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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清理战场和安置降军,之后还要负责后续的粮草辎重,涂一一与霍兆、巴尔札布兵分三路,各率十万大军趁势攻进中州;接到消息的大钺王都也迅速行动起来,早选拔好的官员随着阎阑一路往中州赶,沿路接管所有州府的城防与政务。

    因为荣朝抽掉了几乎所有的兵力发起这场大战,各个州府驻军不过一两万人,大钺军队势如破竹,很快便杀到中州。

    中州现在已经混乱不堪,以裴氏为首把持朝政的世家是惊惧慌乱,其他世家与权贵还在想办法外逃;倒是百姓们并不惧怕,他们已经听闻大钺军队从来不伤及百姓,所以家家户户紧闭门户,不敢随意走动,只等着大钺攻入王都,等大钺接管王都之后他们的日子就能安稳一些。

    裴氏宅邸内,老爷子在得知自己的两个儿子与几个孙子都战死之后就一病不起,如今也不过苟延残喘;裴寂则失魂落魄几日,他如今已经不必再上朝了,因为已经无人上朝,各家都忙着想法子逃出王都。

    最大反应的是裴衍,他想不明白怎就败了,荣朝六十万大军竟然败了?那涂氏到底有何能耐,竟有这般厉害!

    现在的局势,任凭裴衍多智近妖,他也再想不出法子力挽狂澜了,此次大战已经耗尽了东州裴氏大半资财,兵力更是所剩无几,拿什么面对涂氏的几十万大军压境。

    看了眼已经佝偻身形的阿父,裴衍用稚嫩的嗓音仰天痛呼:为什么?为什么会有涂氏这个变数,他重生而来难道就是被涂氏打击的么!

    想想还在后宅疯癫的阿母,再想想依旧杳无音讯的李曼玉,裴衍的眼前闪过前世的情形;那时他意气风发,父母恩爱,弟弟妹妹都聪慧可爱,妻子狡黠灵动,儿女也钟灵毓秀,天下人哪个不羡慕他裴氏阿衍。

    发现自己重生而来时,裴衍虽然厌恶一身病骨,但他相信自己的筹谋,他可以开创比前世更加繁荣的伟业,他还可以早早与妻子相处,相信他们的感情会更加和美;可如今,他的筹谋与抱负一样还未实施,他还没有调养好身子,他还未找到妻子,就要面临被涂氏赶尽杀绝的下场。

    上天为何如此调笑于他,给了他重生的机会,却断绝了他所有的筹谋,难道是因为他前世对裴意文下手太狠,这一世是来还债的么;裴衍不甘心,享受过世间最尊荣的礼遇,他怎能甘心还未开局就已经一败涂地。

    不,裴衍不承认失败,他还有机会!

    想到这里,裴衍蹭到裴寂身边,前世他当过裴氏的家主,他自然知道家主手里还有一支死士,虽然人数不多,但个个都是精悍死士,他想掌握这一支死士,因为死士只服从家主令牌;于是裴衍又开始说服裴寂,讲了很多,终是把死士令牌哄到手里,是夜他便调出死士,趁机离开了裴家。

    趴在死士首领的背上,看了眼身后逐渐远去的裴宅,裴衍眼神阴沉如水,不屑冷哼一声之后闭眼储存体力;他知道现在的裴宅已经不能待了,他要蛰伏起来,总有机会报复涂氏母子,裴意文前世就不是他的对手,等他成长起来,这一世他依旧能弄死已经更名为涂山钺的大钺太子。

    第83章 小反派的恶毒娘(24)

    等到次日下人来禀报, 裴寂才知道裴衍离开的消息,再联络死士已经一个都召不出, 裴寂愣在院子里。

    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是他总将裴衍看作一个四岁的小儿,下意识忽略他身体里是一个成年人的灵魂;前世他既当过裴氏的家主,又怎会不知道这支死士的存在, 又如何不知裴氏的死士只尊家主令牌。

    这支死士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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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氏最后的底牌,且死士头领还知道裴氏在另一处隐藏的资财, 裴衍这是看着裴氏再不是涂氏女帝的对手,釜底抽薪跑了啊。

    事关重大,裴寂再不敢耽搁,连忙去了老爷子的院子;他知晓老爷子病重不能受刺激, 但如今事态紧急, 或许老爷子手里有什么底牌能挽回此事。

    听完他说的,老爷子喷出一口血, 连声咳嗽,还不时虚弱捶着床榻, 缓了好一会儿才嘶声问道:“大杨氏可还在?”

    裴寂不知老爷子为何要问这个,他也不知啊,转身看了眼亲随,亲随命小厮去看, 很快便回报说大杨氏还在院子里, 裴寂这才不解看向老爷子。

    即便缓过来不少,老爷子这会儿还是脸色灰败,浑浊的眼里有泪光闪烁:“是老夫眼盲, 是老夫眼盲啊!想我东州裴氏立世近千年, 如今竟是要败落在老夫这里······”

    “阿翁, 当务之急是想法子追回阿衍和死士,否则我们真就一点退路也无了!”

    老爷子费力睁眼看着长孙急切的模样,痛声道:“如何追回?谨之你难道不知裴氏死士只认家主令牌?这样重要的令牌,你阿父离开时交到你手里,他是把裴氏的希望都交给了你,你···你如何就把令牌给到阿衍手里?”

    裴寂懦懦回:“阿衍说想看一看,孙儿觉得他一个四岁小儿不过就是一时好奇,便让他拿着把玩一晚;阿翁也知孙儿忽略了阿衍很久,他身子又那般病弱,裴氏以后···以后还不知会如何,便想着能对他好一点就好一点,谁知他竟会···”

    又是一阵咳嗽传来,老爷子的声音如同破败的风箱,干涩道:“这些日子你难道还没看出阿衍是个心狠手辣的,还敢拿他当四岁小儿看待?”

    顿了顿又叹息:“谨之你为何总是在不该心软时心软?当初对杨氏是如此,现在对阿衍又是如此,你难道不知家主最不该顾念这些?当初你能对涂氏母子狠心,为何如今对杨氏母子就不能狠心?”

    话落又是一阵咳喘,亲随上前为老爷子拍背,老爷子摆手,颓丧阖目,良久才道:“死士是追不回了,他们是裴氏倾尽心血训练出来的,裴氏其他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罢了,阿衍能舍弃阿母,更说明他是个心狠手辣的,逃出去也好,若他真能隐匿活下去,也算是为裴氏留下一点血脉,谁知道涂氏会如何清算我裴氏。”

    裴寂震惊抬头:“阿翁是不管裴氏其他人了?还有东州祖宅里的那些人呢?”

    “大钺的兵马已经攻下东州与南州,消息里说攻打东州的霍兆是涂氏亲传弟子,谨之觉得裴氏祖宅现在还能回去么,宅子里的人还能出来?”

    老爷子长叹落泪:“这一次,东州裴氏无论是嫡支还是旁支,都别想躲过清算,东州裴氏···已经败了···”

    见老爷子这样悲恸,裴寂忍不住宽慰:“或许是阿翁多虑,不管如何,大钺太子还是我裴氏血脉,涂氏不可能对裴氏赶尽杀绝。”

    浑浊的双眼再次睁开:“谨之何时想事情这样简单了?你怎就不明白,正是因为大钺太子是裴氏血脉,那涂氏才更要将裴氏赶尽杀绝!”

    老爷子忍不住怀疑自己这个长孙是不是随着那次失忆还失了智,这样的情势都看不明白;看涂氏崛起的经历就知晓她是个果决的,这样的她如何能允许裴氏的人活着,难道等着裴氏的人与大钺太子认亲,由着他们影响大钺太子?

    或许裴寂还以为涂氏会念着她们曾经六年的夫妻情意,从而手下留情;老爷子都想苦笑了,是,若涂氏是一般女子,她必然会顾念曾经的夫妻情意,或许也会顾及涂山钺身上有一半裴氏血脉而手下留情;可,涂氏她不是一般女子啊,她敢做世家都不敢做的逆举,甚至登基时就册立皇夫,听闻她征战时都是皇夫主政,可见她早已将裴寂当作陌路人,又怎会顾及曾经的夫妻情意。

    裴寂不敢相信老爷子说的,喃喃道:“不可能的,便是涂氏被孙儿伤了心,还有小文那孩子,那孩子当初那样孺慕我这个阿爹,他怎会不阻拦;他定然舍不得我这个阿爹的,到时我再与他多亲近几分,总会挽回我们的父子情分的。”

    老爷子心里冷笑,那孩子已经离开四、五年,早不是当初那个幼儿了;他如今跟着涂氏理政,见过了多少人心诡橘,又怎会没有成长,还能轻易被裴寂本就寡淡的血脉亲情蛊惑?

    这些也就罢了,那孩子是跟在涂氏身边看着阿娘为他征战天下,这样的阿娘与几年不管他的阿爹比,孰轻孰重难道还用想?

    在老爷子看来,若是涂山钺身上没有裴氏的一半血脉,兴许涂氏女帝还会对裴氏宽容些,因为她总要顾及天下人的看法,真不能对世家赶尽杀绝,否则容易遭人诟病;可要命的就是涂山钺是裴氏血脉,当初裴氏本就待她们母子鄙薄,如今涂氏又有前世记忆,两世的仇怨,她怎会放过裴氏的人。

    想想当初涂氏母子第一次踏入裴家时,涂山钺不到四岁,他却不被裴家的底蕴打动,坚定站在阿娘身侧维护阿娘;而如今的裴衍也是四岁,身体里住着的是一个成年人的灵魂,他竟然能连那样维护过他的阿母都狠心舍弃不顾,可见他比裴家任何一个人都心狠凉薄。

    老爷子此时只有无尽的悔恨,身居高位多年,他竟然也忘了裴家的祖训,只以利益衡量得失,忽略了当初涂氏母子表现出来的风骨;如今细想,那样的风骨才是裴氏祖训里最看重的,可惜啊,因为他的眼盲心瞎,因为他的利益衡量,裴氏终是走到了这一步。

    也罢,裴衍那小儿心狠手辣一些也好,有裴氏藏起来的资财,只要他安稳度日,也能为裴氏留下血脉,也算是一件好事;因此,老爷子不打算派人寻回了,有死士护着,有裴衍的能耐,或许等他长大后还能重新崛起裴氏。

    听完老爷子的打算,裴寂却很不满,凭何就这样由着裴衍逃出生天,难道他们这些裴氏族人便只有死路一条?

    看出他的不甘心,老爷子只问了他一句,你可还能有人手敌过涂氏的几十万大军,难道只靠在王都内烧杀抢掠的那五万禁军?

    只要想到自己的长子与幼子已经死在伐钺的战场上,长子还死的那般惨烈,老爷子就心痛难耐;若不是他如今已是垂死挣扎,恐怕他第一个就要先收拾了裴寂这个罪魁祸首,这一切都是因他招惹回来的。

    两人一个在床榻上苟延残喘,一个颓丧默然。

    就在此时,听到外面乱成一团,裴寂的亲随气喘吁吁跑进来,惊惶道:“城破了!主君···城破了,大钺女帝攻进来了!”

    裴寂猛然站起,随后摔倒在地,双目失神,喃喃道:“城破了···城破了···涂一一,你还真是···”让人意外啊。

    他的话被一声沉闷的撞击声打断,回头看去,却是老爷子被惊吓直接睡倒,头歪在一侧,双眼紧紧闭着;亲随上前小心探了探鼻息,猛然跪倒,哆嗦着不敢抬头。

    见他如此,裴寂连滚带爬扑到床塌边上,颤抖着伸手探了片刻,猛然痛呼出声:“阿翁!”

    原来老爷子竟是被这一消息又惊又吓,生生去了。

    裴寂还趴在床塌边痛哭流涕,等了片刻,老爷子的亲随上前提醒他要准备老爷子的后事,不能就这般放着;可是现在正是城破之时,在中堂都能听到外面乱哄哄的声音,又该如何治丧,只怕是连布置灵堂的物什都备不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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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随说完,裴寂之好让他在库里找着看,有什么就先布置什么,当务之急是要先出去买一副上好的棺椁;本来老爷子一直在祖宅休养,念着老爷子年事已高,这些东西在祖宅是早早备好的,可如今老爷子在中州逝去,仓促间也只能买到什么就是什么了。

    得到消息的管家也过来了,与亲随一起出去张罗,心里却有些为难,这样乱的时刻,也不知能不能买到需要的东西。

    而裴寂却顾不得这些,他怔愣着坐在地上,心里满是茫然;他如今的记忆还没有全部恢复,这几年在中州主持事务,也不过是有老爷子和裴父指点,还有两人派来的管事与亲随襄助,只能说是勉力维持;可如今先是裴父死在战场,又遇老爷子乍然去了,裴寂已经没了主心骨,便是他近日稍有依赖的裴衍也没了踪影;最要紧的是如今城破了,裴寂更不知该何去何从。

    不管裴寂这里如何难过,王都内的百姓却是欢欣鼓舞,他们终于盼来了大钺军队入城,大钺能这么快攻下王都,也有百姓之功,城门就是百姓们趁夜偷偷打开的,谁让荣朝的禁军们每到夜里更忙着四处抢掠。

    涂一一也没想到攻下王都是这样简单,知道是部分百姓给打开的城门,传令让部下给予奖赏,然后便令霍兆追捕在城内作乱的禁军,抓到后不必上报,这样祸乱百姓的就应该格杀勿论;又令他们统计好城内百姓的损失,抓捕那些禁军后能归还的就归还,还特意令他们不要惊扰城中百姓;霍兆领命离去,又令巴尔札布派兵守好几处城门,再派兵巡视街道维持秩序,她自己则率领亲卫与凰羽卫直奔皇宫。

    对于裴氏与南州杨氏这些把持朝政的世家权贵,涂一一自然没有忘,令巴尔札布派兵围住这些府邸,等着她处理完要事之后再行处置。

    用了三日的功夫将王都稳定下来,涂一一已经在皇宫住下,雾隐楼也给大钺王都传去消息;原来的王都改为州府,皇夫与太子率领百官迁来中州王都,霍兆亲自率军前去迎接保驾;而巴尔札布则被涂一一派去东州与南州,一是收复几处失地,二是加强边境驻防。

    等到一个月后大钺皇夫与太子率领百官进城,涂一一亲自去城外接人,王都百姓才真正看到了传闻中的涂氏女帝,都被她绝艳的容貌惊到,不敢相信就是这样的一个妩媚女娘在短短几年推翻荣朝与世家,建立新朝;这样的惊世之举,便是男子也很难做到,偏偏她做到了。

    等到了城外,人们再看到与女帝并肩而行的皇夫阎阙,还有身侧钟灵毓秀的太子殿下,人们不得不惊叹上天对女帝得天独厚的钟爱,这天下最尊贵的一家子颜值都这么高,恐怕世间再无人有这般风采。

    从古至今,人们都喜欢美好的事物,更喜欢看美人,荣朝人尤甚;荣朝刚立国的时候也是励精图治几十年,后来被世家左右朝政之后,因世家的影响,荣朝百姓,尤其王都的百姓,最爱追捧美人;但凡有美人出行,街头巷尾的百姓都会一呼百应,追着美人走不说,掷果盈车更是常事。

    王都的百姓见过不少美人了,原来被称为玉郎的还是东州裴氏的裴寂,他能快速在朝堂站稳,有家族的帮扶,也有一部分是因为他的样貌被人喜欢和认可。

    可今日王都的百姓才发觉他们还是井底之蛙,看看女帝一家子的风仪,女帝是妩媚与清冷高贵并存的美;皇夫是侬俪张扬的美,与他一比,王都百姓原来评选出来的玉郎裴寂根本算不得什么;还有太子涂山钺,小郎君虽还未长成,却继承了女帝的大半美貌,行止有度,神态间不经意流露沉稳与贵气,长大了恐怕又是一个玉郎。

    再看这一家子的相处都那般亲密,皇夫竟然能与女帝并肩而行,可见女帝对皇夫的爱重;太子跟在二人身侧,眼里全然是对阿娘的敬慕与亲近,与皇父说话时也面带笑容,可见太子是真正尊敬这位皇父的。

    这一次的露面,女帝一家子轻而易举就获得了王都百姓的拥戴,他们心甘情愿被女帝统治,甚至还在私下议论时希望女帝一家子能常常露面,让他们能一睹为快;从这日起,王都百姓开始效仿女帝一家子的装扮与妆容,尤其年轻郎君们,置办了很多红衣,但他们也承认,谁都穿不出皇夫阎阙那等风姿,难怪能被女帝爱重。

    在涂一一与文武百官忙着理政时,王都内除了几家被看管起来的世家府邸,其他人如常生活着,气氛甚至比以往更热烈;街头巷尾都能看到百姓的笑颜,茶楼酒馆里都能听到人们议论女帝的伟业及女帝一家的风姿,话音里全是赞誉。

    最让人们赞誉的就是女帝率领二十万军队迎战荣朝几十万大军的事迹,当然最受百姓拥戴的是女帝能顾虑到边境百姓,那时东州与南州还不是大钺的领地,女帝却毅然派兵保护边境安宁,可见女帝陛下是个真正爱民如子的君主;每次议论起这个话题,裴氏与杨氏几个世家必然会被痛骂,百姓们的眼睛是雪亮的,自然能看到他们是如何为了权势争夺不顾百姓安危的。

    随着大钺官员与家眷陆续抵达王都,巴尔札布那里也陆续传回来好消息,他不仅率军收复失地,甚至还攻下了几个当时趁乱入侵的附属国,将他们的领土并入大钺版图;除了这些,边境很多百姓响应号召参军,巴尔札布率领几个将军正在整顿军务,重新编制布防驻军。

    而霍兆这边也捷报频传,原来荣朝的一些逃窜散兵游勇都被镇压,各地都安稳下来,百姓也恢复了正常的生产与生活。

    月余后,一切准备妥当,涂一一在王都举办了隆重的登基仪式,正式定国号为钺,将王都更名为钺京,年号不变;登基那日照旧封赏百官,原有的爵位不变,新涌出来的功臣名将也都封赏了相应的爵位与官职,就连府邸也赏赐了不少。

    涂一一将原来的五州称呼取消,整个大钺设置二十个行省,下辖几十个州,上百个府城,县城更是不计其数;朝中除了原来的六部,她又增设内阁,将手中大半权柄授归内阁,内阁首辅自然是李青,次辅是霍兆这个兵马大元帅,其他四位阁老有文有武。

    值得一提的是,涂一一并没有因为阎阙影响她对阎家人才华的判断,这两年阎阑的功劳不必说,他升为了吏部尚书,自然也是内阁另一位次辅;至此,原来的肃州府商户阎家改头换面,一门两爵位,一个国公,一个侯爷,真正成为顶尖权贵,不知引来世人多少羡慕。

    至于雾隐楼,本是涂一一开国前后的情报机构,原来还有刺杀等筹措银两的职责;如今大钺已经统一,自然不适合再如原来那般,于是涂一一将雾隐楼更名为督查司,依旧刺探情报与监察百官,其他刺杀等职能全部取消。

    这样改完之后,督查司就不适合再由内阁次辅的阎阑掌管,且阎阑如今已是吏部尚书,手里公务也不少,经过思量,涂一一将督查司交给太子涂山钺掌管;并与他说明,督查司本应直属陛下掌管,但涂一一不是个恋权的,且她想历练涂山钺这个太子,这才交给他掌管,日后等涂山钺登基之后,他最好不要轻易交给太子,容易生乱。

    涂山钺又如何不知阿娘的苦心,阿娘是一心为他铺路,且阿娘只有他一个孩子,一切都是他来继承,督查司早晚给到他手里都没有大碍;但等他继位之后,他的子嗣必然不是一两个,若是早早给到太子手里,必然会引起太子过早窥探皇权,到那时父子失和才是要命。

    见他想到了这些,涂一一满意颔首,孺子可教。

    朝廷官员制度改革完成,自然就是推行新政,已经有了在大钺之地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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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经验与成效,新政推行起来并没有多少阻力与难度;不过是领土扩大,所要考虑的细节更多而已,还有就是土地改革,这些都有大钺的先例在,且百姓们最喜欢这点,而世家豪族已经毫无反抗之力,推行起来也没有难度。

    增设了这么多的官位,筛选完原来荣朝的官员之后,还是有很多空缺,科考自然刻不容缓,登基大典之后就定下了秋日开恩科的消息,此举自然得到了天下儒生与学子的拥戴。

    为了学子们科考方便,涂一一特意下旨在钺京先建起藏书楼;之后又在钺京设立了不少书院与学院,广开门路,便是寒门子弟也可入学读书学习,自然也少不了女子书院与学院。

    还有其他政令就不一一列举了,总之,涂一一手里有权柄,跟着她一路走来的群臣又都了解她的治国想法与行事,只跟着用心办差就是,大钺进入空前繁忙,这一片土地也一改原来的沉寂,全然忙碌发展起来。

    百姓们最喜欢的就是每日都要去官署前的告示牌看一看,看有没有女帝最新颁布的技术、工具、耕作经验等,他们已经知道原来大钺之地百姓根据女帝的改革得了多少好处,自然对女帝的新政极为拥戴。

    等把所有朝政都理顺之后,经过李青的提醒,涂一一才想起来还有几个世家权贵没有处置,这些都是当初把控朝政祸乱百姓的,还有如裴氏、杨氏这样与大钺公然为敌的。

    涂一一这才想起来她当初接收的记忆,便说将裴氏留着她来处置,其他几家由内阁根据律法处置就是,不必留情;李青知道她与裴氏的纠葛,也不再多言,只回去安心处置其他几家,原来的南州杨氏自然落不了好。

    特意抽出一日,涂一一传召太子与她一起去了裴宅,阎阙不放心,也跟着一起去了;他还特意强调说就应该让裴家人看到他这个皇夫,阿姐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有的是人喜爱阿姐,才不是裴家人以为的那样嫌弃,他要看看裴家人,尤其是裴寂悔不当初的痛苦样子。

    涂一一笑笑也由着他,而涂山钺,他也觉得皇父此举甚好,就该让裴寂看着皇父自惭形秽;涂山钺聪慧,到如今都记得当初裴寂对阿娘的嫌弃,还有裴家人明目张胆的羞辱之举;如今的裴家人在涂山钺心里就是陌路人,凡是惹阿娘不快的,他都乐意看那些人的痛苦。

    就这样,一家人达成一致,由几十名凰羽卫簇拥着轻车简行到了裴宅,并没有惊动其他人;倒是霍兆得知之后也赶来裴宅,裴氏祖宅是他控制起来的,自然也要告知裴寂一声,免得他还心存侥幸。

    第84章 小反派的恶毒娘(25)

    一行人进了裴宅, 只见院子里已经有了衰败之象,原本草木繁盛的景观此时凋零异常, 石板地面上的落叶积了厚厚一层, 显然是长期没有打理清扫。

    听到动静跑来的管事与几个下人被凰羽卫拦在一旁跪着,涂一一这才认出这个管事就是当初去涂家村接裴寂的人,踱步到他面前站定, 清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这不是裴管事么,几年未见, 看着倒是变化很大,朕也是勉强认出来,果然物是人非啊。”

    又转头看向身旁的小郎君,淡淡道:“阿钺可还记得这位裴管事?”

    涂山钺也淡然回道:“当然记得, 当初这位裴管事可是很看不上阿娘与我, 甚至还要翻阿娘的包袱,被我拦下了。”顿了顿, 小郎君看着阿娘又笑起来:“也是那时阿娘教会我要先衡量自己的能力再保护阿娘,不然我若是受伤了, 阿娘会心疼。”

    涂一一满意颔首,抬手摸了摸小郎君的脑袋,轻笑道:“难为阿钺还记得清楚,那时你还不满四岁呢。”

    被阿娘摸了脑袋还有些不好意思, 涂山钺笑得灿然:“那可不, 我可是阿娘的儿子,自然如阿娘一般慧敏。”

    一旁看着的阎阙也有些手痒,趁机摸了小郎君的脑袋, 又点着他的额头笑道:“阿钺就会哄你阿娘开心, 你怎不记得我的教导之功呢。”

    小郎君笑着摇晃他的胳膊, 语气里全是欢欣:“阿父竟是个醋缸,你日日同阿娘在一起,阿娘难得亲近我一下,你都要吃飞醋;再则,阿钺怎会不记得阿父的教导之功呢,若没有阿父耐心教我,那些政务我哪里能处置的那般顺手。”

    霍兆与凰羽卫几人都见惯了女帝一家的亲密,并不稀奇,倒是跪着的裴管事低着头,心里却百转千回,看来家主这个长子竟是完全不承认他是裴家血脉了。

    不只裴管事心里翻腾,得到消息过来的裴寂已经愣在那里,他已经顾不得看涂一一和涂山钺的变化,只听到的这几句话就让他心间如万蚁噬心;涂一一身旁的皇夫阎阙竟然有那样的姿容,他在涂一一面前竟是没有半分拘谨,甚至与涂山钺这个太子如同亲父子,言语间是这样的亲密无间;在外面就是这样的相处,那他们私下里又该是何等的亲密,阎阙这个商户子凭什么?

    这些本该属于他裴寂!

    凰羽卫统领看到裴寂竟然敢面君不拜,呵斥一声:“大胆,见到陛下因何不跪!”

    话落上前就是一脚踢在他膝弯处,扑通一声,裴寂狼狈跪在地上。

    见涂一一几人看过来,裴寂神色哀戚低喃:“一一,你终于来了···”又欣喜看着涂山钺,欢喜道:“小文,你是来看阿爹的么?”

    涂一一摆手,霍兆与凰羽卫统领守在远处,其他裴府众人都被凰羽卫驱赶到后院看管;想到什么,涂一一给凰羽卫统领说了一声,她点头离开,很快便提溜着一个女子过来,将她扔在裴寂身边后又退到霍兆身旁站定。

    在裴寂说话的时候,阎阙就注意到了他,这才明白这就是当初嫌弃阿姐要降妻为妾的那位,忍不住上前打量几眼,蹙眉啧啧感叹。

    “阿姐,这便是那位裴谨之啊,原来钺京的百姓还称他为玉郎,今日一见令人大失所望,若他这样的都能称为玉郎,那我不得是仙郎?”

    又围着跪在他身旁的女子转了一圈,阎阙再次慨叹:“就这样的人当初也好意思嫌弃阿姐,还是因为他身旁这位杨氏?幸好啊,若不是他当初的眼盲心瞎,我哪里还能遇到阿姐,更何谈与阿姐相知相守,倒是要谢谢这位裴氏家主啊。”

    说完,他还不伦不类作了个揖礼,真正是将裴寂的脸面放在地上踩。

    涂山钺这才听出来被凰羽卫提过来的女子是当初的杨氏,虽然当初涂山钺年纪小,但他还是记得阿娘带他从屋顶看下去时见到的杨氏,当时的杨氏容貌虽然不如阿娘绝艳,可也是端庄大方,怎的如今竟苍老至此,便是穿着也无一丝体面。

    看了眼阿娘,小郎君问了一声,得到阿娘肯定的回答,他怔愣了片刻才庆幸道:“幸好阿娘当时离开裴家了。”

    听到这里,地上跪着的杨氏抬起头,寂然的眼睛看着面前一身帝王常服的女子;转瞬间,她先是瞪大眼睛,嘴里嗬嗬出声。

    “你是那涂氏!你竟然穿着龙袍!”

    话落,杨氏瘫倒在地,紧接着又挣扎起身,看着涂一一身旁丰神毓秀的小郎君,喃喃道:“想来这就是当初那个孩子罢!呵呵···哈哈···你们竟然没死,竟然···没死!”

    裴寂被她吓了一跳,也顾不得伤神,手忙脚乱就要上前捂住杨氏的嘴,生怕她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如今的裴氏可再无往日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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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是待宰的羔羊罢了;可杨氏如今却再无顾忌,恨不能裴寂与裴氏都不得好死才算满意,当即躲避着,嘴里还不忘痛斥着。

    “涂氏,当初是不是你对我动了手脚,不然阿衍怎会生下来就带疾;一定是你,你这个毒妇!嫌弃你的是裴寂这个小人,还有裴氏的所有人,你为何要对我动手,你这个毒妇,你不得好死!”

    从她骂出这几句话开始,裴寂已经面如死灰瘫软在地,裴氏完了。

    涂一一踱步到杨氏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看着她,冷嗤道:“原来你是装疯卖傻的,想你堂堂南州杨氏出身的嫡女,竟然也会装疯卖傻苟活,这可不符你们标榜的世家风仪啊。”

    被昔日看不起的人这样居高临下奚落,杨氏哪里还顾忌其他,又哭又笑:“是啊,我也以为世家最重风骨,东州裴氏尤甚;却原来世家才是最肮脏之地,我若是不装疯卖傻隐匿起来,早被裴谨之这个小人还有裴氏的族人想法子弄死了,我的阿衍又如何能保住嫡长子的地位?”

    想到督查司呈上来的消息,涂一一轻笑:“人说为母则刚,你出身南州杨氏,本不用如此窝囊度日,只是为了你的孩子忍辱负重;想来裴衍出逃前应该见过你,他定然说带着你不便出逃,等着他日后再来接你,朕说的可对?”

    杨氏惊住,怔怔看着她。

    “然而你却不知,裴衍出逃时带着裴氏精心培养的上百死士,他其实很轻松便可以带着你一起出逃;既他没有带你,想来是觉得你不过是个累赘,你看看,你尽心维护的孩子并没有把你当作阿母呢。”

    杨氏怒喝:“你胡说!涂氏,你当我不知你的心思吗,你只是想要挑拨我们母子,想看着我心痛,以报当日之怨;哼,我告诉你,你不用白费心思,我不会上当;只要我的阿衍安稳,便是不带我又如何,我本就没想过离开裴氏,你也说了为母则刚,我不会成为阿衍的负担。”

    “哦,是吗?”涂一一清淡笑起来:“那你恐怕要失望了,朕既然能知道裴衍出逃的消息,自然也有人监控着他的动向;不如杨氏你来猜一猜,朕为何任由裴衍顺利出逃呢?”

    杨氏挣扎着想起身,涂一一抬脚将她踹倒,依旧居高临下冷冷看着她,片刻后才又道:“如何将一个人打击到恨不能不做人,当然是一次次给他希望,再让他一次次看着希望变成绝望;如此反复,他会先怀疑是不是属下办事不力,之后再怀疑是不是同盟不同心,最后就会怀疑是不是他的能力不足;周而复始,连番打击之下,他必然会亲信全失,到最后孑然一身,怀疑自身到恨不能再世不为人才好。”

    顿了顿,涂一一曼声笑问:“杨氏,你觉得朕为你儿子准备的结局如何,算不算得上你评价朕的那句恶毒?”

    杨氏已经抖如筛糠,说话都带着颤音:“涂氏,你不能这样!阿衍他还是一个四岁的孩子,你怎能这样对他?”

    说着话,杨氏不停用力磕头:“陛下,是罪妇不识好歹,一切都是罪妇的错,还请您高抬贵手放过阿衍吧;他还···还只是一个孩子,便是念在他与太子殿下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求您放他一条生路。”

    她还不忘拉着身旁的裴寂一起磕头,裴寂已经被涂一一的气势和话语吓住,哪里还能起身磕头,杨氏急切道:“夫君,您也求求陛下,阿衍也是您的孩子啊!”

    涂一一却又笑起来:“孩子?”目光扫过裴寂,她清淡问道:“说裴衍是个孩子,裴谨之你信?”

    杨氏愣住,转头狐疑看向裴寂,裴寂却失声问道:“一一为何这样说?”

    “裴衍到底是不是四岁小儿,裴谨之你最清楚;若不是曾经当过摄政王的死魂上身,裴衍一个还未读书的孩子能给你一再出祸世的点子?”

    想到裴氏的这些动作,涂一一再次冷哼:“裴谨之,你们裴氏本来想不到这样的办法,因为裴氏的祖训在那里;可惜啊,你们一群人竟是被一个死魂糊弄,明知两世已然不同,却还是被他蛊惑争权夺利,做出那般不顾百姓死活的决定;可怜东州裴氏近千年的清誉,竟是毁在了你们这些眼盲心瞎的子孙手里,也不知裴氏的老祖宗会不会被你们气得掀了棺材板子,跳出来惩治你们这些不肖子孙。”

    话落她又豁然看着裴寂,冰冷道:“大家都是有两世记忆的人,裴谨之,你觉得朕还能轻饶了裴氏?尤其是杨氏和裴衍,想来你也知晓他们曾对朕与阿钺的伤害,朕必然是要百倍讨回的。”

    她的话说完,裴寂心中再无一丝侥幸,果然被裴衍说中了,涂一一也是重生而来的!

    “可是一一你既然有前世记忆,那你应该也知道,你与小文的事都是杨氏与裴衍所为,我并不知情啊,裴氏其他人也不知情,你能不能···能不能放过我与裴氏其他人,哪怕只是遣回原籍永不出仕呢,这对裴氏来说代价也已经足够惨重了。”

    涂一一被他的厚颜无耻给惊到了,忍不住的冷笑:“难怪杨氏说你是小人,裴谨之,你果然令朕刮目相看!与你无关?你倒是真有脸说出来,若不是你的漠视,李氏与杨氏如何敢那般设局陷害朕?若不是你的纵容与默许,杨氏与裴衍又如何敢那般几次三番谋害阿钺?她们是执刀人,你便是为她们递刀的人,如何与你无关!”

    涂一一与裴寂的对话听愣了旁边的三个人,阎阙与涂山钺还好,虽则惊讶,但他们已经习惯了万事先听涂一一的,自然先压下了心里的疑惑;倒是杨氏,听到她的阿衍身上是死魂上身,忙不迭拉住裴寂,一再问他这话是何意。

    裴寂已经再生不出其他心思,连裴衍重生的事情涂一一都知道,她还能不防备裴衍吗,既然她已经有了防备,恐怕裴衍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掌控之中,裴衍最后的结局恐怕真如她说的那般。

    本来就心如死灰,又被杨氏拉着追问,裴寂不耐烦应是,索性告诉了她前世的事情,承认现在的裴衍已经换了灵魂,早不是杨氏以为的孩子了;杨氏跌坐在地,她不能接受自己忍辱负重装疯卖傻也要护着的孩子已经不是她的阿衍了,哪怕裴寂说裴衍现在身体里的灵魂也是裴衍,不过是前世死后回来的裴衍。

    可杨氏不愿意相信,别说重生这种事本就匪夷所思,就算阿衍现在身体里的灵魂还是裴衍,可他也不是杨氏生死一场生下来的那个孩子了,更何况那死魂到底是不是裴衍都说不准;只要想到她的孩子已经不在,被一道死魂占了他的身体,杨氏就痛彻心肺,忍不住大哭起来。

    “那我的阿衍去了哪里?”又爬起来拽住裴寂的衣袍,恨声问:“我们的阿衍去了哪里?是不是他···他已经不在了,才被死魂上身?裴谨之,你告诉我,我们的阿衍在哪里?”

    裴寂恼怒甩开她,怒喝道:“你问我?若不是你与小杨氏互相陷害,阿衍又怎会被伤了根本,早早···早早就去了···”

    被他怒斥的杨氏却再次爬起来拽住他,痛哭质问:“你既已经发觉阿衍被占了身子,为何不找人驱邪,说不得···说不得赶走那死魂,我们的阿衍就回来了呢?”

    看够了原本恩爱的夫妻反目成仇的戏码,涂一一这才凉凉插话:“杨氏你原来也这般愚蠢,你以为裴氏的人为何不声张,你只想想一个四岁小儿与一个心有筹谋的死魂相比,哪一个对裴氏更有用?”

    问完她还不忘嗤笑一声再道:“先是对我们母子的态度,再有你之后的经历,杨氏你怎么还敢相信裴氏的人?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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