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同时响起的还有徐妄跟傅月舒的声音——
“哥哥?”
“应师兄!”
座中另外三人都跟着他站了起来。
徐妄眼中光芒不定,想着他是在恶鬼的记忆里看到了什么,傅月舒跟轩辕策则是不知道世间还有什么人,能够让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楚倚阳没有说话,他站在原地,想起瑶池跟轩辕皇朝的关系。
作为正在昆仑做客的瑶池少主,听到这里的消息,当然会过来了——北堂都来了,消息定然已经传到了昆仑。
剧情世界激烈变化,总是会把他牵扯进来的。
想到这一点,楚倚阳就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样总是被剧情世界里的人牵动情绪,实在是很不利于工作。
从前他总是提醒自己手下的组员,不要过于陷入剧情世界中,但是轮到自己头上,也总有没办法保持冷静的时候。
想在这里安然等到天亮的计划泡了汤,他看向徐妄,对少年道:“帮我做一件事。”
不等他说完,黑衣少年就飞快地道:“只要你说,十件事都可以。”
“我要去救人。”楚倚阳说道,“他们两个拜托你了。”
——这里是安全的,没有令牌的辉光在,蜃气不会追过来。
设下这个局的人只算到了局中的人要靠令牌活下去,哪里知道皇都里会有个鬼王宗少主,不用统领令牌也能够不被幽冥同化,四处打秋风,活得如鱼得水。
“我们也去。”
“我不照顾他们。”
屋子里同时响起两声,前面那句是傅月舒跟轩辕策说的,后面这句是徐妄说的。
徐妄看都不看那两人一眼,只盯着楚倚阳,从自己的座位上走了过来,坚定地道:“我要跟你一起去。”
“太危险了。”楚倚阳抬手按在少年的肩膀上,“我不能分神照顾他们,这里只有你能让我信任,而且——”
他望进少年的眼睛里,低沉地道,“你活着对我很重要。”
不光是因为【无尽鬼域】的剧情,少年舍身相救,楚倚阳很承他的情。
“……”
哪怕换了是旁人,被他这样注视,听他说这样的话,也要承受不住。
何况是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就对他一见钟情,在幽冥里靠想着他、想活着回来上门提亲支撑下来的鬼王宗少主。
徐妄的耳朵红了,整个人像是要烧起来一样。
他避开楚倚阳的眼睛,心中却因为想到那群人里可能同样有什么活着对他很重要的人,生出了微微的烦躁。
这猫一般的少年赌气道:“既然那么危险,那就都不要去了。”
自己想去试试救人,不过是为了还落拓大叔的恩情,但要让他喜欢的人为他们去冒险,他不乐意。
楚倚阳没有立刻劝他,而是看向同样也不愿留在这里的轩辕策跟傅月舒。
两人也在看着他,他们都清楚自己实力有限,去了只会变成拖累,因此很是有些不甘。
收回目光,楚倚阳再看向面前的少年:“还记得在青叶山城的时候我说过,我是去找人的吗?”
“记得。”听他提起这件事,徐妄也暂时不闹别扭了,转过头来看着他,好奇地问道,“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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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吗?”
果然像猫,被一下就转移了注意力,楚倚阳点了点头:“前阵子找到了,原来他在瑶池。”
听到“瑶池”,再想到他刚才的反应,徐妄眼中浮现出了了然:“原来你是要去救你弟弟。”
——救弟弟,救亲弟弟,那事情又不一样了。
“不错。”楚倚阳放在他肩上的手微微施加了力量,再次重申,“他跟你一样,对我来说,都很重要。”
“那哥哥去吧。”在旁看着的轩辕策跟傅月舒就见徐妄像变脸一样,已经可以看出日后祸害资质的面孔上露出了一个笑容,“去吧。”
黑衣少年说着上前一步,像不舍得告别一样,把自己埋进楚倚阳的怀里,猫猫似的贴了贴,“我在这里看着他们,等你回来。”-
三人站在宅院门口,看着那红衣如火向着夜雾单独离去。
徐妄忽然开口道:“好像差点什么。”
差什么?轩辕策差点就要问了。
只见少年想了片刻,脸上浮现出恍然神色,“差了铃声。”
红衣,金铃,说的可不只是合欢宗少主的金铃钗。
“待会儿见面得问一问哥哥,他的铃声到哪儿去了。”
傅月舒原本不想说话,听见徐妄的自言自语,却忍不住道:“应师兄让我们留在这里。”
傀儡丝可以操控那只恶鬼,就不需要旁人带路,楚倚阳独自离去。
救人自然不是容易的事,徐妄说“待会儿见面”,是想打什么主意?
本来正转身想要回宅院里,去看看小丫头醒了没有的徐妄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挑眉道:“戏台已经搭好了,人不够,怎么唱得下去?”
这里的安全不过是一时的安全,蜃气笼罩的范围会无限地扩大,没有人阻止就会散出皇都。
他在幽冥逃了这么久,深刻体验过背后那个操控者的恶意。
那条蜃龙是他的,蜃气只会在天亮前把他们所有人都吞进去,皇都里不会有安全的地方。
而只有进去了,遵守了幕后之人的游戏规则,才能有机会出去。
……
流光一闪,楚倚阳目标明确地飞向朝着瑶池队伍所在的位置。
系统选取了最短最安全的路线,让他避开了里面埋伏的恶鬼跟随即出现的蜃气,只心无旁骛地赶路。
城中某一处,雾气波动,北堂寒夜的身影出现在其中。
他原本选定了方向,要朝着下一个辉光闪耀处过去,然而视野中忽然出现了一团极速飞掠的辉光。
像流星一样,这团耀眼的辉光在他眼前一闪而过,朝着某个方向飞去。
一瞬间,北堂寒夜心中产生了强烈的悸动。
——就是他。
这三个字浮现在脑海中,没有迟疑,白衣剑尊放弃了原本的方向,朝着那团辉光离开的方向追去。
当他破开雾气,身影从剑光中现出来的时候,正好见到自己追逐的光芒冲入了一片蜃气之中,来不及看清里面的人。
这片浮动的淡蓝蜃气里,瑶池的驾辇像琥珀里的小物件一样,被包裹在其中。
里面神态动作各异的瑶池弟子虽然都睁着眼睛,仿佛在清醒的与外面的白衣剑尊对视,但其实全都已经被卷入蜃龙的梦境中,在这片时空的碎片里沉浮。
他一路追随而来的辉光已经不见踪影,唯有一点光的痕迹,还在蜃气深处残留。
在坚定了自己想要什么,并追寻的时候,北堂寒夜从来都是果断的,他望了蜃气深处的光芒片刻,便毫不犹豫地踏入了其中。
瞬间,另一个时空的图景在他面前轰然张开——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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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时光洪流幻化成风, 撕扯着天地颜色,在他脸侧呼啸而过。
北堂寒夜立在风中,没有丝毫装饰的白衣朝着身后翻飞, 一点颜色以他为中心, 向着整个天地铺展。
颜色之后,是声音。
这是一片战场,残破的旌旗跟烧成黑色的焦土装点在各处,冲天的呐喊声从平原的另一端响起, 千军万马自地平线之后冲锋而来。
看到令旗上的“齐”字, 再看这片染上颜色的平原,北堂寒夜忽然想起这个地方自己来过。
半甲子之前, 他还是昆仑剑子,在轩辕皇朝的土地上燃起战火时,他入世体验, 隐藏身份做过一任国师。
彼时还是齐王的帝王跟太子争夺皇位, 北堂寒夜选择了齐王阵营——
就是现在正朝这个方向冲杀过来的军团。
乌发白衣的剑尊站在原地,乾坤剑已经握在了手中。
当年凡人的军队都威胁不了他,何况是如今蜃龙从时间里截取碎片制造出来的幻境产物。
破风声响起, 一支箭矢旋转着从对面激射而来,射向打算大开杀戒的人。
而就在此时,身后马蹄疾驰接近,一杆黑色玄铁枪自后方伸来, 妙到毫厘地一挡, 将这支箭矢挑飞了出去。
战马嘶鸣,骑在马上的人一勒缰绳, 勒得战马在他面前扬蹄停住。
白衣剑尊抬头,看着骑在马上的人, 从他逆光的轮廓中看出了熟悉的影子。
这个身披肃杀的黑色甲胄,头戴饕餮纹头盔也掩不住惊艳面孔的人对他一挑眉:“国师?”
北堂寒夜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叫他:“太子殿下。”
他很清楚,对自己说话的应当是半甲子前,轩辕皇朝的太子。
但此刻被按在太子的位置上,在幻境里重演这段兄弟阋墙历史的,却是合欢宗少主应劫心。
——没想到追着那团辉光进来,在这里见到的第一个熟人,竟然是他。
对面的军队还在不断接近,骑在马上的人伸手一拉,就把站在地上的人扯了上来。
白衣剑尊顺着他的力道,落在他的马背上,战马旋即奔跑起来,转瞬冲入了齐王的大军。
北堂寒夜垂下视线,看着眼前肃杀的黑色甲胄。
既然这个幻境里混有熟人,那就不能直接杀光了。
不知整个战场上的人都差点沦为他的剑下亡魂,以手中玄铁枪挑飞了沿途无数敌军的人还在冲锋中问道:“国师怎么来了?方才怎么不躲?”
北堂寒夜见惯他一身红衣,如今他做着武将打扮,而且因为陷入幻境失去记忆,成为了没有修为的凡人,似乎连性格也有了变化,很是令人不习惯。
不过对方却像是没有指望他回答,而是用一种带着兴味的语气问道,“难道是想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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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明白孤才是天命所归,才是你该辅佐的正确人选吗?”
他驭使着战马,身后还带着一个人,却轻轻松松就在齐王的军团里杀了个几进几出,把他们搅得阵脚大乱,然后才笑了一声,用真气将声音向着战场传了出去,“国师来助我也!”
平原上,跟齐王的军队拼得正火热的将士听到太子的声音,见到太子的汗血宝马一骑绝尘,果然带着国师从对方的阵营中回来,顿时发出雷动欢呼。
军队士气大增,一口气将齐王的人打了回去,鸣金收兵。
而他们的主帅已经马蹄疾驰,踏起一路烟尘,一骑当先地回到了军营中。
追着自己要寻的人而来,却暂时没有感应到辉光的北堂寒夜跟他同骑回来,受到了极大的欢迎。
两人下马,两名亲兵接过太子抛来的铁枪,又来牵马。
一身黑色甲胄的太子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坐骑,然后转过身来,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国师请。”
白衣乌发的剑尊看着这张熟悉的惊艳面孔,神情中却带着从前的应劫心绝不可能有的爽朗豪气,心中生出了强烈的倒错感,略一点头,才跟着他向军中走去。
真正的太子武艺平庸,不擅长行军布阵,除去正统之名外,并不得人心,因此在当年与齐王对阵时落了下风,成了齐王的刀下亡魂。
可楚倚阳却不同。
他有着精湛的武艺,还有带兵打仗的本事,在冲锋的时候勇猛无比,带领的军队就像一把尖刀,可以破开世上任何的铜墙铁壁。
他治下甚严,军中纪律极好,一路走来可以看得出这些将士对他是发自内心地臣服。
北堂寒夜跟在他身后,想到在这个幻境里,不管是谁被安排在齐王的位置上,想要在这场战役中胜过他,都不是容易的事。
两人原本在向着帅帐走去,楚倚阳一边走,一边对亲兵嘱咐该如何接待他从战场上接回来的国师,然而却听见前方传来的喧哗声。
他停下脚步,朝着动静传来的方向看去:“发生什么事?”
亲卫立刻道:“属下这就去看看。”
北堂寒夜跟着停下,不动声色。
作为没有被这个幻境吞噬的人,他仍旧保有全部的记忆跟修为,哪怕站在这里,也可以轻易地探知前方的一切。
原来军营在平原上驻扎,附近有个村落,便会派人去村里采买。
两日前,前去采买的几个士兵侮辱了村里的民女,民女不堪受辱而自尽,现在是人家的老父带着女儿的尸体,告到了军营。
前去探听的亲兵很快回来,将来龙去脉禀明,摘下头盔的楚倚阳越听眉头越是蹙起。
北堂寒夜冷眼旁观,原本的太子性情不佳,在这种时候多半会选择直接杀掉提出问题的人。而金铃公子的性情……也不怎么好,他会做的选择多半也是如此。
“……就是这般。”
亲兵在汇报完之后捏了一把汗,偷眼看向站在一旁的国师,想着偏偏是在国师来的时候出了这样的事,不知道殿下会如何大发雷霆。
“过去。”然而他说完,殿下就冷静地开口道,“让他们把参与这件事的人都押过来。”
北堂寒夜见他说完,一挑那双潋滟眼眸看向自己,询问道,“国师可要一起?”
白衣剑尊不紧不慢地道:“好。”
太子亲自过问,几个犯事的人很快就被押了过来。
那失了独女的老汉看着他们,见这几人虽然被押着跪下,脸上却没有丝毫悔色,气得浑身发抖。
伴随着“元帅到——”的通报,楚倚阳跟北堂寒夜来到了此处。
见太子亲至,在场所有的人都下跪行礼,楚倚阳看过地上蒙着白布的尸体,又看向这跪成一排的几人。
失去爱女的老汉见到穿着黑色盔甲、身上血腥气未消的太子殿下,原本想申冤,可却被震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见太子殿下的战靴来到面前,那几个低着头的纨绔子弟心中都有些打鼓,不过转念又一想,太子殿下现在正需要他们的父兄支持,他们只不过是玩死了一个民女,这有什么?
在一片安静之中,众人就只听见“噌”的一声,利刃出鞘。
楚倚阳的动作极快,寒光一闪,手起刀落,这几个纨绔子弟的头就落在了地上,带着血向前滚去。
残阳下,干草上沾的血迹鲜红一片。
万万没想到太子殿下一句话都不说就斩杀了几人,众人噤若寒蝉,见到太子殿下的盔甲上溅到了这几人的血,手中宝刀更添森冷。
楚倚阳拎着刀,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过,语气平静地道:“行军打仗,不遵军令,杀无赦。”然后又再看向一旁的老汉,又吩咐道,“给这老丈一笔钱,让他好好安葬女儿。”
众人无敢不应。
楚倚阳将染血的刀扔给了亲卫,这才看向北堂寒夜,同他相比,后者的一身白衣更加纤尘不染。
他笑了笑:“一身血气,不好冲撞了国师,孤先去洗漱,换身衣服。”
……
国师到来,太子阵营士气大振。
然而也有人心中有疑惑:“国师跟齐王向来走得近,这次怎么来了殿下这里?”
“不知道,国师这样的人在想什么,哪是我们能猜测的。”
北堂寒夜在特意收拾出来的营帐中等待,听见周围的私语,并不在意。
要破这个幻境,如果不能把这里的人全都杀了,那就要令沦陷在幻境中的人做出正确的抉择。
比如楚倚阳,假如蜃龙的幻境要他按照历史去手足相残,他这般强,要杀死对手几乎没有悬念。
可如果他没有杀,挣脱了规则的意志,那就有机会脱离出去。
而在他脱离的瞬间,幻境动荡,或许自己就能够感应到辉光所在。
北堂寒夜想着,听到营帐外来人,说太子殿下请他过去,于是起身出了帐篷,跟着这个亲卫来到了主帐。
门外守卫的士兵掀开帘子,北堂寒夜一进去,就见到站在里面的人。
果然,金铃公子依旧是金铃公子,脱下甲胄之后,他私服的颜色依旧是红色的。
一袭红衣如火的青年背对着他,站在兵器架前,正在把刚清理过的刀放回架上。他的长发披散着,上面还带着水汽,一转过来便对北堂寒夜露出了一个笑容。
“国师来了。”
他向着旁边走去,对北堂寒夜道,“孤已经命人备下了酒菜,国师既来,不如同饮一杯。”
“不必。”北堂寒夜站在原地未动,明明美人如玉,却更像一把锋利的剑,“我对太子殿下说几句话就走。”
红衣公子扬了扬眉,倒也没有强求,自行走到桌前取了酒壶,回到榻前。
刚刚打完一场胜仗,又斩了违反军令的人,即便是在这位国师面前,楚倚阳也是极其放松的。
“国师要对孤说什么?”
他往床榻上一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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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自斟自酌,一边曲起一腿,脚踝上那串黄金打成的饰物就从衣袍底下露了出来,若隐若现。
白衣剑尊的目光落在上面,骤然停住——
作者有话要说:
Q:到底什么样的情况下,楚哥会在北堂面前露馅?
A:失忆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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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那串金铃圈在他的脚踝上, 如同圈住了月光,又像圈住了一捧细雪。
金铃的主人拿着酒壶,在自己的营帐里毫不在意地抛却了酒杯, 仰着头, 直接用细长的酒壶嘴将醇香清冽的酒液向着口中倾倒。
琥珀色的酒液打湿了他的唇,顺着线条优美的下颌流下,流向脖颈、沾湿衣襟。
北堂寒夜耳边仿佛响起了摇晃的铃声,在山洞中、在池岸边、在所有的黑暗跟梦境里。
是他。
这就是他吗?
白衣剑尊平静的、如同雕刻般的面孔出现了一丝裂痕。
一丝不苟地合拢到顶端的衣领下, 他的喉结随着床榻上的人吞咽美酒的动作动了一下。
他知道, 自己此刻很应该走上前去,直接将那串金铃纳入掌中, 应该去触碰青年的脸、去触碰他沾染酒液的唇,去验证自己的猜测——
然而,纯白的衣摆拂过, 不染纤尘的靴底踩地, 他人却来到了另一侧摆满佳肴的桌案后坐下。
听见布料摩擦的声音,倚坐在榻上的人睁开眼睛,眼中已经带上了微醺的朦胧。
看着明明说不坐、此刻却又坐下的人, 楚倚阳拿着手中空了大半的酒壶,对俊美的剑尊露出带着醉意的笑容:“国师改变主意了?”
北堂寒夜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无论是那带着醉意的潋滟眼眸,还是沾着美酒的红润双唇,都被他尽皆收进眼底, 同那张他描摹过无数次却始终不得见的面孔重叠在一起。
当世剑尊、昆仑剑宗第一人缓缓地开口, 需要对他极熟悉,极其认真去听, 才能听出他声音里跟平常的不一样:“你现在很想喝酒。”
隐藏在声音里的术法轻易地影响到了没有修为的凡人,楚倚阳的目光朦胧了一下, 瞬间带上了更深的醉意。
他有些含糊地呢喃道:“对,我想喝酒……”
说完,他便朝北堂寒夜举了举手中的酒壶,不再管这位在自己的主帐里出尔反尔的国师,仰头喝起来壶里剩下的酒。
酒香醇烈,在整个营帐里扩散开来。
坐在桌案后的白衣剑尊伸手一招,面前也多了一壶酒。
仿佛要陪倚在榻上的另一人,又仿佛是想要压下心中情绪,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拿起酒壶,向着杯中倒入酒液,一杯接一杯地饮下。
帐中安静,二人对饮,四下无话。
在跟着那团辉光进来之前,北堂寒夜始终没有想过,若是见到了自己要找的人该如何做。
可是现在,疑似那人的楚倚阳出现在面前,他却忽然生出一种情怯的感觉来。
黑暗中、幻境中的一幕幕又再次翻涌上来,伴随烈酒入喉,烧进肺腑。
面对生死都无所敬畏的他,此刻却不敢直接上前去,做最后的确定。
对帐中另一人的挣扎,楚倚阳毫无所察。
照他这样的喝法,剩下的小半壶酒应该很快就会见底。
然而,因为有北堂寒夜的术法不断将军营深处存放的美酒召唤过来,填补入两只酒壶中,所以不管怎么喝,壶中的酒都还是那么多。
再不容易醉的人,在这无穷无尽的美酒浇灌下,也彻底地醉了。
在放下酒壶之前,楚倚阳心中隐隐地冒出了一个疑惑——他手中的酒壶,今天怎么这么能装?
壶底撞在床榻的围栏上,发出一声闷响,里面还剩下小半壶的美酒晃荡出声。
一身红衣的太子打了个酒嗝,声音不复清冷,说出的每一个字似乎都带着酒香:“国师能来,孤很高兴……”
北堂寒夜倒酒的动作一停。
他抬眼,只见榻上的人一张如画面孔绯红,本就惊艳的五官因为酒意熏染更加灼眼,右眼上的那颗红痣更像是能烫到人的心底。
楚倚阳却没有看他,他正眯着眼睛望向帐顶。
衣襟被他为烈酒入喉的热意随手扯开,红衣青年袒露着锁骨,声音里带着怒气:“齐王是孤的弟弟,他居然要反——竟然敢反!他要同孤争大统……孤不许!”
北堂寒夜忽然感到一阵无言。
他放下酒壶,他原本是想等榻上的人喝醉,等那双眼睛不再看着自己的时候,再验证自己所想。
可此刻听着楚倚阳的话,见他在自己面前信任地吐露真心,便让他觉得自己若是那样做了,不管眼前的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都对这番信任的冒犯。
主帐里安静了片刻,在弥漫着酒香的空气中才响起了白衣剑尊的声音:“你喝醉了,这不是你想要的。
“你不过是被困在这里、困在了凡人的斗争之中,你真正想要的是大道飞升,而不是在这里争一个皇位。”
楚倚阳望着帐顶,在自己的思绪里出神,明显没有听到后面的话。
他忽然说道:“国师说得不错,孤想要的确实不是那个位置……”
他想要的是质问自己的弟弟,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怎么敢反?怎么敢朝着自己刀剑相向?
床榻上的人醉眼朦胧,语气却十分凶恶,“等抓到他,孤要好好地问问他……”
后面的声音低了下去,他手中的酒壶一松,朝着地上滚落,眼看就要摔碎,却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接住了。
从桌案后瞬移到床榻边的北堂寒夜接住了酒壶,直起身,将它放在了一旁。
里面剩下的小半壶酒半点都没有洒出来,而倚在床榻上的人已经因为醉意陷入了沉睡。
白衣剑尊站在床榻边,低垂着眼睛,看着毫无防备沉睡的人。
楚倚阳的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一缕黑发从脸侧垂过来,贴在了唇边。
仿佛被蛊惑一般,北堂寒夜抬起了手,想将那缕头发从他脸侧拂开,鼻端却忽然闻到一阵香气。
这幽微的清冷香气夹杂在浓烈的酒香之中,很容易叫人忽略,北堂寒夜却对这种清冷香气隐隐有着记忆。
在昆仑的藏经殿中见到眼前的人时,他从自己身边经过,也散发着同样的、令人追寻的清冷幽香。
修长的手指顿时停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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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对。
他是合欢宗少主,与谁都不亲近,一双眼睛仿佛就只能看到他的未婚妻。
若真是他……以他的性情,在秘境里吃了亏,出来以后怎么会不报复?在镜花水月里,又怎会对自己说出“遇到险境他还会再来”这样的话?
何况在他身上,也一直没有金铃声。
……
营帐的帘子一动,守在外面的亲卫就朝着里面看去。
见是国师从里面出来,而对国师到来十分欢喜的殿下却没有送他,两人脸上都露出了疑惑神色。
“殿下喝醉了。”北堂寒夜的声音淡淡地响起,“醒来若是问起,便说我先回了营帐。”
“是。”两名亲卫应道,然后目送他离开,等国师的身影彻底见不到的时候,才转身进了帅帐查看太子的情况。
一进里头,果然一帐酒香。
亲卫朝桌案上看了一眼,太子殿下跟国师仿佛就只是在这里喝酒,桌案上的菜肴都没动过。
再看向床榻,只见醉颜微红的人安稳地躺在床榻上,身上妥帖地盖好了被子,近旁的矮几上还放了一碗清水。
亲卫四下查看了一番,觉得一切妥善,再没有什么自己能做的了,感慨着国师细心,退了出来。
残阳很快地沉下去。
夜色笼罩了大地,军营中生起了火光。
被打退的齐王军队没有那么快卷土重来,他们还在等着齐王带着剩下支持他的将领到来,在平原上与太子一决生死。
太子殿下与国师议事,却中途醉倒,直到用晚膳的时候才醒来。
用过晚膳,听麾下将领汇报完,又处理了一番军务,楚倚阳想不起之前在帅帐中,自己除喝醉之外还做了什么,于是决定再去见国师一面。
然而,营帐里的北堂寒夜却对他避而不见。
站在营帐外,楚倚阳想着自己在喝醉之后是不是对国师做了什么失礼的事情,但想来想去都没想出个结果。
——就算他这个太子名声在外,见到国师这样的美人,想对他做什么,那也要做得了才行不是吗?
“那国师休息,孤就不打扰了。”
北堂寒夜听见帐外传来熟悉的声音,他睁开眼睛,望着营帐门的方向。
先前在床榻前看了他这么久,现在一闭眼,眼前见到的还是一片如火红衣,金铃耀眼。
又过了许久,直到楚倚阳的气息远去,北堂寒夜才在灯火明亮的帐中,再次闭上了眼睛。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梦境又再次找上了他。
北堂寒夜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然身在帅帐里,周围酒香浓烈,灯火通明。
倚在榻上的人仍旧在喝那壶因为他加的法术而永远喝不完的酒,脚踝上的金铃在衣袍底下折射出光芒。
酒液染湿他的唇,他放下手中的酒壶,醉眼朦胧地看向自己。
这一次,被他注视的人没有再避开,而是径自走了过来。
砰的一声,酒壶翻倒在地上,壶盖打开,琥珀色的酒液汨汨地流到地上。
金铃落入了他的掌中,发出声响,金铃的主人被他压在床榻上,朦胧而潋滟的双眼在明亮的火光中凝视着他。
白衣剑尊的另一只手顺着他的腰身一路往上,捉住了他的右手,带着他贴到了自己的脸上。
火光下,北堂寒夜如同雕刻的眉眼格外的俊美,眼眸里即将冲破牢笼的情绪动人心魄。
他握着金铃主人的手,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是你吗?在秘境的山洞里……是你吗?”
金铃的主人却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用那种朦胧的眼神望着他,在他的亲吻落下来的时候,张开了带着烈酒香气的唇迎接他。
……
翌日,帅帐。
亲卫端水进来,见太子已经醒了:“殿下。”
楚倚阳应了一声,转过身来,亲卫一眼看到太子殿下锁骨上明显的红色印记,脚步一顿。
这怎么看怎么像是吻痕,可是……不应该啊。
年轻的亲卫一边走过来,一边盯着那个痕迹看,昨晚他们一直在外面守着,并没有见到人进出。加之昨日民女的事,殿下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荒唐。
他看了看太子殿下的表情,殿下似乎也不知道印记的存在,而且就只有那一处……是虫子吧。
亲卫放下水盆,正直地道:“殿下,今天为您点驱虫的草药吧。”
楚倚阳:“嗯。”——
作者有话要说:
小明河:过高的道德跟尊重约束了他,现实里他转身走人——
我:梦里他直接莽了上去-
这男德了,又没完全男德-
入魔之日,掉马正面承认应该在35万吧,后面我还可以玩15万,快乐!
感谢在2021-10-07 03:46:242021-10-08 02:41: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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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梦境像薄雾, 来时无声,去时无踪,被拽进过那场梦里的人根本不记得。
而记得的北堂寒夜却在揽住身下人的腰肢, 低头亲上那截白得耀眼的锁骨, 听见腰后铃声一振时骤然睁眼,从这个荒唐绮丽的梦境中抽离,之后便在帐中独坐,一夜都没有再闭上眼睛。
翌日清晨, 他再出现在帅帐中时, 楚倚阳跟帐中将领都没有看出他身上有何异常。
“国师。”换上了一身肃杀铠甲,没有戴上头盔, 跟昨夜在他面前醉酒时已经不一样的人坐在桌案后,笑容爽朗地看着他,“昨夜休息得可好?用过早膳了吗?”
“我已辟谷。”
简短的四个字似乎便解释了一切。
修为到他这个境界, 早已不食人间烟火, 而且在幻境里,吃下去的也是虚幻。
楚倚阳看他一身白衣如雪,走向帐中唯一空着的位置, 连剑都不在身上,只有腰间挂着一枚写有古朴篆文的令牌,似乎连尘埃也近不了他的身。
至于第一个他没有回答的问题,看着国师这张俊美无俦、哪怕在昏暗之处也仿佛泛着微光的如玉面孔, 楚倚阳觉得这也不用回答了。
“好了。”他收回目光, 在桌后出声,将一众面面相觑的将领注意力从北堂寒夜身上拉回来, 用指节敲了敲桌案,“齐王跟他的援军会在三日后抵达战场, 这一仗要怎么打,诸位将军有何提议?”
北堂寒夜入座,抬眸看他,见楚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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