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同学一场。”
我看着他,一脸不可置信。我不相信这是他能说出的话,他明明对世故人情十分轻蔑。
他耸了耸肩,从阿海手里接过一条厚重的毛毯,展开,半截身子探进车里,将我的双腿和可可的身体用毯子一齐盖上。
一切准备完毕后,张明生说:“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参加自己讨厌的人的葬礼的,可可是幸运的。”
他妈的,我就知道。
他坐进副驾驶,随之而来的是张小元。
男孩很小心地坐好,只占了很小一块地方,我随意地摸了摸他的袖子,发现他身上泛着薄薄的潮。今天有风,雨水都是斜着吹到人身上的。
阿山不比阿海心细如发,不懂调整伞的方向。张小元也是闷葫芦一个,不如可可懂得颐指气使。
忍住没为张明生叹出的气,终究还是为了小张叹了出来。我掏出手帕,想去擦干他潮湿的耳朵。
还没靠近,张小元就像机敏的动物,猛地抬臂一挡。
我被他吓了一跳。
他也发现自己失态了,慢慢放下了手臂,身体僵硬地坐直,眼睛看向一旁,等待我的下一步动作。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张小元在张家衣食无忧,一向没有人为难,即使张明生喜怒无常,但在他和可可面前,张明生也是愿意装出一副好父亲的形象的。就算是他在孤儿院被欺负过,可他那时候还很小,不应该残留这样的肌肉记忆。
我不动声色地向前座看去,正好对上镜子里张明生那双寒星一般的眼睛。
第20章 二十
张小元转过头去,固执地看着窗外,只留给我一个圆滚滚、毛绒绒的后脑勺。
他一旦坐在我眼皮子底下就浑身不自在,再加上他是个极会看眼色的孩子,见我发现了他的异常反应,难免心虚。我也不愿意在外面追问。小孩子,脸皮薄,拉进屋里推心置腹都未必能得出答案,更何况在外面。我没再自己问,只把这件事默默记下。
车里没人再说话,气氛顿时冷若冰霜,除了置身事外开车的阿海,以及依旧呼呼睡着、对自己即将出席同学葬礼这件事浑然不知的张亦可,剩下的两个大人一个小孩,各有各的心事。
阳奉阴违的假夫妻都要过这样的糟心日子,真正的婚姻是什么样,我有些不敢想象。
到目的地时,雨停了,可可也终于醒了,她睡眼惺忪,由戴着墨镜的阿海抱着,刚开始没反应过来,嘴一扁,眼看就要嚎哭。阿海只好把眼镜摘了再抱她。她终于安生下来,不知道是不是梦中吃了大餐,她乖顺地贴着阿海的肩膀,开始轻轻打嗝。
小元则由阿山牵着,小小年纪便腰身挺拔,看起来也像模像样。
张明生替我从拿出了备用的轮椅,又亲自将我抱了出来,扶我坐好。那毯子依旧还在我腿上,像一团厚重却温暖的雪。我戴着墨镜,还有一定宽大的帽,蒙着一截黑色的纱网。
我出来才发现,我们来到了一片墓园,这里潮湿而寂静,布满青草的山丘与草地还未完全染上秋的金黄,远处拥成树林的青松沉默地矗立着,守护着丘下或白或灰的墓碑。不远处,甚至矗立一座规模不小的教堂。我下车时正好看见墓园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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