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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50(第2页/共2页)

盖。

    果然?如此。

    她并?非是命中注定要在那天晚上去世,而是有人,生生抽离了她的魂魄,就为了把他拉过来拯救杜亭云。

    可她想?不明白的是,到底为什么要拯救杜亭云。

    一开始自?称系统,颁发个任务也就罢了,如今她却怀疑起?这背后的因果逻辑。

    “第三个问题,那个老头,究竟是谁。”

    无论是死遁时看见的灵海彼岸,还是复活飞升时,瞧见的仙界一角,都让她有理由确定,系统老头非系统,而是仙界的某个老不死的东西。

    玄心薄唇紧抿,抬手?指了指沈岚烟:“凡世间生灵,必有命数,三千世界,也各有运道。天规由天定,运道由仙写。”@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岚烟默默咀嚼这句话,还想?再问。

    玄心忽然?朝她打去一掌。

    沈岚烟被打得往后一仰,跌入一片白雾中。

    “去吧,汝在此停留,会吸引他们的注意。”

    沈岚烟再回过神时,已离开冥界,回到自?己的沈府,坐在自?己的檀木椅上。

    受了玄心一掌,她胸口?霍然?没来由的心悸,仿佛浑身?都沾着阴气似的。

    “阿烟,你回来了!”周茜茜冲上来抱住她,“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

    沈岚烟一阵后怕得摸摸自?己的额头,消去生出的冷汗。

    “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去找欧阳铭了么?”

    “啊……”周茜茜瞪大眼睛,“你和师兄离开都快一年了。”

    沈岚烟:“什么?!”

    她一掌拍开窗户,室外秋叶落尽,好不容易过完的冬天竟又回来了。

    真真是倒霉,她真是讨厌冬天!

    都说?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原来冥界的时间流速和仙界也是一样的。

    好在此番有些收获,不然?她得怄死。

    周茜茜张头左看右看:“师兄呢?”

    “呃……”沈岚烟把乾坤袋放到周茜茜手?心,“应该还没死,你拿好。”

    周茜茜拎着乾坤袋,满脑袋问号。

    从冥界归来后,沈岚烟一直在思考玄心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仙界要防止杜亭云黑化。

    沈岚烟想?不明白,便越发觉得自?己就是倒霉,被挑上了而已。

    从结果上来说?,杜亭云并?未黑化,她其实是成功了的,结果那个该死的老头,也没想?过要找她补贴她一下。

    对啊,想?到这,沈岚烟“啧”了一声:他甚至都没确认她是不是真的投胎了!

    真是有够草率的!

    翌日一早,沈岚烟坐在暖塌烤肉,周茜茜忽然?抱着一口?琉璃缸,放到沈岚烟的暖塌边。

    沈岚烟整个笑脸皲裂:“周茜茜!我警告你,别?把这条蛇放在我这儿!”

    周茜茜难得被沈岚烟吓到,一下子懵了:“呜呜呜,阿烟你突然?凶我做什么!我怕师兄真的死了嘛。

    你快看啊,他一动不动,到底怎么回事啊。”

    沈岚烟勉强给了个眼神。

    杜亭云神色恹恹,奶白色的鳞片已渐渐泛出灰色,身?子盘得松散,连尾巴上尚且留存的血肉,都有渐渐有腐烂的架势。

    她忙别?开视线,凉声道:“他就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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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了。”

    “啊?!”周茜茜急得直跳脚,“那我们得救他啊……我去找我之前认识的一个医修!”

    “喂,喂!周茜茜!把蛇端走!”

    那头周茜茜已经?御剑跑了:“你帮我照顾师兄两天!”

    照顾?你这小丫头片子!

    沈岚烟咬咬牙,气得扔了签子大喊:“少微!把它端到隔壁去!”

    直到第五天,杜亭云的气息已经?弱到沈岚烟感受不到。

    沈岚烟丢下书,来到隔壁客房的桌边,观察了他一会儿。

    她当然?知?道这时候他最需要什么,便勉强用灵力给它铺了一点小石头,又捏碎几块千年暖玉,给他铺上一层细密的暖沙。

    杜亭云虽然?脑子不好,但身?为师兄,五百年来确实对周茜茜照顾有加,对周茜茜来说?是类似“师父”的存在,如果杜亭云在她手?上死了,周茜茜说?不定会跟她搞冷战。

    她的眸光掠过他洁白的身?躯,微微一顿,又给他碾了一块千年暖玉。

    杜亭云自?冥界昏死过去,便再没有生的意愿。

    他昏睡在自?己的识海中,与那片护心鳞作伴,就如同?这五百年的每一个夜晚。

    无论是从前的杜府,还是晴雪阁,气温都是冷的。

    因肉身?承不住他的莲花仙根,他天生体?质较弱,从未有过正常人的体?温,早已习惯了寒凉。

    周身?的气温越来越低,他感觉到生命的流逝,也没了挣扎的力气。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温热的暖意缓缓流过,如同?蒸腾的温泉水,浸润着他的腹部。

    他忽然?嗅到一缕淡淡的,不易察觉的梨花香。

    杜亭云勉强睁开眼睛,抬起?头,努力将视线聚焦,只看见一双洁白干净的手?,捏碎了一块玉,在他周围洒下点点温暖的青光。

    杜亭云是没了活的心思,只是那点粉末触到他身?边时,他霍然?又闻到了暖玉散发出的一丝熟悉的檀香气。

    极淡的,夹杂着灵力的檀香气。

    从前与阿梨在一起?的每一个日子,他都不甚在意,但她走后,他只能靠着那一年的记忆活着,五百年来翻来覆去,把记忆里每一个角落的细节翻遍,翻烂,深深镌刻在他的脑海里。

    他忽然?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暖玉。

    这是一颗千年暖玉。

    且是带着佛门檀香气的千年暖玉。

    杜亭云的心口?像突然?炸开,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他乌黑的眸子轻轻一瞥。

    看见她伸过来的左手?手?背上,那个他曾经?牵住她的手?,摸索过不知?多少遍的位置。

    安静地悬着一颗朱色小痣。

    杜亭云的心陡然?漏了半拍,继而狂跳。

    他的视线瞧瞧顺着她的手?往上,一寸一寸,描摹过她瘦削的肩,纤细的脖颈上的精致璎珞,还有朱红的耳坠,微微一动,便清脆地响。

    紧接着,他忽然?害怕地缩回狼狈不堪的尾巴,一双眼湿漉漉得撇开,用余光盯着她纤细的背影。

    沈岚烟自?从化为龙后,很多东西都用不到了,在她眼里就跟废品一样。

    她干脆把暖玉都磨碎,全丢进去,就当废物利用,撒完拍拍手?,甩袖子走人:“少微,看着这条蛇,别?让他死了。”

    待她跨出门槛,他忙抬起?头,死死盯住那道远去的明丽身?影。

    他陡然?蹿下桌子,顺着窗台,追随着那抹金。

    一扇扇窗,一道道门槛,一条条长廊。

    光影交错,他的脸明了又暗。

    寒风刮过他的每一片鳞,他头一次用这副身?躯走这么长的路,几乎是用尽了力气,爬得伤痕累累。

    每越过一道墙都能要了他半条命,他却固执的,闷着头追着她。

    好不容易她停下了,杜亭云却不敢再往前,只是躲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偷偷看她。

    看她行走的姿态,看她与府里下人谈笑风生的小动作、小习惯。

    仔细听她说?话的腔调,她的声音,还有她的那些小口?癖。

    忽然?有一股酸涩,漫山遍野得翻涌而来,将他淹没。

    像是细细密密的针,一根根扎在他思之如狂的心上。

    他忽然?反身?,一口?咬住他的身?子,扯得疼到发麻,一嘴的血腥。

    这不是梦。

    那是他的阿梨。

    第 44 章

    当日午后, 周茜茜带着个医修来了。

    沈岚烟赶巧晚上要去赴宴,换上一身火红的裙装,披了个朱红披风, 如寒冬中傲雪的红梅, 立在院内笑脸相迎:“茜茜, 你可算来了。”

    周茜茜忙介绍道:“这位是药谷的段恒真人,人称‘妙手回春’。”

    沈岚烟朝那人疏离一笑?, 知道?的, 小说后期众人飞升, 倒是有他一席之地。

    那人一身青衫,长相?俊秀清雅,本也是惑人好样貌, 却?因着各个地方差了杜亭云那么一筹, 便叫沈岚烟瞧着不入眼了。

    沈岚烟忽而觉得有些惆怅,最近看周恙都?觉得他丑了。

    段恒则一见?着沈岚烟, 便直直愣了一下, 方礼貌地笑?行点头礼:“沈小姐。”

    众人来到房间内, 沈岚烟嗅到血腥气,再一看缸里杜亭云那副惨样, 狐疑地问少微:“怎么回事?”

    早上还好好的, 下午怎么就浑身是血。

    少微耸肩:我?不知道?啊,我?发誓我?没?动他。

    白蛇虚弱地抬起头,一见?到沈岚烟,便默默把尾巴和?伤口都?藏了起来。

    沈岚烟原以?为杜亭云会拒绝配合治疗,没?成想竟任凭段恒输入灵力?诊断, 颇有几分乖巧的意味。

    莫名其妙,上午的时候满脸写着不想活了, 眼下又积极配合。

    她真是从来没?懂过杜亭云。

    她的视线逡巡过他身上多出来的伤,以?及那层层密密,雪白如银的鳞片,真真是光润玉颜,叫她都?有些羡慕。

    不一会儿,她后知后觉发现,她看到哪,他便藏到哪,不想叫她看到任何丑处似的。

    周茜茜立在一旁,敏锐察觉到杜亭云的不对。

    她狐疑地顺着他温温的目光看过去,停在沈岚烟身上。

    段恒:“这些新?伤都?是咬伤,是他自己咬的。剩下的都?是忘川水侵蚀出的伤势,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伤,好在他并?未像茜茜所说,没?有生的希望,反而求生欲望很强烈,我?施加治疗,假以?时日,他便能好转。

    只是……不止他这副躯体经历过什么,早已伤痕累累,怕是恢复速度会远远慢于普通妖物,且不得痊愈。”

    他霍然转头,朝沈岚烟温温笑?:“沈小姐,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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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的蛇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

    沈岚烟忙反驳:“不是我?的,他是周茜茜的师兄,杜亭云。”

    段恒:???

    等等,杜亭云?修仙界第一人,就是这条蛇?

    邪仙的名头谁不知道?,世人都?说他两百年就从渡劫期突破到渡劫大圆满,定是用了见?不得人的邪法。

    段恒忙收手,赶紧行了个礼:“杜前辈,失敬。”

    沈岚烟乐得冷笑?了一声。

    她坐到软塌边,兀自倒了一杯热茶。

    细瘦指尖轻轻托住杯子,浅唱慢饮。

    段恒这头用灵力?探查着杜亭云,目光却?不由追随过去,直勾勾看着沈岚烟。

    沈岚烟这副身子,哪怕是从医修的角度看……也十分匀称美丽。

    突然“嘶”的一声蛇叫,段恒手背传来钉子扎般的刺疼,忙抽出手,发现自己手背被要出两个血窟窿。

    “这……”

    沈岚烟:“发疯了吧。”

    周茜茜:……

    她将?三人状态尽收眼底,捏捏下巴,又看看沈岚烟,大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阿烟,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沈岚烟有种不祥的预感:“住嘴。”

    周茜茜跑过来,蹲到沈岚烟身边,露出湿漉漉的小鹿眼,晃她的腿:“阿烟,你最好了,看在我?帮过你的份上。就一个月,你这儿灵气足,太适合师兄养伤了。

    你放心,我?不会叫你照顾他,段前辈会经常来看他的,好不好嘛。”

    那头,咬完人假装无事发生的白蛇,盘着身子自行养伤,下巴却?未曾搁在身上,保持一个悬停倾听的姿势。

    沈岚烟实在无法拒绝天道?之女朝她撒娇,又见?她搬出旧账,只能揉揉额头应下:“就一个月。”

    “阿烟你最好了!”

    沈岚烟真觉得她是天下第一好魔。

    送走周茜茜,段恒反身朝她行了个礼:“沈小姐,段某明日再来拜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岚烟突然觉得她这个屋子不爽利了,多了个进进出出的男人,还多了个眼不见?为净的杜亭云。

    回房路上,她路过杜亭云在的那间房,叶影摇曳下,它那双清亮乌黑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她,盯得她浑身不适。

    “你看什么?”

    白蛇恢复了以?往的沉寂似的,它雪白的鳞片里微微渗出血来,却?依旧不由自出朝她这处游了两下,朝她轻轻吐了吐蛇信。

    沈岚烟忽而一怔。

    他在向她试好?

    莫名其妙!

    她轻哼一声,甩手走人。

    翌日,段恒来了。

    他向杜亭云投完治愈的仙药,忽而问:“沈小姐,不知可否赏脸,请你喝杯茶。”

    沈岚烟坐在塌上看书,闻言轻轻翻了个页,眸光掠过书页,落在他温文尔雅的面?庞上,柔声提醒:“段仙长,我?是魔。”

    段恒笑?了:“沈小姐的大名,我?不至于没?听过。沈小姐就算是魔,段某也想结交沈小姐。”

    上道?。

    沈岚烟轻轻合上书,妩媚得勾唇:“好呀,走,我?们去醉春阁,段仙长在门口稍等片刻,我?一会儿就来。”

    段恒笑?着走了,沈岚烟好整以?暇地揽镜照了照自己妆容,也没?发现那头缸里,白蛇躁动得爬来爬去。

    她刚起身,一条白色的身影“嗖”的从那头跳下来,忽而横蹿到她的脚边,猫儿似的拦住她的去路,抬着白色的清俊蛇头幽幽看着她。

    沈岚烟脚步一顿,一时竟进退两难,冷道?:“关你什么事。”

    她直接越过他,跨出门槛。

    白蛇急得眼红,从窗户口窜了出去。

    感情一路,沈岚烟虽说在杜亭云那儿被绊倒了,但别处可谓桃花满枝头,自她死遁以?来,对她有想法的妖啊,仙啊,凡人啊,不计其数。

    活的岁月越长,生活便容易无聊,她便开始应邀,没?事喝喝茶和?酒,下下棋,打?发时间也别有趣味。

    只是至今未能寻到一个合心的。

    真真是无趣。

    她还没?走出长廊,忽觉下身被什么东西勾住,回头一看,是杜亭云神经病似的咬住了她的裙摆。

    “你有病?”她搁着灵力?一把把它抓起来。

    然后一个隔空投物,把虚弱的、无力?抵抗的杜亭云重新?扔回缸里,顺带反锁门窗。

    莫名其妙。

    二人定了个三楼的雅间,由沈岚烟推荐醉春阁出名的“冬日红”,段恒则红着脸,嘴里说了些自己的事。

    沈岚烟听了个大概,便觉无趣。

    窗外阳光明媚,一只鸟儿停在窗棂上,她偏头看去,眼梢瞥见?一片荼白的衣角。

    视线往上,能瞧见?对面?巷口,那白衫之人背手立在墙边,幽幽地往这处看,竟有些名士般的风流蕴藉。

    沈岚烟放在唇边的茶杯一停。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复细细眺望。

    当真是杜亭云,他竟勉强化为人形,站在巷口望着她。

    日光穿过云,形成绚烂的、五彩的环形光晕,衬得他苍白的面?容病气又添了三分。

    这人究竟什么毛病,好端端的,突然又缠上她做什么,总不至于想再去一趟冥界吧。

    沈岚烟不明白,便偏要拉着段恒多聊会儿,叫他站累了自己回去。

    杜亭云便一直在巷口站着等她,好不容易眼见?她出来,没?成想二人又搭上马车,要去下一处。

    沈岚烟上了车,轻轻打?起车帘,便见?那抹栀子般的白踉跄得跟在马车后面?。

    直到太阳西下,沈岚烟方与段恒道?别。

    段恒面?色红润,满面?春风,只觉与沈岚烟一见?如故,是知己,便约下回。

    沈岚烟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若得空,我?定提前知会段仙长。”

    “好,沈小姐,我?们明日再会。”

    沈岚烟兀自坐上马车,正要叫车夫启程。

    清俊的手忽而撩起车帘,那人俯身而入,周身的冷气逼得沈岚烟往后挪了几步,皱眉看着他坐下。

    杜亭云一落座,便收起了身上的气息。不同于以?往的清雅矜贵,一丝不苟,反倒渐渐多了几分病弱的姿态。

    他勉强落座,沈岚烟能嗅到淡淡的血腥气和?药味,眼尾也红红的,比起五百年前,竟又憔悴几分,一点儿也没?藏着掖着。

    像是非要流露出来,叫她看清他现在的模样似的。

    沈岚烟心中涌出一股怪异的心绪。

    “怎么,杜仙长这是好清了?好清了赶紧走,回你的晴雪阁去,叫别人看见?你莫名其妙上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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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马车,像什么样子。”

    “冥界,沈小姐为何不杀了我?。”

    他声音又哑又轻,仿佛只说一句话,便用尽气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岚烟眼睫颤动,凉声道?:“不忍劈碎你的护心鳞罢了,挺好看的。”

    “沈小姐的千年暖玉,从何而来。”

    沈岚烟暗自“啧”了一声。

    他为何突然有此一问,莫非这东西是八方界特产,世上仅此一窝?

    “早年飞升前天佛门藏宝阁拿的,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杜亭云忽而低眉,眉目间,竟温柔无比。

    有些东西,他暂时不敢戳破。

    他抬起手,突然悉心为沈岚烟泡茶。

    清冷的灵力?煮着茶水,动作自然又贵气,比沈岚烟见?过的任何一个贵公子、小姐做得都?好。

    沏茶后,他端起茶杯,送到她面?前。

    沈岚烟若有所思得接过,尝了一口。

    唇齿留香,沁人心脾,好茶好水好火,一车清芬沉浮。

    杜亭云忽而掀起眼帘:“这杯茶,作为路费,请沈小姐带我?回府。”

    沈岚烟翻了个白眼,敲了敲车壁:“回府!”

    二人一路无言。

    杜亭云焦灼的视线坠在她头上的琉璃簪子上,盯了一路。

    傍晚正是集市上人多起来的时候,马车行得慢,她打?起车帘,任凭窗外的五光十色打?在她的眼睫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再回头,便见?一条白蛇蜷在角落里,把头轻轻搁在她的裙摆上。

    难得的入睡了。

    沈岚烟忽然想起每一个,她在晴雪阁的日子,也是这样,睡在杜亭云的身侧。

    她冷下脸,抽回纱裙,拖着腮帮子,看天上的星。

    回到沈府,沈岚烟把杜亭云放回缸里,临走前,忽然捻起一点缸里的千年暖玉粉末。

    心头忽然闪过一些东西。

    她走到后院,踢开后院的门。

    青圭自从把自己的身体改满意以?后,就出去耍了,很少回来。

    她端起桌上专门用来联系青圭的灵珠:“青圭,十个眨眼之内回我?,否则我?便将?你的房间炸了。”

    那头传来急匆匆的声音:“来了来了,别炸!”

    “我?问你,千年暖玉,是不是只有天佛门有。”

    “呃……”青圭想了想,“从我?读过的文献来看,这东西是天佛门还有净土莲花时,用来垫莲花池的,后来天佛门破败后,再没?有净土莲,也再没?有千年暖玉了。

    我?还想搞一个呢,你有?”

    “之前有,现在没?了。”

    沈岚烟匆匆扔掉手上的灵珠,愤而走出房门。

    他问她千年暖玉,不过就是确认她的身份,她还蠢蠢得编了个理由,说什么在藏宝阁拿的,对一千年前的天佛门来说,千年暖玉根本就是垫莲花的!

    她的魔气毫无征兆地肆意冲刷开来,吓得沈府的妖通通闭起五感,夹着尾巴假装自己没?有灵智。

    沈岚烟破开房门,陡然祭出扶光。

    五百年来她都?没?有祭出本命剑,今日便叫这剑光出来透透气,

    一痕烈阳般的金蹿身而出。

    杜亭云化为人形,被冲得背死死靠着墙,狠狠闷哼了一声。

    他握住扶光剑身,手被剑气刺得鲜血淋漓,顺着剑向下,蓄在剑柄处。

    沈岚烟眸色鎏金,流淌着怒意:“杜亭云,你演我?。”

    杜亭云忽而喉头苦涩。

    他眉目染着一层似水般的柔情,无声的,深深得望着她。

    扶光剑尖抵住他的喉结,刺开一道?血痕。

    他双眼通红,忽然拿出一样东西:“阿梨,你曾问我?……自始至终,有没?有喜欢过你。”

    那是一根琉璃簪,仙品灵珠雕刻而成的明黄小猪鼻蛇。

    是那日她突然说要离开晴雪阁后,他默默回到她的房间,一点一点把那些灵珠的碎屑收集起来,一点一点注入自己的灵力?,在飞舟上,在明阳宗,每一个夜晚,他都?熬着夜,想把它凝回最初的模样。

    他怀揣着它,要送给她的那天晚上,他听到了她说,她一直在骗他。

    从此这根簪子,再没?能送出手。

    那簪子尾部,清亮得刻着一行小小的梨字。

    “喜欢,从始至终,都?喜欢着你。”

    第 45 章

    “你现在说这些, 有什么用?!”沈岚烟内心反而愤怒更甚,她紧紧攥住扶光剑柄,寸步不让, “杜亭云, 我曾同你说过, 不是所有事?,都可以弥补的, 可惜你从来不信我。”

    她不会接那根簪子。

    也许她曾经想接。

    在他?第一次把簪子递到她面前的时候。

    但她当时想要的, 根本就不是一根簪子。

    杜亭云颤抖的手?却迟迟没能收回?, 他?颈脖微仰,紧紧握住扶光锋利的剑身,无论是喉咙还是胸口, 都疼得他?抽气?:“阿梨……”

    沈岚烟蓦然嘲讽道:“那是假的, 我从始至终,都只叫沈岚烟。”

    只是话音一落, 她看见他?薄唇紧抿, 那双汇聚星河的眸子湿漉漉地?看着她, 满眼只装得下她。

    他?知道她的名字是假的。

    沈岚烟心头忽然狠狠一抽,她猛地?抽回?剑:“一月之期到后, 你就滚, 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杜亭云摇摇晃晃站着,想追她,才迈出一步,便?踉跄地?跌下去,只能用手?撑住桌子。

    他?低下头, 颤抖的手?心里,躺着那根被她抛弃的簪子, 一如他?一般,可怜又孤单。

    沈岚烟一连五日没去管杜亭云。

    既然大家已经坦诚相待,那就更没有什么好说的。

    她干脆把中庭的梨花树还原,化成原型,缠在树枝上晒太?阳。

    冬日,临渊城一片枯木,单调的深色叫人提不起一点出门的兴趣。唯有沈府的院落里,梨花树盛然开着簇簇白花,燕懒莺慵。

    一条小小的金龙舒舒服服卷在梨花树枝上。

    树下,一条白蛇直勾勾得看着小金龙。一阵寒风吹过,晴雪撒了满怀,险些把它埋葬,那蛇却玉雕般,一动不动。

    每当沈岚烟感受到他?的视线,便?觉晦气?,一窜而下,离得远远的。

    一次也没有低头看他?。

    且那日起,沈岚烟每每回?到屋中,便?瞧见一桌沏好的热茶和?新鲜点心,头一次她还觉得茶好喝,点心好吃,把少微叫过来,想好好表扬一顿。

    谁知少微说:“这些都是那个姓杜的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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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的。”

    哈,沈岚烟顿觉没滋没味。

    后来桌上的东西?,她是碰都不碰。

    紧接着,沈岚烟发现沈府的卫生环境变好了,尤其是青圭、打扮成仆人的白鼠们的居所,无论多脏的角落,都被收拾的一干二净。

    偶尔沈岚烟还能看见小十八手?里甜滋滋地?攥着一块糖,躲在墙角里偷偷舔。

    “喂,谁给?你的糖。”沈岚烟一手?揪起他?的小耳朵,“谁允许你吃糖的?!”

    小十八个缺牙巴,哎哟哎哟就哭了出来:“是杜仙长给?我的。”

    嚯,“杜仙长”,挺尊敬啊。

    沈岚烟一把抢过他?的糖:“以后再让我看见你收陌生修士的糖,我就把你手?打折!”

    第十日,沈岚烟甚至发现门口的张叔这几日都心情愉悦,没事?就朝她夸什么府里新来的杜管家发的工钱好多。

    沈岚烟:???

    终于,沈岚烟迫不得已踹开了杜亭云的房门。

    屋内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杜亭云含蓄内敛如书?生,就着日光,修长玉指握住毛笔,在桌上写写画画,挥袖之间墨香四溢。

    他?间或咳上两?声,却神情温柔,眉目和?顺,仿佛从未如此心静般。

    沈岚烟定睛一看,写的都是些过春节时要张贴在门柱、门周的物?什。

    字迹清朗俊秀,翩若惊鸿,雍容又空灵。

    “你这是在做什么。”沈岚烟冷冷问。

    “我听张叔说,人间春节,各家门户需张贴春联,我从前在杜家时,学过一些,便?写了些。”

    “不需要,杜亭云,我警告你,不要做没有意义的事?。”

    杜亭云笔尖一顿,不小心在纸上洇出一个墨点。

    “无碍,若阿烟不想用,我便?将其卖给?别的凡人。”

    他?调整好情绪,又温柔地?拿起桌上的橙子,亲自为她破开一颗。

    沈岚烟一挥袖,把橙子甩到了地?上。

    杜亭云眉目一颤。

    “我不允许你靠近我身边的人,无论是张叔,还是小十八,亦或是少微,都不行。”她咬牙切齿,又一把掀了桌上的墨盒,“别做这些无用功,我连看都不想看见你。”

    怪道她这几日见不到他?了,原是开始从她身边的人下手?了。

    好大的算计。

    杜亭云忽而自嘲得轻笑一声:“你便?是这么讨厌我么。”

    “讨厌?”沈岚烟几步上前,攥住他?的衣领,“你别忘了,要不是周茜茜,你都不会有机会踏进沈府半步。”

    他?发如鸦色,眉聚山川之秀,比起五百年前少年的青涩,如今生得更是清隽非凡,当是最会惑人的矜贵皮相。

    却入不得她的眼。

    杜亭云薄唇紧抿,眼底闪过一丝悲切、失望,还有尖尖麻麻的痛意。

    终究是他?自食恶果,他?认。

    但他?小心翼翼地?,把那些情绪收好,压在心底,忽而抬起手?。

    轻轻的,想帮沈岚烟捋好额前的碎发:“隆冬,把罗袜穿起来吧。”

    沈岚烟一怔,忙偏头躲闪开,菱唇冷道:“别碰我。”

    杜亭云的手?僵在原地?,沈岚烟带着寒芒的目光刺过他?的脸,反身而去。

    杜亭云迟迟没能收回?手?,只觉心脏被人狠狠攥住,又闷又疼。

    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声回?了一句“好”。

    沈岚烟告诫了杜亭云,那头终于安分了两?日,没再来她面前碍她的眼。

    第三天中午,按理说,今天段恒应该来再看看杜亭云的伤,却一反常态得没给?沈岚烟通信。

    她走到院子里,寻思要不要给?他?发个灵力消息,便?见那头沈府院外,杜亭云已然在送别段恒,连个风声都没让她听见。

    二人面色均冷如冰霜,好似下一秒就能拔剑相向。

    最后,还是段恒先甩袖走了。

    什么情况?

    沈岚烟要找杜亭云算账,目光追随着离去的段恒,却偶然瞟见沈府外的那条街上,一众看热闹的市民们拥挤不堪。

    喧闹的中央大街两?旁挤满了人群,一条排列鳞次栉比的队伍自北面缓缓而来,玄色的轿顶象征着宫内的身份。

    沈岚烟眸色一凜。

    打头阵的几个宫仆小碎步跑到沈府门口,叫张叔开门,准备迎接贵人。

    她一袖子灵力展过去,把府中收拾妥当,再捏出一个假的自己往外院一推,反身化身成翘着鼻子的小金龙,盘踞在梨花树顶,暗中查看情况。

    她感觉到身后的树枝轻微的摇摆,一回?头,瞧见那条白蛇也爬了上来。

    顾不得杜亭云了,沈岚烟把尾巴收起来,又往顶上爬了几分。

    假沈岚烟与假少微、一众奴仆于院内站定。

    那翠羽玄轿自街头缓缓而来,在沈府门口停下。

    一瘦弱的小太?监从另一头绕过来,蹲在轿子前面,任由?一身着宦官服饰的老公公,踩着孩子的背,再由?三两?个宫女搀扶着走下车。

    他?手?里捧着一卷金色的绢布,沈岚烟眸色一闪。

    公公尖着嗓子喊:“沈府,沈岚烟,接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府里的假人们统统跪地?。

    假沈岚烟:“民女,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岚烟咬咬牙,寻思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死?皇帝怎么想到她了,她一没有诰命二没有官职三从没在皇宫里露过面,怎么入了他?的眼。

    那头老太?监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临渊商户之女沈岚烟,贤良淑德、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今皇三子年已及冠,适婚娶之时。值沈岚烟待宇闺中,与皇三子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皇三子为侧王妃,择本月完婚。

    钦此!”

    沈岚烟:什么鬼东西??!

    杜亭云面露杀意,眼寒如刀,像是下一秒就能将那老太?监的脖子咬断。

    老太?监合起圣旨,提醒道:“这是莫大的荣耀,沈小姐还不快快接旨?”

    沈岚烟心底冷笑。

    好你个周恙,难怪这些日子安静的很,也不来烦她了,原来是憋了个大的。

    她在冥界待了不到一年,出来后偶闻今年周恙忽然发力,深得当今圣上恩宠,尤其春猎拔得头筹,圣上属意他?择一高门贵女完婚,已定了尚书?家的嫡女。

    没想到啊没想到,娶了尚书?的女儿,又硬是空了个侧妃的位置给?她,还想通过圣旨强压她。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逼我就范。

    接,这圣旨表面上当然得接。

    假沈岚烟嫣然一笑,羞涩地?起身,接过圣旨:“谢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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