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色色的人,趁机高价售卖武器的商人、居民小区里自发组成的自卫小队、还有新兴起的宗教。
宋景在注射点站岗的半个多月后,这天,注射点发生了民间纠纷。
“操|尼玛!我操|尼玛听见没有!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虚伪!恶心!畸变体杀我老婆孩子的时候你怎么不劝它善良,畸变体吃人的时候你怎么不劝它善良!
你不敢,因为你只是个懦夫,只会恃强凌弱对我们这些活着的人说教,我们反过来杀畸变体你倒过来劝我们放下屠刀了,要我们把它们当生命看待了,
你他妈这么这么恶心?你他妈烧化了就剩一把舍利子吧,我去你吗的……”
被拉住的那一方是二十几个居民小区的自卫队队员,以杀畸变体为日常任务,以此获得报酬。
被殴打的几个人衣服的后背印着鲜红的标语:【武力正表现了人类的软弱,反对无差别的杀戮,请把它们也当成一条生命看待】
那是最近新兴起的一个叫费诺德的宗教,教义是万物同源,众生一体,呼吁治疗、唤醒、适应、共存代替杀戮,是在得知畸变体很大一部分由人类组成之后,这个教就出现了。然而并不受待见,基本到哪都被打骂。
教父是一个年逾古稀的老头,而且还是个洋人老头,叫查尔斯,光头,一脸的褶子,看起来很慈祥,被打骂他的脸上也没有任何生气的表情,只是看起来莫名有些哀伤。
宋景略有些好奇地看着他。
他旁边的另一个女性宗教成员喊:“我们只是希望有更好的解决方式,难道杀死变成了畸变体的亲人你就会很好受吗?难道唤醒它们的神志不是更和谐的选择吗?如果你的妻子儿女,变成了畸变体,你也能说杀就杀吗?”
“我草,臭比子你他妈咒谁呢,个千人qi……”
“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夏安宇暴躁地喝道。
宋景皱眉,脏话激发了更多的矛盾,两边都开始激动起来,宋景拉住了这个拉不住那个,他们空有一身武力但不能对普通民众使,他们被嘱咐过,况且现在警察们的话并不好使了,场面相当乱。
夏安宇不管那么多,挡在费诺德教的面前,隔开自卫队和他们的肢体接触,把自卫队的一个人敦回去,喝道:“都他妈给我冷静点!”
一把不知道哪里掏出来的匕首在空中一闪,朝对面的老头投掷过去,人群响起一片惊呼。
宋景余光一瞥,瞬间松开手里拦着的人,瞬移过去,在匕首即将扎进查尔斯的眼珠子之前,徒手抓住了刀刃。
人群安静了。
查尔斯抖抖抖抖,说不出话来。
宋景提着匕首的刀尖,白玉一般的手掌完好无损,连皮都没划破一点,他立在空旷的中间,两边的人群都静止地看着他,为他留出了一片空白的圆圈。
“不要动用管制刀具。”
大家都看着他,宋景感觉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于是说了句。
嗯,公关能力好像也退步了一点。宋景心想。
这场闹剧以他闪现徒手抓住了匕首开始为结束,至少人群是安静了。
普警把两边的人带去做笔录,不过也没查出来匕首到底是谁扔的。
看热闹的人散去了,注射点恢复了良好的排队秩序,甚至整个现场都安静了很多。
“啊,景哥,你刚刚太帅了,人狠话不多。”乔顺崇拜地冒出星星眼,“要我能像你这样,我媳妇肯定舍不得跟我离婚。”
“确实太帅了,s级就是不一样,刚刚距离那么近,换个低级点的可能都抓不住那把刀子。”李良也赞叹地说。
“真给咱们特警长脸,嘿嘿嘿。”另一个人说。
宋景默然无语。
夏安宇从他身边走过,也突然朝他投来一眼,这好像还是夏安宇第一次没有用鼻孔看他,目光还挺奇怪的。
今天的交接班比较顺利。
下午,换班的人来接替他们,特管局的司机负责把他们一个个送回家去。
“景哥,别管交接表了,你快上来。”乔顺瘫在后座上说,接种点的工作并不轻松,一天下来大家脑瓜子都嗡嗡的。
“还有谁?夏安宇呢?”
宋景扭头朝接种点外的一个小广场看去,那边,查尔斯老头和夏安宇站在冷风中。
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两人分开,夏安宇朝车子走来。
“他来了。”宋景回答乔顺说。
夏安宇会认识费诺德教的人,宋景还挺意外的。不过他没有什么兴趣,也并不想去探究别人的事情。
但是他觉得费诺德教很有意思,在这个人人恨畸变体入骨的世道里,费诺德教很另类,很扎眼。
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另一个角度。
宋景其实觉得自己真的很冷漠。
比如说,大家对畸变体非常地痛恨和惧怕,可是他却没有什么感觉,就连他们这批特警都是痛恨畸变体的,但是他好像没有,他好像一个旁观者,只是机械地混在其中而已。
赵乾朗说他很善良。
他觉得赵乾朗对他有误解,或者说,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有比较重的男友滤镜。
他十三岁的时候就开始一个人生活了,为了活下去什么都做过,很早就没有什么善良或者正义这种纤细的情绪了。也或许在那之前就没有了。
小学时被霸凌他拎着板砖毫无心理压力地给人家开瓢,初中的时候爸妈离婚他选择谁也不跟,高中时被沿街乞讨的乞丐拽住裤脚他也能面不改色地走开。
……只是因为赵乾朗出现了他才慢慢变得看起来善良而已,是赵乾朗让他有了活人的气息,给了他在人间生活的十年。
他进特殊管理局不是什么“位卑未敢忘忧国”“做末世中的英雄”这种很正义的原因,他没有家人,唯一的家人赵乾朗已经死了,所以他没什么怕的,因此,当然也对杀畸变体和人类的恐慌没有什么共情。
他进特殊管理局的原因,一个是这里是赵乾朗曾经待过的地方,还有一个就是,那个人,那张黑白照片里的人。
如今,费诺德教让他有了另一种思考,如果赵乾朗没有死而是变成了畸变体,他会对赵乾朗下手吗?
不能。
“什么下手?”坐在他旁边的乔顺忽然迷迷糊糊地问。
“什么?”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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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头。
车上的人睡倒一片,大家都累得慌了,没几个醒着的,乔顺也睡眼迷蒙。
他刚刚想得太入神把话说出来了吗?
“啊?刚刚不是景哥你在说话吗?说什么能不能下手?”乔顺挠挠脑袋,打了个哈欠道,“难道我听错了?”
宋景想了想,应该是自己说出来了但没有注意:“应该不是。”
“所以你说了啥?”
宋景笑笑:“没什么,睡吧。”
“噢。”
车里又安静下去,宋景没有睡,他一直望着车窗出神,手指捏着颈间挂着的吊坠,直到司机分别把几个人送回家。
封闭训练已经解除,有家的基本都回家,车子开回特管局,他跟夏安宇是最后剩下的两个回宿舍的人。
一路无话,诺大的基地人都派空了,只有他俩走在路上的孤寂的脚步声。
“你刚刚没有说话。”夏安宇忽然说。
“什么?”
“我说,你刚刚在车上没有说话。”
宋景扭头看着他。
“但是我们能听得到你心里的声音。”夏安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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