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座位以后,顾星然把礼物盒扔在桌子上,盯着它发呆。
也不知道林荞现在在家干嘛呢,看电视?玩手机?又或者是在睡觉?
想了一通,顾星然的思绪又转了回来,林荞跟方雪薇之间究竟是什么时候关系变好的,是家长会那一天吗?
顾星然叹了口气,他真是越来越看不懂林荞这个人了,她总是能做出超出他预料的事,让人措手不及,明明她和他是一个妈生的,性格却好像没一丁点相像的地方。
按照约定时间,今天下午顾星然就能见到亲子鉴定的结果,他咬了下嘴唇,心里不明缘由地有点乱,似乎是在紧张着什么。
可是鉴定的结果他不是早就有数了吗,为什么……还会紧张呢?
顾星然想不出结论来,也不敢再去想,他烦躁地把礼物盒塞进书包里,弯腰趴在桌子上准备睡觉,结果没趴两分钟,他又被前面冯鸣哼歌的声音吵得心烦。
他重新坐起身,拿书拍了下冯鸣后背:“吵死了,安静点!”
冯鸣还以为是老师来了,被吓得一个激灵,捂着小心脏缓和了好一会才转头说:“然哥你可吓死我了,刚开完家长会我现在正怕被老师抓着把柄呢,你是不知道周五回家后被我爸骂得多惨!然哥你没挨训啊?”
顾星然轻哼一声:“当然,我爸平常都不管我,凭什么管我成绩?我才懒得学习。”
冯鸣担心道:“可是马上就要高考了,然哥你就一点不担心?到时候如果真没学上怎么办,我记得刚入学的时候你成绩好像也没有很差啊。”
顾星然满不在意地翘起二郎腿:“没学上就没学上呗,大不了出去打工,这破学谁爱上谁上,还有,别乱提以前那些事,不然小心我抽你。”
冯鸣立马挺直腰板,在嘴前比划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顾星然这才收回威胁的视线,不自在地扯了下领子。
在最开始的时候,顾星然用来吸引他爸注意力的法子还不是不学好,而是好好学习,所以他在高中以前,成绩都不错,他属于脑子机灵的类型,理科一直都是班里拔尖的。
但后来,顾星然所做的一切没收到任何回报,于是高中叛逆期开始后他干脆放飞自我了,什么都不学什么都不看,反倒是引起了他爸那边的注意,尝到甜头后他就更加变本加厉,打架旷课逃学都做了一遍。
顾星然视线飘了飘,其实他也不清楚,这种自暴自弃里有没有掺杂着想报复他妈的情绪,他没能力找到他妈报复她,就只能报复在自己身上,然后未来有一天让她知道时后悔:看,让你丢下你儿子,他现在已经成了个垃圾人了。
或许这种想法很幼稚,但除此之外,顾星然什么都做不了。
前面的冯鸣像是只有三秒钟记忆的鱼,等后背那下疼消失了,又开始小声的哼起了歌,这次顾星然没再动手,他只是安静的呼出一口气。
有的时候,他也挺想好了伤疤忘了疼的,这样就不用一直活在阴影中。
只可惜,那道伤疤实在是太深,每每要愈合的时候,就会加速恶化,再次复发,这十年来,他被人在背后嘲笑有妈生没妈养,被曾经的朋友笑妈妈跑了的穷光蛋,每一句嘲讽,都会让旧伤上再添新伤。
冯鸣哼出的调断断续续,顾星然皱了下眉,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他让冯鸣把邹瘦也叫了
过来,交代道:“我现在哼一首歌,你们听听看这个调是什么歌,我忘记了名字。”
邹瘦一拍胸膛:“交给我吧!我可是中华小曲库!”
冯鸣不服:“开什么玩笑,有我在你只能勉强排个第二,我听歌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顾星然一拍桌子打断他俩的斗嘴:“别废话,我好不容易想起来是什么调,你们两个要是再耽误会我就给忘了。”
他清清嗓子,努力把第一次带林荞逛街,她哼的那首歌的音调复述了出来,当时顾星然觉得耳熟问过一嘴歌名,林荞赌气没告诉他,顾星然后来也忘了这件事,要不是冯鸣在那无聊乱哼哼,他也想不起来。
既然重新记起这事,顾星然就想搞清楚那到底是什么歌,他在哪里听过,那种明知道答案却怎么都想不起来的感觉太抓耳挠心了,他实在难受得慌。
本来顾星然以为有对面这俩号称中华第一第二曲库的人在,想起歌名应该不难,但没想到的是,他哼完歌后,只看到了两张带着一言难尽表情的脸。
冯鸣沉默了会,才说:“然哥,你知道你五音不全的事吧?”
邹瘦:“嘶,听着像是在念经,莫非是大悲咒?”
顾星然:“……”
他险些给气笑,刚凶神恶煞地举起拳头,想要给这欠揍的两人一人来一下时,冯鸣的同桌忽然出声了。
“等等,这首歌我好像听过,叫什么来着?好像有些年头了。”
顾星然动作一顿,转头看向他。
“想起来了!”冯鸣同桌一拍手,“伤心太平洋!没错!就是这名,我之前有阵爱听老歌,歌单里面就有这首!”
说完他又思索道:“这是老任哪年出的来着?嘶,九七年还是九八年?”
“啊?这么老的歌?”冯鸣张大嘴,“怪不得我没听过,那时候我还没出生呢。”
邹瘦趁机嘲笑:“啧啧啧,还想抢我的中华小曲库名号呢,结果就这?”
冯鸣瞪眼:“你还好意思嘲笑我?搞得跟你想起来了似的!”
“嘿嘿,我差一点就想到了。”邹瘦吹完牛皮立马转移话题,朝顾星然问,“然哥,你问这问题干嘛?平常我也没见你听歌啊,尤其还是这么有年代感的歌。”
邹瘦问完话,顾星然半天都没回答,他两眼放空地坐在那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挺不好看的,邹瘦和冯鸣对视一眼,伸手在他眼前划拉了两下,大声唤了声。
“然哥!”
顾星然蓦然回神,他定定的望向前面的邹瘦,大脑一片空白,缓和了好一会才勉强回了一句:“怎么?”
邹瘦很奇怪:“然哥你在想什么啊这么出神,歌名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顾星然神色不明,冲着冯鸣同桌问了句很奇怪的话,“这首歌到底是几l几l年的发行的?”
冯鸣同桌回忆了会,无奈地摇摇头:“这我真不记得了,就听歌的时候随便瞥了眼专辑发行时间,没认真记。”
“这还不简单,用手机搜下不就得了!”冯鸣拿出手机,麻利地点开搜索引擎开始输入,“伤心太平洋发行的年份是……”
“找到了!一九九八年!老何,你记得挺准的啊!”
冯鸣邹瘦跟老何在那说说笑笑,完全没注意到顾星然突变的脸色,他呼吸加快,脑袋被这些突如其来的讯息塞得满满的。
他没猜错,自己的确听过这首歌,也见过它的歌名。
不过不是在他的手机里,而是很久很久以前,他年纪还小,车载音乐还用光盘播放的时候,他爸收藏的一张专辑光盘里就有这首歌。
那张光盘一直放在光盘收纳袋的第一页,正面是蓝白色的专辑封面,他爸经常听,所以顾星然即使年纪小也记得特别清楚。
林荞偶尔兴起哼的歌跟他爸最爱的歌一样,并且这歌还是九八年发行的,算算日子,九八年的他爸妈正好是十八岁,而林荞也告诉顾星然她是十八岁……
顾星然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又要冒出来了,许多这段时间被他忽略的细节一股脑涌了上头,林荞对待所有事物都跟外星人刚到地球一样新奇、买东西时连最基本的物价都不清楚、手机更是完全不会操作,最重要的是,她对待他爸一点都不像是对长辈,而像是对好朋友。
顾星然不可能不记得,他爸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这些事情分开每样他都能找到理由解释,但是合起来就很诡异了,就算用林荞在演戏这个借口来给自己洗脑,顾星然也依旧心慌得要命。
某个离谱的猜测越来越清晰,顾星然不敢再想下去,他稳住呼吸,一遍遍在心里告诉自己: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这又不是在拍科幻片,他即将接受的朋友绝对不会是那个令他最恨的人……
上课铃响起,冯鸣邹瘦散开唉声叹气地拿出课本,唯有顾星然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脸色难看。
忽然,他放在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下,顾星然像木头人一样拿出看了眼,正是他心中想的那人给他发的。
【放学直接回家就行,鉴定报告我去拿,你爸开车接送我,晚上见呦乖儿!】
顾星然盯着最后那两个字,久久没有回神,他第一次开始思考一件事。
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如果……林荞真的不是在演戏呢?
*
呼呼的空调风在车内循环,整个空间都热热的。
林荞给顾星然发完短信,扯了下衣服的领子,她今天穿了件高领毛衣,在外面还有点冷,上车吹了会空调却开始热了,有些微微出汗。
林荞热的想
法才蹦出来,余光中就突然多了一只手,宽厚有力,肤色不如顾星然看上去那么白有少年感,是种与之相反的成熟男人视觉感,那只手在中控处操作了几l下,空调的风迅速减小,只留了下一档,那种燥热感减轻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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