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伯景郁也是同样的想法。
伙计知道他们不是普通人,对银子可能没什么概念,他道:“两银子,是许多人一年的收入了,二位贵客可能不知两银子对于我们这些穷苦的百姓意味着什么。”
这话二人无从反驳。
莫说是伯景郁,就是这随从身上的衣服所用的布料,都得十两银子。
伯景郁的每一件衣服是十个绣娘,每个季节一针一线地亲手缝制,价值根本无法估量。
他们喝茶随手抛出的便是一两银子。
伙计察觉到自己言语不当,忙道:“二位客官见谅,是小的一时失言了。”
伯景郁抬手免除,“无事。听你刚才话里的意思,很多学堂不收女子?”
伙计点头,叹了口气:“起止是很多地方不收,是每个学堂都不收女子。”
伯景郁觉得奇怪:“先帝不是已经解开禁令,女子可入学堂读书,为什么会有学堂不收呢?”
伙计也不敢说。
伯景郁:“但说无妨。”
伙计依旧不敢开口。
一旁走镖的一位镖师见伯景郁不似凡人,也没感觉到他的不善,开口道:“他不敢说我来说,普通人家能送儿子上学,都会尽可能地送过去,几乎没有什么人家会让女子入学堂读书,觉得是浪费钱,再者,学堂也不肯收女子,这是教书先生的偏见,即便禁令已经解除,他们仍旧拒绝招收女子入学,他们认为女子不应该读书,而应该一心一意在家中照顾夫婿,我家女儿就是因为没学堂肯收,花钱请先生到家里来教,私教男儿一年八两银子,女儿一年得十二两,普通人一年工钱也就四五两银子,哪能请得起?”
伯景郁认真听完,对事情有了大致的了解,他道:“即便女子相夫教子,也该学点知识,大字不识如何相夫教子?”
听完他这话,其他的镖师们都笑着摇头。
伯景郁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
刚才与他搭话的镖师回答了他这个问题:“普通人家的儿子都没机会读书,何况女子?既然男子都不曾读书识字,又何须女子读书识字?能做饭,能洗衣,能生孩子,能孝敬公婆,这就够了。”
相夫教子,从来都是有门槛的,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能够肖想的。
能吃饱饭,能活下去,能有住的地方,能够穿暖,就已经是他们生活的全部了。
伯景郁听了半天说不出话。
是啊,他们生存都如此艰难,哪里还能考虑这些问题?
他问:“即是如此,兄台为何要花重金请先生为你的女儿讲学?”
镖师道:“我走镖多年,仅有一女,视为心肝,自是要给她最好的,将来若我出了什么意外,她识字,起码也能嫁个不错的人家,不至于孤苦伶仃。如今有了大善人开办的学堂,免去了学费,让我们这些贫苦人家的孩子无论男女,都能有机会改变将来的生活,敢问贵人一句,您说他算不算是大善人。”
伯景郁点头:“算,当然算。”
一路走来,这是他第一次真正与这些平民接触,了解他们的真实想法。
在他看来最基础的读书教育,对这些人来说都是很难够到的。
伯景郁也注意到,此处的男子对女子似乎没有瞧不起,言谈间能听出来,他们并不反对女子读书,反倒很支持。
这与他经过其他县时感受到的不太一样,在街上都几乎看不到女子,也不曾听人谈论过女子,对于学堂不愿招收女子这种行为,他们是鄙夷怒斥的态度。
对于这位大家口中的庭大善人,伯景郁勾起了好奇心,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会免费让孩童读书,也让女子能和男子一样接受教育。
在京城,女子自然是要读书的,不过女子读书多数都是在家中私塾,不会与男子一起,男女毕竟有别,名声尤为重要,与男子过多接触,传出去那是会坏了名声的。
伯景郁与镖师等人拜别后,与随从继续赶路。
两人沿途慢行,随从道:“殿下,你说这世界上真有人什么都不图,开办学堂只为了教人读书识字?”
伯景郁摇头,他也不清楚,这事儿前所未闻前所未见。
他道:“或许是另有所图,等咱们到了居安城,见上这位庭大善人,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随从诧异:“殿下,你还要见他?一个平民,有什么资格见殿下。”
伯景郁道:“既然我们是代天巡狩,体察民情,那就得了解民众的生活,不能总高高在上。”
这点也是方才在茶铺,他猛然间想明白的。
伯景郁道:“前些日子一路出京,沿途我们四下察看,提前通知地方官员接驾,你不觉得过于走马观花,并没有真正地了解到百姓的生活吗?”
今日他们没有以王爷的身份沿路摆道,就以普通人的身份进入茶铺,便听到了百姓一年的收入仅有五两银子,只能管温饱,知道读书对他们来说有多难,也知道学堂排斥女子入学。
这一切的一切,是他们过去一个月中不曾了解到的。
百姓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只有亲自看了,融入了,才能知道。
伯景郁也决定好了,之后他都不能和从前一样,每去一个地方就让人提前接驾,应该深入百姓的日常生活中了解他们的实际情况。
随从一想,觉得也是,“这一路上,我们还真没遇到像居安县这样的情况。”
伯景郁:“不止如此,方才茶铺的伙计说这两年居安县经历过洪涝和旱灾,上呈的奏折中并未提及此事。只怕是有人不想让我们看到太多。”
随从道:“等到了居安城,问一问哥舒大人,就清楚了。”
想到哥舒琎尧,伯景郁心中高兴了不少,“走,我们加快速度,争取在天黑前到居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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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马疾驰在官道之上,所到之处,尘土飞扬。
终是赶在城门关闭之前,抵达了居安城。
望着城门上,居安城个大字,伯景郁心中万分感慨。
出京一个月,终于到了。
他与随从要准备入城,却被守城的官兵拦了下来。
“县令有言,城中不可纵马,请下马步行。”
官兵一脸正气。
伯景郁正想下马,随从板起脸:“你可知道这是谁?”
官兵厉声道:“县令说了,不管是谁,就算是君王来了,也得下马步行。”
随从还想再说什么。
伯景郁制止了他:“惊风,莫要再辩,你我既然来了这居安城,便遵守这里的规矩,下马步行。”
伯景郁都发话了,惊风也不好再说什么,从马上跳下来,牵住马绳。
随即伯景郁利落下马,牵住自己这匹马的马绳。
伯景郁态度真诚地问守城的士兵:“县衙怎么走?”
“入城直走,第一个路口右转到头,然后左转,大约五百步就是县衙。”
“多谢。”
两人牵马入城,顺着街道往前走。
街上的女子倒是挺多的,不似他们去过的其他县城,街上女子少之又少。
伯景郁:“这处的民风看着倒是开放。”
惊风:“确实与别处不同。”
刚到路口,便有一辆马车从他们面前经过。
惊风指着马车道:“不是说不能在城中纵马吗?”
伯景郁也有些纳闷,随后便问身边经过的人,“劳驾,这城中不是不可纵马?怎么刚才那辆马车可以纵马疾驰?”
行人看了他们一眼,“外地来的吧。”
伯景郁点头:“是,今日刚到。”
行人:“城中外来人确实不可纵马,马车、牛车、驴车在城中行驶,得去县衙领行驶证,没有行驶证,只能由人在前面拉着,出了城随你怎么跑。”
伯景郁觉得稀奇:“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规定呢?其他县城就没有。”
另一位行人道:“年前有人喝醉酒在城中纵马伤了人,随后便出了这个规定。”
“原来如此。”
伯景郁越发觉得,这居安县在哥舒琎尧的治理下,与众不同。
还有这位被人歌颂的庭大善人,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他十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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