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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50(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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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1 章

    此时的谢令月还是在来玉泉山的路上换的那身墨色道袍, 因为伤势恢复了本来的身形,墨发随意披散在身后,喉结明显;纯白狐皮盖毯未曾遮掩的上半身胸前平坦, 宽肩窄腰, 一眼便知是男子。

    江越并未坐回原处,而是随意坐在方才谢峰坐的禅床前的椅子里, 语气也随意,好像他并不曾发现谢令月最大的秘密。

    “在府里听暗卫说了中秋灯会刺杀的详情之后,本世子就怀疑,便是谢家后辈精通功夫, 郡主一个女子断不可能痊愈的这般快, 还能如常去城门处送行。”

    更何况江亭虽然看起来纨绔,功夫却不差, 怎能在谢令月手里没有丝毫还手之力,江越听说后就起了疑心。

    今夜来访是真, 一探究竟也是真。

    半晌后随意道:“魏国竟是真舍得, 唯一的嫡子充作女儿养着,还真嫁给了一个阉佞。”

    谢令月似笑非笑:“世子也是皇亲,你觉得我若不是男扮女装, 谢家还能安然至今,现在可还能衣锦还乡?”

    一时间想起那些开国勋贵, 死的死,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江越也黯然无语;若他的母亲不是公主, 只怕他如今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还是谢令月打破沉寂:“世子如今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 又当如何?”

    哪知道这人却不接这句话,问起其他:“既你是男子, 又为何一定要嫁给陆寒尘那阉佞,且···这般维护他,我不信谢家没有其他退路。”

    这个问题很好解答,谢令月也痛快:“是我对陆寒尘见色起意,便顺势而为。”

    他这个回答已经惊呆过不少人,现在的江越也脱不了俗,是真的愣住。

    谢令月就很想不通这些人,明明他说的是大实话,还说的这般直白简单,这些人为何是这种反应。

    就算他喜欢男子令人惊异好了,可江越不该是这种反应呀,他最疼爱的弟弟不也是喜欢男人?

    再惊世骇俗一点,也就是他谢令月喜欢的是个阉人罢了,也值得江越这般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怔愣?

    这位终于回神,一言难尽看着眼前英挺隽美的人:“不是,谢令月你还真喜欢男人啊···”

    又一个激灵,与谢栋当初知道实情的反应一般:“你可是魏国公嫡长子,怎就喜欢陆寒尘那阉人,京都多少俊美公子,是没人了吗?”

    谢令月就很惊奇,这人不是来探听虚实的么,怎的就与他谈论起这个话题。

    他喜欢陆寒尘怎么了,又不关别人的事···

    不想再与江越纠缠在这个话题上,谢令月眸光直直看过来。

    “世子还不曾回答,方才我提出的要求你是否应诺。”

    江越也毫不避讳打量面前之人,即便是斜倚着,还有纯白狐皮盖毯遮掩了部分身形,还是能看出此人的身量;相貌英挺隽美,尤其那双继承了谢家人的桃花眸,灵动又多情,肤色是男子中少见的如羊脂白玉,只是随意斜倚便有不容忽视的气度与风姿。

    本来是粗鲁武将的江越却忽然在脑子里浮现一句:若轻云之蔽月,回风之流雪;雾收云卷,水月光中见···

    如此光风霁月之人,还真对一个阉人如此用心。

    真是···叫人心生妒意。

    那陆寒尘有什么好,不就是长了一张魅惑众生的脸?

    大男人长那么一张脸,有甚么值得谢令月这般用心的;便是面前之人对颜色挑剔,全大宣是没人了么,非得是个阉人!

    再不济,谢令月自己就容貌出众,照镜子看自己也不差啊···

    忽而又暗自唾弃,他怎的被谢令月影响,只想着这人喜欢男子;明明是这般风流之姿,为何不喜欢女子,他难道不明白喜欢男子被世人不容?

    且,魏国公与谢家其他长辈就真由着谢令月胡来···

    面前之人的桃花眸此时看不到任何情绪,只是专注等着他的答复。

    微微叹息一声,呼出胸中不知因何生出的一丝郁气,江越郑重了姿态。

    “罢了,既你别无他求,我便应下你。”

    谢令月满意了,嘴角微扬:“那我再卖世子一个消息。”

    这人是从都城赶来,想来也听说了今日蜀王府与宫中的种种;白清涟的婚事现在是陆寒尘说了算,以那人睚眦必报的行事,想来也会趁机为难。

    白清涟当然也能想到这些,蜀王那里他是没有任何过明路的可能,只能继续暗渡陈仓;既然是主角之一,白清涟也是舔狗众多,如萧厌这些江湖人绝不可能,必然是从官宦之家找人选。

    此时,若是江亭主动求娶,闹到陆寒尘那里,那家伙也未必没有看戏的心思直接答应;而白清涟也能挽回些颜面,至少长公主嫡子是他高攀,便是与男子成婚,世人也不敢明着笑话他。

    因而,江越与长公主最想隔开江亭与白清涟的联系;不出几日,江越必然要回西疆,带上江亭便是最好的法子。

    这些江越必然也能想到,谢令月此时提起,却是想起江亭在原剧情中也是一员猛将;那又何必浪费这等人才,有江越这个兄长看着,想来江亭也再成不了原剧情中的舔狗。

    “世子与长公主大抵还是有些忽视江三公子,我所了解的一点消息,江三公子极富领兵之才。”

    所以,带他去征西军中好好压榨才是,近几年还是别放回京都了,免得又成了舔狗,还添乱。

    不用多想就能明白谢令月的未尽之言,江越似笑非笑:“你这是不在我面前遮掩半分,说话直白,还敢暴露你的势力,真不怕我泄露出去你的身份?”

    江越近几年都在西疆,对于自家小弟不太了解可以说得过去;可连英国公与长公主都未曾察觉的,谢令月却能笃定道出,只能说他手里有一张引人忌惮的消息网。

    “世子不会。”谢令月很笃定的语气。

    这还要仰赖这具身体祖父谢达昌的福泽,之前就说过,开国武将里大都担任过魏国公的副将;江越的祖父、父亲都曾在谢达昌帐下出生入死,若没有谢达昌的公平行事,若没有他的举荐,江越的祖父也不可能位列开国二十四候。

    江深年也没有机会尚公主。

    对于江家来说,谢达昌等同于有再造之恩。

    还有几十年的世交不是白说的,袍泽之情更是不可小觑。

    最紧要的一点,帝王会怀疑谢家的忠心,同为武将的英国公与江越却不会怀疑;他们更清楚谢家对于镇北军的影响,还有对大宣百姓的影响。

    因而,谢令月笃定,便是为了大宣安稳,江越也不会泄露他的身份。

    真正的古代人最看重的很多情意与风骨,是现代人想象不到的。

    果然,江越低头无声笑笑而后抬眼。

    “难怪魏国公不曾在京都留任何后手就能安心告老回乡,有你一人足矣。”

    顿了顿又疑惑中带着惋惜:“只是···你便甘于一生男扮女装?还有,陆寒尘那厮可知道你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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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回是谢令月满脸的不解,这人怎么想的,人这一辈子长的很,机会那么多,他怎么可能一辈子男扮女装,何况谢家如今已安然退出朝堂,不必再忌惮那么多。

    但还是郑重道:“不管我之后会如何计划,世子只相信一点,我不会置谢家的声誉与风骨不顾,谢家与我都不会对大宣生出异心,除非···大宣真的容不下谢家。”

    条件都摆在明处,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至于陆寒尘知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男子,就不必告知这人。

    江越沉默不语,良久后才叹息。

    “只这一点已是足够,将来谁都预料不到,想来那时也该是我们的身后事,沧海桑田罢了。”

    谢令月第一次正视眼前人,倒是豁达,是他穿来大宣后遇到的第一个思想有点超前的人,忽起一点惺惺相惜之意,也···微微笑起。

    “世子所思极为难得。”

    “其实并不算难得,不过是身居高位之人从不愿这般想。”若不是沧海桑田变幻,大宣又怎能取代前朝。

    哪一个王朝在刚建立时不是政治清明,前朝皇族也不是没想过江山万古,可谁能保证子孙后代不会出现昏君。

    一时竟生出一股说不出的怆然之感,又察觉禅床上的人气息不稳,江越便知谢令月伤势加重,不便再留,当即告辞。

    “罢了,本还想着你若真是男子,便找机会与你切磋一二。”能让江亭毫无还手之力的人,江越当然心痒想一较高下,这是习武之人的通病。

    可谢令月明显是伤势复发,再提出切磋便有些趁人之危;且这人给出的消息对英国公府至关重要,眼看着又欠下一个人情,这一次便算了,日后找到机会再切磋也不迟。

    眼下还是回京都处置府中之事为重,身为征西将军,江越在京都停留的时日都是有数的。

    起身后,还是确认了一句:“谢令月,你真的不悔,只有那一个条件?”

    毫不迟疑点头,这是当初给长公主透露消息时谢令月就肯定的想法,不会改变。

    江越亦点头:“谢令月,保重;还有,愿你我后会有期。”

    “世子久与西域穷凶极恶诸国交锋,亦多多保重。”

    第 42 章

    人离开不过片刻, 谢峰端着药进来放下,先推开后窗再次查看一遍,才到了禅床前坐下。

    接过药碗, 谢令月轻轻皱眉, 还是一饮而尽,桃花眸忽然一亮:“谢峰, 你有没有想过···改善药汤为药丸?”

    “主子的意思是···炼蜜丸?”谢峰很惊讶。

    愣怔一瞬,谢令月这才想起,现在大宣还不曾普及蜜丸,人们更习惯的是药汤;即便偶尔能看到蜜丸, 也是单一的药方, 治病的功效并不如药汤直接。

    因为前世的研究,谢令月对这些还是有点见识, 当即引导谢峰的思路,重要的是, 他不想喝苦药, 府里还有一个更怕苦的。

    相比而言,陆寒尘的身体旧疾与暗疾更多,那人服药的时候远比自己多;若是能改成蜜丸, 相信他不会那般抵触调理身子。

    将自己知道的大概说了一遍,谢令月建议道, 最近住在皇觉寺也无甚大事;谢峰不如研究一下,按照药方比例将药末比例调整,看能不能都制成蜜丸。

    而现在的谢令月不就是现成的小白鼠, 正好可以试试效果, 反正中药一时吃不坏人;还有谢峰与他随时观察,大抵是出不了什么事。

    这一次治伤的药丸成功的话, 治疗其他病症的药丸还会远吗,或许还能方便众生。

    从谢令月说起药丸的时候,谢峰就凝神细听,越是听越是钦佩自家主子,怎的连医道都有涉猎;到后来更是眼睛越来越亮,大有醍醐灌顶的激动。

    “主子讲的很多我亦未曾听闻,细思却又极为合理;明日我便试试,还请主子多加提点,说不得还真能功成。”

    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谢令月对他充满信心,而后才疲乏道:“强撑了这些时间,我也该歇下了,你便睡在外间。”

    上前服侍他睡下,谢峰也并未多问江越来访之事,又看了眼主子的伤口,这才放下纱幔,拿起医书轻手轻脚退出外间。

    主仆二人并不知,江越从谢令月的房间出来后并未急着下山,而是至半山腰与候着的属下汇合后,又从正面的山门上来,见了主持;说是要在皇觉寺修养些日子,特意要了谢令月隔壁的院子,留下人打扫归置,这才真正下山回了皇城。

    这一番动静自然惊动了在谢令月院子外巡视的玉衡,叫人去打听清楚后,看着旁边灯火通明的院子皱眉。

    征西将军何时回京他不知道,可为何这人直奔皇觉寺而来,还特意挑了自家夫人旁边的院子。

    究竟有何企图?

    不知道避嫌的么?

    一时间,玉衡脑海里闪过有关江越的所有信息,然后打了个哆嗦,不会是这人对自家夫人真有什么心思罢;听闻英国公府与魏国公府相交甚笃,莫不是这人以前与夫人相识···

    还是尽快把消息传给督主为好。

    京都,处置好所有事情后已是深夜,九千岁终于回了督主府,也···恰好接到了玉衡从皇觉寺又传下来的消息。

    见自家主子忽然停住脚步,即便当下月华没有前几日的莹亮,看不清督主神色,紧跟着的天枢就是忽然察觉到寒意袭来。

    不用问,定是又有人或事惹了督主。

    已经紧绷着头皮度过一日的天枢脑子瞬时清明,上前一步小心听候吩咐;心里同时求爷爷告奶奶,可千万莫要再有不长眼的犯在督主手里,他再经不起胆战心惊的折腾。

    暗哑的声音不含一丝情绪:“征西将军何时归京,你们竟是半点消息都不曾收到?”

    甚么,这年不年节不节的,也未曾听闻西疆有大战事,更未有犒军旨意,怎的征西将军在这个节骨眼上归京了?

    天枢立即躬身:“属下这便去查。”

    人还未走出几步,就听到自家主子的声音又添了冷意:“等等,顺便查一查···江越与夫人往日可有深交···此事你亲自去查,勿要被人察觉。”

    天枢愣住,督主这是何意;怎的忽然要查此事,难道江越与夫人之前有甚么···私情不成?

    看着夫人不像是如此,几乎日日跟在督主身边的天枢深觉自己不会看错,夫人分明满心满眼都是督主;若是真与那江越有甚么,江越为何不是在魏国公府出事之初回京。

    如今夫人已嫁给自家督主月余,江越回来又能干得了什么呢。

    看清他眼里的欲言又止,陆寒尘冷意更重:“让你查便查,顺道再细查夫人在闺中时的所有过往。”

    不敢再多言,天枢利索退下;心里还是百思不得其解,怎的江越归京,就牵扯到夫人这里,督主还要细查夫人过往,这是对夫人生出了疑心。

    可是,为什么呢?

    要不是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要不是此时他们督主满身的冷意与压抑的怒意,天枢很想进言;有甚么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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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夫人明言的,夫人明明对督主知无不言。

    督主可千万莫要误会了夫人,否则可真是追悔莫及。

    便是夫人再是对督主情深意重,自家主子这般一再伤夫人的心,今日的事情还未解决,若再生出误会惹夫人伤心,或是督主因误会铸下大错···

    天枢都不敢想象那时会发生什么。

    莫要看他们家夫人很是贤惠宽和的样子,可天枢就是有种直觉,夫人若是真的置气,绝不是现在这般样子,怕是会闹出什么伤筋动骨的大动静。

    想是这般想,天枢却没胆子真的进言;今日蜀王做下的种种已是犯了督主的大忌,还不知督主此时心里如何恼怒与难过,或者还会生出悔意。

    若是他此时再提及关于夫人的这些,只怕督主会迁怒于夫人,对夫人更添怀疑可如何是好。

    不说天枢匆匆而去,陆寒尘捏碎了手里的纸条,转身吩咐候在不远的锦衣卫。

    “传天玑马上回府,准备一下,本督连夜去皇觉寺。”

    回了前院寝屋本欲先换了衣裳,又想起狼崽子最是计较细节;今日在蜀王府他的衣摆上沾到一点血迹,想来身上也有血腥气,还是转去净室洗漱一番,这才换上常服。

    等待天璇准备的期间,老总管带人端着药汤与粥水进来,劝说督主怎的也要用一些;心不在焉随意用了几口作罢,陆寒尘的心思还在江越身上。

    很显然,这人不可能无诏归京;陛下没可能下发旨意,那就是英国公在陛下面前为他过了明路。

    如此,找借口将这人困在京中不可行;可若是任由那人在谢令月面前晃悠···

    抬手轻触胸口,只要想到这个,九千岁就觉得胸口闷堵。

    此时他还不明白这是对谢令月的在意和占有欲使然,只以为他是看江越不顺眼,更不顺心。

    再有,九千岁在心里已给自己找好了理由,他这不是胡乱怀疑,只是担心那狼崽子罢了。

    后半晌玉衡传下来的消息,说是那狼崽子身边又只留谢峰服侍,想也知道是伤口崩裂;怕是缩骨功又用不成,那若是江越发现了谢令月的真实身份又该如何。

    江越可是真正的皇亲国戚,最是忠心于皇家,怎会隐瞒不报,那时等着谢家与狼崽子的该是何等晴天霹雳。

    对,就是如此;九千岁眼神越发坚定,他就是为了谢令月与谢家着想,毕竟,江越可不是自己,会念及狼崽子的温柔细致与舍身相护。

    脚步急切迈出房间,九千岁还亲自盯着人按照玉衡传信来的单子准备药材,还有其他能想到的所需之物;不到半个时辰,一切就绪,连马车都不用,陆寒尘带着人骑马直奔玉泉山。

    这个晚间,京都还有很多人很多府邸都不得安宁;后半晌,很多人便注意到蜀王府的动静,不仅增加了守卫,还从府里抬出来一顶小轿,之后府门全部紧闭,打听之下才知蜀王被禁了足。

    更有消息灵通之人说那顶小轿是进了吏部尚书白府,里面的人被从轿子里抱出来时还昏迷不醒,正是白尚书的嫡次子白清涟,京都鼎鼎有名的灵秀公子。

    紧接着就有更多的小道消息流传,有说家里亲戚在宫里当差的,传出来的消息白家这位小公子是惹了圣怒,竟然勾引蜀王殿下误入歧途;这不,陛下雷厉风行给蜀王赐了婚,据说是礼部侍郎家的嫡次女,还令九千岁随意给白家小公子指婚个好南风的男子,免得祸害了别人家女子终生。

    更有说是同乡在白尚书府当差的,道那白家小公子从小便喜欢与男子亲近,据悉这位小公子有很多来往甚密的男子,还都是超凡脱俗之辈···

    好事者恍然大悟,难怪常见蜀王殿下与白家小公子相携同游,怕是不仅仅因为伴读之谊,这两人恐是早便情投意合?

    就有人面色猥琐猜测,那白家小公子今日从蜀王府出来时昏迷不醒,是不是···蜀王竟是这般不知轻重的么···

    更多人摇头叹息世风日下,还有年长者为礼部侍郎家的嫡次女惋惜;蜀王殿下好南风,这好好的姑娘家便是嫁入王府做了王妃,怕也是独守空房虚度年华。

    没有人知道这些消息都是太子与三位王爷授意放出来的,只是当作京都最大的新闻议论纷纷。

    实在是蜀王李昭辰与白清涟平日里打着伴读的幌子太过招摇,京都不知多少人见过两人的亲近;如今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只会生出原来如此的明悟。

    第 43 章

    一时间, 人们的目光都在这两府之间;蜀王府怎么说也是亲王府,不好探听更多消息,可白家就不必小心翼翼顾及太多, 人们更想知道京都哪家的公子会倒霉被指婚给白清涟。

    也有人反驳, 道那白家小公子拥趸甚多,怕是会有爱慕者去九千岁面前自荐。

    怎么说那白家小公子长的也是难得一见的钟灵毓秀, 便是被陛下厌恶,有的是贪图美色的迎难而上,更何况还有白尚书这样的助力。

    悄声揣测的人也不少,道既然那白家小公子与蜀王已有肌肤之亲, 还有谁敢与蜀王殿下争, 就不怕以后被报复?

    好事者更是笑的不怀好意,也不知那被指婚的公子该如何称呼白尚书, 究竟是该叫一声公爹,还是岳父大人, 一时间嬉笑嘲讽声在京都市井无风而起。

    就如这些人议论的这般, 还真有恋慕白清涟,与他往来甚密的几家公子闹在了家里长辈面前;都是要长辈去九千岁面前毛遂自荐的,他们愿意迎娶白清涟。

    于是, 这几家的府邸霎时人仰马翻,吵闹的、哭泣的、打人的、动家法的···

    最热闹的当属荣乐长公主府。

    谢令月因为原剧情对江亭的印象和推测半分不差, 这几年江亭虽然是京都人都知晓的纨绔,却早有自己暗中的人手和消息渠道;从宫宴那日他被绑回长公主府后便一直被禁足,关于白清涟的消息却半点没落下。

    前几日听闻白清涟在灯会遇刺受伤后, 这人便开始日日闹腾要出府, 怎奈长公主召来英国公江深年亲自看着;后来知道白清涟在蜀王府治伤养伤,江亭总算放心一些, 他还是相信蜀王与太医院的。

    哪知道今日忽然传来蜀王府遇刺的消息,还有白清涟被送回尚书府,甚至陛下还为蜀王与白清涟分别赐婚,白清涟的婚事还掌握在九千岁陆寒尘手中。

    知晓白清涟给陆寒尘下过炼心的江亭如何还能坐得住。

    更甚之还有欣喜,虽说白清涟被送回尚书府,还被陛下厌恶,往后是要艰难些;可蜀王李昭辰是陛下亲自赐婚,那是不是白清涟有可能对蜀王死心。

    如此,江亭的机会不就来了么。

    别人可能会担忧陛下对白清涟的厌恶影响前程,江亭可不怕。

    陛下是他亲舅舅,向来喜爱自己;若是他与白清涟成婚,这人便是他的枕边人,便是看他的面子,皇舅舅也能宽待几分不是么。

    越是想越是肯定,越是精神勃发,江亭哪里还能坐得住,当即就想闯出府,去找陆寒尘应下这桩婚事。

    荣乐长公主被气了个倒仰,英国公更是拿着鞭子狠抽了几下;可江亭此时心间炽热,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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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号,若是父母不答应,他便是被打死也要迎娶白清涟。

    只要有一口气,便是爬着他也要爬到陆寒尘面前。

    从玉泉山回府的江越方进门就听到幼弟这般喊,当即一个激灵,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难道江亭这臭小子其实是心悦陆寒尘那阉人?!

    听父亲说完之后,江越一言难尽看着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竟也是个痴情种?

    “父亲先回房请母亲安心,江亭这里儿子看着便是。”

    对于这个嫡长子,英国公江深年再放心不过,微微颔首离开。

    江越的眼神转瞬便凌厉,抬脚踹上江亭的屁股,没有一点疼惜胞弟的念头;一脚踹完还不解气,紧接着又是几脚。

    虽则大哥也是从小就爱护自己,可江亭最怕的也是这个大哥;这会儿眼看着大哥动了真怒,再不敢呼号,明明被踹了疼的要死,也不敢撒泼再叫。

    “我才离开京都多久,竟不知阿亭你也是个痴情种!”不顾父母的年纪便这般寻死觅活的闹腾。

    江越骂起来不留半点情面,若是那白清涟真与江亭两情相悦,他也能在父母面前为胞弟转圜几句;不就是喜欢男子么,不算惊世骇俗,总之是江亭自己愿意;有他这个兄长在,总能护着胞弟活的恣意些。

    可你看看白清涟是怎么利用和算计江亭的,甚至还要算计他江越的性命,将征西军与英国公府玩弄于股掌之间。

    江越还怎么能容他。

    此时他更气恼的是,江亭既然这般快就得到白清涟的消息,那便证明这臭小子这些年在京都不是虚度时日的,有他自己的人手与消息渠道;既然有这个能耐,既然对白清涟这般痴情,那他早干什么去了。

    为何不能提前筹谋,偏在这种时候对着年迈的父母撒泼。

    忍不住就想到谢令月,同是喜欢男子;从小是被谢家当作女子教养的,听闻这些年更是足不出户;与江亭相比,谢令月明明是更寸步难行的那个。

    然而那人认定陆寒尘之后,不仅冒着身份被发现的危险舍身相护,更能窥到陆寒尘日后可能面临的危机,早早便开始为其筹谋。

    江越已然在心中笃定,谢令月能舍得英国公府与长公主府的人情,便说明他只会为陆寒尘那厮筹谋了更多。

    同样喜欢的是男子,同样的年纪,这般看下来,江越怎能不看着江亭生怒。

    更难以启齿的是,从玉泉山下来这一路他竟忽然羡慕与嫉妒被谢令月如此相护的陆寒尘。

    陆寒尘与江越都是身居高位掌控权柄之人,那厮还是权倾朝野的九千岁,很多时候江越都要对其退避三舍;如他们这般的人已经习惯了自己算计得到一切,习惯了自己承担所有,更习惯了夜深人静时独自舔舐伤口。

    可现在叫他发觉,本就风光无限的九千岁还有一人在背后默默为他筹谋,可能这些筹谋将来未必用得着···筹谋的那人却甘之如饴。

    未雨绸缪说的便是谢令月。

    这般的情意与真心,怎能叫人不心生羡慕与嫉妒?

    他江越亦是天之骄子,比起陆寒尘丝毫不差,甚至比起他江越,陆寒尘还有最难以启齿的缺陷···

    为何他江越就没有陆寒尘这般的运气?

    从来看不起儿女私情的江世子忽然间便开了情窦,想要身边出现一个独属于他的谢令月;哪怕他也如陆寒尘一般,可能根本用不到身边人的筹谋。

    可这种被人时时惦记于心的感觉太过美好,美好得江越也想迫不及待抓住,想要沉浸于其中的炙热与甘甜。

    胸膛鼓噪,有什么猛兽想要扑出来掠夺、侵占,然后据为己有,珍藏在只有自己知道的洞穴深处。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间躁意,江越眸光中再看不出任何情绪,语气也冷淡。

    “来人,把小公子绑起来送回他的院子,严加看守。”盯了一眼自己的两个亲信,又道:“没有本将军的令不得放他出来,必要时也可打断小公子的腿,他要寻死觅活也不必管;只记住一点,莫要惊动了父亲与母亲,可明白。”

    两人应诺,挥手叫了十几个亲随就要绑人;江亭不敢置信抬眼,面前这个浑身寒气冷酷无情之人还是他的大哥?

    “大哥你不能这般对我,清涟还等着我去救!”

    见兄长眼风都不曾扫过来,江亭急了,忙着陈情他对白清涟的爱意,若是今生没有心悦之人相伴,这一辈子活着还有甚么意思···

    最后甚至急眼怒骂兄长,道他只知道在军中打打杀杀,如何知晓情意之珍贵。

    “大哥你这般与那些无情的冷面杀神有何异!”

    江越嗤笑:“若是两情相悦便如你那白公子算计我的性命与国公府,我倒要怀疑江亭你才是那个瞎眼的畜生!”

    转头对一个亲信吩咐,让他带江亭回房后就给交代清楚蜀王与白清涟所有的算计,也叫胞弟好好认清楚他究竟喜欢了个什么东西。

    那安插在他身边的人还是白清涟通过江亭达成目的,若不是信任自己的胞弟,若不是念及与胞弟的感情,江越便是再爱惜良才,也不会轻易放在心腹位置上。

    若不是谢令月为陆寒尘筹谋,卖给长公主府这个消息,江越只要想想自己说不得什么时候就在战场上死于自己人的冷箭之下,便忍不住的后怕,更不可能记恨谢令月对自己的算计。

    他这是被救下一命才是。

    如今那人已被处置,供词都在,也叫江亭认清何为人心。

    江亭先是愣神,接着便连连摇头,大哥怎能如此骂他,怎能如此诋毁他珍爱之人;这会儿气氛剑拔弩张,江亭便觉得兄长是为了叫他死心才如此编排白清涟。

    他与白清涟相交甚久,难道他不清楚自己喜欢的人究竟如何么。

    还要继续吵闹,江越却懒得再看他;又敲打了一番院子里的下人,令他们不得给长公主报信,这才转身便带着几个亲信回了自己住的世子院,还有其他事等着他呢。

    回院子的路上心里默默回答方才江亭的质疑,他不是不懂情意;而是已见过了真正珍视情意之人,如何还能看得上江亭与白清涟所谓的情意···

    京畿之外的夜寒凉如水,浅浅皎月之辉洒落在山林间,官道上急驰的一队人身上不时闪过斑驳暗影,惊起栖息在树上的飞鸟;扑棱棱展翅飞起的动静,还有阵阵马蹄声,扰乱山间寂静。

    第 44 章

    打头的陆寒尘手里握着缰绳, 冷风从脸颊刮过,沁凉入心,却也压不住心间翻滚的烫意。

    这一路上九千岁已问过自己几次, 为何听闻江越的消息之后便这般着急;往日里他可从不会这般, 玩弄权术之人,最是讲究耐心。

    从来都是他端坐于高台, 俯看别人在他的算计之下焦急、担忧、苦苦挣扎···

    如今他却因为一个消息临时更改计划,连夜赶路;九千岁不明白自己是怎的了,明明之前已认定狼崽子就是做戏,怎会还能因为这人牵动心绪。

    第一次的例外, 是谢令月身受重伤, 生死关头,九千岁觉得自己那般忧心是因为愧疚与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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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对狼崽子平日里温柔体贴的一点贪念。

    可是这一次又是为何,他明明知道江越成年后便驻守西疆, 哪来的机会与谢令月相交。

    为何, 得知江越回京先来了皇觉寺,还定下谢令月旁边的院子,自己便开始焦躁?

    尤其是脑海里出现上一年江越回京时的模样, 九千岁绝不承认这人给了他危机感,还是很强烈的危机感。

    还有一个隐秘的念头九千岁并未察觉, 听闻江越到过皇觉寺的消息之后,他心里不自觉就拿自己与那人相比;一道鬼魅的声音在心里提醒,他不如江越, 他还是个残缺之人。

    而江越, 是真正的世家天骄。

    偏偏这人还是在这个时机回京,是他又一次失诺于谢令月的时机回京···

    念头闪过, 九千岁再一次拍马,只想更快见到那人。

    至二更天的时候,终于看到皇觉寺山门;九千岁不曾有丝毫犹豫,直接驾马过山门,哪里还管什么皇家规矩到山门需步行上山。

    若不是谢令月在这里,九千岁平生最厌恶的便是踏足佛门之地;因心里的厌恶,他根本无视什么佛门规矩。

    九千岁所在之地,便是规矩。

    到了庙门处,等不及开门,陆寒尘解开身上的披风扔在马背上,便从马上飞身而起,掠过层层殿宇,直奔谢令月住的客院而去。

    方靠近院外,便听到玉衡的喝问声,一个眼风扫过去,玉衡直接拱手行礼,然后转身与听到动静过来的执墨几个解释清楚。

    他也没想到啊,督主竟是连夜上山。

    伫立在谢令月所居的房门处,里面有烛火的光芒微弱透出来,将要推门的手又放下,九千岁又一次生出近乡情怯之感。

    薄唇溢出无声苦笑,已是两次了,他站在狼崽子的房门外不敢推门;怕看到那人昏迷不醒的样子,更怕···看到那人眼中的失望与冷淡。

    可这一切···不都是自己选择的么。

    如今还有甚么颜面在这里想这些。

    凤眸转而坚定,终是抬手轻轻推开房门。

    次间正坐在案桌前写写画画的谢峰警觉抬头,看清来人只惊讶了一瞬便要行礼;摆手制止他的动作,陆寒尘眼神透过次间的隔扇看向里屋,脚步轻缓移动。

    明白他的意思,谢峰也未多言,微微点头示意主子的伤势已是处理过,又端给这人一盏烛火。

    其实谢令月睡的里屋也有一盏烛火,就在隔扇旁边的花几上。

    虽则这次只是伤口崩裂,未再引起高热,然而谢峰还是不放心,特意在这里留了一盏烛火,方便他随时进来查看主子的情况。

    也是这个原因,谢令月睡得并不沉;陆寒尘挟着风声靠近院子的时候,谢令月便醒了,自然也听到了这人在门口的停顿。

    本来临睡之前谢令月就在想玉衡禀报的消息,陆寒尘究竟是为什么会对蜀王李昭辰改变态度,仅仅是因为李昭辰这次舍不得成本的苦肉计?

    就谢令月记得的剧情中,李昭辰在这次之前明明做过更过分的事情;远的不说,最近的便是陆寒尘大婚那一日给他下炼心;那一次陆寒尘都能看着李昭辰的面子放过白清涟,怎么这一次就变了态度。

    还有两个男主的事情,景昌帝已经为蜀王赐婚,那就意味着圣意不可违;原本的剧情中,蜀王李昭辰也是在这一年大婚,可他的王妃是白清涟的亲表妹,给两个主角打幌子的存在。

    因为是提前做好的约定与交易,两个主角之间的感情并未因蜀王成婚而减退半分,甚至更加情浓;可现在蜀王妃人选是景昌帝定下的,即便蜀王不喜欢也得敬着。

    主角受白清涟在原本的剧情中也是未成婚,至少在蜀王登基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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