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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0-30(第2页/共2页)

我好想去泡温泉的——”

    Amanda说:“去的,只是换个地方。”

    那人?登时放下心来?:“哦哦哦那就行。”

    ·

    员工是来?团建泡汤的,梁恪言也是,顺便谈个生?意。

    上次和梁继衷的谈话虽然不欢而散,但后来?再去老宅,老人?话里话外有意将起?瑞旗下其他?领域的产业交给梁恪言。有些业务的发行与展开多在海外,这块对梁恪言来?说算是一个弱项。梁继衷为他?搭桥了一位资深顾问,碰巧这位英国佬这段时间陪家人?子女在中国过年,梁恪言便约了他?咨询具体落地的战略和运营。

    二楼有个网球场,一场网球打下来?,两?人?在边上休息。

    梁恪言随手点开朋友圈,刷新一下,第一条就是柳絮宁三分钟发布的定位——

    文字:出发。

    定位:姜山温泉度假山庄东南门

    梁恪言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是不是已经提早步入了听?力?退化?的阶段。

    汤山,姜山。

    一字之差,他?听?错了?

    “怎么了?”英国佬用蹩脚的中文询问。

    梁恪言锁屏,若无其事地笑笑:“没事。”

    “那再来?一局。”

    “好。”

    冬日,四五点的天就已经暗下来?。黯淡的橘子色落日嵌在远山和丛荫间,于?是其他?景色都被虚化?。

    将近零下的天气,酒店各个角落打着暖气。梁恪言一场球打完,燥热难当,在门口吹风。

    有刚去周边玩了一圈的员工手挽手地走来?,原本嬉笑谈闹,在看到他?时动静收敛了些许,仿佛看见教导主任,低声说着“小梁总好”。他?敷衍地点头,却觉得索然无味。

    梁恪言揉了揉因为打球而酸胀的脖子,准备进?酒店。

    远处又是一阵嬉笑,周边嘈嘈切切,有道?笑声真是清澈得特别,熟悉得像与记忆中的频率纳入同一声轨,然后融合。

    他?缓缓回?过头,视线正好对上因与朋友交谈而浅笑的柳絮宁。她今天穿了件纯白的羊羔毛外套,长及小腿,有风吹过,衣摆微微晃动,露出里面约莫同样长度的浅粉色长裙。帽子围巾手套带得整齐,露出的那一截小腿肤色白皙中带点凛冽寒风吹起?的红。她两?手捂在嘴边,哈出气后又去捂耳朵,边走边小声叫唤“好冷”。

    这到底是冷还是热?

    同行的女生?不知道?讲了什么笑话,她唇角上扬的幅度很大,颊边露出一个小括弧。

    一偏头,她也看见了他?,脚步蓦地一顿,因为过冷而湿漉漉的眼瞳旋即绽出惊讶。

    像被按下暂停键的对视中,梁恪言听?见寒风刮过树梢时的簌簌声,和着水流的白噪音,与自己?的心跳一起?,高频跳跃着。

    “你怎么在这里?”柳絮宁加快脚步走到他?面前,眼里的疑惑依旧满满。

    梁恪言面色不改:“公?司团建。”

    “那很巧啊。”

    “你不是去姜山吗?”

    说到这个柳絮宁就无语。这山上的网也太差了,5g都变作e。姜山汤山在一条路上,等她编辑完文案再点进?定位,刷新了许久那标志仍然指着姜山。想想也是无所谓,其实?定位在哪里都一样。

    沉默片刻,对面那人?眉梢轻抬,低沉的二字悠悠磨过她的耳廓:“怪网。”

    Amanda在酒店前台处问有没有止痒药,是的,说出这话她都觉得玄乎,她在寒冬腊月天里刚进?房间就被咬了个包。

    等前台拿止痒液的功夫,她目光一飘,看见梁恪言和一个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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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行着往这边来?。

    这个女孩子很眼熟,以往几年办年会时,她和梁家那个小儿子都坐在第一桌。这女孩挺会看人?眼色,说话也甜,在她还尚未自我介绍时就猜出了身份,看见自己?就会乖乖叫姐姐。Amanda起?初以为这是那个小公?子的女朋友,就算不是女朋友,也只差一步之遥了。因为喜欢这种事,落在旁人?眼里就是层薄薄的窗户纸,只待当事人?鼓起?勇气戳破。后来?,Amanda才知道?她寄住在梁家。有钱人?家的事情纷繁复杂,她的职业素养告诉她不要知道?得太详细,点到为止就好。

    “小梁总。”Amanda微微颔首。

    “嗯。”

    柳絮宁看了Amanda一眼,很快认出来?:“姐姐好。”

    Amanda浅笑着说好,又和梁恪言说自己?先上去了。

    没走几步远,她听?见柳絮宁略带疑惑的随口一问:“原来?你们团建也选了汤山啊,那天你问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梁恪言微微侧过脸:“我不知道?,我不管这些。”

    柳絮宁想想也对。

    Amanda回?过头,笃定自己?发现了一个秘密。

    ·

    汤山泳池以露天花园温泉汤池出名,分为男汤女汤,以及公?共区。

    胡盼盼走到哪里都想拍照,又害怕人?多放不开,柳絮宁和许婷跟在身后,看她鬼鬼祟祟地找没人?的汤池。

    终于?找到一个没人?的池子,她招呼柳絮宁和许婷下来?。

    柳絮宁脱了酒店的浴袍,慢慢走下来?。

    胡盼盼和许婷对视一眼,不住啧啧啧。

    黑色露背连体泳衣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体,勾出起?伏的胸线,背后两?根细细的带子交叉点缀在白皙裸背上,下池时的腿匀称细长,月光下如莹润白玉。

    胡盼盼悠悠开口:“你敢信她这件泳衣只要六十八吗?穿出六百八的档次。”

    柳絮宁一如往常地接下夸赞:“哦谢谢你。”她想到什么,又接着说,“对了,我哥说如果要吃这家酒店的自助或是下午茶可以记他?们起?瑞的账。”

    胡盼盼一面眼睛放光,一面做作地说这不好吧。胡盼盼这人?说话就像喷泉,开了个口就没法停下。

    “你哥你哥,柳絮宁同学?,你有没有发现这学?期你提他?的次数很多啊。这学?期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你除了梁锐言还有哥呢。”

    柳絮宁那时正在玩水,听?她这么说,有些茫然:“是吗?”

    可她没有意识到。

    “对啊!”

    “宁宁要不要编?”许婷没听?她们两?个说话,正在胡盼盼后面给她编头发以备接下来?无休无止的拍照。

    柳絮宁被这么一打岔,思路也弯了一下:“好呀。”

    胡盼盼啧一声:“许婷跟当妈一样。”

    许婷冷笑:“妈妈抽你哦。”

    妈妈这词实?在离柳絮宁遥远,她只记得江虹绫那时也会在每次去跳舞的时候给自己?编各式各样好看的辫子。后来?再遇见梁安成,她送她去少年宫学?舞蹈都带了肉眼可见的期待,却没再给自己?编过辫子。那些原本用在她身上的时间都替换成了为自己?的打扮。

    柳絮宁起?初有点不开心,后来?舞蹈室的老师告诉她,宁宁想要漂漂亮亮地出门,那妈妈当然也想啊。

    哦,原来?是这样,她这个只顾自己?的想法真是太自私了!那她以后就自己?给自己?编头发吧,这样她就能和妈妈一起?漂漂亮亮地出门了。

    再后来?……

    就没有再后来?了。

    柳絮宁在这世?上并非一个亲人?都没有。在江虹绫去世?的一个星期后,她被接回?了自己?生?父的爸爸妈妈,也就是她的亲生?爷爷奶奶家中。爷爷奶奶原本就不是很喜欢女孩,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一张嘴更是烦躁甚深。

    柳絮宁在那里度过了完整的一个月,一个月后,柳家照例举办亲戚聚会。柳絮宁想,原来?穷人?也有层出不穷的聚会啊。

    聚会上,那些以为她年纪尚小于?是肆无忌惮脱口而出的谈论伴着三两?声刺耳却又不够尖锐的笑声传入她的耳朵,像极了一道?又一道?杀伤力?极强的有声魔咒。端菜的时候,她主动过去帮忙,不知是哪家的阿姨“无心”地撞了撞她,语调嫌弃:“哎呀,别添乱了。”

    水泥地真硬,她手肘擦过粗糙的地面,磨出鲜血,好疼好疼。

    财经频道?轮番播放着近日来?起?瑞似乎陷入经济纠纷,像素不高的彩色电视机上,是记者采访梁继衷的画面。镜头一转,梁安成两?手搂过两?个少年上了保姆车,身旁数位保镖戴着黑色墨镜,神情冷漠又严肃,挡在他?们身前。

    原来?是他?啊。柳絮宁愣愣地盯着屏幕。

    世?间剧情想要推动必然需要一个始作俑者,她就要做这始作俑者。垂眸望向自己?的手肘,那里的擦伤还未痊愈,水淌过都疼得厉害。

    真好,拜托,不要太早愈合。

    自古名著主角多推崇真善美,她当然可以按部?就班心怀希望地向上攀爬,成功于?她而言只是时间问题。灰姑娘最后不也过上人?人?称羡的生?活了吗?可是她需要经历多久的煎熬?

    没有人?规定她不能走捷径吧。

    歪门邪道?,她只走一次,就一次。

    她狠狠地掐自己?的手臂,身上所有掐起?来?不够痛却能让外人?一眼看出痕迹的地方都被她掐了个遍。

    她自小便拥有极佳的记忆力?,所以那个曾经记录在江虹绫手机通讯录里的数字理所当然地成了她爬上城堡的青云梯。

    初入云湾园的那一天,截然不同的生?活在她眼前徐徐展开,并告诉她这一切都是不求回?报的。

    她有很多秘密,可它们都无关紧要。唯有这一个,这一个能够大剌剌破开她阴暗面的秘密,她绝对、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

    至于?浮华世?界的免费门票是否真的需要她付出代价,明码标价的回?报是否真的会在日后的某一天降临,对于?那时的柳絮宁来?说,这都不重要。

    她要逃离贫民窟,踏进?富人?区。不惜任何代价。

    ……

    “发圈不够了。”许婷烦躁地啧了声,“胡盼盼,你把我的一次性皮筋全用完了!”

    胡盼盼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我错了。”

    柳絮宁低头看自己?的手腕,上面还绕了根电线圈:“这个可以吗?”

    “也行,那就给你编个蜈蚣辫,有一根就行了。”许婷绕到她身后。

    三人?打打闹闹着拍照,玩到中途累了,胡盼盼随口念了句饿了。柳絮宁想了想起?身去拿点心。

    胡盼盼看着她的背影,莫名感慨:“你还记得刚分到一个宿舍的时候吗,我觉得她好冷,也不会主动插入我们的话题,感觉很难相处的样子。”

    而现在,她看柳絮宁,怎么看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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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可爱,怎么看怎么喜欢。

    “哎!她真好,任何人?和她相处久了都会喜欢她的!”

    在汤池中泡得热腾腾的,一起?身就觉得好冷。柳絮宁随意披上毛巾往外走,一旁的休息室内放着甜品的样品车,有服务员在旁边为她勾选,稍后送至所在的汤池。

    柳絮宁拍了个照,等胡盼盼和许婷的回?复。

    后面有沉稳的脚步声传来?。

    柳絮宁等得无事可做,随意回?头一看,那道?利落的身形就这样落入她的眼底。

    待到梁恪言也看向她时,眼里露出几分讶然,又侧头看一旁的楼层指示牌,才露出无奈神色。

    英国佬挺烦,客房服务喊了一打的Thatchers和单麦芽威士忌,硬拉着他?喝酒,酒量却不行,喝多了开始侃大山,吆喝着有他?在,不出三年,起?瑞的新项目定能在英国站稳根基。梁恪言闲散靠在沙发上,看着已经醉到不行的男人?,闲适地喝完最后一口才离开。

    想回?房间休息,手一抖按到顶楼来?了。

    他?眼神徐徐描过柳絮宁,随手拿来?披盖的毛巾一角悠悠滑落,露出白皙圆润的肩头,和晃眼的黑色细带交错在一起?。

    原来?那天在他?手里的快递拆开后会是这样的。

    “你穿这样来?泡温泉?”他?喝酒不上脸,只是眼神些许茫然,柳絮宁没看出来?。他?依然穿着下午在门口吹风时的那一身,单手插着兜,另一只手捏着手机一端,在手里晃来?晃去。

    “什么?”她声音太小,他?根本没听?见,于?是凑近了问。

    这样一凑近,柳絮宁闻见他?鼻息吐气间的酒味,果香混着麦芽。

    她略微提高音量:“你不泡汤吗?”

    梁恪言想了想:“我现在这样去泡,可能会死。”

    柳絮宁沉默了。他?停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说的不对,“我一定会死。”

    柳絮宁笑出声。

    甜品台这里灯光呈黯淡暖黄色,有流动的光影似细线在大理石台面上有序地转动,缱绻的老式英文歌曲声音调的很低,若隐若现地回?荡在耳间。

    她刚从热腾腾的汤池中上来?,原本白皙的脸颊被烘得红红的,柔软得像草莓味的棉花糖。

    高浓度酒精浸过的这颗心脏里,有一根名为柳絮宁的细线在反复拨弦扣动。他?呼吸缓了一瞬,抬手,在柳絮宁怔愣的神情中,那手指离她耳垂只有一厘之遥。

    柳絮宁思绪迟缓,吞咽口水的动作变得卡顿。

    她的脑袋不自觉地往后挪了一点,与此同时,梁恪言的手往下落至她垂落的毛巾一角,一提。

    裸露的肩膀再一次覆盖上柔软的触感。

    柳絮宁眨眨眼:“哦,谢、谢谢。”

    “我们这位小梁总……”远处有隐隐的对话声,并随着距离拉近而越来?越清晰。

    柳絮宁霎时清醒,梁恪言刚要回?头,几乎是在同时,胸口的衣料被柳絮宁一拽,不由分说地把他?拉到转弯的墙角处。

    梁恪言没站稳,手下意识撑墙,手腕擦着她的耳垂而过。距离太近,近到耳根与眉眼的温度触手可及。

    这妹妹干什么?

    柳絮宁冲他?比了个嘘的手势,用极低的气声说:“万一他?们要说你坏话,结果看见你了不是很尴尬吗?”

    梁恪言茫然:“尴尬的不应该是我吗?”

    柳絮宁:“……”

    这人?怎么回?事。

    “那你不想听?听?你的员工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对你的评价吗?”

    梁恪言心说不想,谁敢说他??但低头看她这神情,他?猜正确答案应该是想。于?是点了下头。

    往这走的有男与女。

    “我们小梁总真是好人?,居然选择工作日出来?团建。我朋友周末tb,还是那种美其名曰凝聚合作力?的团队项目。”

    “我妹妹的公?司也是,那种什么拔河、两?人?三足,还要发印着公?司logo的衣服,这种破团建和学?生?时期的军训有个什么区别!恶心死了!”

    “哈哈哈我朋友也是,天天和我抱怨要是团建的预算能平分折现给每个人?就好了。”

    “小梁总来?了起?瑞之后我们的福利还是不错的。”

    “比如中秋节发钱。”

    “哈哈哈哈哈哈对,以前都是发月饼,谁不知道?那个死财务安的什么心眼!手上那么多月饼券,中饱私囊,这么多年了那戆卵不知道?吃了多少回?扣!”

    “……”

    柳絮宁看向梁恪言:“你人?还挺好。”

    “当然。”他?这样笑起?来?时带着少有的少年稚气和恶劣。

    过近的距离之下,柳絮宁发现他?喉结尖上长了颗痣,他?一说话时喉结就带着那颗痣一起?动。莫名的性感和诱惑,让她产生?一种疑惑,这样的喉结摸上去会是什么感觉。

    “除了他?们,我也想想我妹妹对我的评价。”

    柳絮宁:“那你下次找个机会听?我和我朋友的墙角吧,毕竟你现在得到的回?答一定缺乏可信度。”

    他?笑了一声,很轻,浅浅气息弹在她的额发间,惹得她头皮发麻。

    四目交错,像有限的空间里倒入一罐浓浓的强力?胶,把空气一点点吞噬。他?的目光如有实?质,柳絮宁抓着毛巾的手不自觉用力?了一下又舒展开。

    胡盼盼打来?语音电话问为什么甜品已经送到了但是田螺姑娘还没回?来?。

    田螺姑娘万分感谢这通电话,忙哎哎了两?声:“马上。”

    “去玩吧。”梁恪言往后退了一步。

    “哦好,那你呢?”

    梁恪言懒倦又敷衍地摆手:“回?去睡觉。”

    转身之前,柳絮宁看见他?浅色上衣胸口处沾着的点点水迹。她又低头看自己?,毛巾没有完全地吸去刚刚泡汤时的水渍,泳衣也没有干透,还持续不断地滚落着细小的水珠,长发发尾明显湿了一截。

    刚刚贴得那么近吗?

    第23章 微妙

    柳絮宁回到汤池, 继续和两人聊天泡汤。结束后,三?人在楼下的面馆打包了汤面,回房间?边看电影边吃。电影是许婷选的, 《重庆森林》。柳絮宁和胡盼盼都看过,胡盼盼到后期睡着了, 许婷哈欠连连说自己品味太低俗实在看不进王家卫的风格。

    于是柳絮宁抱膝坐在地上, 仰头又看了一遍。

    加州梦的旋律响起时,她恍惚地记起,晚间?碰见梁恪言的时候, 酒店顶楼放的就是这首英文歌。

    前一天玩得太晚,三?个人睡到自然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中?途柳絮宁醒过一次,迷迷糊糊问出不出去。因?为?按照原本的计划, 是在第二天抽个时间?去逛逛周围的景点。

    胡盼盼困意弥漫, 动了动手指, 声音轻飘飘的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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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中?:“我……都行?啊, 随你们?吧……”

    柳絮宁巴不得听到这回答, 立刻说好,然后倒头缩进被子?里。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两人还在睡, 房间?里窗帘拉着漆黑一片。她小心翼翼地下床洗漱完,在漆黑的房间?里刷手机,看久了觉得眼睛疼,准备一个人去逛一圈。

    刚走到一楼餐厅准备随意填个肚子?,好巧不巧的, 路过咖啡厅, 就看见了和一个外国男人坐在一起的梁恪言。

    看着不像是同事?, 倒像是合作伙伴。

    出来团建还不能玩痛快,真惨。

    她点了可颂和咖啡, 坐到离他们?很远的角落里吃。

    梁恪言正在听英国佬侃侃而谈,走神的瞬间?,余光里飘过一个熟悉的背影。

    柳絮宁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弹出一则信息,来自梁恪言:【帮我个忙?】

    她瞳孔睁大,霎时回过头去。梁恪言今天穿的休闲,白色圆帽卫衣加一条黑色休闲裤,再搭着运动鞋,头发也是乖乖下垂微分的碎盖模样。她们?青大校园里多的是这种?穿搭但没他这张脸的大学生。

    他翘着腿,靠着柔软的沙发,整个人坐姿慵懒,面上神情?也自得带笑。看见她回头,他眼里的笑意更甚。

    这让柳絮宁忍不住再回过头看那条短信——这人大清早发什么疯?

    梁恪言耐心差不多到极致了。什么场合做什么事?,他是挺热爱工作的,但这英国佬嘴巴太碎,工作的事?情?讲完之?后又开始扯东扯西扯没劲的东西。梁恪言听得烦了,可他是爷爷搭桥的人,他的刻薄嘴脸可不能外露给他。

    他看着柳絮宁回头,继续吃饭,又打了几个字发去一条。

    那头几乎是立刻回:【你先让我吃饱嘛。】

    “What’s up,梁?”Mauro正在伤春悲秋地讲自己艰辛的创业史,不求对面这人同情?共情?,倒也不至于笑的如此荡漾。

    梁恪言恢复正常,举起咖啡杯在空中?轻碰:“但你现在苦尽甘来了,不是吗?”

    有人吃饱喝足,十分钟后姗姗来迟,出场华丽——

    “哥哥?你怎么在这里?”漂亮的眼睛睁大,迷迷瞪瞪地看着他,嫣红的唇恰到好处地张成足够惊讶的弧度,那张演出他乡重逢的脸上莫名有几分娇憨。

    演技不行?。梁恪言快速做出评价。咖啡杯长时间?地停留在他的唇边,以掩盖住无声的笑。

    他仰头:“好巧啊,妹妹。”

    Mauro好奇地看着两人,用夹生的口语问眼前这女孩子?是谁。

    梁恪言还未开口,柳絮宁已经坐下,持续保持善意百分百的微笑:“远房表妹。”

    “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哥哥,想想我们?已经有好多年没见了,哥哥居然还记得我。”她扭捏地凑近梁恪言,手指小心翼翼地扣住他冰凉的表带。

    Mauro哇哦一声,又说梁继衷倒是没提起过他们?梁家还有个妹妹。

    柳絮宁表情?一瞬凝固,她脑袋歪了歪,直勾勾看着梁恪言。

    她编不下去了,这人怎么不开口?

    还未等她动作,梁恪言的手掌抚上她的后脑勺,轻轻拍了拍,话却是朝向英国佬说的:“所?以是远房表妹。”

    他掌心炙热,碰触她后脑勺的地方连着脖颈,她没忍住缩了缩脖子?。从旁看去,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落入表面斯文?的刽子?手中?,露在黑色透亮长发外的耳廓通红一片。

    Mauro识相地站起,说自己该把这时间?留给这对好不容易久别重逢的兄妹。

    临走之?前他又看了这对难舍难分的兄妹一眼。

    穷酸的乡下表妹住得起五星级温泉度假村,什么哥哥妹妹的戏码,瞎扯吧。不过情?侣间?的情?趣,他懂。

    Normal

    ·

    余光之?中?,那人的背影消失在咖啡厅外。

    柳絮宁立刻移回原来的位置,她抬手用力抓了抓后脖颈,像是消除某种?痕迹。

    梁恪言就看着她这番动作:“怎么了?”

    柳絮宁默了一下:“……蚊子?。”

    “能活到冬天,蚊子?挺毒啊。”

    他习惯性?地轻扣桌面,骨肉停匀的手指握起咖啡杯时真是一场手控人的视觉盛宴。

    柳絮宁轻咳一声,努力在脑子?里寻找新话题。

    “那人是谁啊?”

    “未来的合作伙伴。”

    “那你们?在谈公事?咯?”既然是在谈公事?,还让她来上演这一出戏码?

    梁恪言似乎能料想到她心中?所?想,暗叹一声,语气无奈:“我也想摸会儿?鱼啊,我多年未见的妹妹,你也不希望我过劳死吧?”

    柳絮宁:“……”

    “知道了,我走了。”

    “去哪儿??”

    柳絮宁:“这附近很漂亮,我去逛一圈。不然这么贵的房费,我只能用来睡觉和泡汤,太浪费了。”

    梁恪言点点头:“行?。”

    他站起来,跟在她身后,一副要和她同行?的架势。

    见她像生根了似的站在原地,梁恪言脑袋微偏,视线去捉她的神情?:“又不走了?”

    两人同行?而站时,身高差许多,柳絮宁仰起脸去看他:“你也去啊?”

    梁恪言:“这么贵的房费,我只能用来睡觉和泡汤,太浪费了。”

    干嘛学她说话,连最后那个重音都模仿出九分相似。

    她不高兴地悄悄嘀咕:“这就不会过劳死了?”

    “不知道啊。”这人耳朵尖得很,“你很希望这个结局吗?”

    什么莫名其妙的被迫害妄想症。

    柳絮宁捏捏耳垂,满脸不高兴地往前走。只是,这情?绪在出了酒店大堂之?后就被寒风吹得一干二净。迎面刮来的冬风刺骨,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然后条件反射地走到梁恪言身后。

    他那件白色卫衣外面还套了件黑色长款羽绒服,加上这人本就肩宽腿长,柳絮宁走在他后面,能完完全全地挡住前头的寒意,舒服得很。

    太好了,梁锐言不在也行?,梁恪言能完美替代他。

    可能是那声浅浅的偷笑太明?显,梁恪言稍稍偏过脸来:“笑什么?”

    柳絮宁得意地扬起下巴:“风都吹到你脸上了,太好了。”

    话音刚落,梁恪言脚步一停。柳絮宁没准备好,猝不及防撞上他的后背。

    他干嘛啊?

    下一秒,梁恪言大步往右边走。柳絮宁双手揣兜里,脚步噔噔噔跟上他。他像是在等她一般,待她刚好到他身后,他又加速往另一边走。

    重复几次,柳絮宁知道这人是故意的了。

    可恨,今天里面穿了条针织包臀长裙,限制了她的步伐。人家闲庭信步地像在逛自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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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园,她急吼拉吼像要去偷前面人的钱包。但是很奇妙的,她对此番幼稚游戏玩得万分尽兴。

    这场“游戏”在拐过一个弯道,与起瑞员工迎面撞上时宣告终止。

    员工们?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梁恪言,纷纷叫着“小梁总”,叫过之?后,带着好奇的目光又掠过他身后的柳絮宁。

    柳絮宁安分了。

    不知是不是固有思?想使然,亦或是别的什么,每当别人看到自己和梁恪言单独在一起,她心里总会漫起浓浓的心虚感,就好像是,如童年时代那般两看生厌或者漠然相对才是正确且不会为?人所?奇怪的关系。

    “不玩了?”梁恪言侧目看她一眼。

    原来他也将刚才的一切定义为?玩啊。柳絮宁飘着的心神摇摇晃晃地落回地面:“嘘——欣赏美景。”

    梁恪言面无表情?地回头,费解地想,她在跟谁嘘呢?这块地方,她不突然蹦出几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字眼,或是突然莫名其妙嘻嘻嘻嘻嘻地笑之?外,还能有别的声音吗?

    中?途,梁恪言接了个电话,是于天洲的。柳絮宁听不见对面的声音,只能从梁恪言的回复中?听出是一个项目黄了。

    “嗯,没事?,辛苦。”他面上平静,挂断了电话,又看见一直盯着他的柳絮宁,“怎么?”

    “那你们?这是白做了?”柳絮宁问。

    “嗯。”

    那还能这么心平气和?柳絮宁其实挺惊讶的,梁恪言梁锐言这样的人当然是称一句三?代不为?过,丰富的资源层出不穷地落在他们?的脚边,他们?也许还会嫌弃弯腰太累懒得拾取,反正总不会有人去抢,放置在那里的东西,自然是他们?的。

    她没想过梁恪言会如此上心,各个环节都严谨盯着,认真把关,全身心地投入。

    而在百分百的投入之?后,却得到为?零的回报,实在是身体和心理上的双重崩溃。柳絮宁觉得自己做不到这样。

    “你心态真好。”她没忍住,感叹了句。

    “什么?”

    她张了张口,却欲言又止。

    和他说这些干什么。

    梁恪言看着她,那张脸上分明?有着倾吐欲望:“怎么不讲?”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那也可以讲。”

    “浪费时间?啦。”

    “做什么都是在浪费时间?。你想讲,我就听。”

    柳絮宁心口一动,像呼呼吹进满满的风,再望向他那双眼睛时便不受控制地吐露:“我高中?毕业的时候,有家出版社找我,让我有偿画书封,可我画完交稿之?后他们?feedback回一次意见,修改的内容洋洋洒洒占了一整个界面,这没什么,要拿这份钱,那回炉重造就是我该做的。可是到最后他们?居然说不用我的画稿,也没给我钱。”

    她惆怅地叹了口气,仰面望着湛蓝的天空,可这还不是最生气的,最令人愤怒的是,“半年之?后,那本书籍在网上正式进行?了预售,从宣传图到封面的底稿和配色,都和我的很像。”

    但相似,只是一种?主观意识。她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她说的太忘我太认真,到后来都已经沉浸在自己的自我倾诉中?。声调是平淡的,但情?绪必然是不稳定的,原本白皙莹润的脸颊上因?为?情?绪上头而泛着红晕。

    “再后来,我实在没忍住,就去问他们?,他们?说被一改二改甚至是直接被pass都很正常,还说是我世面见得太少,年纪轻轻一点苦也吃不了。我没签合同,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柳絮宁低头,视线落在鞋面,声音轻轻的,却带着点较真的不服,“可是我才没有吃不了苦,是他们?自己不讲道理的。”

    声音轻盈得像摇晃的水,让梁恪言忍不住抬手,却在手即将触碰到她脑袋的瞬间?,瞧见她泄愤似的哼了声,语气含恨:“狗屎公司,偷人创意,天打雷劈!”

    原来这世上真有能百分百自愈的人,一举一动牢牢牵制住自己的目光。

    他倏然笑了声。

    柳絮宁幽怨的目光立刻扫过来。梁恪言觉得自己刚才的那个笑声一定触犯了天条中?的死罪,如果她的目光可以化作实质,那他现在应该变成了灰烬。

    梁恪言缓缓说:“的确,吃相太难看,这种?公司,天打雷劈,走不长久。”

    她埋着脖子?继续往前走,絮絮叨叨地念:“其实我也没有很生气,只是浪费了我熬了两个月的画,我真的画的很认真。以前都是接接别人的私稿,那是我第一次接这种?公司的活,我还特别高兴,觉得自己十八岁就做到了别人做不到的事?情?。”

    然后她自以为?优秀的作品就这样被贬得一文?不值。她那段时间?很不开心,头顶像是随时随地都有乌云笼罩。梁锐言后来盘问她好久,她忍着眼泪把事?情?的原委讲给他听。梁锐言说,多大点事?!

    隔天,两个秋季限定的新款包包送到了她的手中?,彼时他欠欠地笑,问她现在是不是舒服了。

    她一瞬间?语塞。赚那笔钱是为?了什么呢?其中?的一个目的的确是为?了这个限量款的包。而他好像也送到她面前了,那目的是不是也算另辟蹊径地达成了?可为?什么那股委屈的气依然难以消灭地盘亘在她胸口。

    梁锐言纳闷:“就这点小事?还不开心呢?不是说想要这个包吗?我都送你两个了。”

    她有的时候都产生了自我怀疑,是不是真的太较真了。

    她于是费劲地扯出一个笑,然后和梁锐言说谢谢。

    上学期间?有人找她做过模特或是接拍,来钱很快,但是这种?以外貌和身材换取红利与金钱的工作时效性?太短暂,就像是模特更迭速度快,但好的摄影师永远停留在那里。如果可以,她想做创造者,而不是镜中?人。但梁锐言不懂。

    不懂就算了,这世上有人不懂你才正常。

    再后来,开学前梁锐言玩赛车出了车祸,梁家上下都为?这位小少爷操碎了心。柳絮宁也一心担忧他这腿,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如果今天没有听见梁恪言和于特助的对话,又引发一场突如其来的伤春悲秋,她想她一定已经把几年前这遭破事?忘得干干净净了。

    思?及此,她垂下肩膀,无声地叹了口气。

    在那之?前,她真的真的以为?自己很优秀。

    “柳絮宁。”梁恪言忽然叫住她,“如果他们?真心觉得你画的东西是垃圾,就不会表里不一地再捡回去用。一帮老手用点下三?流的手段骗刚毕业的高中?生的稿子?罢了。”

    “小时候被逼着去学跳舞结果发现在跳舞上有天赋,喜欢画画没有经过系统教学却一鸣惊人,出门逛一圈就有源源不断的灵感往外冒,想要做一件事?的时候就能做到极致。你就是很优秀。”

    “不用一直想着去获得别人的认可,这个思?路从一开始就错了,你没有东西需要靠别人,自然不需要别人的认可。”

    “吃不了苦就没有苦吃,挺好的。”

    这些话从梁恪言口中?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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