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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50(第1页/共2页)

    提供的《晚行》40-50

    41  ? 12.28提前更

    ◎【回忆章】“关于为什么喜欢”◎

    关于青春期时为什么会喜欢, 这是一个很难说明的问题。

    所有三观的形成,各种心理和行为上的习惯多多少少都和对方有关。

    五六岁开始有性别意识,十岁多因为接触到的书籍和影视, 知道了这世界上除了朋友和家人外,还有另外一种亲密关系。

    懵懵懂懂的知道什么叫爱情,到投射在自己身上时的情窦初开,再到把这种情感和亲情完完全全区分开,意识到自己真的喜欢对方这是个十分漫长的过程。

    漫长到江晚觉得花了自己近十年。

    在她的视角里,初三暑假是条分界线, 分界线之前裴行初是那个嘴有点坏, 但却对她很好的哥哥, 分界线之后裴行初是和她话不多, 若即若离, 疏离有距的哥哥。

    小学后几年跟他更熟悉,六年级的时候因为那为期一周的深夜语音让她对他更多了点说不清的依赖, 她开始偶尔给他打电话,不方便找父母时也第一个想到他。

    那是种全身心的相信和依靠,而裴行初当然也感觉到了。

    江晚上初中时,裴行初住在家里,两个人间的联系比先前更多。

    父母还是经常不在家,但江晚并不会害怕,因为她知道隔的不远的房间有人。

    只要她去敲, 就会有人开门。

    她半夜太饿时去敲过,吃坏东西闹肚子时去敲过, 缩在房间里看了恐怖综艺时还去敲过。

    而那端, 每一次都有人回应。

    纵然他开门的语气并不好, 淡淡的不耐烦, 和怼人的揶揄。

    但江晚从不担心。

    因为潜意识里好像知道,他不会不管自己。

    那是种很微妙,会让人上瘾,且戒不掉的安全感。

    永远有人回应。

    本身就是个很浪漫的句子。

    但初三那年的暑假,这种微妙的温暖却恍恍然地,有了转变。

    七月末的夏天,热气浮浪。

    那天家里没人,午后她从画室回来,去阁楼小睡。

    前一天晚上熬夜看了部影片,这觉睡了很久,醒来太阳已经落山。

    阁楼房间光线昏沉,但江晚抓了抓头发坐起来,却意识到靠近角落地方开了盏地灯。

    淡淡的暖光,并不刺眼。

    不会把她弄醒,但恰好够她醒来时的照明,不至于踢到或撞倒什么东西。

    应该是有人来过。

    江晚起身下楼,发现裴行初的门关着,她没想太多,回了自己的房间。

    但第二天中午,裴行初把她叫过去,把阁楼房间的钥匙要走了。

    之后他有几天没回家。

    然后,不知道怎么,他就变成了和她讲话很少的哥哥。

    那个暑假快结束时,对方大概也察觉到最近对她太冷淡,一次周末,上午出门前问了她一句,要不要跟他出去玩儿。

    林芝华正好听到,说让她一起,江晚想了想便点头答应。

    但那天的记忆并不算好。

    那天他难得的对她生气,再之后也没再带她出去过。

    江晚不太明白是怎么了,问过一次,没得到答案。

    后来她上高中,裴行初也住在了淮大附近的公寓,不常回来。

    联系逐渐少下来。

    再后来,是她察觉到自己的喜欢。

    但这是江晚的视角。

    裴行初的视角是另外一个故事。

    三岁,并不多,但在成年前,这个年龄差尤为明显。

    对方还在上小学,而你已经要中考。

    对方初中毕业,你已经是成年,要上大学的年纪。

    多了三年的知识储备,接触到更多更为广阔的常识,也比懵懂的对方更早意识到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裴行初对她的感情一开始是挂念。

    家里有个很乖的妹妹。

    无论是经意还是不经意,总会时不时地想着。

    挂念多了慢慢成了习惯,再后来,是意识到她长大了。

    因为从小一起长大,他们对彼此的年龄总是很模糊。

    是那种在翻看去年或者前年的照片时,才恍惚反应过来你和先前好像不大一样。

    真正认识到她长大了些,是在她初三末的最后一个月。

    十五岁,身高基本已经确定。

    腰身和以前也不一样。

    她站在他的房门口敲门,门打开,迟疑良久,问他能不能去她学校见下老师。

    问她怎么回事。

    她说是早恋。

    听到这两个字的第一秒,他和全天下所有哥哥一样。

    他妈的,哪个臭小子,他妹妹才几岁?!

    对方看他的脸突然变得很黑,赶忙解释,说是误会。

    那天去她学校见过老师,出校门时交代了很多,看她不清不楚的样子,仍旧不放心,回去找了以前的同学,让人帮忙看着点。

    再有这种上赶着往上凑的。

    揪着领子腿打断。

    那是种因为年长,出于保护的关心。

    但当时这件事在裴行初脑子里留下了一个不明显的印记。

    是经过绵长的岁月后,她不再是需要踮脚才能够到架子上医药箱的小丫头,而是会被人表白,可以谈恋爱的女孩儿。

    再次意识到这件事,是两个月后,七月末的那个阁楼。

    他有事回来晚,回家直接上了阁楼。

    进门时看到了窝在沙发上的人影,没打灯,直接走进去找书。

    书找到回身时,从另一侧的软塌捡了毯子。

    屋子里空调温度开得低,这样睡难免会感冒。

    走近,撩着毯子想要盖到她身上时,朦胧的光影下,看清了她的轮廓。

    她穿了白色的吊带睡裙,黑发凌乱,铺散在枕头和脖颈间。

    因为睡觉时乱动,裙摆已经被往上,扯到了大腿处。

    裴行初只扫了一眼,毯子扔到她身上,把她从头到脚盖了个彻底。

    拿了书再走出房门,站在三层和二层之间的楼梯上,他忽然停住了。

    讲不清那一刻有什么东西在他脑子里恍然飘过。

    他不想细想,也不想深究,只是克制地把思绪从那个隐隐的漩涡中拎了出来。

    他想自己可能是挂念出毛病来了。

    手搭在栏杆上动了动,随后垂眼,下了楼。

    后面几天住在朋友家。

    刻意逃开的思绪,转移着并不知道为什么转移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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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之后,是一个月后的度假区。

    长达半个夏天的时间,他都在有意回避着什么。

    却在那天早上看到她失望的眼神后,没忍住,问了句要不要跟他出去玩。

    几个朋友约他去临近的度假区,一群人里还有周扬。

    他本不爱参加这种活动,是早上吃饭时,看到有人可怜巴巴的一张脸,才回了周扬消息,说再带一个人过去。

    但等到了地方,才发现人远比他想象的多。

    除了和他相熟的,还有那些人的朋友。

    十来个,男生多女生少。

    度假区后有一片池塘,吃完饭几个人说要去钓鱼。

    也不知道怎么,钓着钓着有人下了水,江晚也被带了下去。

    等裴行初再从前面回来,看到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湿了一大半。

    而站在她另一侧的男生看了她好几眼。

    裴行初看了那侧两眼,转头找周扬想骂他怎么看的人,视线扫过去发现周扬也在水里。

    裴行初手里的东西“咣当”一下丢在桌子上,缓了两下,气压却仍旧低着,几秒后,走过去冷着脸把人喊上来。

    江晚看他生气了,从水池里爬上来跟在他身后。

    还没往前走两步,刚跟到一棵树下,身前的人把外套脱了扔给她。

    第一次跟她说话动了气。

    “你能不能有点男女意识?!”

    江晚的裙子并没有很透,只是湿了贴在身上,显出了一些曲线罢了。

    很难说裴行初这场来势汹汹的气里有多少是因为一个月前,在阁楼房间她对他的不设防。

    她对他一点防备都没有。

    但他却远没有他想的那么干净。

    一整个月的煎熬,终于在这一刻隐隐出现裂缝,从深不可见的深谷挤出了一些,敲击他的每一根神经。

    告诉他——你好像确实,有一些不该有的心思。

    他强行把这些压下去。

    他觉得至少,自己对江晚的想法不该是从这种欲.念开始。

    不过后来他在反复挣扎,压抑克制的那几年里,也想清楚。

    他对她的喜欢并不是源于这一瞬间他觉得并不干净的妄.念。

    即使没有身体上的亲近。

    他也一样喜欢她,纵容她看漫看开车呜呜视频在企鹅君羊八六艺奇奇散散零四,想要百般呵护和照顾她,想看她开心,想为她解决所有麻烦。

    她是他这辈子剥离不了,密不可分的牵绊。

    所以当时那短暂的欲.念只是提醒了他,他对她并不只是兄妹和家人的感情。

    并没有那么不堪。

    后来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他也更多是拥抱她。

    拥抱和亲吻已经能满足所有身体上的需求。

    是脑子在喜欢她。

    并不仅仅是身体。

    夏末的度假区,那天的最后江晚迷看zhe他,茫然的解释,说是哥哥的朋友。

    裴行初只用看她一眼,就知道她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

    她可能以为他是在说她仪态不够淑女,不应该跟男生下水玩。

    所有的气在一瞬间卸掉,裴行初知道自己也不该对她生气。

    他嘱咐她穿好衣服,抬手揉了把她的头发,语调缓和下来,问她有没有想吃的甜点。

    江晚摇摇头,指了指一侧的楼,说自己回去换衣服。

    江晚走后,周扬摸过来。

    裴行初已经不记得周扬当时都跟自己说了什么,只记得自己对周扬话里“妹妹”两个字有点敏感。

    他在那一瞬间忽然很不想承认,她只是他的妹妹。

    自己当时说了什么来着。

    哦对,他说——

    “什么妹妹,养在家里的小孩儿罢了。”

    可能是因为那句话,又或是之后他略显冷漠的态度。

    周扬一直觉得他不怎么喜欢江晚。

    半个月后,临开学之前,裴行初在书房坐到了深夜,回了国外那所大学一封邮件。

    出国的事情暂时搁置下来,他去了原先就已经录取他的淮大。

    忽然不想走太远。

    想安稳看着她长大

    如果说裴行初是在之后几年时间经过知晓震惊,纠结克制,往复挣扎,最后才确定并且承认了这份喜欢的话。

    那江晚应该是在一瞬间知道的。

    她在很多事情上存在后知后觉的问题。

    情感上也很迟钝。

    就比如六年级班里传阅的言情小说她并不喜欢看,同桌谈论的帅气学长她也不感兴趣,会在夏末夜晚,穿着单薄的睡裙睡在阁楼….

    她从没有想过自己对裴行初是哪种喜欢。

    也从未深究过这个问题。

    但她清楚的记得高二寒假的那个雪天。

    那时候她和裴行初单独的联络已经非常少。

    哥哥很少回家,偶尔回来吃饭,目光也不会停留在她身上。

    她想可能是课业繁忙,或者跟她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再或者可能确实没有那么喜欢她。

    她是有点难过的,但也很坦然接受这件事情。

    但有些时候,早就养成的习惯并不会变。

    就像深夜害怕,她还是会下意识打电话给裴行初。

    高二那年的平安夜,是个周五。

    裴友山出差,林芝华本是下午的飞机,但因为强降雪被留在了荆北。

    江晚半夜起来,下楼煮水,脑子晕晕的,不清醒,窗户因为风雪咣当了两下。

    她害怕,下意识拿手机拨了裴行初的号码。

    凌晨一点,电话却没响两声就被接了起来。

    那端令人安心的声音响起,江晚却忽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她吞吞吐吐地说了句晚上看了电影,听筒那侧却没了声音。

    江晚“喂”了两声,意识到是信号不好。

    电话没挂,她起身去拿烧好的热水。

    半夜起来太昏,把八角大料当成茶叶丢进了茶壶里。

    江晚看着茶壶反应了一下,把水倒出来,再洗壶。

    一切弄好,重新烧上水已经是十分钟后。

    最近实验室忙,裴行初连着几天都是过了零点才回来,江晚打来电话时他刚进电梯。

    从公寓一层出来,到外面,再跟那边说话,已经听不到了声响。

    这两天风雪大,压断了几根电缆,最近几天学校附近的信号都不好。

    怕挂了电话更打不进去,就这么通着一直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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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晚从厨房再走回来,发现屏幕还在通话。

    她拿起来放在耳边。

    恍然听到那侧的风声。

    这个时间,又下了雪,外面很冷。

    她有点疑惑,试探着“喂”了一声。

    话音未落,便听到那端人回话。

    很清淡的男声,因为担心并没有惯常的稀松平常。

    他嗯了一声,说:“说话。”

    轻沉的男音,有混着风声的空旷。

    江晚搭在桌沿的食指蜷了蜷。

    忽然在这一刻清楚地意识到,

    自己这一秒的心跳绝对不同于往常。

    它重重地敲击在胸腔,有种恍然如梦的紧缩。

    无论是几年前害怕给他打电话,还是之后每次相处,她犹豫迟疑的时候,他总会静静地等一会儿,轻轻懒懒地说上这两个字。

    而这一次,江晚倏然意识到“说话”这两字背后真正的意思。

    它代表——我永远在听。

    不厌其烦的。

    无论等多久的。

    不管你是害怕,还是哭了,抑或只是单纯无聊想讲讲话,再者是犹豫迟疑,想说些不好的事情

    无论是哪种,无论我是在哪种境况下等待。

    只要你开口,

    我永远都在。

    那晚听筒那侧,风声猎猎。

    而江晚垂眼,突然无比确定——

    是的。

    她好像喜欢他。

    作者有话说:

    有些事必须交代一下/所以插了章回忆/下章回来/祝大家天天开心,心想事成哈哈哈/么么/要和爱的人在一起呀

    感谢在2023-12-28 01:55:492023-12-28 20:50: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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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2  ? 12.29日更新

    ◎“离订婚宴还有多久?”◎

    这次回来, 裴行初在淮洲待了不短的时间。

    裴友山术后恢复得很好,林芝华心情舒畅,先前那点小病也跟着消得无影无踪。

    心思在丈夫身上放了太多, 等反应过来,再操心其它事,发现家里两个孩子最近都瘦了不少。

    林芝华往江晚碗里夹菜,心疼得看她:“是不是前段时间在医院累着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手里的筷子往上拿了拿,江晚想起来刚下楼时照镜子。

    差吗?

    好像也还好, 只是最近吃得少, 瘦了点, 脸色有点暗。

    刘妈刚把甜汤端上来, 从身后楼梯走下来人。

    裴行初最近都很少在家里吃饭, 问他他都说有应酬。

    裴友山昨天刚出院。

    吃得不多,端着的碗放下来, 问从楼梯上下来的人:“今天还要出去?”

    大概是鬼门关走过一遭,知道了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

    最近没再对儿子刻意板脸,有点大难不死格外疼爱子女的意思。

    林芝华往那侧看了一眼,也留他:“在家里吃吧,你爸下周就不在家了。”

    联系了国外一家疗养院,裴友山下周三的飞机,要在那边长期待上一段时间。

    江晚把手边汤碗的盖子打开, 不可抑制地轻轻吸气。

    她还是控制不住在有他的环境心绪涌动。

    不过慢慢来。

    总会好的。

    现在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

    最近在家里呆的时间确实太少。

    裴行初回完消息,往餐厅的方向扫了下, 目光没有在那个背对他的身影上做任何停留。

    他从餐厅的一端绕过去, 拉开江晚对面的椅子, 坐下来。

    刘妈过来递上碗筷。

    两个孩子都不是话多的性格, 一顿饭吃得很安静,快结束时林芝华提到窦家。

    “等会儿窦家的人要过来,商量订婚宴的安排。”林芝华抬手帮江晚把汤碗往里推了推,避免烫到她。

    退婚的事,窦亭樾一直没松口。

    窦家长辈催得紧,不知其中曲折,一直赶着把进程往前推。

    林芝华手收回时看向裴行初:“你下午”

    男人筷子放下,抽了一侧的纸:“我下午有事要出去。”

    林芝华:“行吧。”

    反正有他没他并不重要。

    下午三点,窦家的人到,来的自然也有窦亭樾。

    既然不能跟裴行初在一起,那对江晚来说,跟谁在一起都无所谓,所以这婚如果结了能对家里有帮助,她真的很乐意。

    但她道德感太高,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有点对不起窦亭樾。

    长辈在客厅说话时,她找了窦亭樾来阳台。

    玻璃的推拉门被关得只露了一条缝。

    她背对里面,因为天冷,环抱着自己搓了搓手臂。

    略微思索了两秒,问一旁的人:“窦亭樾,你真的愿意跟我结婚吗?”

    “我不喜欢你以后可能也不会。”

    尽管江晚知道这种联姻有感情的很少,但她还是想把话说明白。

    男人侧身转过来,靠在栏杆上,身上的大衣被风鼓起了下摆。

    他单手敲在围栏,望着江晚的目光带了点审视。

    他话里带了笑,不太在意的:“这么能肯定以后?”

    一辈子这么长。

    怎么就能确定不会变心。

    就像他自己都不能保证,会一直“有点喜欢”江晚。

    身旁女孩儿望着远处,她眼神有对不上焦的虚无,片刻后,搭在围栏上的手臂往前伸了伸,头往下,埋进胳膊里,低低地“嗯”了一声。

    窦亭樾看着她的样子,倒说不上有多难受,好奇和隐隐的不服占得好像更多一点。

    他有点不懂。

    自己哪里比裴行初差了。

    他了然自己的想法,轻挑了眉,把话总结性地讲给她听。

    “不跟你结也是跟别人结,再找一个就能保证她一定喜欢我?”他笑了笑,手放下来,撑在栏杆,“你性格好,没那么多事,我又恰好对你感觉很不错。”

    “所以你是最好的选择。”

    “听懂了?”他侧头问她。

    江晚点点头,不想再去细究对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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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错。

    感情这种事,讲不出个对错。

    就这么凌乱地过吧。

    两家长辈聊得好,林芝华隐晦地提起窦亭樾之前的那些女朋友,窦家姑母很严肃地保证如果抓到这种情况,一定自己先抽自己儿子。

    林芝华稍稍放了心。

    反正如果离婚什么的,家里总能为江晚撑腰。

    两家谈拢,选场地,选衣服,拟宾客

    事情按部就班地往前推进,不远的前方,是明朗且清晰的尽头。

    对身边匆匆流逝的时间,和因为准备订婚发生的各种事情,江晚都没什么想法。

    她有点麻木,不欢喜,也不难过。

    像个行尸走肉一样做着这些该做的。

    但挺好的,阳光明媚,阖家喜乐,像电视里大团圆的结局。

    不过这份恰如其分,无波无澜的平静,在某一天下午被轻轻扰乱了一些。

    和裴行初很简单的对话,却搅散了她内心深处死寂的那片湖。

    让她意识到有些病确实没那么容易好。

    那天约好了和窦亭樾一起去选戒指。

    中午吃饭时在厨房撞到裴行初。

    裴友山第二天的飞机,今天抓住机会在客厅陪老婆看电视。

    电视上难得的没有放战争电影,而是放了部林芝华喜欢的宫廷剧。

    妃嫔哭喊的声音从客厅传来,江晚开冰箱时没注意,往后退了半步,撞到从门侧进来的人。

    “对不起。”她下意识道歉。

    裴行初越过她,往前两步,打开头顶的柜子,从里面拿杯子。

    江晚余光扫过裴行初的身影,收回。

    再望向冰箱时,突然忘了自己刚刚要拿的是什么。

    搭在冰箱门上的手,手指茫然地蜷了蜷。

    “今天下午出门?”两步外的人忽然问她。

    江晚反应了一下,轻啊了声后,嗯了下。

    厨房里静,任何声响都分外清晰。

    他把倒过茶叶的盒子重新放回去,盒子发出哗啦的响声。

    “戒指选好了吗?”

    平静如水的男音落在午后的阳光里。

    江晚的心脏猛然像被什么捏住,狠狠地揉搓了两下。

    她想起来,不久前的圣诞,裴行初也跟她说过要去买戒指。

    她轻咽了嗓子,还是没能想起要从冰箱里拿什么。

    “差不多了,订了几个款式,从中间挑一个。”

    “嗯。”

    “有钱吗,”男人又说,“缺钱的话跟我说。”

    江晚摇摇头:“不用,都是那边”

    背对她的人貌似笑了一下:“除了给你钱,我也没办法再从别的地方对你好。”

    冰箱里的凉气扑到江晚的指尖。

    手指被冰得抖了下,她也不知道只是凉罢了,为什么能蔓延到全身的神经都痛。

    她侧了侧眼,不经意瞟到男人手上的尾戒。

    盯着那处看了几眼,目光收回时,声音微涩:“戒指不要戴了。”

    不在一起,是想看他好好往前走。

    不是想彼此抱着回忆停留在过去。

    江晚的话没有特地指明,泡茶的人却听懂了。

    她看到他手撑在桌沿等壶烧水。

    漫长的等待,烧水器“嘀——”的一声之后,他终于动了动,摘掉了戒指放进口袋。

    说了句:“听你的。”

    冰箱已经开了很久,没有拿任何东西的江晚把门重新合上。

    她吸了口气,很缓慢的声音:“不要总是喝酒,也不要作息不规律,会生病,病多了会出大毛病。”

    “嗯。”

    “过完年再两个月我就要回伦敦了,之前联系的教授说要我了。”

    “嗯。”

    “要在那边读三年,不会经常回来在你眼前烦你。”

    “家里的生意我帮不上忙,但你不要太累了,总不会饿死。”

    江晚一句句说着很没有营养的话,但她每说一句,那边人就会回一声。

    直到最后——

    “哥哥,”她喊他,长久的停顿,“我会努力过得很好的”

    “你也要这样。”她艰难地说。

    这次之后,那边人沉默的时间长了些。

    热气从壶嘴的地方冒出来。

    细细一条,白蒙蒙的雾气。

    良久,他拎了煮好水的茶壶,转身往外,路过她时很低地,再次“嗯”了一下。

    脚步声跟随男人的身影消失在厨房。

    江晚手搭上面前的冰箱,终于想起自己刚刚要拿什么——

    是刘妈今早封好放在里面的桂花糕。

    多加了很多桂花蜜,裴行初要求的

    下午去先前约好的店选戒指。

    在最里面的贵宾间呆了很久,从选款到试戴,再到最后细节的确定,花了很长时间。时间。

    试尺寸时江晚又想起先前在摩洛哥和裴行初一起做的那对。

    路边一个手工铺子,店主是个老奶奶。

    纯银样式的素戒,作废了好几个。

    裴行初大概是不擅长这样的精细活计,做得全不能戴,留下的两个都是江晚出自江晚的手。

    她按着自己的手指尺寸做了两个,一个中指,一个无名指。

    无名指那个被裴行初拿去当了尾戒。

    他说那个尺寸刚好合适,中指那个就被留给了她。

    从店里出来,本来说要去吃饭,但窦亭樾临时接了个电话,挂了电话回来跟她说有点事情要去处理,饭只能她先自己吃。

    江晚说没关系,反正她也不饿,跟窦亭樾说自己会直接回家,不麻烦他了。

    男人思忖两秒后点头,嘱咐了两句,驱车离开了。

    江晚联系了家里的司机,随便在路边找了个花坛,坐着等。

    赶上堵车,路程又远,司机来得晚了点,江晚在路边冻了半个多小时,回家便感冒了。

    回家的路上,收到林芝华的消息,问她戒指样式,江晚打了几个喷嚏,头昏,没多想,直接把图片发了过去。

    等意识到这不是私聊,而是家里的群时,已经过时间不能撤回了。

    她发的消息上面紧挨着的是裴行初上午回林芝华的话。

    江晚盯着那个熟悉的头像。

    按灭手机抬眼时,眼前突然水雾一片。

    再次哭了。

    路是她选的。

    但好像这样还是没有好过一点。

    眨了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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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睛,再次打了个喷嚏,鼻尖连带眼睛又涩又酸。

    她好像病了。

    一种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好的病

    裴行初看到那条消息时正在一场应酬上。

    短短一个多月,其它几房在集团内部的势力已经被他摸得差不多。

    手里原先被几家联合打压的线隐隐有抬头的趋势。

    今天来的是集团内部高层里他的心腹。

    一场酒下来,大家相谈甚欢。

    但他喝得少,没人敢灌他。

    饭局已经接近尾声,裴行初话不多,看着桌上的另外几个人聊。

    屏幕亮了下,他拿过来看。

    划开屏幕发现是家里的群,最新的消息是两张图片。

    戒指的样式很独特,比先前自己尾指上的那个好看多了。

    图片是长图,从整体到局部,甚至内侧细节都展示的很清晰。

    桌子上的人还在说话,坐在主位的人却半垂眼看着手机,没有参与其中。

    他长久地沉默着。

    等好久之后,一旁的副总发现他这边太安静,举杯过来试探着喊了一声。

    酒喝得多,这副总又和裴行初关系好,一时多问了一句。

    说裴总看什么呢。

    男人抬了头,神色依旧很平静。

    几秒后,伸手摸了杯子,说了句:“家里妹妹要结婚了。”

    副总一愣,虽觉得他这语气并不喜气,但还是下意识跟他碰了下杯。

    “恭喜。”副总笑着说。

    被恭喜的人左手捏着面前的酒杯,小指上很空,只有一个不太明显的戒痕。

    他很淡地“嗯”了一声,回了这句很平常的恭喜。

    ……

    酒喝得有点多,但裴行初却很清醒,凌晨回到家,打开门,手机扔在鞋柜上。

    昏暗的玄关,他很缓慢地背靠上身后的墙壁。

    不知道站了多久,弯身换了鞋,穿过客厅,走到楼梯口,往楼上去。

    踩上楼梯时,听到上方有压抑的轻咳声。

    步子稍停,没多久,从前侧的平台转过来人。

    她身上穿着很厚实的棉睡袍,一如既往地扣着帽子,看到他时,眼神微微顿住。

    隔了半截楼梯,两人的视线穿过此时仿佛昏沉且稀薄的空气,落在对方身上。

    裴行初看到她眼睛渐渐有点红,随后低头别开视线。

    他最后看了眼她头顶的那个发旋,接着垂眼,踩上了那节早就该登上的楼梯。

    擦肩而过时,江晚听到男人说了句:“照顾好自己。”

    再接着是衬衣擦过她的绒毛睡衣,轻缓而沉的脚步,从她身旁而过,慢慢往上。

    声音完全消失时,她还站在刚刚的位置。

    很久很久之后,她才重新往下,走完了最后几个台阶。

    只是脚步好像比刚刚下来时,更无力一点-

    因为江晚的订婚宴,林芝华并没有和裴友山一起出国。

    送他过去后,又坐了飞机回来。

    江晚让她不要折腾,但她说裴友山不来已经够遗憾的了,她怎么能再不在场。

    订婚这天刚好是情人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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