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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30-140(第2页/共2页)

锣声又起。

    “等会再说,听戏,先听戏。”

    他们认真看戏了。

    邬长筠却心慌起来,想起中午陈修原同自己说要和杜兴去吃饭,他为什么没提这件事?

    早不?吃晚不?吃,偏偏这个时?候吃,鸿门宴?还是?什么?

    她有些?站不?住了,往后台去,穿过备演的人群找到赵敬之:“班主,你盯着点,我出去一趟。”

    “行。”班主忙得团团转,也没来得及问她干什么去,又张罗人去了。

    邬长筠套上大衣,一头扎进大街里,顿时?脸上凉丝丝的。

    下雪了。

    不?知什么时?候就开始下的,地上已蒙了一层雪。

    她拦了辆黄包车:“江海饭店。”

    雪被车马人流碾平,路有些?滑,车夫一个拐弯,差点摔倒。

    邬长筠抓住车稳住身体,见车夫一直打滑,便?叫住人:“放我下来吧。”

    ……

    饭桌上,杜兴的话?最多,一直滔滔不?觉地讲小?时?候的事。

    杜召和陈修原偶尔应上一句。

    “还记得那会小?舅老是?演我们爷爷,明明就比我们大几岁。

    有一回躲猫猫,他偷偷跑到到家里唱堂会的戏班子里,藏人家戏服里,害我们到处找不?到。

    小?舅当初一定想不?到,以后娶了个唱戏的回家。

    这叫什么……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

    杜召一手持杯,一手落在下面,轻轻拉了下桌布。

    陈修原余光扫过来,看他藉着与杜兴的视线盲区,用手在腿上打暗码。

    他在说自己受伤了。

    陈修原领会,轻轻松了下领带,示意收到。

    杜兴又给杜召倒满杯酒:“来,我们兄弟两?再喝一个。”

    杜召毫不?顾忌身上的伤,同他一杯接一杯地喝。

    陈修原在旁边看着心疼极了,忽去拿酒瓶,自己倒了一杯:“杜兴,我陪你喝两?杯,谢谢今天?的款待。”

    杜兴略感惊讶,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站起来:“来,小?舅,我敬你,感谢你百忙之中赏脸陪我们这些?小?辈吃饭。”

    陈修原一饮而尽。

    杜召知道陈修原这是?帮自己挡酒,眼看他又要倒一杯,手伸过去,按下酒杯:“我可不?想扛着你回去。”

    陈修原推开他的手:“没事,偶尔放松一下,天?天?在医院见血见伤的,压抑。”

    杜兴用筷子敲了几下杯子:“我就欣赏小?舅这种性格,该收敛收敛,该放肆就放肆,来,我再敬你。”

    陈修原一口闷下,深深皱起眉头。

    饭吃得差不?多了。

    杜兴酒兴高?至,提议道:“我们去泡澡吧。”转个脸对贺明谣道:“等会让车子送你回去。”

    杜召放下杯子:“不?去了,困。”

    杜兴懒懒笑道:“真困还是?假困?难得聚齐,别扫兴啊。”

    陈修原也摆手:“晕了,下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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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后可不?能立马泡澡。”

    “别啊,这么点酒,又没喝醉,等到了那也完全醒了,我经常这样,泡一下舒服得很。”杜兴站起来,徒手捏了颗花生米扔进嘴里:“小?舅要学会享受生活,天?天?闷头工作赚钱,也不?怕老婆跑了,对吧,五哥?”

    门忽然被推开,“咚”的一声撞到墙上。

    邬长筠冷冷地盯住杜兴的背影:

    “谁老婆跑了?”

    ……

    第134章

    杜兴双手拍桌子,兴奋道:“瞧瞧谁来了!”

    邬长筠没搭理他,直奔陈修原去?,站到人旁边,见他脸颊酡红:“喝酒了?喝了多少?”

    “没多少,几杯。”酒劲慢慢上?头,陈修原这会才感觉晕得厉害,手都有些不受控制,摸向桌上的白开水,差点把杯子弄倒。

    邬长筠帮他拿起水杯,喂了一口。

    陈修原迷迷糊糊地道了声谢。

    杜兴“啧啧”感慨:“真恩爱啊。”

    杜召视而不见,坐在远处自斟自饮着。

    杜兴故意刺激他:“是?吧五哥?听说?慕小姐把你甩了,赶紧找下?家啊,你看我们这成双入对的心里不难受吗?”

    杜召靠向椅背,平和地看着他:“一个人多自由,遍地芳草,无拘无束。”

    “太过自由就?空虚了,还是?有个家好。”杜兴目光流向邬长筠,“对吧?小舅妈。”

    邬长筠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陈修原胃里翻江倒海,忽然弓下?腰,捂住嘴要吐。

    邬长筠拍了拍他的后背,望向还在喝酒的杜召,指桑骂槐道:“明知道你舅舅喝不了酒。”她又瞪一眼?杜兴,“吃饭就?吃饭,喝这么多干什么?”

    杜兴摊手装无辜:“不怪我。”

    “小舅自己?要喝,”杜召语气平平,“几杯而已,没事。”

    话音刚落,陈修原吐了出?来?。

    邬长筠帮他顺顺气,等人缓过来?倒在桌上?,才又开口:“你们两成天无所?事事、吃喝玩乐,以后别拉上?他。”

    杜兴忙道:“欸,小舅妈,这你可冤枉我了,我每天忙得很。”

    邬长筠嗤笑一声:“忙着抓中国人。”

    杜兴脸色顿时冷下?来?,微微歪下?头:“小舅妈这是?什么话?我们是?在为新政府工作,追求的是?和平,抓那?几个逆党,为的是?活更多的中国人。”他轻促地冷笑两声,直直盯着邬长筠,“小舅妈思想有问题啊。”

    不想,一直沉默的贺明谣毫无征兆地开口:“长筠应该不是?那?个意思。”

    杜兴略感惊讶地俯视她,稀奇,半天不吭一声的哑巴居然张口了,为的还是?邬长筠。杜兴攥住她的头发晃了晃:“你说?什么?”

    贺明谣盘起的头发被他扯散掉,声音闷在喉咙里:“疼——”

    邬长筠见杜兴没轻没重地拽她头发,走过来?,一把拉过他的手腕:“她是?你妻子,不是?出?气筒,你有什么不满直接冲我来?。”邬长筠扔掉杜兴的手,“别恃强凌弱,打?女人算什么本事。”

    “呵。”杜兴手甩甩手,有意思地看着她,“小舅妈又生?气了,怎么办?”他把左脸凑过去?,“要不你打?我两巴掌解解气。”

    杜召一直没吭声,知道这种小场面,她还应付的来?。

    他面色如常,把酒换成茶水,泄泄火。

    邬长筠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杜兴,我知道你一直记着几年前的仇,那?年当众打?你两巴掌确实是?我太冲动,叫你丢了面子,可谁还没个年轻不懂事的时候,再说?是?你先出?言不逊的,否则我这手再贱也不会甩到你脸上?。都过去?三年多了,你这心里实在要是?过不去?,今天就?打?回来?,或者给我一刀,把这仇报了,以后别隔三差五找理由恶心人。”

    杜兴冷不丁笑得肩膀乱颤,整个包厢回荡着瘆人的笑声,他轻抚了抚贺明谣的头,将她蓬乱的发理顺:“谣谣,你说?我打?不打??”

    贺明谣低下?头,不敢说?话。

    陈修原趴在桌上?不省人事,杜召静静坐在杜兴对面,时不时抿一口茶。

    杜兴还真拿出?把刀来?:“小舅妈,这可是?你说?的。”

    邬长筠把头发甩到背后:“往身上?扎,我这脸还得留着唱戏。”

    杜兴走到她身后:“那?我得好好想想。”

    杜召见杜兴的刀尖在她衣服上?轻轻滑过去?,脸阴沉了几分,放下?茶杯:“行了,还没玩够?”

    “我可没玩。”

    杜召声音都低下?来?:“杜兴。”

    杜兴不顾他的警告,拉住邬长筠的头发,刀子迅速划过,割下?一缕,握在手心,放到鼻间深嗅了一口:“小舅妈的头发真香,用的什么牌子洗发水?我买来?给谣谣也用用。”

    邬长筠抬眸看过去?,恨不得将这狗汉奸碎尸万段,她腾地站起来?,身下?的椅子往后滑,发出?刺耳的声音,一把搡开挡路的杜兴,到陈修原旁边扶起人:“老陈。”

    陈修原皱着眉哼了两声,又没动静了。

    邬长筠将他拽起来?,手臂搭到自己?肩上?,扶人离开包厢。

    杜召起身跟过去?,走到杜兴面前停下?,将他手里的长发夺过来?。

    杜兴正要开口,半个字都没吐出?来?,被杜召一掌按在桌上?。

    贺明谣吓得往后退:“阿召,不,五哥,别——”

    杜兴脸贴着冰凉的餐桌,一动不得动,看向贺明谣慌乱的表情,笑道:“哥,这是?干什么?”

    杜召轻飘飘地俯视他,手下?加了几分力:“以后你再借旧事发疯,我把你头皮揭了。”

    “嘶——”杜兴五官揪到一起,“想想就?疼。”

    杜召瞥了眼?贺明谣,有些话不便多说?,松开手,迳直走了出?去?。

    杜兴站直,扭扭脖子,长呼口气,猝不及防弯下?腰,对着贺明谣的脸。

    吓得人一怔。

    “怕什么?”

    贺明谣摇摇头。

    “我可怕还是?杜召可怕?”

    “他,他——”

    “是?吗?”杜兴笑起来?,“你还真是?让我意外,居然会帮那?个婊.子说?话,夺爱之仇,忘了?”

    “没有……不是?……没有夺爱。”

    杜兴瞧她语无伦次的样?子,圈住她的脖子,把人夹起来?:“都走了,我们也回家去?,回家慢慢聊。”

    ……

    江海饭店离邬长筠的住处开车不到十分钟,车开不进胡同,停在街边。

    地上?滑,杜召不放心他们,把陈修原背起来?送进去?。

    冰凝雪积,人们都躲在家里,四周一片寂静,只有踩在雪地“嘶嘶”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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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上?还在飘雪,凌乱的雪花落在他们身上?,三个夜归人,一道白了头。

    幽深的巷子比往常亮堂许多。

    邬长筠跟在两个男人后头,光是?看着高大沉稳的背影,方才所?有的坏情绪都瞬间消散了。

    何苦与小人斗气?在乎的人都平安,就?够了。

    杜召将陈修原放到床上?,脱去?外衣和鞋子,见他酣睡如泥,便要回去?:“我走了,麻烦你照顾着点,有情况通知我。”

    “嗯。”

    杜召转过身去?,刚朝房门走两步。

    “等等。”

    他定在原地,回头温柔地对她笑道:“怎么了?”

    邬长筠走到人跟前,轻嗅了嗅,她的鼻子向来?很灵,从前祝玉生?老说?她像条狗,一点儿味都藏不住,每次偷吃都被逮到。

    尽管杜召喷了香水,她还是?感觉到了:“你受伤了?”

    杜召拉开大衣看一眼?,许是?刚才背陈修原太用力,又把伤口崩开,血渗了出?来?,他一脸无所?谓:“破皮,没事。”

    “破皮流这么多血。”

    “破得有点深。”杜召瞧她担心的眼?神,心里美得很。

    “我帮你处理下?,万一等会遇到人。”

    “好。”

    邬长筠领他到隔壁客房,有时元翘过来?玩,不想回去?,便会在这将就?一夜。

    杜召没看到椅子,到床尾坐下?,趁邬长筠去?拿医药箱的功夫,看了圈四周陈列——这里虽长时间空着,但到处一尘不染,床上?也整齐铺着床单被褥,小房间,除了床就?只有一个柜子,但却莫名让他感到温馨。

    邬长筠悄声走进来?,怕他冷,还提了个小火炉。

    杜召看她蹲在炉子前点火的模样?,可爱极了:“你那?个小徒弟呢?”

    “她睡觉沉,打?雷都不醒。”炉子点着了,邬长筠甩甩火柴,顺手将木棒扔进去?,又出?去?洗了个手才回来?。

    两人一个坐,一个站,蓦然间都不说?话了。

    邬长筠轻咳一声:“脱呀。”

    杜召颔首笑起来?,接着缓缓脱了大衣,又抬脸,一边盯着她一边解开纽扣。

    邬长筠挪开目光避一下?,等了会才回眸,见他上?身光溜溜的:“露出?伤口就?好,你脱光了干嘛?”

    “方便。”

    “……”邬长筠靠近一步,给他清理伤口。

    杜召微微侧眸,眉开眼?笑地凝视她近在咫尺的脸。

    邬长筠虽目不转睛注视着刀口,却能感觉得到他在看自己?,一直这样?被盯着,让她浑身有点发毛,试图说?话缓解些尴尬:“怎么弄得?”

    “你猜。”

    邬长筠看向他,皱起眉来?:“你无不无聊?”

    “无聊,看着你就?不无聊了。”

    邬长筠不想理会他这些话,继续上?药、包扎。

    刚绑好要直起身,杜召一手掌住她的后腰,将人按入怀中。

    邬长筠手撑住他的胸膛,不让自己?完全?倒在他身上?,压着声佯装嗔怒:“干什么?”

    “抱抱你。”

    “放开——”

    一拉一扯,动到他的刀口,从受伤开始,杜召就?没皱过一次眉,可现下?在她面前却露了软:“好疼,别动。”

    邬长筠怕再伤到他,不敢挣扎了:“我得去?看看老陈。”

    “他没事,才喝几杯,死不了。”杜召声音绵软许多,显得有些沙哑,“我都快没命了。”

    “刚才还说?破皮。”

    “那?是?刚才,现在重伤。”

    邬长筠无奈地笑了起来?:“放开,有话坐下?来?好好说?。”

    “不放,放了更疼。”杜召看她弯弯的眼?睛,心里更加舒坦,故意皱起眉,“嘶”一声,“半边身都麻了。”

    “真的?还是?装的?”

    “真的。”他把脸埋在她的锁骨间蹭了蹭,随后,下?巴抵着她,仰脸慵懒地笑,“你亲我一下?就?不疼了。”

    邬长筠轻轻弹他的脑门:“再不放我下?重手了。”

    “你打?死我吧。”杜召更紧地圈住她,“打?死都不放。”

    “赖皮。”

    杜召直勾勾地仰视她,幽深的眸子里涌上?几分炙热的火:“那?让我亲一下?。”

    邬长筠不吭声了。

    他刚要吻上?去?,邬长筠偏头躲开,一巴掌按在他脸上?,将人推远:“别闹了,快放开我。”

    杜召直接往后躺去?,带着她一起。

    邬长筠翻腾着要起来?,被他紧紧拥住。

    “睡觉,不走了。”他闭上?眼?,“困。”

    “你睡你的,我要出?去?了。”

    “抱着你安心,”杜召将她头按到自己?胸口,“等我睡着再回去?。”

    男人力气太大了,邬长筠脱不出?桎梏,只能任他先搂会。

    不一会儿,杜召的呼吸沉了起来?。

    邬长筠老实躺在他怀里,纹丝不动。

    四周只剩风往窗户缝挤的声音,她虽闭着双眼?,却一直没睡着。

    夜半,风停了。

    邬长筠悄悄睁眼?;悄悄仰首;悄悄用手指,隔着空气一点点划过他硬朗的脸;悄悄地,笑了起来?。

    这久违的温暖,何尝不是?自己?之贪念。

    ……

    第135章

    杜召是被唱戏声吵醒的,睁开眼,才发现身?上盖了被子,旁边空空。

    床头放了一套衣服,看样子是?陈修原的。

    杜召坐起身?,提起衣服看了看,是件宽松的米色毛衣。

    陈修原比杜召矮一些,但要清瘦不?少,在他身?上松松垮垮的,杜召穿上刚合身?。

    他把衣柜门上挂着的棕色格子大?衣取下套到身?上,循着唱声走向窗边,轻轻推开窗子。

    刹那间,浓郁的寒气扑面而来。

    天地间白茫茫,树梢被厚厚的雪压弯,远处雾气还没散,将?高耸的钟楼隐去一半。

    不?过院里的雪倒是?被清扫得干干净净,往下看去,田穗正穿着紧俏的小?袄拿根棍子练功,不?时开嗓唱上几句。

    杜召探出?身?试图寻找邬长筠,只看到一双脚露在外面,穿着黑色长筒靴,一高一低,跷着腿,上身?被屋檐挡住了。

    他不?想打扰师徒,便倚靠窗台,听田穗唱戏。

    邬长筠不?时叫停,给人示范一遍。

    杜召再听她的唱声,不?禁露出?些?笑意——师父就是?师父,一开嗓就听出?高低,声音清亮,圆润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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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召深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凉意贯穿全身?,心却火热。

    他日太平盛世,这?样的时光会是?稀疏平常吧?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活着挨到那一天。

    杜召看了眼腕表,已经快九点了,他已经很久很久没睡过这?么长时间。

    觉足,整个人都清爽许多,站着欣赏了会,有些?饿意,才下楼去。

    田穗见生?人,腿踢一半,停住动作,惊讶地喊“师父。”

    邬长筠回头?看,只见杜召慢悠悠从楼梯下来,对田穗道:“你继续练。”

    “哦。”

    邬长筠起身?,朝他走过去:“挺合身?。”

    “凑合穿。”

    “老陈上班去了。”

    杜召问:“你们不?去戏班子?”

    “路不?好走,今早阿穗刚出?门就摔了一跤,晚上没排戏,就不?过去了。”

    “确实不?好走。”杜召拉把椅子坐下,随手拿起茶桌上的杯子倒了杯茶,“在家待着吧。”

    “凉了,我给你倒热的。”

    不?一会儿,邬长筠提壶热水来,还端了盘小?笼包,放在他旁边的桌上:“还热着,吃吧。”

    “谢谢。”杜召拿起一个,整个塞进嘴里,“真香。”

    邬长筠看他狼吞虎咽的,心里暗笑,脸上仍保持冷淡:“锅里还温着粥,想喝自己去盛。”

    “好。”

    邬长筠坐回檐下的椅子里,继续盯田穗练功。

    杜召一口一个包子,瞧她的背影,吃得更?香了。包子吞完,他又去盛碗粥,端到邬长筠身?畔,靠着门框喝。

    邬长筠斜眼睨他:“吃饭不?好好坐着。”

    杜召还来劲了,直接蹲在她旁边:“你又不?陪我吃,一个人坐那多没劲。”

    邬长筠俯视他的头?顶,忍俊不?禁,不?知道外面那些?人看到从前在战场上叱吒风云的杜末舟这?副模样,作何感想?

    她挪开目光,专心盯田穗,拿起靠在墙边的小?竹板敲了敲地:“手垂哪去了?留着劲玩雪呢?”

    田穗赶紧铆足了劲抬高手。

    邬长筠身?体前倾,胳膊肘抵着大?腿,手里灵活地转动竹板。

    她拿这?玩意并不?是?打人用的,虽然祝玉生?棍棒那套法?子出?效果,但她下不?去手,也不?想动粗,再大?的错,顶多嘴上骂两句。

    杜召把粥喝完,手搭到她的椅把上:“腿麻了。”

    邬长筠睨过去:“那你就坐会。”

    “地上凉。”

    邬长筠移开眼,语气淡淡:“那就继续麻着吧。”

    杜召拽住她的衣袖:“拉我一把。”

    邬长筠晃晃手臂,没把他甩开,干脆握上他的手臂,拽了一把。

    杜召站起身?,得意地拿上碗去厨房了。

    他把碗筷都刷完,厨台也清理好才出?来,对邬长筠说:“我出?去一趟。”

    “去哪?”

    “公司,商社。”

    “你这?样能行吗?”

    “担心我呢?”

    邬长筠不?看他了:“赶紧走。”

    杜召笑着走开:“你们练吧,晚点见。”

    晚点见?

    邬长筠刚想问,人已经走到门口了,她咽回话,没多想,注意力又回到田穗身?上,怎么看都有点不?对劲,起身?下去,给她示范了两遍旁腿。

    ……

    晚点见的意思是?……晚点见。

    杜召一忙完就过来了,带只卤鸭、豆干和?一袋果脯给小?朋友吃。

    邬长筠还在给田穗一点一点抠动作,她要抓紧时间顺完这?场戏,好叫人正式担纲上台唱大?轴。

    杜召跟陈修原在厨房忙活,边做菜边悄声说话:“明天我要去趟南京。”

    “干什么?”

    “开个会,中日经济方?面的,两个老鬼子从东京来。”

    “多久?”

    “快可能三四天就回来,慢的话十来天,也说不?准。”

    “有任务?”

    杜召没与他细说:“有人配合。”

    陈修原听这?话,大?概明白了,应该是?另一边的任务,他也不?好多问,只道:“注意安全。”

    “嗯。”

    饭做到一半,胡同里新新小?百货的老板娘过来叫门,进院里,透过厨房窗看到陈修原,便伸头?道:“陈医生?,你们医院来电话,说是?有场车祸,伤了四个人,叫你过去帮忙呢。”

    “好,麻烦你跑一趟。”陈修原立马解下围裙,走了出?去。

    邬长筠与她打招呼:“辛苦了,大?雪天还帮忙传讯,总麻烦你三天两头?传电话,我们还是?付你点费用吧。”

    老板娘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医院来的电话,都是?救人用的,我就当?做做好事积德了。”

    陈修原收拾好出?来:“谢谢你,我就先去了。”

    老板娘嘱咐他:“慢点走,可别?急,今天不?知道摔了多少人。”

    “好。”

    陈修原离开了。

    老板娘还在唉声叹气的:“做医生?还是?没有老师、报社那些?工作好,成天忙的,瞧这?,一口热乎饭都吃不?上,真叫人心疼。”

    “各行各业都不?容易,”邬长筠客气一句,“留下吃个便饭吧。”

    “不?了不?了,我家饭也快好了,”老板娘摆着手往厨房瞅,“那位谁啊,长得真高,都快戳顶了。”

    “老陈的外甥。”

    “呦,这?么大?外甥呢,”她好奇地又瞄过去,“长得真俊,结过婚没?”

    “还没。”

    “我家二姐的小?女儿在贸华服装公司当?会计,长得标志的,要不?要给你家外甥介绍介绍?”

    “……”邬长筠勉强笑了笑,“这?你得问他意思。”

    话音刚落,杜召靠到窗台:“多标志?”

    邬长筠:“……”

    老板娘笑逐颜开:“十里八乡都夸漂亮,你见了就知道了!”

    “有她标志吗?”杜召看向邬长筠。

    老板娘摆下手:“那是?差了点,邬小?姐以前可是?电影明星啊,就现在也是?红极一时的名伶,不?能比不?能比。”

    “那就算了,得跟她差不?多才行。”

    “这?上哪找去,邬小?姐可……”老板娘叽里呱啦地不?停说道起来。

    杜召笑着回去继续炒菜。

    老板娘说够了,见人没意思,也就不?自讨没趣,要走了。

    邬长筠送她出?门:“谢你的好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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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外甥不?行,花心,动不?动往夜总会跑的,还是?不?耽误你亲戚了。”

    “啧啧啧——那是?不?行哦,我就说这?么俊的汉子怎么还没被人收走,”老板娘感慨起来,“外面那些?舞女花哨得很,没点功夫管不?住的,还是?陈医生?这?样的好,老实,省心。”

    声音远了。

    杜召听她俩对话,心里却乐呵呵的,将?菜盛盘端了出?去。

    饭桌上,只剩他们三人,只安静吃饭,一声不?吭。

    田穗总觉得气氛怪怪的,可又形容不?出?来具体哪里怪异。

    这?位……外甥,可一点都没有小?辈样,师父也对他不?大?亲切,一顿饭下来,五句话都没有。

    但眼神……

    她懒得寻思,干脆闷头?吃饭。

    田穗练一天功,实在疲乏,本要收拾下碗筷,邬长筠让她去洗洗休息,明天早起继续练。

    人下了桌,简单洗洗便回房睡了。

    厨房里,邬长筠和?杜召并排站着,一个洗碗,一个擦碗。

    “你回去吧,我自己洗。”

    “今晚不?走了。”

    邬长筠手顿住,朝他看过去:“睡上瘾了?”

    “嗯。”杜召与她对视,“要出?趟门,明天走,有些?日子不?见你,多看两眼。”

    邬长筠收回目光,手下添了些?力,快把碗揉碎似的:“一个人?”

    “还有白解。”

    “孩子怎么办?”

    “家里保姆带,你闲着没事可以去看两眼。”

    “我忙。”

    “那就忙你的。”

    温暖的厨房陷入一阵冰冷的寂静。

    良久,邬长筠才问:“伤好点没?”

    “没,让你不?亲我。”

    邬长筠蹙眉看他,忽然撩一把水,湿得他腹前块块水斑:“再这?样你就走吧。”

    杜召揉揉肚子,闭上嘴,乖乖擦碗。

    收拾完,邬长筠就回了卧室。

    杜召拿本书,也进客房老实待着。

    两人隔一道墙,相安无事。

    今夜时间过得格外漫长,过了凌晨,陈修原还没回来,也许还在忙,也许太晚就不?回来了,以往也常有类似情况。

    邬长筠拉了台灯,不?等了。

    她闭上眼,辗转反侧,迷迷糊糊似睡着,又似还醒着。

    也不?知道几点钟了,就这?么昏沉地熬时间。

    忽然间,门开了。

    邬长筠仍闭着眼,感到那对熟悉的脚步又像从前一样,悄悄走过来,到床另一边轻轻睡下,接着,再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地躺在自己身?边。

    不?敢动弹的,何止是?他……邬长筠僵直地躺着,假装沉睡。

    旁边的男人连呼吸声都没有,像个尸体,又好像从未存在。

    邬长筠正胡思乱想,一只温暖的手覆上她的手背。

    一个小?小?的动作,莫名定住了她的心,那一刻,紧绷的身?体竟完全放松了下来。

    虽无声。

    却好像又听到了许多、许多缠绵的话语。

    ……

    陈修原一夜没回来。

    天没亮,杜召就离开了。

    今天大?晴,雪化了不?少。

    邬长筠和?田穗吃完早饭,便往戏班子去,带大?伙排了一上午戏。

    日中,他们正要吃饭,有人敲响大?门。

    阿渡跑去开门,见是?个生?脸,便问:“你找谁?”

    “请问邬长筠在这?里吗?”

    “在,你是??”

    “我是?她朋友。”

    阿渡带人进去,拖长了声音喊道:“长筠姐,有人找——”

    邬长筠拿着馒头?回头?,只见一个高挑的女人立在门口,一身?白色束腰羊毛大?衣,手提淡蓝色小?皮包,烫着卷发,戴了顶米白色蕾丝边毡帽,打扮得时髦而优雅。

    她摘下墨镜,明媚地笑起来:“长筠姐。”

    邬长筠看清人脸,怔了片刻,放下馒头?高兴地迎上去:

    “阿阳,你怎么回来了。”

    ……

    第136章

    “好久不见。”戚凤阳张开手臂,轻轻抱了她一下,“你好吗?”

    “好。”邬长筠松开她,拉着人转了圈,“长大了。”还记得?离开法国时戚凤阳才十五六岁,过?去两年多,人成熟许多,出落得?更加漂亮,“吃饭了没?”

    “还没,早上刚到,把行李放到旅馆就去打听你的消息了。”

    “正好进来吃点。”

    “好呀。”

    玉生班正吃饭的人们翘首好奇道:“从哪来的大美人?打扮真洋气。”

    “筠姐,不介绍介绍?”

    邬长筠拉她进去,与众人道:“这是我朋友,刚从法国回来,叫她阿阳就?好。”

    戚凤阳大大方方打招呼:“大家好,我叫戚凤阳,贸然?前来,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快坐!”一个男人给她让开座。

    “谢谢。”

    邬长筠去厨房了,元翘凑到戚凤阳旁边:“长筠姐也在法国待过?一阵子,你们在那认识的?”

    “不是,早在沪江就?认识。”

    “你头发烫得?好漂亮,在法国弄的?”

    “对。”

    “我就?说,这边没见过?这样的发式。”

    戚凤阳笑?着摸了下头发:“就?是长长了点,发根有点没型了。”

    “这帽子也好漂亮。”

    戚凤阳将帽子摘下来:“你喜欢的话送给你,我那还有。”

    “那怎么?行!”元翘连连摆手,“不行不行,谢谢你啦。”

    “法国好玩吗?那边是不是没有唱戏的?”一个花旦问?道。

    “也有,但是很少,票价还贵。”

    邬长筠拿了只碗过?来,见他们围着戚凤阳,拨开人群把她拉走:“都盯着人家干什?么??吃饭去。”

    戚凤阳笑?道:“没事。”

    两人到边上的小桌坐下,邬长筠给她盛了碗稀米粥,夹了盘菜,又拿两个馒头:“粗茶淡饭,凑合吃点。”

    “谢谢。”戚凤阳拿起个馒头,咬了一口,开心?地说:“面包牛奶吃得?太?腻,还是国内的饭好吃。”

    “多吃点,晚上我再请你去饭店。”

    戚凤阳性子变了许多,若搁从前一定要和她推脱几番,如今爽快地答应下来:“好,那我请你喝酒。”

    “但我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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