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确实长了些, 她一个人?来去匆匆, 确实没有同别人?提起。
原来门口的这些东西, 都是他送的。
算一算,件数和她离开的天数没差别, 真是固执。
沈岚烟心里?霍然生起腾腾热气, 有种泡在温泉里?的暖意。
“进屋吧, ”她眉梢欲扬未扬,抽回手,轻声?道?, “我这里?有药。”
杜亭云怔愣了一瞬, 收起伞,侧身而入。
他身上的蛇鳞没有降下去的迹象, 反而又向上爬了几寸, 蔓延到耳根后。
他深深望着?沈岚烟的背影, 一刻也不?想挪开似的。
沈岚烟穿过前院,往里?走?, 带他进了屋。
屋里?熏着?檀香, 小塌温软,摇曳的火光与屋顶常明珠的清光交相辉映。
杜亭云一时?不?知该坐在哪,略有局促。
沈岚烟从乾坤袋里?拿出一盒药递给?他:“拿去擦擦。”
她把外裳褪了挂在屏风上,随手倒了一杯冷茶。
杜亭云打开盒子,捏着?小小的白瓷瓶, 余光却落在她的身上。
一行一停间,她的衣袂、袖口?, 扫过之?处,梨花香盈了满屋。
比他身上的还好?闻些。
沈岚烟寻思杜亭云戴着?净气绳,按理说应不?会现原形的。
一回头,杜亭云拿着?药,没动。
“直接打开,涂在鳞片的根部,过一会儿就好?了。”沈岚烟顺着?他的衣领看?去,发现他的背后一路向下,似乎都被他拔了个干净,“你自己上药,我在外间等你。”
沈岚烟拂袖而去,拉上珠帘,坐到屋子的小厅里?去。
“好?。”
杜亭云起身步入屏风后。
沈岚烟手里?捏着?茶杯,秀眉微皱。
只听那头窸窸窣窣褪下长衫,光影随着?烛火的摇曳明明灭灭,他修长的身形从屏风后掩映而出,有种银枪雪剑的清隽。
待他衣衫尽褪,浓烈的梨花香充斥开来,竟裹挟着?一丝甜意。
沈岚烟默默怀疑那瓶药够不?够他用的。
她指腹划过杯沿的水渍,神游天外。
那头杜亭云解开雪白的里?衣,回过头,灼热的视线穿过屏风的缝隙,直勾勾盯着?沈岚烟瘦削娇俏的背影。
他心下一紧,轻声?唤了句:“阿烟,药不?够。”
这就不?够了?
沈岚烟心下疑惑,又从乾坤袋里?拿出一瓶来,用灵力递到 屏风后。@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杜亭云伸手接住,一双眼睛幽幽地盯着?药瓶。
没过一会儿,沈岚烟听到那头微不?可闻的闷哼声?。
她心头一颤,目光紧紧盯着?前方墙壁上的一幅画。
“阿烟,”那头忽然传来他沙哑的轻唤。
沈岚烟眼尾轻挑。
她深吸一口?气,重重放下茶杯,朝屏风走?去。
“又怎么了?”
穿过屏风的缝隙,隐约可见?杜亭云背对着?她。他自打当上京兆尹后,青丝全全束起,多了几分稳重。如?今这墨色如?瀑般倾泻而下,遮住了半片后背,只隐隐约约露出边缘处仅剩的白鳞。
青丝之?下,是拔掉蛇麟留下的一痕痕血迹。
他玉面神色莫辨:“后背,擦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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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岚烟别过脸,做了一会儿思想挣扎,终究是走?了进去。
她拿起台子上的药,指尖轻轻沾取一些:“把头发撩过去。”
杜亭云闷闷“嗯”了一声?,戴着?一道?鲜红净气绳的、骨相清秀的手一把将头发摞到身前,露出大片的血迹,与抓烂的痕迹。
看?着?就觉得疼,让人?牙酸。
沈岚烟眉心折起,她指尖甫一触碰到他那不?能算是皮肤的后背,便能感受到他肌肉的紧绷。
除开一痕一痕的伤口?,别处的皮肤倒还完整,如?玉一般白,叫她突然想起那条乳玉一般的白蛇。
烧灼的痛意叫人?难以忍受,杜亭云却嘴角噙笑。
须臾,他忽而别过头来,俊逸的鼻尖上坠着?细密的汗珠。
“阿烟,很疼。”
沈岚烟手一顿。
她算是最了解杜亭云的人?,深知他情绪控制大师的功底,只要他想,哪怕被凌迟,估计也不?会哼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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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拔蛇鳞的时?候不?嫌疼,她给?他擦个药,他便疼了?
还很疼。
她轻哼一声?,把药瓶扔给?他:“自己擦!”
她刚踏出屏风,手腕便被杜亭云一把攥住。
他顺势披上里?衣,二人?逐力间,沈岚烟眼看?要撞在屏风上,被他强有力的小臂按住后背往前一带。
她下意识抬手掐住他布满白鳞的脖子,隔开了二人?的距离:“杜亭云,这套对我不?管用。”
他全然不?顾她掐着?她的手,径自倾下身,压得沈岚烟的虎口?吃痛,仿佛她再用力一分,便能叫他的脖子当场折断。
汇聚星尘般的眸色深暗,顺滑的发尾扫过她的小臂,簌簌而落。
“那阿烟喜欢哪套?我都奉陪。”
“哈?”
“阿烟喜欢年轻的少年么?”他眸光闪了闪,泛着?一层潋滟的泪膜,又逼近一分,“喜欢今晚送你回来的那人?的模样?我也可以。”
沈岚烟咬紧牙关,切齿道?:“杜亭云,你想多了,药擦完你可以滚了。”
他薄唇紧抿,直起腰身,翻手将外衣也披上。
莫名其妙地,他又笑了。
她说他想多了。
那是不?是,也算和那人?撇清了关系。
杜亭云眼底一直含着?笑意,他把衣衫穿好?,随意把头发束起一个马尾,竟多了几分少年气。
沈岚烟:……
她真是越来越不?明白他的想法了。
她一掌拍开房门:“不?送。”
“这几日我休沐了,阿烟若是有空……”
她剪断他的话:“没空。”
杜亭云眉间含笑:“无妨,我来找阿烟。”
他撑起伞,走?出了沈宅,叫门口?的小十八瞧了目瞪口?呆,只觉判若两人?。
这人?怎么活得越长,脸皮就越厚。
沈岚烟抱臂走?出屋子,恍惚了一瞬,忽然冷道?:“小十八,少微,给?我滚过来。”
她方才已确认杜亭云戴着?净气绳,没理由会忽然现原形且压制不?住妖气,能想到的,就是中了些下三滥的手法。
有她在南阳坐镇,方圆百里?几乎没有妖敢靠近,更别提有修士用腌臜手段捉妖。
这下作手段,只可能出自沈宅。
当夜,沈岚烟抽了小十八十下屁股,把少微打得掉了一层皮。
少微最终松口?,说那药效只有一个月。
沈宅里?教训熊孩子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入耳。
翌日晚,月亮刚出头,沈宅的门便被敲了三下。
沈岚烟寻思杜亭云这家伙真是闲,这么早就来了。
外头天还没黑,他一身蛇鳞,被人?瞧见?怎么办。
沈岚烟打开宅门,没看?见?杜亭云,却看?见?一脸笑意的谢风,忽而愣住:“你没回镜月阁?”
谢风笑着?举起一堆礼物:“路过边界的通天阁,正巧遇到拍卖,买了些东西送给?沈姐姐,沈姐姐随意挑,若不?喜欢,不?收也成。”
这小子……
沈岚烟打开门:“进来吧。”
一进门,谢风便连声?赞叹沈宅布局精妙,院内繁华,把沈岚烟的审美夸上了天。
少微和小十八顶着?一头包,默默坐在角落里?,互相交流了一下视线。
小十八:我不?喜欢这家伙。
少微:彼此彼此。
二人?在厅内坐了一会儿,沈岚烟直接道?:“谢风,沈姐姐已经活了五百多岁,你的小心思,姐姐还是知道?的,姐姐劝你一句,这修仙呐,需要摒弃的东西太多。”
她淡漠地笑了:“一心修炼,方能飞升。”
谢风面容一僵:“师父与沈姐姐是手帕交,我从小便听了不?少沈姐姐的传奇经历,对沈姐姐仰慕已久……”
“啊,那你师父是不?是没告诉你,”沈岚烟的双眸瞬间变成金色,“我是一只魔啊。”
谢风走?出沈宅的时?候,面色苍白,双脚游离。
沈岚烟朝他现出魔身的时?候,威压如?天顶塌陷般,吓得他两腿发软,连本命剑都拔出来了,丢尽了脸面。
沈岚烟怕他没法御剑回去,先给?周茜茜捎了个消息,又叫少微送他。
立在沈宅门口?,沈岚烟微笑地朝谢风招手,还是那句话:“随时?来找我。”
谢风连回应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走?了几步,被凉风吹得渐渐回了神,忽然又懊恼又自责。
是魔又如?何,还不?是和他师父姐妹情深,他怎么就参不?透这其中的道?理,沈姐姐这是在试探他,他不?应该搞得如?此不?体面。
他走?得越发快,颇有几分恼羞成怒的味道?。
百花巷的风拂过他的面颊,他突然嗅到一抹浓烈的梨花香,和沈宅院中的一样。
等等,这梨花香非同寻常。
难道?是妖气。
南阳城藏了一只大妖。
以沈姐姐的修为不?应该没发觉才是。
谢风突然停下脚步。
是了,这妖气与梨花香相同,沈姐姐没发现也是有可能的。
谢风想到自己刚才出了丑,若眼下不?在沈姐姐面前表现一番,实在有失水准。
他面色一冷,突然消失在夜幕之?中。
少微一愣:“人?呢?”然后特别茫然得看?向沈岚烟。
沈岚烟:???
怎么人?就瞬间没了?
周茜茜好?像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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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过,谢风的本命法宝,能瞬间追踪……
沈岚烟忽然神色一紧,抱着?臂的手有些烦躁地拍了几下手臂。
少微:“他是不?是嗅到了姓杜的身上的妖气?”
啧。
沈岚烟:“先不?管,应该没事。”
杜亭云虽然堕仙了,修为不?在,但浑身邪气,发起疯来,她都不?一定能挣脱开。
沈岚烟回到厅内,为自己倒了杯茶,指腹却焦虑地敲着?桌子。
不?知为何,她心头惴惴,竟有些担心起杜亭云来。
杜亭云不?至于打不?过谢风,被人?收了吧?
哈哈哈,那真是天大的笑话。
杜亭云说晚上还会来找她,那她就亲自等等他。
沈岚烟坐了一会儿。
月上三竿,依然没有人?敲门。
她把神识放出去,没感受到那人?的气息。
该死。
她“嘭”地放下茶杯,风风火火出了门:“少微,看?家。”
沈岚烟乘着?夜色,匆匆飞过屋顶,往京兆府去。
深夜的京兆府庄严冷肃,四周均有巡逻的护卫把守。
她飞过玄瓦,通过灵力追踪杜亭云的气息。
好?在灵力飘啊飘,最终还是落到了京兆府北院的房中,而不?是远在天边的什么诡异地方。
沈岚烟莫名松了一口?气,她闪入院子,婷婷立在玄瓦上。
这是沈岚烟头一回来京兆府,竟意外发现,方正庭院的四周,种着?挺拔的梨花树。
主人?细心照料,花之?繁盛,竟可与她院里?吸收灵力的那棵媲美。
清幽的月光筛过花簇,斑驳地洒向方正的庭院,那人?一身茭白的长袍,头戴玉冠,拾掇地比往日更少年气了些。
朦胧绰约,只应见?画。
他在默默等人?。
一见?到她,他的蛇鳞便像是翘着?尾巴似的,又一路长到了下颚,出卖了他心底的愉悦。
但他的表情却很臭,嘴角狠狠绷着?,把“不?高兴”写在了脸上:“阿烟来向我要人?了?”
要人??
哦,谢风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岚烟大无语。
看?来她的担忧完全没必要……反倒是谢风被杜亭云逮住了。
沈岚烟默默扶额。
就这?修仙界下一个飞升大能?
她轻盈地落下屋顶:“那是我朋友的弟子,你把他交给?我吧,我让少微送他回去。”
杜亭云绷着?脸,迟迟没有动静:“他携带兵器擅闯京兆府,对朝廷命官出言不?逊,大打出手。”
顿了顿,他又酸道?:“他还叫你沈姐姐。”
沈岚烟一梗:“昂,他年纪小,叫我姐姐不?很正常么。这样,按照南阳的规矩,我花银子赎了他,若日后上头怪罪下来,你拿我顶罪就是。”
杜亭云放在身侧的手狠狠攥住。
他有意无意地捋起袖子,露出一两道?伤口?来:“阿烟真是好?生关心他……也不?问问我被夜袭,可有受伤。”
哈?沈岚烟满头问号。
就他手上这些伤,连皮肉都没划开,再过晚点就自行愈合了。
比起他自己拔鳞片的那些伤,真是小巫见?大巫。
沈岚烟咬牙切齿:“行啊,杜亭云,你过来,我帮你看?看?。”
杜亭云眸间闪过欣喜的光,唇角露出盛然的笑,往她这处来。
谁知沈岚烟抬手便攥住他的衣领,把他往墙边一甩,狠狠将他逼到墙角:“我看?杜大人?挺好?的,不?需要我关心。按南阳的规矩,拿钱赎人?。”
杜亭云果断道?:“不?可。”
沈岚烟眉尾一抽:“别人?都能赎人?,我却不?行?杜大人?不?怕我直接掀了你的牢房?”
一双有力的臂膀突然圈住她的腰,用力一拖。
沈岚烟不?由一个挺身,被他搂进怀里?,颅内轰然爆炸。
他修长的指尖捋过她的长发,缱绻地一圈一圈缠绕着?:
“人?,少微可以带走?,但阿烟今晚要留下。”
他低下头,灼热的气息烫到了沈岚烟的耳廓:“好?歹与我,单独做个笔录吧。”
第 54 章
所谓做笔录, 竟然真的只是做笔录。
想想杜亭云那些年,对男女之事的知识面是空白,沈岚烟不由轻轻瘪了瘪嘴角。
她慵懒地?拖着腮, 观察这简约到只有个别玉饰的办公房间, 感叹真是没有意趣。
她走到?墙角, 研究起柜子里的玉雕来。
雕品栩栩如生,不是梨花, 就是小蛇……雕得都怪可爱的。
啧啧啧, 变//态。
氤氲烛火下, 杜亭云竖笔一字一句,为谢风擅闯京兆府编造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他?来?得风火,被许多人目睹, 你若强行带他?走, 会引起许多麻烦。”
他?掀起眼帘,深深看向她:“我知道?阿烟连夏国皇宫都闯过, 区区南阳京兆府自然不放在眼里, 只是, 若阿烟直接把人带走,明日……我就见不到?阿烟了。”
若沈岚烟直接闯了牢房, 确实也得再?换个地?方住。
沈府搬地?方, 对她来?说就一夜之间的事,不算什么大事,三百年来?她在人间物色了几十处宅院,随便换。
被他?一语戳中了想法,沈岚烟轻轻嗓子, 直起身子:“我又没说要走……那你便写呀,多少银子, 我全然付了。”
杜亭云眸光闪了闪,道?:“一万两白银。”
沈岚烟愕然:“你坑我?”
一万两她并?非出不起,修仙界和凡间也是有货币汇算的,况且区区白银,只需要找到?一个矿区,一挖就是一车。
但要她付一万两赎一个谢风?一万两能在南阳买套新的宅院了,京兆府怎么不去抢。
杜亭云见她一脸不悦,眉梢轻挑,掩不住眼尾的窃喜:“沈小姐拿不出?”
拿你个大头鬼。
沈岚烟甩手就走:“明儿?杜大人别来?了,沈府搬家了。”
杜亭云闻言面色霍然一沉。
沈岚烟开了门要走,一只白净的、手腕上有点点蛇鳞的手骤然横到?她面前,“砰”地?按住房门。
“是我一时得意,阿烟别生气。”
沈岚烟偏过头,竖起食指:“一千两,多一两都不给。”
沈岚烟的家底,杜亭云守着分寸,没有调查,但光看那雕梁画栋,整个沈宅说是有黄金万两,都是小觑。
只愿意拿一千两赎人,看来?,任凭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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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沈姐姐”唤得熟稔,也到?底是不重?要的人。
他?一个侧身,竟有几分小得意,抵住门道?:“好,依你。”
沈岚烟根本不明白他?在瞎高兴什么东西。
二人画了押,沈岚烟便要走了,都不乐意亲自下牢接谢风,只吩咐少微去把人接出来?赶紧送走。
“夜深了,我送阿烟回去。”
“不必了。”沈岚烟也不装了,摇身飞走,只留给杜亭云一个背影。
从她手里掏了一千两,沈岚烟看他?颇有几分不顺眼。
回到?沈宅,沈岚烟打了个哈欠,合衣睡下,神识没入识海休息。
一直舒舒服服睡到?翌日晚,沈岚烟突然睁开眼。
不对劲。
少微怎么还没回来?。
周茜茜的灵力飞鸟停在窗棂上,她用灵力打开扫了一眼,说谢风尚未回到?镜月阁,叫沈岚烟帮忙留意。
怪哉。
少微的原身是一只黑豹,速度不比她慢,送谢风往来?镜月阁,按理说只需一日……
她用传音的灵珠呼唤少微,也没能得到?回音。
放眼整个修仙界,除了她和杜亭云,便是周茜茜、欧阳铭,少微身为妖王,修为打到?渡劫中期,可以横着走遍天下的。
出问题了。
而且是大问题。
沈岚烟谨慎得整理了一番乾坤袋里的法宝,摔门而去。
“小十八,叫青圭明日之前回沈宅,否则死在外?头我不收尸。他?回来?后,叫他?一个月内都别出门。”
她走了两步,又顿住,吩咐道?:“若是杜亭云来?了,告诉他?,我出远门了,归期不定。”
小十八懵懂地?点了点头:“是。”
沈岚烟化身成?龙,游曳过凡间,追着少微的灵力一路往东。
这个方向,是回镜月阁没错。
飞着飞着,少微的灵力忽然消失在一处厚重?的云层中。
云层的雾气十分熟悉,叫沈岚烟急急停住脚步。
追踪的灵力穿过云层直直下坠,落进一处突兀的、在平原上横亘几里的深深峡谷。
沈岚烟金色的眸子微觑。
三百年间,她不是没有路过这里,只是均未发现异常,今日一见,这万丈深渊之内,竟有逼人的邪气隐隐冒出,嚣张地?吞噬着周围的灵力。
无论是仙气,亦或是魔气,均被它所食,此消彼长,吞噬得越多,黑火越发猖狂,直穿过白雾烧上九天云霄去。
从外?表上看,倒是和南疆仙境的魔气很像。
沈岚烟没有立刻下去,她立在悬崖边,化为人形,从乾坤袋里拿出十颗常明珠,揉成?一颗,投下去。
常明珠入了峡谷,很快失去了踪影。没有任何碎裂的声音,像是坠不到?头,又像是被熊熊燃烧的邪火舌吞没。
若是后者?,少微和谢风凶多吉少。
她试着靠近峡谷,脚下却被邪火灼出一缕焦化的痕迹。
这些火,与南疆仙境的火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南疆仙境对她没有威胁,这里却有……
神识内响起沉闷的声音,扶光剑焦躁地?左摇右晃,四处乱飞。
沈岚烟脑海里浮现出《绝色仙妃》中,不甚起眼的那行字。
【扶光宝剑,是唯一自仙界陨落至修仙界的真仙剑,因前主?人堕仙而死,扶光也被称为邪剑,自落入剑冢,整整万年无人能近其身。】
堕仙。
难怪杜亭云能驯服扶光,除开身为莲花仙根,对神识有强大的控制力外?,杜亭云那时候的识海里,就隐隐生出邪气,几近癫狂,有堕仙的预兆了。
难道?,这位从仙界堕仙的仙人并?未灭亡,而是堕仙后失去了理智,成?为邪体,被镇压在这峡谷中。
“原来?如此。”沈岚烟沉吟片刻。
杜亭云的黑化,不是魔化,而是堕仙。
身为渡劫期的他?,一旦堕仙,邪气肆溢,也许会成?为此间养料,唤醒峡谷内的邪体或是助它突破封印等,反正没好事。
仙界的那位老神仙,是怕杜亭云与邪体威胁到?仙界。
若真如此,问题大了。
邪气不同于仙气、魔气和鬼气,可吞噬一切灵力,而这位仙人,又是从仙界堕仙,修为高于此修仙界的一切圣灵。周茜茜和欧阳铭目前的修为不够,叫他?们来?,除了拖她的后腿,还容易把自己变成?天道?之女的炮灰。
沈岚烟绕着悬崖走了一圈,找到?一处邪气薄弱的入口?。
她在崖边布下结界,坐到?阵法中央,神识出窍,打算先在神识界面下去瞅一眼,探探虚实。
神识甫一离开肉‖体,熊熊的邪气便像闻着味似的,顺着悬崖爬上来?,藤蔓般密密麻麻缠住她的结界,试图钻进结界,吞噬她的肉身。
失败多次后,它们又蚂蟥一样吸附在她的结界上,开始吸食她的灵力。
沈岚烟觉得恶心,加快速度,自入口?处顺着悬崖壁向下。
越往下,邪气越浓郁,威压越大,通道?也越逼仄。
不知下潜了多久,直到?周身黑暗,透不进一点月光。
一道?绿光自遥远的底层飞上来?,凝成?一条发光的藤蔓,无限向上延伸,送到?她的脚边,给她搭了一条藤木台阶。
有意思?,有人在等她。
沈岚烟没有迟疑,顺着台阶往下。
一身穿南疆服饰,浑身散发着仙光的女子,静立在无垠的黑暗的尽头。
她银色的白发编成?粗辫,侧放在肩头,四肢的银镯子随着她的动作叮铃作响,清脆悦耳。
此情?此景,令人心生舒适。
但这是邪气最浓郁的地?方,沈岚烟觉得突兀。
女子回过身,朝她露出一个翩然的笑意:“我等你很久了。”
沈岚烟脚步一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穆裳。”
穆裳敛目,露出温柔的笑意:“问心幻境一见,我便知道?,你的本命法宝是往生瓶,你这身躯,是用往生瓶凝固了灵魂,由我的方法所造。我见了你,倍感亲切。”
沈岚烟笑道?:“民间有句话?,黄鼠狼给鸡拜年,你我素未相识,如何就亲切了?”
穆裳也不恼,只继续道?:“因为你我都是苦命人。有句话?,我不得不提醒你。往生瓶是猫妖一族违抗天命的产物,违抗天命,就是违抗天规,他?们终究会收回你该付出的命,你,终究会有一死。”
穆裳的手轻轻一挥,银铃响声间,绿藻般的灵力爬满了黑暗的谷底,描摹出一幅幅生动画卷,“你应该知道?,为了救那两个少年,我运用往生瓶,强行分离了他?们。后来?,我竭力飞升,勉强渡了飞升劫雷,但终究,没逃过天罚。”
画面中,飞升后的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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裳在天庭外?跪了整整一年,最后被告知,生死有命,按照天规,必须受到?天罚,若她能挺过去,天庭便承认她的地?位,给予她仙位。
“不,我是为了救那两个孩子!”穆裳愤而起身,“我不曾做错,天庭凭何罚我?!”
“他?们原本寿数已尽,汝生生拖其性命,将其送入修仙之道?,便是违反天规!汝不知,汝飞升后,其二人因对对方心生嫉妒,堕入魔道?,残害众生,脱离天命……此番悲剧,皆出自汝手!”一高大的仙人甩了甩拂尘,满面肃穆,“天规之下,饶是天帝犯错,也要接受惩罚,何况是汝这小仙?!”
几道?光点自天庭鱼贯而出,生生将穆裳打在地?上,拖了出去。
画面一转,九十九颗天钉将穆裳生生贯穿,钉在了天雷柱上,她被迫承受了天界将近二十年的天雷之苦。
最终,穆裳神魂撕裂,但她恨意丛生,并?未消散,而是生生抗了过去,堕了仙。
她的识海外?放,沉下了南疆,形成?南疆仙境,有一部?分邪气也脱体而出,唯有本体,被佛家一掌封印在这天堑之下。
而她反噬的邪气,则吞噬了玄心的佛体,逼得他?不得不堕入轮回。
“这算什么?哪里来?的这么多规矩要遵守。”沈岚烟心下一沉,“我又没有飞升,他?们能耐我何?”
穆裳笑而不语,沈岚烟眸色一冷:“我与你不同,我这条命,不是天给的,是我自己的,谁也别想拿走。”
“我不知道?你是如何躲过天庭的监视获得重?生的,但我欣赏你,你我同命相怜,我就是你的未来?。现在,我有一个方法,可以摆脱命运,只要我们联手,”她凝出一缕黑气,幻化成?天庭模样,轻轻一扫,“你我合力,定能打上天庭,推翻天规。”
沈岚烟之所以能逃离系统老头的监视,全靠菩瑶和玄心,对穆裳说的话?,她保持怀疑态度。
她不想和穆裳多废话?,但先系统老头一步上仙界,确实是她原本的打算:“你要和我合力,条件是什么?”
穆裳手中跳动着诡异的邪火,神性的面容微笑道?:“我要杜亭云。拿杜亭云,换你要的那两个人。”
沈岚烟面色骤然冷下来?:“是你,拿了他?的莲花仙根。”
“哈哈哈,佛家把我镇压在此几千年,我吞他?们一根莲花仙根怎么了?!”穆裳的脸骤然狰狞起来?,“这也不能怪我,问心幻境,是各取所需。他?需要聚魂灯,我想要莲花仙根松动我的佛印。”
沈岚烟冷笑道?:“问心幻境,你发现杜亭云在堕仙的边缘,觊觎他?的邪气。你要他?,是因为他?的灵力能帮你彻底突破这道?封印?”
“是,届时你我便能携手推翻这天规,从此不再?被束缚。”她灵力盈盈的脸仿佛涂了一层血,“这不好吗?你也恨他?,他?那么在乎你,你把他?吸引到?这处来?,我帮你灭了他?,皆大欢喜。”
皆、大、欢、喜?
扶光的金光一痕划过,沈岚烟转腕间,锋利的剑身裹挟着危险桀骜的魔气,将穆裳的手臂生生切下。
“你……”穆裳倾身尖叫,赤红的邪火瞬间烧上了她的胸膛,“沈岚烟!”
“少微和谢风我会救,但不是拿杜亭云来?抵。”她狠狠踩灭了她的手臂,“杜亭云欠我太多,他?的命是我的,只有我能杀他?。”
穆裳疼得五官乱飞,又忽然邪笑起来?,面目之狰狞,不复往日圣女的模样:“你说错了,只有一半是你的。”
她抬手间,黑气尽散,沈岚烟只觉胸口?一阵闷痛,被狂风吹干了双眼似的,忙抬手挡住邪风。
空气中弥漫出冷冷的血气,还有浓烈的梨花香。
是她熟悉的那点甜意。
沈岚烟心口?像被砸了似的,狠狠一紧,她放下手。
不远处,晦暗的谷底,一条浑身血迹,树一般粗的巨大白蛇把自己紧紧盘成?一座小山。
尖锐的山谷尖石从四面贯穿了他?银白的身躯,一根藤蔓甚至穿过了他?的上颚,把他?的头狠狠吊在山谷上。
鲜血与邪气汩汩而下,鲜红的溪流汇聚到?穆裳脚下,源源不断供养着她。
沈岚烟心头轰然炸裂开,火急火燎的怒意爆上胸口?。
“你以为,白山的白雾,为什么可以吞噬天下妖魔,连仙都不曾放过。”穆裳轻声道?,“那是我堕仙后释出的邪气,我本来?预想到?,你逃不脱我的幻境,想在幻境里一举把你吞了,谁知道?,杜亭云自投罗网。
他?非要插手,你又那么恨他?,我没等多久,他?就堕仙了。
他?发现了我的存在,偏生来?阻碍我,但他?太虚弱了。”
穆裳耸耸肩:“只是没想到?,他?竟撕碎了神识跑掉了一部?分……”
那白蛇双眼血红,低哑得“嘶”了一声,完全失去了理智与力气,只是余光瞥见了沈岚烟,便突然一尾巴扫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岚烟还没反应过来?,锋利的蛇鳞便刮过她的腹部?,扎得她生疼。
下一秒,一道?灵力波后置,把她的神识生生扫开千米之高,直从山谷拍到?了岸上。
“噗——”
沈岚烟神识骤然归位,狠狠吐出一口?血。
“穆裳——”她含恨起身,眼中具是愤怒的火焰。
扶光剑庞大的剑意骤然荡开数百里,金色的灵力全全砸下,生生将峡谷多劈开十几里,把邪气生生压到?悬崖的半山腰处。
强大的魔力排山倒海般灌入山崖,携着极猛极重?的风雪之势,汇聚成?铺天盖地?的封印阵法。
遮天蔽日的封印海啸般倾轧下来?,沈岚烟扯碎胸口?的黄玉璎珞,灵力暴涨,一掌将那封印狠狠压实,让邪气再?翻不出一丝火花。
沈岚烟捂住胸口?,沉着脸立在悬崖边。
“沈岚烟,你干什么,你放了我!”穆裳愤恨的声音响彻山谷,“你竟然加固了封印?你的灵力凭什么能和佛印融合在一起……这不可能……你这么做,他?们也别想跑!”
“穆裳,你算计错了人。我沈岚烟这辈子,没有被谁威胁成?功过。”沈岚烟捏碎璎珞剩下的残余,“我便等这一半的杜亭云在这里死去,等你再?无从获得能力,等你的生命一天天逝去,我再?来?看你的好戏,替他?们收尸。”
“沈岚烟!我真是小看了你!你真是疯子,你是疯子!”
沈岚烟不以为意,无视她嘶哑的尖叫,调头离去。
暮春里,最暖和的天气,她却觉得周身格外?的冰冷。
沈岚烟漠着脸回到?沈宅。
天色渐明,晨曦的光晕扑撒开来?,却没有一点温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气不过,黑着一张脸冲进青圭的房间,拿到?什么就砸。
哐当哐当的金石之声响彻了整个沈宅。
刚到?家的青圭立在门口?瑟瑟发抖,小十八躲在他?身后,连头不敢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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