淬炼, 才能获得真神的青睐。”
“什么真神?你就是个疯子!”
尤无渊不敢相信, 有一天他会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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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母亲说出这样的话。自责、愧疚与不可理解已经要压断他仅剩的理智了。
恶魔身躯带来的疯狂正叫嚣着吞噬一切, 哪怕知道眼前的女人只是他记忆中的缩影, 尤无渊也有了想要撕烂她的冲动。
可是,那是他的母亲啊, 是他一直以来内心最深的牵挂,是他一直觉得自己最对不起的人。
年幼的叶垣跪倒在长廊上,他几近崩溃,他已经被所有人抛弃了,难道他连母亲也要失去了吗?这个世界他还能信任谁,他来到这个世界又有什么意义?
他的手上还沾着阿乐的血,他拼命地往衣服上蹭,往地上擦,想要去掉那些刺眼的红色,如果这是个梦就好了,如果这都不是真的就好了,如果他从没出生过就好了——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狗叫声打破了那压抑至极的气氛,也唤回了尤无渊的理智。
尤无渊抬起头,他戴在脖子上的黑狗项坠亮起了光,大黑壮硕的影子出现在一旁,它冲着叶柔臻一阵吠叫,眼中血红一片。
叶柔臻冲着那条狗走了过去,叶垣大喊着“大黑快跑”,然后就头一歪,晕了过去。
虚无的记忆空间里恢复了寂静,只剩了尤无渊一个人,他想起了这段被封印在灵魂深处的记忆。
那是从恶魔血宴回来后不久,他开始被恶梦缠绕,总是在梦里被一个看不到脸的人影追逐,他非常惊恐,不愿意睡觉。
然后他就遇到了阿乐,有了朋友,他的恐惧似乎有了排遣。他经常跟母亲提起阿乐,阿乐给他打气,让他去勇敢面对梦里的怪物。
再之后,一个清晨醒来,阿乐就不见了,他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尤家。
原来这才是真相……
尤无渊抬起手,那把杀了阿乐的石刀还在他的手里,他突然意识到什么,他见过这把石刀,在岳阳的意识里,天授人阿木就是用这把石刀划开了岳阳的肚子!
也许是因为想到了岳阳,漆黑的记忆空间突然震动。尤无渊抬起了头,他上方的黑暗裂开了一道道蛛网似的缝隙。他记得自己似乎被石僧拉进了石窟底部,他还在恶魔深渊,岳阳还在外面!
石窟中,麻花辫女孩贴着石壁,看着一动不动的石僧不知道该怎么办。石僧被体内爆出的白光烧掉了眼睛,麻花辫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连脑子一块烧掉了。
她好歹也在恶魔深渊里活了很多年了,知道这种情况肯定与哪位神祇有关系,看了不该看的就会遭到天谴。所以,那位王子的身体里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也就在此时,石窟底部的黑色物质开始频繁震动,一动不动的石僧突然仰起脖子,嘴里发出“喀喀”的声音,一股赤红的火冲破了黑暗,长着巨大骨翅的恶魔王子腾空而起。
被赤红之炎包裹的空间之刃连连朝石僧的王座轰去,火光四起,石块迸溅。
石窟底部的黑色飞速向上蔓延,企图再次包裹猎物,却被由天而降的火团砸得连连后退。
石僧因为窥视了不该窥视的秘密,灵魂受创,又被尤无渊强行突破了禁制,一时竟被重重压制。粗壮的触手突破浓烟,直接插进了石僧的胸口。
藏在石壁缝隙里的麻花辫女孩瞪大了眼睛,这位恶魔王子竟然打算吞噬石僧?
石僧嘶吼了一声,抓住尤无渊的触手,四周的黑暗皆化为实质,妄图困死尤无渊。尤无渊却一个闪身,消失不见。
石僧瞪着烧焦的眼眶,刚一察觉到空间的异动,他背后就裂开一道空间缝隙,赤红之炎裹挟着风呼啸而来。
石僧嘶吼了一声,在身体再次被刺穿之前,竟化作一条石蛇,跃下王座。
他想逃,但对手并没有给他机会,赤红的火焰化作老鹰叼走了石蛇。石僧释放纵魂之力,潜藏在深渊的无数影子朝石窟涌来。
尤无渊甩开石蛇,骨翅大展,天上的红月与他血红的双眸相映成辉,赤焰千里,火光霎时蔓延开来,一时哀嚎四起。
沉寂不知多久的深渊宛如被唤醒的巨兽,就像当初格兰瑟姆登临王座,众魔俯首。
深渊的异动同样影响到了空间裂隙中的海伦娜,她吃惊地发现恶魔深渊所在的空间开始与银月岛融合,这个空间裂隙很快就要不存在了。
同一时间,银月岛上,原本透着血色的月亮开始浸染大片的红色,一层深过一层,真正的红月开始降临了。
尤无渊又不知道吞噬了多少恶魔的能量,他再度去抓石僧,石僧已经逃向深渊深处。杀戮本能已占了上风的恶魔王子还要去追,一丝血腥气引起了他的注意。
血月当空,一个身影径直跃下深渊!
尤无渊抬起头时,看到凛冽的风吹起了他卷翘的头发和衣摆。
他下坠的速度非常快,在看到石窟上方的人时还笑了一下。只是他带来了一身的血腥气,数不清的伤口,他身后流出的血就像一条条红丝带在空中飘荡……
鲜血的味道引来了无数垂涎的黑影,在那一刻,尤无渊什么都忘了,他急速朝岳阳奔去。
赤红的火焰夹杂着狂风湮灭了所有觊觎的视线,尤无渊终于接到了已经失去意识的人,然后把那虚弱的身体死死护在怀里。
血月融合,久违的航海图在众人面前展开。
可多萝西和巫天慧都没有心情细看,多萝西听到了太阳花号的船笛声,拉着巫天慧就要上船。
巫天慧慌忙甩开了她,岳阳和尤无渊都还没回来,她不走。
“再不走就走不了啦!”
多萝西急得大叫,现在就剩她们两个了,说什么她也要把巫天慧带走。
“明日号还在呢,阿特莱特号也在呢!”巫天慧紧紧抱着白雪儿的照相机,转身朝另一边跑去。
也恰在此时,多萝西察觉到了一股凛冽的风声,她飞扑上前,抱着巫天慧就地一滚。
蓝色与红色的火焰碰撞着从空中掉落,血红的月亮上,两个身影相继飞出。
原来恶魔深渊就藏在银月岛的红月中,只有两个空间融合,月亮变红,恶魔才能从深渊逃离。
骨翅迎风展开,尤无渊抱着岳阳飞了出来,背后追着近乎疯狂的海伦娜。
海伦娜被岳阳抢走了腐朽之力,又被引诱到了恶魔深渊,她未完全觉醒的意识已经岌岌可危。
“大哥,岳阳——”
巫天慧急不可耐地喊了起来,“上船!我们可以离岛了!”
“谁都别想走!”
愤怒的海伦娜爆发近神的力量,海面上的风浪都静止了,幽灵船不再移动,天空中的星辰开始发亮。
群星坠落,多萝西看了一眼银月岛上几乎被砸穿的坑洞,嘴唇都哆嗦了起来。海伦娜发疯,是要把她们都关在岛上等死。
尤无渊抱着岳阳落在了沙滩上,他已经恢复了人类的面貌,只是脸上还有魔纹未退,他身上沾了很多岳阳的血。
“大哥……”巫天慧直觉尤无渊要做什么危险的事,可是她无力阻止。
“好好照顾他,”尤无渊把岳阳托付给了巫天慧和多萝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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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渊!”
阿特拉特出现,身为船灵,他敏锐地感知到了尤无渊的决定。他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打算彻底恶魔化,将海伦娜再次带进深渊!
赤红的眸光闪过,尤无渊只给阿特莱特留下一句“多谢”,就朝海伦娜冲了过去。
巫天慧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尤无渊的背影扭曲膨胀,不再压制的恶魔气息扑面而来。
巫天慧捂住脸痛哭,现在她还可以祈求谁?
突然,她想起了还漂浮在天上的神祇之舟,那是属于岳阳的船,还是庇护岳阳的神?
巫天慧不知道,她努力地抬起头,虔诚地祈祷。
突然,在群星爆发的前一刻,她看到捆绑船身的一道锁链发出了耀眼的光,然后开裂,崩解。
周遭的空气在那一瞬间凝滞,银月岛倏地天光大亮,像是太阳突破夜幕,群星黯淡。
四散的光线刺穿了海伦娜的身体,也断掉了她最后一丝意识,整座岛轰然震动,海浪的声音再次传来,三艘幽灵船都在疯狂鸣笛。
“大哥,快走!”巫天慧嘶哑着嗓子大喊。
多萝西扛起了朱尔斯的尸体,尤无渊及时终止恶魔化,冲回沙滩上抱起了岳阳。
此时,海伦娜开始现出本体,银月岛上弥漫起灰白的雾气,巫天慧一眼都不敢看,捂着耳朵跟尤无渊冲上了明日号。
终于,海浪推开船身,这座封印深渊的岛屿渐行渐远。
多萝西抓着船栏,她看到了岛上站起的巨物,极细的肢体支撑着一个庞大的身躯,那高度几乎能触碰云层,那就是恶魔王后。
第146章 以赛亚岛
沉寂的恶魔海上, 三艘幽灵船穿梭在灰雾中。
明日号上安静的可怕,巫天慧养好伤后,每天不是擦甲板、喂夜哨, 就是学着白雪儿的样子给大家做饭吃。
岳阳还在昏迷,他们离开银月岛已经快半个月了,但他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尤无渊日常陪在他身边, 也试图再次进入他的意识, 却被强悍的光芒阻挡在外。
阿特莱特几次想找尤无渊谈谈他母亲的事,尤无渊都只是摇摇头。
夜幕降临, 海面上的浓雾淡了不少, 多萝西来到了明日号,也恰巧看到尤无渊从岳阳的卧室里走出来。
“他还没有醒吗?”
尤无渊摇摇头, “雾散了不少, 我们是不是快到了?”
“是,我们明早就能靠岸了, ”多萝西靠在船栏上, 朱尔斯的离去, 似乎也带走了这位小公主的跳脱, “海伦娜失去清醒意识后,都会沉睡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 我们应该是安全的。”
尤无渊没说话, 只是扶着船栏看着海面。
“以赛亚岛是红岩恶魔的大本营, 虽然是噩梦岛, 但父亲出事后, 我就被朱尔斯带到了那儿。红岩恶魔一直是父亲的铁杆支持者,父亲的王座陨落后, 恶魔海一片混乱。只有以艾莫斯为首的红岩恶魔,一直坚持寻找父亲陨落的真相。”
“……不过,在艾莫斯出事后,以赛亚岛也自我封锁了。”
多萝西垂下肩膀,“是我坚持要出海,朱尔斯才陪我出来的。我明明知道,我一出岛就会被盯上,我还是那么做了。结果,我不止把你们牵扯了进来,还害了朱尔斯。”
“龟缩在一座小岛上就能相安无事了吗?”尤无渊又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海伦娜会找上我们,也不是因为你。”
多萝西有点儿诧异地抬头,看了尤无渊一眼,嘴角轻抿了抿,“你其实,很像父亲。”
这一夜,尤无渊睡得很不安稳,他又梦到了尤家大宅,梦到了看不清面容的母亲,然后梦到了岳阳意识中那个漂浮在海面上的宽广平台。
他看到了一扇通往舷梯的门,但却没有看到带着大脸猫面具的男孩,他走了进去,三拐两拐之后竟然又回到了明日号上。
船长室的门开了一道缝,里面亮着灯,尤无渊赶紧走了进去。
里面的人听到声音,转过了身。
“岳阳?”
“大佬……”岳阳向尤无渊迈了一步,却突然停了下来,他一脸茫然地抬手摸了一下额头,然后摸到了一掌鲜红。
“岳阳!”
岳阳的皮肤上出现了一道一道的平整切口,切口由白到红,鲜血止不住地涌出。
尤无渊惊恐至极,几步抢上前去,刚想扶住岳阳,岳阳却宛若一道血红的幻影倏地消失了。
黑暗里,尤无渊一下睁开双眼,急促的喘息让他迟迟无法从刚才的恶梦抽离。
他伸手去摸身边的岳阳,这几天为了照顾他,他一直住在岳阳的卧室里。可这一摸,身边竟然是空的!
急促的脚步声跑下艉楼,尤无渊先进了船长室,里面空空如也,他又转去舷梯,巫天慧这时候已经睡了,船舱里四处都是黑漆漆的。
尤无渊几层船舱转了一个遍,却什么都没找到,刚刚的梦简直像种预示,难道又是海伦娜?尤无渊不敢想,他再次跑上甲板,本来想去找安冉,却在经过桅杆时愣住了。
桅杆后头一个卷翘的毛茸茸的脑袋露出一半,尤无渊小心翼翼地绕过去。就见刚刚醒过来的岳船长正埋头干饭,他捧着个煮饭的锅,吃的太专心了,身后什么声音都没听到。
等到他终于刮干净了最后一粒米,抬起头就看到了一张近在咫尺的脸。
巫天慧是被铁锅掉在甲板上的声音惊醒的,她迷迷糊糊地爬上甲板。结果,就在桅杆后头,看到了少儿不宜的一幕……
第二天,岳阳的清醒,终于让船上有了点人气儿。
三艘船很快停靠在了以赛亚岛,以赛亚岛的面积和爱沙岛差不多,让岳阳很惊奇的是,这座恶魔主宰的噩梦岛上竟然有人类居住!
“不奇怪,恶魔想要离岛大都要依靠恶魔寄身,而恶魔寄身只有依靠幽灵船和人类才能带出去。所以,恶魔海上的很多岛屿都是人类和恶魔混居的形式。”
尤无渊向岳阳解释道,“当然,这里的人类也大都信仰恶魔。就算不虔诚,他们也学会了怎样与恶魔打交道。亚特兰蒂斯也有往恶魔海派驻幽灵船公会,并且没有遭到拒绝。”
“你对恶魔海,比我想象的要了解,”多丽丝听到两人的对话回头道。
四个人一起下了船,码头上的人一早看到了太阳花号后,已经派人回去禀报了。
这里的码头虽然不大,船也不多,但也算五脏俱全。岳阳还看到了一个长犄角的小男孩跟着一个人类样貌的女人在海边钓鱼。
几个人没等多久,一个侍卫队就带着几辆马车赶了过来。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铠甲的干练女人,她看到多萝西满脸都是喜色,“公主殿下,您终于回来了。怎么没看到朱尔斯?他最近都没有传消息回来,我们真是担心死了。”
多萝西听到朱尔斯的名字,满脸苦涩,“对不起,伯莎,我们确实出了一些事——”
“伯莎,”一个年纪较大的老人从之后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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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走了下来,他看起来很受尊敬,地位较高,“不要惊扰公主。”
老人走到近前,向多萝西弯腰行了一礼,“公主殿下能平安归来就好。”
老人没看到朱尔斯却没有问,很显然猜到了什么,多萝西刚想说话,地面突然震动起来。
又是一队人骑马而来,他们的马各个全身黑色,异常高大,马蹄敲在地上,声音极重。
为首的人一身金属铠甲,双眼赤红,他勒紧马缰,居高临下地看着码头上的人,“我说什么人能让达里尔亲自来接,原来是多萝西回来了。怎么,还是不甘心?想让达里尔替你出头?”
多萝西抬头看了这人一眼,不太想搭理他。
倒是叫达里尔的老人皱了皱眉,“蒙德殿下,多萝西殿下是您的妹妹,您这么说话并不合适。而且,今天这里还有客人呢。”
几个人的目光终于聚焦到了剩下的三人身上,岳阳偷着拽了拽尤无渊的衣袖,他怎么觉得这兄妹之间有一股火药味儿?
尤无渊是一点儿不意外,恶魔海的形势,他早就有所了解,他大大方方地抬起了头,露出了那双深红如墨的眼睛。
达里尔当即一震,“您是?”
“这就是尤无渊,我父亲最小的孩子,这位是达里尔先生,”多萝西连忙给两人介绍道。
那位蒙德殿下显然也没想到,他坐下的马都有些不安地跺了跺蹄子。
“您好,达里尔先生,我来这儿是想见一见艾莫斯。”
“当然,”达里尔慌忙回礼,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岳阳的错觉,他觉得达里尔面对尤无渊时,行礼幅度都比别人大。
“无渊殿下,艾莫斯等您好久了。”
“等等,”蒙德突然一扬马鞭开口道,“是不是父亲的子嗣总要证明一下,总不能别人说是就算是吧?”
这话倒也不算没道理,达里尔有些犯难,现在以赛亚封岛,或许他们该更谨慎一点儿。
“无渊殿下,您——”
达里尔的话还没说完,距离码头不远的海面上突然腾起一道火墙!
赤红的火落在海面上,霎时间蔓延开来,火焰熊熊燃烧,海面浪起,火却越烧越旺。
热浪滚滚而来,蒙德一行人的马匹纷纷撒了蹄子,蒙德不得不跳下马。
周遭的人纷纷向尤无渊低头行礼,这是毫无疑问的,恶魔之王赐予的赤红之炎。
“王子殿下,请您上车。”没人敢再挡尤无渊的路,达里尔亲自为他拉开了车门。
马车上,多萝西向尤无渊几人道歉,“都是因为父亲留下的势力和宝物,现在父亲仅剩的几个孩子也互相掐的不亦乐乎。蒙德原本跟我的关系还不错,现在因为以赛亚岛的归属,也搞成了这样。本来,因为恶魔之舟失踪,父亲的子嗣被人抓的抓,杀的杀,都没剩几个了,可就是团结不起来。”
马车很快到了艾莫斯的住处,那是一个面向大海的红砖小屋,有一扇透明的玻璃窗,可以看到灰雾笼罩的海面。
“艾莫斯一直期盼着吾主的回归,所以我们将他安置在了这里,”达里尔向几人边解释,边打开了小屋的门。
就见一个高大的红色恶魔坐在窗前的石椅上,他一动不动,全身僵硬仿若岩石,但却还有呼吸和心跳。
岳阳对这个恶魔倒不陌生,他在尤无渊的记忆里见过。
尤无渊的感觉就很复杂了,他看着那张僵硬的脸,记忆深处的碎片一点一点复原。
在他晕倒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艾莫斯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巫天慧为艾莫斯做了详细的检查,她天赋高,在巫之岛就爱研究些乱七八糟的。经过反复检查,巫天慧得出结论,艾莫斯中的是一种古老的诅咒。
“你们听说过美杜莎吧?古希腊神话中的蛇发女妖。”
岳阳点点头,巫天慧继续道,“我在巫之岛学习过,诡雾海上有类似美杜莎的原型,是很多年前恶魔海的一只大恶魔巨眼之蛇尤菲米娅。如果我们能弄到尤菲米娅,或者她子嗣的血肉,就可以解开这个诅咒。”
“那这个大恶魔现在在哪儿?”岳阳问道。
“尤菲米娅一早已经被吾主杀死了,”达里尔从旁道,“她的尸身应该在大恶魔埃比尼泽手上,传闻中她与埃比尼泽生下了女儿比尤拉。”
岳阳:“!”血肉……一颗干枯的头算不算?
第147章 艾莫斯苏醒
比尤拉的头被物尽其用, 巫天慧立马开始准备解开诅咒的法阵和巫药,这需要几天的时间。
达里尔给几人安排了一座单独的宅邸居住,路上达里尔告诉尤无渊, 这座房子是艾莫斯从人间回来后,就吩咐人准备的。
房子很大,有单独的花园, 顶层有读书室, 楼下有剑术房,可见艾莫斯准备的多么齐全。
夜晚降临, 以赛亚岛的夜格外寂静。
尤无渊陪着岳阳在花园里闲逛散步, 银月岛一战,两人经历了太多, 很多事都变得不一样了。
“我之前还以为, 艾莫斯是从恶魔血宴回到诡雾海后就变成石像了。可听达里尔说,艾莫斯是过了一段时间, 才逐渐开始石化的。他还安排了很多事, 给你准备住处, 安排下属监视尤家……”
“这种诅咒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才会爆发, 等艾莫斯自己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那可能,还是诡雾海上的人动的手, ”岳阳像是松了口气, “等天慧解开诅咒, 我们就能知道怎么回事了。”
尤无渊转头看向岳阳, “你是在担心什么吗?你之前怀疑过谁?”
“我——”岳阳瞄了尤无渊一眼, “我没有, 我就是自己胡思乱想。”
“你早发现我母亲的不对劲了,是吗?恶魔血宴最后, 只剩了我们母子和方涵兄妹,要阻拦艾莫斯,除了我母亲,还能有谁?”
岳阳愕然,“你为什么这么想?你是知道什么了?”
尤无渊摇头,“我不知道,我现在什么都看不清楚……”
岳阳从尤无渊的眼里看到了深不见底的沟壑,他不知道他在恶魔深渊里经历了什么,只是觉得他心底好像破了个大洞。
尤无渊也不愿多说,他转而道,“你昏迷这些天,天慧跟我描述过天上那艘船的事,她说在我们离岛的最后时刻,那艘船上的又一道锁链解开了。”
“唔,”岳阳拿出卷轴给尤无渊看,“可能是因为我吸收了巴纳德的腐朽之力。”
明日号的等级后面,又出现了一个字——罪!
生、死、罪、罚,现在只差最后一个了。
“原来不是晋升,是指解开封印。”
尤无渊想到了戴面具男孩之前说过的,四个字全部出现,他就能离开了。
这个离开,也许不是指戴面具的男孩离开那个意识空间,而是指被封印的岳阳,将获得真正的自由。
“这道封印解开后,你又想起什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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